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欣慰。转念却又想到自己现在身背重任,一时搅闹不好就会丢了性命,又暗自叹息。如此反复几回,房里的姑娘们已是换了衣衫出得门去,纪纲不禁骂了自己一声混蛋,怎得如此贪图安逸?难道曾经受过的苦和白眼,自己这么快就忘了么?一个人若图安逸,终将一事无成,也终将在势利的花花世界受尽羞辱、忍受挣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又是何其简单明显的道理,可多少人却对它一无所知,反把心思放在其他无用之事上,自欺欺人罢了。
纪纲定了定心神,离开那群正在讨论自己的女人,继续往前摸索。纪纲发现,似乎自那几个姑娘的住处之后,这瓦下房间的人气就旺了起来,隔三岔五地就可以就着灯光瞧见人影、听到声响。只是奇怪的是,这屋内的人无一不是女子。似乎这私邸里除了王官奴之外就没有其他男人。
按捺着心头的诧异,纪纲发现这楼宇似乎也到了尽头,只远远地可以看见西北方向有一处突起的高楼,与自己所在的楼宇却并没有连在一起。幸亏纪纲轻身功夫不错,猛提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就落到了对面高楼上。纪纲瞧瞧揭开一片厚重的青瓦,凑着光亮往里瞧去。
纪纲眯着眼,屏住呼吸,待凝目看清时,却差点惊得跌了下去。只见这里面正有一男一女在那儿逗弄男女之事,只不过这二人中男人却扮着女相,那女人呢,则是男人的装扮,煞是怪异。
仔细看去,那女相的男子不正是王官奴么?正女人似的娇嗲着靠在另一人怀里,细声细气地说着什么,一边呢还不住用手在那人身上摸索,从上到下,竟是一处地方也不放过。再看去,那男人装扮的女子正是这私邸里说一不二、传说中是前朝假厮儿的王妈妈。王妈妈此时已是娇喘连连,白皙精致的连上泛起了红晕,就连鼻头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子,可她却兀自在强作冷静,勉强地推开王官奴摸索的手。
王官奴似乎没有料到会被拒绝,有些吃惊又有些尴尬地端详着王妈妈,只见她眼神飘忽,竟不敢与自己对视,王官奴似乎明白了什么,旋即已是暴怒,猛地起身指着王妈妈,有些凄惨地一笑:“你——你——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姓纪的那个小白脸了?是也不是?我便说你今夜有些不同,哼哼,原来心中有了别人啊?!”
纪纲心头猛的一激灵,真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王官奴的模样儿,咬着细牙冷笑着骂了一句——这他娘的就是一个怨妇啊?!哪儿是个男人?
再看王妈妈,俏脸一红,有些激动,又似乎有些紧张,更加不敢正眼看那个正在发狂的王官奴,低头捋了捋衣襟,遮住敞露在外白花花的胸脯,伸手要去取旁边的热茶,不想手不自觉有些颤抖,就连自己都没发现。直到此时端着茶,茶碗和茶盖因自己的颤抖而发出“咯吱咯吱”的碰撞声。兴许王妈妈觉得露了怯,忙又将茶杯放下了,一双手却寻不到着落了似的,没做理会处。
王官奴见她如此,越发觉得自己所料不错,咬着牙盯视着王妈妈冷笑起来:“好啊,我就说,除了秦王殿下,栖霞私邸从来就没让男人留过宿,今天你倒是眼也不眨就留下了那个姓纪的。当时我便觉得奇怪,不想你还真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哼哼,他有什么好的?论俊美论体贴,我哪里比不过他了?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如今就这么一个小白脸一出现,你就要舍我而去?哼哼哼,你真真太心狠了些罢?!”说着王官奴的泪水已是不自禁地流了出来,却仍旧张狂着愤怒,逼视着王妈妈。
王妈妈见他如此,又是羞又是愧,想着要隐藏却已是不及,也没料到自己摸爬滚打数十年,江湖人心险恶,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早已历练得炉火纯青,不想一触到“情”之一字,自己居然会如此把持不定,没了方寸。
王官奴见她虽然始终不言语,却早没了往常大管家的威仪,只是面色惨白地跟着流泪,一副女人态,更加心惊,也更加愤怒,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抢上一步,双手拉着王妈妈的双肩不住摇晃:“你说啊,你说啊,你不是的,是不是?你从不流泪的。如今,如今却因为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小白脸,你就跟我这副模样儿?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了,让我如何活法?”
说完,王官奴竟然娇滴滴地哭将起来。
这一幕,纪纲早看得呆了,这。。。。。。这算是哪一出啊?天底下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对男女。
却在这时,王妈妈兴许是恢复了一点心神,见王官奴歇斯底里地在自己跟前哭闹,抬手“啪”的一声,竟结结实实甩了他一巴掌。王官奴一时也被打蒙了,呆了呆,旋即失声痛哭地跪伏在王妈妈的脚下。
王妈妈见他可怜,也觉得自己下手重了,毕竟是与自己相好了多年、不离不弃的一个人,便又怜悯地抚了抚王官奴的脸颊,却不知说什么才好。王官奴见她对自己还是有情,更加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死死抱住王妈妈的腿:“你不会丢弃我的,是么?你不会丢弃我的,是么?我们离开这里吧。这私邸里存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够我们逍遥几辈子的了。我们走,走,我们走”,说着起身拉起王妈妈就要往外走。
王妈妈此时早已清醒了过来,哪里容得他再搅闹,一把就将王官奴推了开来,不想用劲儿太足,王官奴也不防备,竟然一个趔趄又跌了下去。王妈妈想扶,却忍住了,转身回到那张懒椅上,疲惫地躺了下去,静静地盯着王官奴,思量许久,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哎,我自幼被送入宫中,就是男孩子装扮,时间长了,原以为自己也就是个男人,就这么过一辈子。可是,可是,直到我见到这位纪纲,我,我,我才知道。。。。。。我毕竟不是一个男人,我是个十足的女儿身啊。”
王官奴呆了呆,已是怒火中烧,只觉得受到了羞辱,满脸通红,连眼睛里都爆出了血丝,想发作却又不敢,腿一软又跪了下来,只是在王妈妈脚下哀恳:“我。。。。。。可是。。。。。。可是我也是男儿身啊?!我。。。。。。我也可以。。。。。。你跟我一起,我们浪迹天涯,好么?”
王妈妈看着他,忽然有些疯癫似的笑了,眼中却留下了泪水,拼命地摇着头:“不,不,不。。。。。。你不是男人!”
第四十八章 【情到浓时】()
纪纲看着这屋内的一幕幕,只觉得有些狗血,更觉得太不真实。可是看见王妈妈这么一个美绝了的女子竟然对自己一往情深,纪纲也不禁有些得意。想到她白花花的胸脯,纪纲又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暗暗想着,有这么一个女子陪伴自己左右,那确是人生一件美事。
旋即纪纲又想到王官奴的话——这私邸里存着几辈子用不完的金银珠宝。想想也是,这秦王私邸里不就有专一为秦王收罗各地珠宝银钱的人么?这么多年下来,说是金山银山只怕也不为过啊。这些钱财,却又藏在哪里?一旦私邸被破,官军进来,那想要悄悄替燕王朱棣收下这笔银钱就难了。所以,一定要用极快的速度将钱找出来再转移出去,或是将钱藏到一个官军都寻不到的地方。
而且燕王当时不是要自己将私邸里的密探网收罗了么?这事儿,燕王并没有明说该如何去做,可这又是最重要的事,也是最难办的事。却该如何下手呢?
正当纪纲在房顶上焦头烂额苦思对策时,屋内的王官奴想来是再也受不得王妈妈如刀似箭的言语,呜咽了一声,竟泪如梨花似的推门而出,冲进了黑暗里。王妈妈愣了一下,走了两步要追,却又停住了,望着门外漫无天际的黑暗叹了口气,转身黯然回到自己的懒椅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仰面而卧。
这屋内的形势如此急转直下,纪纲也是愕然,旋即想也不想便冲了出去,直追消失在黑夜的王官奴。这一去,纪纲竟忙到寅时,总算有所收获,方才拖着疲惫地身子原路而来,路过王妈妈闺房,纪纲忍不住又在房顶悄悄往里面看了看,那王妈妈竟然犹自睁着眼,望着房梁愣愣出着神,满面都是悲凉和凄苦。
她竟一晚上没睡?不想竟是个有情人啊?!如王官奴这等人,她竟还多有不忍和感伤,可见此人的心地其实是良善的。纪纲看着她,心中也无端地动了动,不禁气血涌了上来,似乎心底里很不愿见到她感伤的模样儿。想了想,纪纲已是飘然而落,来到门口,见门仍旧没有关上,便信步踱了进去:“情是何物?叫人生死相许啊。你。。。。。。就不出去瞧瞧么?”
王妈妈此时心如死水,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只觉得心很沉很沉,直入深渊一般。此时听了声音,王妈妈竟然许久没能反应过来,良久方才怅怅地抬起了头,见是一个极其俊俏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这人不就是那个只见了一眼便让自己心动的纪纲么?这人不就是自己赶跑王官奴的缘由么?
此时见了纪纲,王妈妈不禁无端生出莫名的恨意,“腾”地就坐起了身子,恶狠狠地盯着纪纲:“你怎么在这里?又是谁让你进来的?你。。。。。。你刚才又在说的什么?”
纪纲原以为这是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见到自己不定多欢喜呢,全然没料到她见了自己竟然会是这副模样儿,如此的凶恶,呆了呆,很快就镇定了心神,仍旧是一副天不管地不理的吊儿郎当模样儿,嘻嘻笑着说:“王妈妈不要紧张嘛,在下只是天黑如厕,不想房里的夜壶一时寻不着,便寻到外头来了,哪里想到这里处处都是一个样子,走啊走啊,嘿嘿,就走迷路了。赶巧便寻到这里来了,又那么巧看了一出催人泪下的‘霸王别姬’。嘿嘿,王妈妈真是硬心肠啊,在下都有些于心不忍呢,嘻嘻嘻。这才替你追了出去,哪里想到不出去还好,一出去又迷路了。这不,折腾了这许久才回到了这里来。我只是想劝劝你,你这——”
“什么?你都看见了?”王妈妈原本有些浑浑噩噩的人,顿时被纪纲的话惊醒过来,说不出的吃惊,可旋即又想到他既然什么都瞧见了,那方才。。。。。。还有自己喜欢他的那些话,他不是不该看的东西早看见了,不该听的话也早听了去么?不禁脸颊“唰”地就红到了颈脖子上,烫得就跟火烧似的,看也不敢看纪纲一眼。
纪纲一看就笑了,作为风月场的老积年,他深知若是一个女子在你面前出现了这副神态,那这个女子定然是在心底里都喜欢上了你的,她迟早也得落入你的情网里的,想要逃脱已是不可能的了。纪纲心思转得极快,见此情形,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便试探着笑问:“我自然是瞧见了,只是我不明白,王官奴对你一往情深,我这个旁观者见了都为之侧目,你怎么忍心就让他走了?”
王妈妈忽然抬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纪纲,似乎在沉思,许久忽然一声咧笑,惨然地自语:“哈哈哈,哼哼哼,你居然也要我去将他追回来?你明明什么都听到了,你还要我去将他追回来?哈哈哈,我竟是一个痴人儿啊!”神情十分的黯然。
纪纲见她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会为之融化了。纪纲情知此时自己说什么都是枉然,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冲动,竟忽然抢上几步,一把将王妈妈搂入怀里,低头就是一个深吻,直将王妈妈吻得透不过气来。
王妈妈从没亲近过真正的男人,眼见自己爱慕的男子对自己如此,哪里还禁受得住这一出啊?顿时骨酥腿软,头嗡嗡嗡地就蒙了,瘫倒在纪纲的怀里。纪纲只觉得浑身燥热,一团熊熊的火焰从身体里烧了起来,也稀里糊涂地伸手去解王妈妈的衣衫,二人顿时搅和到了一起,就如两条蟒蛇一样翻滚在了床上。
风雨之后,二人已是香汗淋漓,终于舒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圆了这辈子的一个心愿,满足地依偎在了一起。尤其是王妈妈,这可算得上是她此生第一次男女之欢,更觉得满足和幸福,女人态显露无疑,靠在纪纲的怀里,有些羞怯,却还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着纪纲的眸子,娇嗔地说道:“谢谢你,让我找回了自己的女儿身。我原以为赶走了王官奴,我会悔恨一辈子的。可是有过了今夜我才明白,我是对的。有这么一夜,我便是死,也是心甘情愿的了。”
第四十九章 【一劳永逸】()
纪纲阅人无数,可真正令他动情的女人,这王妈妈竟也算是第一个,此时听王妈妈如此说,心下也是感动,却只是油嘴滑舌惯了,便伸手入王妈妈怀里抚弄,带着坏笑道:“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你这么一个人间尤物,任谁要暴殄天物都会遭报应的。嘻嘻嘻,如今得了你这么个宝贝,我还不得把你藏起来,好好消受一辈子啊?!”
王妈妈听他夸奖自己,又说要消受一辈子,又是欢喜又是害羞,顿时将脸埋在纪纲怀里娇嗔,许久方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别是骗我的吧?!咱们会在一起一辈子么?”想着却有些忧心忡忡起来:“秦王势力遍布天下,我。。。。。。我们又能去哪里?我怕是难有这个福气了。”
纪纲一讪,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你就不需操心了。嘿嘿嘿,再过几日,只怕秦王殿下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你啊?”
王妈妈追随秦王多年,深知这位王爷的手段,不禁吃了一惊:“这。。。。。。可能吗?他可是皇子,谁又能奈何得了他?你这自身难保,是从何说起呢?”
纪纲怜爱地轻轻捏了捏王妈妈的脸颊,笑道:“嘿嘿,我自有消息来处,确然无疑的事儿,你不要瞎猜了,想想如何脱身才是。”
“哦——我怎么将你曾在燕王府的事给忘了”,王妈妈恍然大悟,一边拍着脑门儿说着,十分的可爱,旋即又娇嗔地指着纪纲的鼻子“质问”:“说,可是燕王府传出了什么消息?是不是燕王要对秦王有什么举动?”
纪纲万不料这女人如此轻易地就反客为主,不禁也是苦笑不得,脑子却转得飞快,翻身将王妈妈压在身下,凑近了看着她的眼睛,嘻嘻笑着问道:“如今咱们还没成婚呢,就要对夫君我做河东狮子吼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