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觉得进洞肯定需要照明,看到店里有煤油,就买了一桶,十升。看到有床单卖,就买了几条,付了钱,和尹杰一起,带着这些东西回到洞口。
他让人砍了些粗的树枝,把床单撕成一条条,缠在树枝上,准备好了,醼上煤油就可以点着了当火把。
一切准备妥当,陆良把人员做了简单的分工,自己带着尹杰还有另外一名队员走在最前面,一个小组跟在后面,另外一个小组暂时守在洞口警戒。
安排好,陆良轻轻打开门,手电筒雪亮的光柱刺开山洞内的黑暗。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床和一张桌子,但床上没有人。
陆良看到床上面垂下的电灯泡,顺着灯泡上的线,找到旁边的开关,弯着腰快步走过去,按下开关,但灯没有亮,电源已经被切断。
尹杰跟了上来,与他保持三四米的距离,两道光柱往山洞的深处照去,山洞有四五米高。
尹杰则把光柱左右扫着照了一下,在他们的左手边,离他们七八米的地方,一排蒙上了灰尘的汽车首尾相连,向洞内排开去。
陆良数了一下,在数到第十辆车的时候,山洞有了一个急转弯,手电筒照不到了,后面有多少辆车,有什么东西,再也看不到。
陆良向后一挥手,带着这一组人,分成两排,一排沿着汽车后面的洞壁,一排沿着右侧洞壁,慢慢地往里走。
由于不知道拐弯后面到底有什么,大家紧张地放慢了呼吸,双眼紧紧盯着拐弯的后面悄悄前进。每往里多走近一米,大家的紧张就多加深一分,当走到拐弯处的时候,大家的紧张到了最顶点,突然,一声沉闷的枪声从里面传来,有子弹乒乓一声打在洞顶上,击落数片石块。大家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蹲着靠近洞壁,有的躲在汽车后面,枪口指向山洞的深处,等候着陆良的命令。
紧接着,洞里又是几枪打来,子弹带着风声,划空而来,打在身后的洞壁上,折射出去,发出奇异的声音。
又等了一会,枪声还是不断,陆良大喝一声:“还击。”
顿时,队员们手中的步枪喷射着火舌,激烈的枪声在山洞里回响,震得隔膜发疼。
一阵还击过后,山洞里安静下来。
陆良说:“停一下。”
山洞里还是没有声音。
队员们谁也不敢动。陆良悄悄往前走了几步,让前面的几名队员把手中的火把点着,山洞里顿时亮了起来。
陆良示意大家不要动,自己悄悄地贴着洞壁往里摸,等过了拐弯,洞口就是直的了,远远的,也不知有多长的距离,看到山洞的尽头有个洞口,亮着光。
三十、结束()
借着手电筒的光,陆良看到还有十多辆车往里排去,最后一辆车,横着摆在山洞的中央,这辆车的前面,似乎倒着一个人。
他想都没想,提枪打了过去,子弹打在汽车上,发出当当的响声,但是地上的人并没有反应。
他退到拐弯的后面,紧贴着洞壁,示意大家跟上。等到了离最后一辆车十多米的时候,他示意大家隐蔽等待,自己快步走了上去,枪口死死地对准了地上的那个人。等走到离那人四五米的时候,借着手电筒的光,他看到,那人倒在地上,四肢被绳索捆住,地上一摊血,还有血正不断从身上流出来。
陆良快速蹲下身子,看了看车子底下,车后面没有人,他快走疾冲过去,用手电照着,搜索辆,也没有人。再往洞口方向看,山洞里静悄悄的,静得可以听得清自己的心跳。
他走到地上躺着的那人旁边,这时,队员们都跟了上来,把警戒队形布置好,手电和火把把周围照得通亮。
陆良蹲下去,就着灯光,看到地上的人头部中了一枪,脑袋一侧已经开了花,但陆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死者正是他苦苦搜寻的马朝阳。
这么多天来,羞辱带来的仇恨一直压在他的心头,他一直在等着自己亲手把马朝阳关起来的那一天,他想在那一天,把所有的耻辱都送给他,他要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复仇一幕,没想到,这一幕在他脑海里出现了无数次,等最后机会到来的时候,对手却再也无法看到。
陆良突然感到一阵失落,深深的失落。
还没等他把失落品尝透,出口的地方突然传来突突的马达声,把他从忘我的状态中唤醒,他吃了一惊,才想到潜在的危险。是什么人把马朝阳绑起来的?马朝阳头上这一枪是他开的,还是被自己和队员击中?这一系列的谜团还没有解开。
他把手电筒照向洞口,想去追,又怕路上有埋伏,正犹豫间,一名队员往那辆车里看了看,说:“钥匙在上面,我上去打开车灯,照一照前方,车灯比手电筒亮多了。”
说完,就要去拉车门,陆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大叫一声:“不要动!”
但已经晚了,那名队员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咔地把门打开,陆良赶快喊:“卧倒!”
自己则一把抱住那名开门的队员,一个背摔,把他摔到两米开外。
只听得一声巨响,陆良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慢慢醒来,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眩晕。
他努力睁开眼睛,隔膜还是疼的,两张面孔在他面前逐渐清晰起来,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像鲜花一般瞬间开放,是尹杰和另外一名队员正俯在他的身前,看到他睁开眼睛,露出欣喜的笑容,大声叫道:“支队长醒了,支队长醒了!”
听到叫声,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走了过来,陆良这才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扎着针管,几瓶针水吊在床头上,正一滴滴的滴下来。
陆良问:“我这是在哪里?”
尹杰眼里含着泪水,说:“支队长,你在卫生院里啊,当时我们在山洞里,车里藏了手榴弹,开门的时候拉响了弦,手榴弹爆炸了。”
陆良这才想起来,手榴弹爆炸的瞬间,自己就失去了知觉。
陆良急切地问:“我们有没有伤亡?”
尹杰说:“还好,听说手榴弹被放在了车门后面,幸好那是辆奔驰,门被炸飞了,车体没有大问题,车顶也被炸了个洞,还好弹片没有飞出来多少。据武警的人说那是枚老式手榴弹,文革期间造的,估计是当时工人偷工减料,炸药放得不够。我们只有几名队员受伤,就是你伤得最重,你是被炸飞的车门拍在了后背上,飞出来四五米啊,我们都以为”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
听说没有人员牺牲,陆良重重地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一颗心才算落地。
两人正说着,徐宏闻讯赶了过来,看到头发全被烧焦、右胳膊缠着绷带的陆良,他的脸沉了下来,指着陆良的鼻子,说:“你怎么搞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擅自行动,进到洞里,遇到打枪怎么不及时向我报告?”
保住自己一条命,队员也没有牺牲,这对陆良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于什么政治前途,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他躺在床上,笑着对徐宏说:“局长,我听从了你的命令啊,这不,没向你请示我是不敢上西天的,现在你来了,请问你批不批准啊?”
陆良被他逗乐了,半是心疼,半是责怪地说:“你呀,只有一股子莽劲,不知道动脑子,当时你可以呼叫支援啊,我们武警部队有专业的搜索部队,也有一些更专业的装备啊,你就这么大着胆子闯了进去?我听说还拿着什么火把,你以为这是什么,是解放军剿匪啊。”
陆良不说话了,他知道,徐宏心里并不会真的怪他。
徐宏在他身边坐下,陆良又开始回想那天在山洞里的情况,他突然想起,就在爆炸发生前,他听到洞外有马达的声音,就问:“局长,当时是不是有人从洞里跑了出去?”
徐宏点点头,说:“这件事比较蹊跷,马朝阳的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据参加解剖的人讲,他致命的一枪中在头上,从伤口来看,应该是近距离开的枪,不是被我们的人打死的,开枪的应该就是在车上挂手榴弹的人。”
陆良说:“肯定是那个打电话给我的人干的。”
徐宏点点头,说:“我们也是这样认为,很明显他是想把我们引进来,是准备要我们几条人命的。可为什么这个人跟马朝阳有仇,却也要对我们下手,可能是以前被我们打击过的人。”
陆良说:“我想他挂手榴弹是冲着我来的。”
徐宏看着他,问:“你在宁海有什么仇人么?”
陆良陷入了深思,最后摇了摇头,说:“我想没有,但不好说,毕竟干了几年警察,办过一些案子,打击过一些人,有人想报复,也是正常,我家里还被人丢过石头。”
徐宏看他实在想不起来,说:“后来队员们追到洞口,看到辆摩托艇在海上开远了。这个山洞的另一个出口,在海面上,可以直接下到海里,那里放了一辆摩托艇,也许是这个人事先准备好的,也许是搞这些汽车的人平时用的,反正被他开走了。”
听到让背后动手的人跑了,陆良的心里又是一阵失落,这个人不在了,这些谜团可能再无人能解开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徐宏说:“你醒过来就好了,指挥部已经同意,把你送回宁海休养。”
陆良一听,有些着急说:“那些汽车怎么办?还有我们收枪的工作还没完成啊?”
徐宏笑了,拍拍他的手,说:“你放心,那些车已经被封存在山洞里了,等你养好了身体,还是由你们支队来处理。指挥部也考虑让前期参加抓捕攻坚的队伍撤回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一些首要分子已经被抓,再遇到武力抵抗的可能性已经很少。现在市里组织的综合治理工作队已经在开展工作了,安全保障有武警总队来负责,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陆良好奇地问:“什么综合治理工作队?”
徐宏说:“是这样,由于寒亭长期处于无政府状态,这次市里下决心趁这次机会,彻底改变这种状况,派了民政、公安、司法、卫生等各部门组成的联合工作队,全面恢复这里的社会秩序,以后这里还要设一个武警中队,市局也决定了,单单一个派出所,警力太单薄了,要在这里设分局,加强社会管理。”
陆良这才松了口气,说:“那好吧,我服从安排。”
徐宏看了看表,说:“好吧,我这就回去安排,暂时定在人民医院,让你跟肖菲好好地团聚一下。”
下午,陆良和尹杰就坐着武警的越野车回了宁海,刚到人民医院,就看到肖菲一个人站在门口等着了,陆良这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看到肖菲孤单期盼的身影,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他让司机把车停下,努力挣扎着撑起身子,尹杰吓坏了,赶快拦住他说:“支队长,小心,伤口。”
右臂的伤口突然钻心地痛,他吃力地指了指窗外,对尹杰说:“你嫂子。”
尹杰赶快下车,把肖菲让到车上来,看到被剃光了头发,打着绷带的陆良,肖菲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但紧接着,她又笑了,说:“还好,你回来了。”
看到肖菲这种表情,陆良也笑了,说:“怎么了,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放心了吧,你老公再也不帅得逼人了。”
肖菲说:“哪里,家里煤气没了,等着你去换呢,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开不了火了。”
听到这夫妻两个对话,司机和尹杰差点没笑喷了,尹杰说:“嫂子,你是我见过的最淡定的女人,我服了。”
在肖菲的帮助下,陆良住进了病房,听说他住了进来,乔慧珍也来看他了。看到他的样子,乔慧珍倒是掉眼泪了,说:“还要回去么?我从报纸、电视上看到消息了,听小菲说你也去了,我就担心得睡不着觉。”
陆良笑了,说:“乔阿姨,现在看到我了,你可以安心地睡了。”
乔慧珍的眼圈还是红的,说:“可是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啊,尽快好起来吧,不用再去了吧?”
陆良说:“那边的事情差不多了,应该不用去了,去的话也没什么危险了。”
三十一、回归()
当晚,陆良让尹杰回去,晚上肖菲陪着他,第二天,朱保福、曹德赟等人都来看他。
陆良就与曹德赟说起了那批车的事,把徐宏的处理意见告诉了他。
曹德赟说:“支队长,我就别操心这事了,有我们呢。”
陆良问:“东菊车市的那家伙呢,抓了没有?”
曹德赟说:“抓了,你们那边一动手,我们就动手了。”
陆良问:“招了没有?”
曹德赟说:“一开始不说,后来,我们把寒亭打仗的事跟他讲了,他全说了,这事,果然跟马朝阳有关系,马朝阳是寒亭走私汽车的最大的头子,主要是豪华车,我们正在查他在宁海的仓库。”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看到陆良有些累了,几个人就告辞走了。
在医院住了几天,陆良本来想赶快出院,把寒亭的那些车子尽快处理了,但医生告诉他,他的伤总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已经伤及了内脏,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否则可能会留下隐患。在肖菲和刘玫等人的劝说下,他才放弃了提前出院的念头。
在医院这段时间,不断的有人来看他,后来钱老四几个知道了,一股脑儿的跑了来。现在的哥几个,再不像刚到宁海时,身上穿着低质的地摊货,现在有了钱,一个比一个穿得潮流,就算陆良现在健康地站在他们中间,也分不清谁是真正的老板。
看到陆良在病床上的样子,钱老四打趣说:“你是喝酒喝少了,我给你带了两瓶来。”
陆良一看,果不然,钱老四的手里还真的提了两瓶酒,一瓶茅台,一瓶五粮液,钱老四笑着说:“现在电玩生意好,老任又物色了几个店面,马上要动手了,你快出来吧,大家都盼着你呢,你却躲在这里偷闲。”
看到钱老四手中的酒,陆良一下子想到了当初魏建华接待自己的时候,二人茅台和五粮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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