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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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朱棣-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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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朕且问你,既然无法可依,又何来惩戒?前后不通,语无伦次。欺君尚不犯国法?那他们要做了什么朕才可以惩戒他们?是谋逆还是弑君?哼,迂腐!”

    朱元璋已是愤怒地站起来,环视了底下低头沉默的众臣,狞笑道:“你们呢?你们都没话说?你们是既不敢得罪朕也不敢得罪天下督府,故而什么都不说罢?!哼哼,想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那朕要你们又有何用?你们且都下去罢,每个人都要写出折子送上来。想避祸保身?以为朕是可欺之君吗?”

    众臣都被朱元璋这字字诛心的话讽刺得汗颜无地,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等再抬头看时,朱元璋却早已撇下众人独自去了。

    太子朱标仍旧犹在梦中一般呆愣当地,不觉有人拉了拉自己衣袖,扭头看却是自己的老师宋濂正在不住朝自己使眼色。朱标诧异间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众臣都在巴望地看着自己,回过神才想起若是自己不带头退朝,其他人是万万不可以僭越的。朱标不禁苦笑,忙搀扶起宋濂领着众臣慢步退出了奉天殿。

    一出奉天殿,户部尚书何士弘、户部左侍郎周肃、户部右侍郎高启领着一干户部属员便围围拢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宋濂误以为这干人以为事由太子指使,要胆大妄为来找太子理论,不禁颤颤巍巍地挡在太子身前怒斥道。

    “哎呀,老学士,咱们是来求太子救命的呀,您老就别拦着啦!”户部尚书何士弘心知他是误会了,急忙道。

    “是呀,太子殿下,如今只有您能救得了我们了呀”

    “历朝历代都是这么做的,偏到我们头上了便触了霉头,我们冤不冤啊?冤不冤啊?”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奉天殿外吵闹得乌烟瘴气。那些个不相干的大臣们因见太子在场都还不敢造次,只是远远地站着瞧热闹。几个年长一些的皇子除了这空印案的始作俑者、二皇子秦王朱樉站在太子身边帮忙安抚众人,其他皇子要么暗暗冷笑、要么偷偷地幸灾乐祸,要么便不闻不问悄然退了出去。

    “你们慌个什么张啊?太子和宋老学士方才不是在朝堂上说得很清楚了吗?难道还会丢下你们不管?”朱樉秀眉一横,故作威严道。

    “可。。。。。。可是如今皇上要大家都写折子,这折子可怎么写呐?如若。。。。。。如若还有像杨怀宁一般的杂碎要来落井下石,那。。。。。。那可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啊?”众人又开始哄闹着议论起来。

    朱标被朱元璋呵斥了一通,早已是心神不宁,呆在当地被众人哄闹得更加心烦意乱,却又不便发作,只得强压着心头怒火顺着朱樉的话头继续安抚:“此事。。。。。。此事我是一定要奏本恳请父皇宽宥的,诸位不需多虑,不需多虑。”

    朱樉听了暗暗冷笑,却正色插嘴道:“看吧,我就说太子不会丢下你们不管吧?!你们怕落井下石的人太多还是怎的?谁没几个亲朋好友、门生故吏的啊?难道你们没听过‘法不责众’这句话么?”

    众人都对朱元璋的暴戾脾气十分畏惧,想着“法不责众”这句话在当今洪武皇帝那里怕是万万行不通的。可众人思来想去,似乎除此之外也并无良法了,而且太子朱标似乎对此也并无异议,便也只有如此一试罢了,便都无奈点头,叹息着回去商议寻哪些帮手来一齐上奏了。

    一旁正要离去的四皇子燕王朱棣隐约听到他们的议论,暗觉不妥,想说什么又觉得多余,不禁也就噤了声低头出了奉天殿。

    走在廊道上,朱棣只觉得心头无端压抑,憋屈得慌。话说随着洪武皇帝朱元璋坐稳了江山,天下大定,朝中局势虽然还有些捉摸不透,可已逐渐生变是显而易见的。只是朝局如此,自己虽然身为皇子,早早封王,可这一切却都跟自己无关一样。皇帝皇后常对自己视而未见,不闻不问。皇子之间亦是不冷不热,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倒是常有的事,兄弟间的关爱却从来没有一星半点。而太子朱标、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靠着各自的势力左右朝局,朝中大臣多依附于此三人。较年长的皇子中,也只有朱棣府邸门口罗雀,朝臣们见了他也只是见礼之交,就连停下步子跟他攀谈几句的也是没有的。

    生于如此境遇,朱棣虽常有发奋砥砺之心,憋着劲儿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人刮目相看,却始终报国无门、难有用武之地,甚至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朱棣遇事也多只能独自咬牙忍耐,只有与那些个下级武官厮混一处时才能得几分自在和快慰。

    长久如此,朱棣又怎能不抑郁寡欢?时间日久,每每要上朝临事,朱棣都觉心头有一股莫名的压抑和委屈之感。

    沉思间朱棣忽然想起少年时随朱元璋在军中结交的好友曹兴来,数年不见这曹兴已然升任至五军都督府任都督佥事了,既然心头不快,为何不去找他叙叙旧呢?

    想到要见故人,朱棣不禁加快了步子,过了端门便绕道承天门,直奔五军都督府。

第十三章 【太庙重逢】() 
作别了五皇子吴王朱橚,朱棣经承天门、饶过端门,过“外五龙桥”要去五军都督府寻旧友曹兴。千步廊以西不远处便是五军都督府、锦衣卫、通政司、太常寺和钦天监的所在了。

    朱棣漫步于千步廊,正要向西,却在这时忽然从午门外闪进一个人来,远远看着极为眼熟,朱棣诧异着停了步子,却始终想不起来人是谁。

    那人抬眼看见是燕王朱棣,脸上顿时露出笑来,快了步子上前施礼道:“下官徐贲参见燕王殿下!”

    “哦,徐贲,双人徐的徐,徐贲,哈哈哈哈”,朱棣不禁失笑,方才想起这人却不正是在径山寺外给自己算姻缘的怪和尚的那位同伴吗?

    “燕王好记性,正是下官徐贲”,徐贲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你。。。。。。你不是跟那个大师在一起吗?怎么又跑到宫里来当官了?”朱棣一把扶起徐贲,上下打量着徐贲的官袍笑着问道。

    徐贲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下官是受户部右侍郎高启高大人的举荐进京为《孝慈录》润笔的,得圣上隆恩,胡丞相拟定赏了下官给事中的从七品官衔。嘿嘿嘿。。。。。。”

    朱棣听说只赏了他从七品的官衔,心中暗觉左丞相胡惟庸似乎有些太过作践这位穷书生了,不禁对徐贲起了同情之感,安慰道:“哦,哦,哦。。。。。。哈哈哈,给事中虽然只是从七品,可毕竟有了转寰的余地不是?来日方长嘛!哈哈哈。”

    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会跟户部右侍郎高启相熟了?”

    “嘿嘿嘿,我们原先同为苏州北郭人,时常在一起论文,书生意气罢了,嘿嘿嘿,故而相熟”

    “哦”,朱棣想着身为户部郎官的高启如今摊上空印案这么一个泼天大案,不禁暗暗替他捏着一把汗,张了张口想说又觉得不妥,便道:“你们老友重逢,在京中相互照应也是好的。今天本王尚且有事要忙,就不陪你闲聊了。燕王府就在东安门不远,挨着三法司的就是了。你若有什么难处,或者空下来了,便上我府走走,哈哈哈”。说罢朱棣抬脚就要离开。

    徐贲不想自己这种不入流的位卑品低的下员竟然可以受到堂堂四皇子的如此礼遇,心中不禁大为感动,忽然想起道衍对他“龙游浅滩、虎落平阳”的断语来,忙追了上去:“燕王留步,燕王留步。。。。。。”

    朱棣诧异地停住了步子:“怎么?你还有事?”

    徐贲尴尬一笑:“燕王可还记得我那给您算过姻缘的朋友?”

    “哦,你是说那位体格硕大、脸色有些苍白的大师吧?哈哈哈,当然记得,当然记得,本王怎会忘了他呢?他可是月老下凡,给我指了一段好姻缘呐!哈哈哈。”

    “哦?月老下凡?我瞧着他倒不像,哈哈哈。燕王可知他现在也来到了宫里?!”徐贲眨着眼笑问。

    朱棣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莫不成那怪和尚真的是秦王朱樉的耳目?警惕地盯视着徐贲:“他也在宫里?他怎么会在宫里?他。。。。。。他是如何进来的?”

    徐贲慌忙摆手道:“燕王莫惊,燕王莫惊,哈哈哈。我那朋友名叫道衍,是由僧录司左善世宗泐推荐入宫在太庙为皇家祈福的和尚,他在宫里也并不是什么怪事。”

    “哦,他在太庙?!”,朱棣恍然,旋即心底也不知什么缘故竟然莫名激动起来。转念一想此人身份尚且不明,不可不提防着些,因而并不表露,只是皱眉沉吟。

    徐贲见他如此,一时间倒猜不透他的心思,又试探道:“燕王。。。。。。燕王可要再见见他?”

    “见他?”朱棣吃了一惊。

    徐贲点了点头,用询问的目光凝视着朱棣。

    朱棣不禁沉吟,想着那和尚确有些过人之能,如若他不是其他哪位皇子的眼线,去结交一下也是无妨。况且以那和尚这等人才,自己不要,迟早也会被其他皇子收罗了去。与其如此,不如。。。。。。

    想到这里,朱棣已然回过颜色来,哈哈笑道:“哈哈哈。。。。。。我与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故人了,见见又何妨呢?见见又何妨呢?哈哈哈哈”。可话虽如此,徐贲却已然瞧出这位四皇子的眼中已经露出了异样的光彩。

    太庙在承天门和端门之间,西为社稷坛,东边就是太庙了。

    朱棣领着徐贲重新跨上千步廊,片刻便来到一座黄琉璃瓦重檐盖顶的大殿前。大殿的檐下坐落三层汉白玉须弥座,上面悬挂着一副九龙贴金额匾,上书“太庙”二字,字体挺拔俊逸,朱棣认得这正是翰林学士宋濂的笔体。

    二人就着殿内隐约传来的诵经声,前后迈步入内,来到了享殿。

    享殿又名前殿,共有东配殿和西配殿两殿。东配殿供奉着有功的皇亲国戚。西配殿则供奉有功大臣的牌位。

    早在洪武元年时,朱元璋就曾效法唐太宗于凌烟阁绘二十四功臣像的做法在鸡鸣山立了一座功臣庙,供奉以以徐达为首的常遇春、李文忠、邓愈、汤和、沐英、胡大海、冯国用、赵德胜、耿再成、华高、丁德兴、俞通海、张德胜、吴良、吴桢、曹良臣、康茂才、吴复、茅成、孙兴祖等二十一功臣。二十一功臣中凡死者则像祀,生者则虚位,以示荣宠。

    到洪武三年太庙建成时,二十一功臣便顺理成章地配享于太庙的西配殿,又加廖永安等七人一齐配享太庙,即是人称的二十八名功臣了。

    朱棣抬眼看去,只见殿内以沉香木为梁,金丝榆木为辅。地铺金砖,金叶为辅。殿内中央奉着木制金漆神座,帝座雕龙,后座雕凤。座前摆放着一应供品、香案和铜炉等。青烟袅袅,檀香四溢。

    此时巳时刚过,正是太庙里驻庙和尚用过早饭后的日课时间,只见僧录司左善世宗泐当中盘膝而坐,身前摆着一部佛经,正聚精会神地念诵着。宗泐之下便是僧录司从各地青来的高僧挨序端坐默默念诵。

    站在门外,徐贲环视四周,可说来也是奇怪,竟找不见道衍的身影。却在这时朱棣指着一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因怕搅扰和尚念经忙又把嘴紧紧捂上。徐贲顺着朱棣所指方向看去,也不禁哑然失笑。却原来在大殿一角正盘膝靠着一名虚胖和尚,以佛幕为被,正自垂目瞌睡,好不安逸。

    朱棣和徐贲轻轻迈了过去,这才看见这和尚的脚边放着一部《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尼经》的经文。仔细打量这人,却不是给自己算姻缘的那个道衍和尚又是谁?

    朱棣与徐贲相视一笑,上前一步含笑唤道:“大师。。。。。。大师?可还记得我?”

    许久,道衍方才微微睁了睁眼,看了看徐贲,又很不恭敬地看了看朱棣,竟又视若无睹一般又闭了眼诵起经文来。

    徐贲看着朱棣,尴尬已极,红了红脸便要上前动手去拉道衍。

    朱棣却一把拦住,仍旧恭敬地站在一侧笑道:“大师,在下特地来道谢的。”

    “道谢?”道衍睁开眼瞧着朱棣诧异道。

    见他终于说话了,朱棣得意的一笑,继续道:“大师果非凡俗之人,在下那日得大师指点姻缘,自觉获益良多。今日得闻大师在太庙供职,故而特地前来道谢,不想多有搅扰”,言罢眯着眼含笑盯视着道衍。

    道衍已是双目圆睁,一对三角眼闪着黑不见底的眸子,朱棣这才发现此人瞳仁中竟然精光四射,十分迫人。

    只见道衍打量着朱棣,深沉地一笑,问道:“哦?!。。。。。。不知施主如何获益?获益为何啊?”

    朱棣凝视着道衍,也是深沉,淡淡一笑:“大师有未卜先知之能。那日在径山寺得闻一番指点,在下随后便得了皇后选婚的旨意。在下不敢违拗大师的美意,故而选了一名徐姓女子”,说着若有深意地笑了笑。

    道衍脸上忽然放出光来,觑着朱棣道:“哦?是哪家徐姓女子有如此福气呀?”

    “大师面前在下不敢隐瞒,在下所选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魏国公徐达的长女,名叫徐仪华,徐氏”,朱棣恭敬道。

    道衍那对三角眼忽然闪了一闪,沉吟了片刻,嘴角含笑,却悠然岔开了话题:“若我所料不错,你应该是当今四皇子燕王殿下罢?!此时方才巳时刚过,殿下就已经在宫里了,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吧?”

    朱棣一愣,不想这人料事如神如此,心中早已暗暗服了,揖手道:“大师所料不错,在下正是当今洪武皇帝的第四子朱棣。今日朝中确有大事发生”,言罢朱棣又是一礼,也不说朝中发生了何事,只闪着眼看着道衍。

    道衍看了看他,微一点头,又默默低头诵起经文来。

    朱棣一愣,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他们在躲在墙角对话已然引起一些僧侣的注意,不禁也警惕起来,不愿再在这人多口杂的太庙里多做言论。想着就这么让这个和尚“溜走”了又觉得不甘心,可是待要深谈又觉得时机不对,且此人的底细也尚且不知,想了想便转寰着试探道:“大师日课繁忙,在下便不再打扰了。还请大师晚课过后能到东安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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