苏季有些尴尬地望了望吕大峰,吕大峰安慰她说:“没事,可能他心情不好,平时他不是这种人,小事一般不会放在心下,等过一下我会跟他讲的。”
苏季问:“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这里工作的?”
吕大峰说:“他倒是没讲过,到我们这种地方,不是领导给他穿小鞋,就是犯了错误。据我对他的了解,犯错误不可能,应该是得罪了领导吧。”
苏季想想自己到派出所告状的事,直觉告诉她,这事可能跟自己有关系,看着陆良远去的身影,苏季心里涌起一丝愧疚。
二十二、英雄救美()
下午,苏季的脚疼得实在受不了,只好在吕大峰家里休息。外面又运来几车管子,到天快黑的时候,陆良跟吕大峰、李传坤、李传义、吕大路等几个干部才回来,几个人有些累了,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吕大峰提着几个塑料袋子,其中几个装着菜,他从另外一个房间里面拿出一双鞋来,递给苏季,说:“你的高跟鞋不能穿了,明天起穿这双吧。”
苏季接过来,是一双运动鞋,底子挺厚,可以不用担心龙头村路上大大小小的石子塥着脚,帮又挺高,还包着一层海绵,正好可以护住脚踝。
苏季问:“这鞋从哪里来的?”
吕大峰笑着望了望斜靠在那里的陆良说:“是小陆让拉管子的司机从宁海给你买的,他还特意叮嘱了司机要买这个样式的。”
苏季把鞋子穿在脚上,不大不小正合适,看来白天他脱去自己鞋子的时候留心了鞋子的尺码,这家伙外表看起来冷漠,其实挺细心的。
她感激地望向陆良,陆良靠在椅子上正跟李传义聊天,灯光下他脸部的剪影轮廓分明,他们不知在说着什么,陆良一边双手比划着,脸上的表情既冷静,又充满了自信。
把菜准备齐了,自然又少不了酒。一开始大家对苏季还挺尊重,比较矜持,等酒喝得差不多,一个个面红耳赤,头脑发热的时候,心中对漂亮女性的冲动就被释放出来了。
吕大路拿过一个杯子放在苏季面前,给她倒上酒,举起自己的杯子,说:“苏记者,我敬你一杯。”
苏季没想到吕大路会向自己敬酒,捂住杯子说:“对不起,我不会喝酒,从来不喝酒。”
吕大路开始发动群众,他抓住苏季的杯子,对在座的几个人说:“苏记者经常到我们村子里来,也帮了我们很多忙,你说我们龙头村的老少爷们是不是应该敬她一杯酒啊?”
其余的人跟着起哄,说:“喝!喝!喝!”
苏季把眼光看向陆良,希望他为自己讲句话,以他的威望,说了话这些人还是会听的。但陆良没有理会她的眼光,面无表情,低着头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
吕大路说:“苏记者,你可不要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啊,我们人虽粗,但心是热的。”说完去抬苏季的杯子,看样子要用强。
苏季经常到各地采访,各种场合见多了,也不是很惊慌,把自己的杯子拿到身后,说:“我的脚扭住了,更不能喝,等下次我的脚好了再喝吧。”
吕大路离开座位,走到她身边,抓住她手中的杯子,他喝多了。
这种场合苏季倒还是第一次遇到,她再次把求救的眼光投向陆良。这次陆良没有再沉默,他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杯子,说:“大路,算了,不要让人家城里人说我们乡下人粗野,来,我陪你喝。”
陆良这句话一出口,苏季的心里轻松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围是解了。
吕大路说:“我可喝不过你,你的酒量大家都知道。”
陆良说:“那你就欺负人家一个女同志,太没出息了。”
平时玩笑开多了,吕大路并不生气,举着杯子对众人说:“你看,我们的陆警官怕是中了美人计了,主动要求喝酒,这可不是他平时的作风。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苏记者,如果你承认,我不但不要苏记者喝酒,连你都不用喝了。”
苏季脸有些红,微笑着看着陆良。
陆良也看了她一眼,正好碰到她的目光,陆良觉得这目光中有股**辣的东西在流淌,赶快转移了视线。
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谁也没有注意两人的眼神。
吕大峰也站起来,说:“今天我们小陆特意托人给记者小姐带来一双鞋,多用心啊,我看他是动心了。”
陆良不想让这些人再说下去,怕他们说下去什么话都能喷得出来,赶快摆手,说:“来来,我们喝酒,这样,大路你喝一杯,我喝两杯,怎么样,不欺负你吧。”
吕大路看陆良不想让苏季喝酒,也不想驳他的面子,说:“好,今天我一定要报仇,可别怪我,是你说的,一比二,哈哈,我一定要把你干倒。”
说完,走到陆良身边,跟他碰了一下杯子,一杯酒喝了下去。陆良二话没说,喝干了手中的酒,又倒上一杯,一仰头,又干了下去。
吕大路一口气喝了三杯,二三得六,陆良也喝了六杯。
其余的人也跟着起哄,陆良有些招架不住。苏季看陆良喝酒太实在,说:“这样不公平,吕大路的酒他可以喝两个,其他人只能喝一个。”
吕大峰说:“你们倒会互相关心,算了,我们给苏记者一个面子,明天还有事,也不要喝太多,从现在起,一对一。”
大家你敬我,我敬你,喝到半夜,大家本来想跟苏季套一个近乎,都被陆良搅了,于是陆良成了大家攻击的对象,成了目标,几轮下来,陆良真的有些醉了,眼睛也睁不开了,说话舌头都硬了。
苏季不想让他们再喝,就说:“吕书记,今天晚上我在哪里住你还没安排好呢,不要等一下你喝多了我没地方住。”
吕大峰这才想起,可不是,这记者小姐住的地方还没安排好,总不能睡在自己家吧,以后传出去自己可不好说。
以前她每次来都是住村公所,现在陆良住了,他看了一眼陆良,只见他已经有些不醒人事了,歪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喝酒。
他担心陆良一个人回去出事,正好把他留在自己家里住,就让苏季到村公所去睡吧。
吕大峰说:“只能委屈你再到村公所去住了,但那里小陆住过了,不过我不会让你睡他的东西,我给你准备全新了。”
苏季说:“好,那你们都散了吧,这样你才好给我安排住的地方。”
吕大峰说:“好了,都回去吧,今天就这样了,再不回去你们的女人又都骂上门来,明天还有事。”
众人这才不情愿地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吕大路走到陆良身边,搂着他的膀子说:“重色轻友,以前从没见过你喝成这个样子,你真行。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可是你自己喝多了,你就没机会啊,哈哈。”说完拍了拍陆良麻木的脸,又在他脸上亲了两口,才摇晃着走了出去。
陆良不知喝子多少杯酒,只觉得肚子里跟开了锅一样,喝下去的酒翻腾着想蹿出来。等这些人都走了,他再也忍不住了,强撑着走到外边的粪坑边上,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这第一口吐出来,想忍也忍不住了,哇哇地一直吐了好久,吃下去的东西顺着嘴巴鼻子一直往外涌,最后眼泪都出来了,直到实在没有东西往外吐了,干呕了几声,才算停下来。
苏季倒了一杯水,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吕大峰想把水接过来,被她挡住了。苏季用手轻轻地拍着陆良的后背,等他停下来,把水递到了他的手上。陆良一口气喝了半杯,把剩下的半杯倒进嘴里,漱了一下口,又吐了出来。
陆良站起来,想往屋里走,但脚下没根,像踩在棉花里一样,卟嗵倒在地上。吕大峰走过来,把他拉起来,拖进屋里,在沙发上坐好。
陆良这是没有意识倒下去的,完全没有任何自我保护的意识与动作,嘴巴直接磕在地上,幸好吕大峰的院子没有硬化,地上都是泥土,饶是这样,陆良的下巴上还是流出血来。
苏季掏出手帕,小心地擦去他下巴上的泥土,有些心疼。
吕大峰虽然是粗人,毕竟年龄大了,见过的事多,一看就明白苏季的心思,他心里不明白陆良为何对她这样冷漠,这女孩子多好啊。
他找出一套被褥,说:“我先去前面把床给你整理好,你先照顾一下陆良。”
屋子里只剩下陆良、苏季两个人,陆良闭着眼睛,苏季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她曾经的厌恶的警察。灯光下只见他浓浓的眉毛长长的,鼻梁高高的,清瘦的脸庞上皮肤粗糙得像个民工,嘴巴上拱出一圈青青的胡子茬,紧皱着眉头。
这样的脸庞不但不那么让人讨厌,还让人心动啊。
苏季想着与他仅有的几个交集,除去初次的误会不讲,今天在龙头村的所见所闻彻底改变了她对他的印象。特别是那双鞋子,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是心思多么细,多懂得体贴的人啊。
上次去了沙嘴派出所以后,她没有想到二人还会再见,更没有想到机会会让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
陆良为她出头,让她感觉到一种被呵斥的感觉,这种感觉对她来讲是如此的稀缺,想想自己那个只顾工作的父亲以及早逝的母亲,她的心头掠过一丝凄凉。
她用手帕轻轻地擦去陆良嘴角上残留的秽物,注视着眼前的这张脸,忍不住低下头在那张棱角分明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二十三、和解()
吐了胃中的酒以后,陆良清醒了很多,毕竟他的酒量在那里放着,如果不是车轮战,这几个人喝酒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迷糊中他觉得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地方,四周鲜花开放,鼻孔里传来阵阵清香,似乎有人轻轻地吻了他一下,他有些奇怪,是肖菲么?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苏季那张精致的瓜子脸,自己正躺在沙发上,四周也没有什么花,他闻到的是苏季手帕上的味道,难道轻吻自己的会是她?
他挣扎着坐起来,问:“人呢?”
苏季笑了笑,看着他说:“我不是么?”
陆良说:“我是说喝酒的那些人。”
苏季笑着说:“他们都走了,你喝多了。”
陆良没有说话,想站起往外走,苏季把他拉住了,说:“你回不去了,你的住处吕书记已经安排我住了,你住在这里吧,我想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跟我争地方吧。”
陆良有些意外,但还是坐了下来,自己还能说什么。
苏季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递给他一杯水,说:“我叫苏季,为以前的误会向你道歉,还有,可能是因为我,你才到了这个地方,我是诚心的,希望你能接受。”
陆良躲避着苏季充满热望的双眼,没有说话。
苏季问:“你还在怪我么?”
陆良接过水,避开她的目光,苦笑着说:“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陆良这句话倒是真的,他从来没想到过会再遇到这位记者,其实无论她是不是到所里告状,自己的下场都一样。如果说白天他不愿理她,是不喜欢原来她那幅骄横的样子,但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女记者其实并不像想像中的那样。一个女孩子独身一人到这偏僻的地方来采访,除了工作需要,还是要有一份责任感与良知的。
听他这么说,苏季松了口气,笑着说:“那我们以后可以轻松交往,成为好朋友了?”
陆良点点头。
突然外边传来一声咳嗽,吕大峰走进来,对陆良说:“我刚走你就醒了,你是酒量真好啊还是装醉啊。”
陆良不好意思地说:“我是真醉了。”
吕大峰说:“别管你是真醉也好假醉也罢,你今天必须在我这里睡了。”
苏季赶忙起身说:“你们说话吧,我先去睡了。”说完,脚步轻快,似猫儿一般走了。
吕大峰把她送到门外,苏醒发现自己的车子已经停在村公所办公室外边的,自己把钥匙交给了吕大峰,这村子里只有陆良会开车,一定是他开过来的。还真的要感谢他,不然街道上卸管子,说不定会伤到她的车。
村公所里开着灯,她走了进去,锁好门,床铺已经铺好了,她和衣躺在那里,想着早晨陆良**的样子,似乎整个房间里都有股他的味道,这让她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清晨,村公所里突然传出苏季的一声尖叫,声音又长又亮,透露着惶恐。
刚看完管道回来从门口经过的陆良与吕大峰听到声音赶快敲门,苏季从里面跑了出来,浑身发抖。
吕大峰问:“怎么了?”
苏季似乎还没有从惊恐中摆脱出来,捂着脸说:“老鼠,里面有老鼠。”
两人以为出了什么事,听她这么一说都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位能干的记者小姐竟然怕老鼠。
陆良走进屋子,把那只装着黑米的笼子提了出来,由于两天没有喂食,黑米在里面跳来跳去,一双小眼睛瞪着陆良。
陆良说:“不用怕,这是我养的宠物。”
苏季这才敢打量了一黑米,咧着嘴说:“真恶心,没想到你跟老鼠住在一起。”
陆良笑着说:“我一个人晚上孤单,只好跟鼠兄住在一起了,晚上可以谈谈心,做做伴。”
苏季说:“今晚你把它拿走,不然我死都不会住在这里了。”
陆良笑了笑,说:“好,我把他拿走。”
说完提起笼子,对黑米说:“有人不喜欢你,还是跟我走吧。”
黑米吱吱叫了两声,似乎听懂了陆良的话。
苏季锁好门,拐着脚跟着两人回到吕大峰家里,吕大峰问:“脚好点么?”
苏季说:“好多了,估计今天下午就敢落地了。”
吕大峰钻进厨房里,三下五除二,弄好了早餐,每人一碗玉米糊糊,一个鸡蛋,两个馒头,外加两个小菜。
陆良说:“每次都是你做饭,真的是不好意思。”
吕大峰说:“那你来做啊?”
陆良说:“我做不来。”
吕大峰说:“那不就完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陆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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