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进不去了。坐在外边的是一个刚来上班的小姑娘,她吓得脸都白了。村民们让她开门,她哪里敢开,带着哭腔说:“支书不在这里,这个门只有财务一个人有钥匙,我开不了门。”
几个村民气愤地朝着防盗门踢了两脚,这门太厚了,疼得他们捂着脚上蹦下跳,门一点损伤都没有。
不解气的村民们说:“好,我们就在下面等着,看他到底出来不出来。”
这十几个人来到楼下,由于有了村长成功出逃的前车之鉴,他们把所有出去的门和通道都派了人把守,其余的人聚集在楼下。
这些人一块诉说起邵城荣平时的种种不是,村委会成了痛批邵城荣、揭发其劣迹的现场。最后这些人越说越气愤,一个村民提议:“看他平时坐着好车耀武扬威的德性,把车子给他掀了。”
这一提议立即等到其它人等的附合,几十个人一齐围到停在楼下的那辆奥迪车四周,凡是能凑上去的,都搭了一把手,一起喊着号子。车子开始左右摇摆,然后变成了跳动,最后在村民的欢呼声中,像一个巨大的乌龟,被掀了个底朝天,窗玻璃咔喳喳,全碎了。这就是中国人的典型心理,法不责重,只要人多,法律就被完全抛在了脑后,头脑一热,完全是一群暴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邵城荣在财务室里听着外边的动静,心慌得不得了,他知道,如果这批人真抓住了,很可能什么样的后果都会发生。他强自镇静下来,突然想到了报警,掏出手机,颤抖着翻派出所的报警电话,还好,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他还存着派出所的电话,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这时才发现,原来他根本瞧不上眼的警察,现在竟然寄托了他全部的希望。
值班室接到报警,赶快向陆良汇报,陆良听说邵城荣被困在村委会,他点上一支烟,不慌不忙地抽了起来,说:“我知道了,你让他直接给我打电话。”
他一根烟还没抽完,电话就响了,他接起来电话,一听就是邵城荣的声音,只不过这次不再像上次一样冷傲,虽然他还是想极力保持自己支书的形象,但语气已经不像以前。陆良问:“哪位啊?”
邵城荣说:“我是邵城荣。”
陆良故意装作没听出是谁,又问道:“谁?”
邵城荣说:“是我,红船村支书,邵城荣。”
陆良这才说:“哦,邵支书,有什么事么?是想对我们派出所工作提意见么?我随时欢迎。”
邵城荣知道陆良是故意拿上次的事来说事,现在他哪里还有心情提什么意见,说:“不是,所长,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助一下,我的村委会被村民围住了,我被困在村委会里,出不来了,你看能不能帮着解决一下。”
陆良问:“为什么呢?”
邵城荣急得像架了一口油锅在心里,下面的火还在不断燃烧,但他没有办法,只得耐着性子说把事情原由说了一下。陆良说:“对不起邵支书,这事是经济纠纷,不归我们派出所管啊,你找法院吧。”说完,挂了电话。
邵城荣像被关进风箱里的老鼠,赶快又把电话打了过来,说:“陆所长,你赶快帮帮我吧,算我求你了,这事,只能由你们派出所来解决。你帮了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陆良叹了一口气,说:“支书,我是穿警服,吃公家饭的人,我不能拿着政府给我的权力乱帮忙啊,再说,我的人手实在太少了,不知道能找到多少人。”
邵城荣听陆良的意思是答应了,赶快说:“快来吧,越多越好。”
陆良很无奈地说:“好吧。”
挂掉电话,陆良没有动,继续抽烟,抽完烟,把烟屁股摁死在烟灰缸里,他坐在那里,想到了上次邵城荣骄横的神情,他并不急着赶往现场,现在急的又不是他,是邵城荣,既然他平时不知道着急的滋味,那么今天就给他机会,让他好好享受一下。等时间过得差不多了,他才打电话叫郭强、蒋平和黎谷上来,让他们准备好装备,命令保安队的全体人员全副武装,在楼下集合,最后想了想,又叮嘱郭强带一把手枪。
等准备完毕,他和蒋平黎谷来到楼下,郭强已经把保安队整好队形,准备出发。这些人一手拿着塑料的盾牌,一手拿着橡胶警棍,戴着头盔和防刺背心,阵容整齐,光是这一身的行头,就挺吓人的。
陆良说了一声:“出发!”
郭强带队步行,陆良则和蒋、黎二人上了警车,在前在拉响了警笛开路,后面跟着二十名保安,一路浩浩荡荡,向村委会开发。
等他们到了会委会,村民已经把奥迪车给掀翻了,正商量着要不要上去把财务室的那道防盗门撬开,陆良带着队伍就赶到了。
村民们看到队伍真实有些慌乱,但很快镇静下来。
一个大胆的村民说:“你们是不是来抓贪污犯、大流氓邵城荣的啊?”
陆良让郭强带着队伍排成两排,支起盾牌,先把大楼的门给挡住,然后走到村民跟前,说:“抓什么流氓,这车是谁砸的?”
人群中有人说:“是我们砸的,怎么了,你们是不是跟邵城荣是一伙的,你们来干什么?”
陆良说:“你们在这里是要干什么?你们这是犯罪,你们可知道后果?”
一个村民说:“什么犯罪,我们是来找犯罪分子,你跟他是不是一伙的,小心我们把你的警车也给砸了。”
陆良一看,这伙人可能是砸车砸出了感觉,砸出了威风,很有点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味道,盯着他那辆桑塔纳警车的眼睛都跟饿坏了的狼一样,跃跃欲试,真想上前把他的车也给掀翻了。
陆良赶快后退一步,站在大楼门口,靠近自己保安队形的一边,大声说:“你们有什么事说什么事,治安有我们,经济纠纷找法院,有的是正常途径,干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来解决。”
人群中有人叫:“我们要找邵城荣,我们要讨个说法。”
陆良说:“你们讨说法是你们的权利,但是,这砸车子已经违反了法律,要承担后果。”
陆良这么一说,人群里有人怒了,叫道:“警察已经被邵城荣买通了,他们是来抓我们的,上去把他们的车也砸了,不要怕,我们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不行就到市里边去闹,让市长给我们作主。”
陆良一看,好家伙,这些人还真的不怕事,还要闹到市里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边蒋平想出风头,站出来叫了起:“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谁敢砸警车?”
他的这一句话,可真的是火上浇油,把这些已经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村民彻底激怒了,十几个人逼了上来,说:“警察有什么可怕的,把他的车也砸了。”
后面又有人跟了上来,陆良一看,形势不妙,这些人走到警车前边,真的是准备动手把警车也给掀成另一只乌龟,跟邵城荣的那只去作伴。
这样哪里行,如果警车都被掀翻,以后红船所怎么在这里立足,他一把从郭强腰间把那把**手枪拿在手上,左手拉动套筒,咔嗒一起,子弹上膛,高高举过头顶,直指斜上方的天空,说:“我看哪个上来,别怪子弹不长眼睛。”
村民们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了,犹豫着不敢上前。
人群中又有人喊:“怕什么,我们都是老百姓,他不敢开枪,上去砸车。”
人群又继续上前,陆良一看形势危急,当机立断,食指扣动了扳机,啪――枪声划过半空,人群这次不敢上前了。
二十五、摆平支书()
面对着不敢上前的村民,陆良说:“你们跟村委会有什么纠纷,我们绝不会乱管,也不会偏向哪一方,但是这种砸车和冲击村委会的行为,我们必须要管,大家还是要冷静。”
这时,办公楼的办事员也走了下来,站在陆良身边,说:“大家先冷静一下,大家千万不要听信谣言,如果这样闹下去,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可能还会坐牢,我们都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样不好,我们自己人的事情,还是自己内部解决。这样吧,大家先回去,等支书回来,我把这个事情跟他汇报一下,看看怎么给大家一个说法。”
聚集的村民还是不愿意走,陆良有过以前处理草海港口渔民闹事的经验,知道这种事情,只能通过沟通,进行疏导,让村民们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俗话说:防民之口胜于防川,防民之意,也是同样的道理。
陆良对办事员说:“要不你跟几个代表谈一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办事员犹豫了一下,陆良说:“你看,不谈他们是不会走的。”
办事员只得说:“我只是个办事员,我什么主也做不了,但我可以听听大家的意见,回来跟支书他们说一说。”
陆良又对村民们说:“大家老在这里等也没什么意义,你们来的目的不是站在这里吧,不如把你们的想法跟这位大哥说一下,让他跟支书传达一下,然后大家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如果支书不给你们满意的答复,你们再来也不迟啊。”
村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陆良的话说得有道理,就选出了几个代表,跟着办事员进了楼,其它人也想去,被保安队拿着盾牌挡在了外面。
陆良带着保安队与村民们对峙,等待着里面交谈的结束,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正当村民等得有些不耐烦,有些躁动的时候,那几个村民代表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那个办事员。
代表急冲冲地走过来,二话没说,冲着等待的村民一挥手,示意大家回去。这时已经等等了两个小时的村民也有些耐不住了,跟着走了出去,王老太的儿子冲着翻倒的奥迪车还狠狠地踹了两脚。
看到人都走散了,办事员对陆良说:“谢谢所长你们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走,到楼上坐坐吧。”
陆良看了看表,说:“算了,兄弟们还要回去吃饭,再说邵支书他也不在,我们就先回去了。”
办事员说:“在,在,支书在的,他刚才给我发短信,让我一定要把你们留下来。”
陆良知道邵城荣肯定是在办公楼的哪个地方,就对郭强说:“你带着兄弟们再辛苦一下,在院子里等一会儿,我和老蒋和老黎二人上去看看。”
郭强走到队伍跟前,小声说:“兄弟们,我们今天要拿出点资本来,让村委会的人看看,不让他们以后小看了我们。”
说完,吹了声哨子,说:“集合!”
陆良满意地带着黎、蒋二人跟着办事员上了楼。
邵城荣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财务室密不透风的防盗门后藏了半天,热得他满头大汗,他把外套脱了,只穿着一件白衬衣,想着刚才的一幕,心里犹自有些后怕。
这时办事员领着陆良和邪门蒋平和黎谷走了进来,人还是那几个人,但邵城荣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他站起来,迎到了门口,握住陆良的手,一起走到沙发前,说:“陆所长,快坐,来,喝点水。”
办事员刚想泡茶,他挥挥手,自己拿起了水杯,烧上水,办事员知趣地退了出去。
然后他又跑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茶来,说:“来,陆所长,尝尝我的好茶,这是武夷山上的真正的大红袍,全福建一共那么几棵茶树,你一定要尝一下。”
看着忙碌的邵城荣,想着他上次的倨傲,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前后变化之大,判若两人,陆良看了看蒋平,无声地笑了。
等邵城荣泡完茶,陆良问:“支书,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些人闹什么?”
邵城荣一脸的无奈,说:“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说我贪污,怎么可能,我一年给村子带来多少收入,陆所长你可以帮我评评理,全村两千多口子人,我每年年底给他们每人发两千五百块的分红,这就是五百万啊,还不算过年过节的钱。再扣去方方面面的开支,一年我要花一千多万。反过来,我们是城中村啊,你不能跟人家中心地带的物业比,人家价格高可以理解,我们高了会有人租吗?你不能跟人家这样来比啊?”
邵城荣说得一脸的激愤,看来平时风光的他,也有不少的苦处。
陆良心里说:“一千万,你随便动动念头,收入就不知有多少。”
但话不能说出来,问:“你觉得这些谣言最有可能是什么人传出来的?”
邵城荣想了想,说:“我在支书的位置上干了二十多年了,村子里一直有很多人眼红,一直想把我搞下来,肯定是他们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我心里有数。”
陆良说:“是的,我理解,这种事情太多了,你起是功劳大,为集体做的贡献多,效果越明显,就越会有别人眼红你,污蔑你,没办法,人心都是这样的。”
邵城荣说:“这次真的是感谢你们了,这样吧,今天我不太方便请你们吃饭,反正你留着我的电话,等过去这段时间,我处理完这件事,我们再好好聊聊。”
陆良说:“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邵城荣说:“别人越是想要我下来,我就是越不下来,我几十年打下来的江山,我是怕在别人手里坏了。他们不是说我有经济问题么,好啊,我带着他们到附近几个村子,还有别的地方去看看,做个对比,让事实说话。”
陆良点点头,说:“这个办法挺好,如果下一步村民们再闹事,你就直接打我电话。”
邵城荣说:“真的是太感谢你了,陆所长,等过去这阵子,我们要多加强沟通、联系。”
陆良站起来,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兄弟们还在下面等着。”
邵城荣说:“好,好,太感谢了。”
邵城荣一定坚持,要送陆良他们下楼。到了楼下,太阳下面,郭强带着两排保安,一手持盾牌,一手拿警棍,整齐地站在那里,全套的行头、挺拔的姿态,让邵城荣很是震撼。他听说过这支保安队,但没想到间会是如此纪律严明的一支队伍,比起部队来,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