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定国喝住了她:“住手,干什么你,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打人的地方。”
又问跟来的人:“他头上的血是不是你们打的?”
跟来的人说:“这种人还不该揍,揍死了才好。”
毛定国说:“先不能打人。”
又问年轻人:“东西是不是你偷的?”
年轻人一脸的无辜:“没有,我不认识那两个人,我是想买衣服,价格的确太贵了,我买不起,他们抓住我就打我。”
毛定国心里有数,这小子一看就是惯犯。
旁边陆良听了感觉有些为难,公安办案是讲证据的,明明是他偷的,如果没有证据也不能定案啊。
毛定国叫来狗熊,带着女老板和跟来的人到另一个房间做笔录。
等人都走了,毛定国走到年轻人身前,问道:“到底是不是你偷的?”一双眼睛怒视着他,年轻人有些发毛,但仍不承认。
说:“真不是我偷的。”
毛定国被人打扰了情绪,心里正有火,抡起胳膊,朝着他脸上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又响又脆,年轻人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年轻人被打得有些蒙,陆良心头也是一颤。当时在部队审杨根生时他也威胁过他,踹过他两脚,但并没有这样狠,直接朝人脸上扇巴掌。
毛定国指着年轻人的鼻子说:“你不老实说是不是?”
年轻人低着头,不吭气。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承认,派出所是拿他没办法的。
毛定国对牛金说:“带他上去。”
牛金站起来,揪着年轻人的头发说:“跟我来。”
拽着他一路上了楼,毛定国和陆良跟在后面。
到了楼上,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子,把年轻人搡了进去。
里面只开着一盏小灯泡,一张桌子,一把铁椅子,桌子上放着电jing棍、手铐等jing械。
牛金把年轻人往铁椅子上一按,两只手放在扶手上,拿起桌子上的手铐,咔嗒两声,把他铐在椅子上,问:“你说不说,不要逼老子给你动家伙。”
年轻人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不说话。
陆良以为牛金只是像自己当时一样,吓唬一下他也事,但牛金没有这样做。
看年轻人不说话,牛金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报纸,放在年轻人的后背上,一只手按定了,另一只手抄起桌子上的jing棍朝着垫报纸的地方就是几jing棍。
年轻人疼得大叫了几声,牛金挥起报纸冲着他嘴上又是几下子。
陆良早就听说过派出所会下手打人,并且都是打人不留痕迹,今天算是见识了。有报纸垫着,再重的棍子下去都不会留下表面伤。
毛定国并没有下手,可能他还记得自己对陆良的教导,要保护自己。
他只是用语言威胁:“你要是说了,我们顶多关你几天就放了,如果不说,也可以,我们现在就把你放出去。你还记得刚才那几个人是怎么揍你的吧?他们可都在外面等着你,他们下手可不像我们这样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保不了你。”
但年轻人铁定了心不承认,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牛金可没有这么好的耐xing,他打人在派出所是出了名的,又扇了他几巴掌,问道:“你说不说?”
年轻人不吭气。
牛金的火上来了,指着他说:“好,你有种。”
说完拿起桌子上的电jing棍,按动了开关,顶端的两个电极之间电火花飚了出来,噼啪作响。
年轻人眼里露出恐惧的神sè,表情有些犹豫。但是牛金没有给他名利犹豫的机会,jing棍对着他的腰眼就戳了下去。
几千伏的电流在体内乱蹿,年轻人立马疼得浑身抽搐,竭力想站起来,但双臂被手铐固定在了椅子上,想站站不起来,只能半蹲着,挣扎着。
看着痛苦挣扎的年轻人,陆良心里说不出是同情还是痛恨。他恨这些不劳而获想通过损害别人的利益谋利的人,但又觉得牛金这种方法不当。但想一想,这些惯犯,还不同于杨根生那种在闭塞环境里长大的人,轻易就范,估计他进派出所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就这么轻松的放他们出去,会更助长他们的气焰,是对其他人利益的不尊重,也是对法律尊严的损害。牛金他们采用这种方法也算是迫不得已吧。
牛金松了手,一手搬过年轻人的脸,问道:“这滋味怎么样,是不是还想尝一尝。”
说完按动了开关,拿着冒着火花的jing棍又要往他身上戳。
年轻人这次真的怕了,连连叫道:“我说,我说。”
牛金这才松了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说:“我还以为你的骨头真的硬呢。”
熬不过折腾,年轻人全承认了,并说出了另外两个同伙的住处。毛定国做了笔录,让年轻人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
毛定国看了看,对牛金说:“走,带上狗熊,去抓那两个狗ri的。”
说完,也不管已经瘫在椅子上的年轻人,三人走了出去。
两人对这一带熟门熟路,按照年轻人说的地方,到了一个旅馆,很快把另外两个人抓住。毛定国又从床下把他们偷的两件衣服找了出来。
衣服在一个黑sè的塑料袋里装着,毛定国拿出来,抖开来看了看,是两件女装,颜sè挺鲜艳的,适合年轻人穿,就装了进去,提在手上。
到了派出所,把这三个人的口供做完,关进了羁押室,叫过来女老板。
听到人全部抓到了,女老板很是高兴。
毛定国说:“这件事啊,要引起你的jing觉,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要小心了,还好损失不大,你们先回去吧。”
女老板有些失望,犹豫地问道:“jing察同志,我们的衣服是不是追回来了。”
毛定国看了她一眼,说:“衣服没有找回来,据他们交待,衣服已经被他们卖了,卖的钱卖烟抽了。”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几包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烟,说:“就是这几包,你们拿回去吧,也算是挽回些损失。”
女老板有些不相信,试探着说:“这么快就卖了?”
毛定国神sè淡定,说:“是啊,他们是惯犯,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们啊?”
反正人抓住了,也算出了口气,女老板也不愿再与毛定国纠缠,说道:“是了,谢谢jing察同志,你们辛苦了。”
说完,带着跟来的人,悻悻地离开了派出所。
等人走了,毛定国拿出那两件衣服。丢给牛金一件,说:“全新的,回去拿给媳妇,就说你买的。”
牛金接过衣服,笑着说:“这还用你教。”
拿着衣服看了看,说:“还行,还能穿。”
又望着毛定国手上的另一件衣服说:“那一件你留着干嘛,嫂子那么大年龄了,又穿不得,是不是有了老二啊?给陆良算了,人家媳妇年轻。”
毛定国看了看陆良,笑着说:“人家小陆才没我们这么没出息呢,怎么会把这些东西送给媳妇,你以为人家媳妇是你家里的黄脸婆啊。”
说完笑着把衣服收了起来,给陆良散了一支烟。
陆良反正是不会要这样的衣服的,所以根本不往心里去。
二十四、我丈夫叫李木斗()
第二天中午,陆良还在上着班,手机响了,陆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肖菲打来的。接通后,电话那头的肖菲很是焦急:“我妈腰疼得受不了啦,我这边马上又要做一个手术,你能不能回去把她送到市骨科医院检查一下。”
陆良一听,想起了上次回去时刘玫说的话,当时还以为她只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没想到身体真的是有问题,心里很为自己的大意后悔,连忙说:“没关系,我这就请假回去。”
陆良换上便装,跑到毛定国那里,对他说:“毛哥,我老岳母病急,家里没人,我要赶回去一下。”
一段时间交往下来,毛定国早就把陆良当成了自己人,听到他家里有事,关心地问:“严重不严重,要不要我一起去?”
陆良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要不要跟所长讲一下?”
毛定国一挥手:“讲个球,跟他讲他的道道又多,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顶着。”
对于毛定国的仗义陆良很是感激,他说:“感谢的话我就不讲了,我先回去了,这里的事就麻烦毛哥了。”
毛定国说:“快走,丈母娘的事可不敢耽误。”
陆良来到路边,等了一会儿,一辆绿sè的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开车的女司机探出头来问:“兄弟,打车啊?”
陆良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说:“去人民医院?”
女司机开动了车,陆良不时地看表。
女司机四十多岁,挺善解人意的那种,看着陆良着急的样子,一边加快了速度,一边问:“兄弟是不是家里有人生病了?”
陆良不想多说,出于客气回答了她一句:“岳母病了。”
女司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问道:“你是个jing察吧,怎么不开jing车?”
陆良简短回答:“公车要公用。”
话说出去才想到接到刘玫去骨科医院也要车,不如就打这辆车算了,才有了谈下去的心思,说:“大姐,等一下我接了人要去骨科医院,麻烦你送一下吧。”
女司机说:“没问题。”
女司机对跟他交谈似乎很有兴趣,说道:“对老丈母娘都这么关心,看来你是个好jing察。”
陆良说:“jing察本来都是好人。”
女司机笑了一下,眼角有些许的皱纹,但是不能掩盖她姣好的面容。她说:“你们jing察不容易,整天值班,工作压力也越来越大,很少很照顾到家庭,我理解。”
陆良对她这些话也好奇,问道:“大姐,你似乎很了解我们啊。”
女司机笑了笑,但有些无奈,说:“我太了解你们了,但你刚才那句话我不同意,在你们jing察当中,像你这样顾家的人太少了,你是个好jing察,好男人,大姐说这句话可不是乱说。”
陆良说:“我们都是好人,不然怎么能当jing察。”
女司机说:“那可不一定,也许你们是好人,但jing察这个工作,环境太复杂了,很多人进去后就变了。”
陆良也来了兴趣,说:“那你讲一讲我们的环境怎么复杂了。”
女司机说:“你们接触的都是社会的黑暗面,经常在灯红酒绿的场所工作,接触到的人太多了,别人又求着你们,想方设法都要接近你们,你们的这身jing服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陆良说:“你是说我们对女人有吸引力吧,是说我们经常接触各种女人吧?”
女司机说:“我知道你们jing察离婚率很高,是不是?”
陆良想起了刚来时毛定国说的话,若有所思地说:“是我们工作时间太长,照顾不了家庭,所以家庭不稳定吧。”
女司机反驳说:“不是,其实很多家属是支持理解你们的工作的,是你们不争气,经不起诱惑,辜负了他们。”
陆良听地说得有些哀婉,想想这两天跟毛定国在ktv里的经历,再想想肖菲,心里有些惭愧,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默默地点了点头。
女司机说:“所以我觉得你是个好男人,顾家,要是所有的jing察都像你就好了。”
陆良从她的话语里隐约感觉出来些什么,试探着问道:“大姐,是不是你老公也是jing察?”
女司机淡淡地笑了笑:“是的,但是我们的婚姻出了问题。”
陆良心头一沉,果然被他说中了。
女司机接着说:“以前我们感情也很好,zi you恋爱,但自从他当了jing察,认识的人多了,就变了,开始觉得我不够漂亮,又没钱,就找了别人。”
陆良看了看她,说:“我觉得大姐长得很好啊。”
女司机笑了,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说:“是么。”
陆良看了看她,大大的眼睛,白果的皮肤,乌黑的头发盘成一个发髻,虽然经历了生活的波折,但脸上写着的都是淡定与豁达。
陆良真心地说:“是的。”
女司机无奈地笑了笑,说:“可能不如别人年轻吧,也可能别的女人的魅力更适合他吧。”
陆良由衷地说:“人,有时都会犯错误,可能他现在后悔也不一定。”
女司机说:“不想那么多了,他刚开始找女人时自己不适应,后来我开了这辆车,靠自己的力量把孩子养大,送进了大学,也有了些积蓄,生活并没有比以前差。”
陆良说:“是,人要自立自强。”
女司机看了陆良一眼,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说:“是啊,自从我的婚姻亮起了红灯,我就开始重新思虑人生了,我自己挣钱,花自己的钱,我觉着心里有了底气。以前都是他来养家,仿佛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想到要离开他,就感觉天要塌下来一样,现在才明白,这个世界,谁离开谁都能活,这种事,逼着我获得了新生。”
陆良点点头,说:“不过为了孩子,还是努力克服吧,两口子过ri子,都会遇到各种问题。”
女司机似乎不愿多谈,转移了话题,说:“你跟老婆关系一定很好吧。”
陆良说:“是的,她很关心我,也理解我。”
女司机说:“那要好好珍惜哦,到老了真正靠得住的人还是老婆。”
陆良点点头,说:“其实干公安这一行很不容易,老是值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要在单位里过,家里嘛,基本上很多事情就管不上了,所以很多jing察对家人还是感觉亏欠的。”
女司机说:“是这个样子,但有些人经不起那些个诱惑,忘记了对家人的责任,这也是jing察离婚率高的一个原因。”
两人说着话,车子开得也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陆良跑上楼,刘玫正躺在沙发上,捂着腰部,脸sè腊黄。肖名远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到陆良进来,肖名远无名火起,冲着他说:“你怎么才来,干什么去了?”
陆良惭愧地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