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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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朱棣-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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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个人就太可恶太无耻了些。但是这些事儿在读书人里面太常见不过,不是吗?对这里面人心险恶的道道儿,纪纲这个破落富家公子怕是比谁都要清楚不过的。

    “笃笃笃”,老头来到东跨院书房门口敲了敲,喊了句:“老爷?!”

    “嗯?!九叔?您老怎么还没睡?大冷天的,有事么?”里面传来的声音浑厚低沉,“吱嘎”一声房门已打开,走出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男子黑脸鼠须,干瘦干瘦的脸上满是褶皱,淡淡的眉毛下一对小眼睛闪着猫一样的光亮,见到外面站着一群人也是吃了一惊,旋即很快镇定,挨个地将纪纲等人打量了一番。看那稳重冷静的模样儿,倒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在审视自己今夜的对手似的。

    这人应当是早已经得了消息,这是纪纲看见茹太素反应之后心中闪过的一丝念头。

    “哦,是有客啊”,茹太素堵在书房门口,并没有要将客人请入房内的意思,“诸位从哪里来?瞧着面生的很啊。莫不是走错了门吧?啊,哈哈哈”,说着径自干笑起来。

    徐贲骤接大任,一心要将事情干得漂漂亮亮,求功之心正旺呢,见茹太素将众人丢在雪地里,明摆着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心头不禁“腾”的火气,摆出官威断喝道:“本官大理寺寺丞徐贲,确实无缘与茹大人相识。不过,嘿嘿,本官这次来也不是来找大人你叙旧的,乃是因杨怀宁灭门惨案来问你话的,难道茹大人要我等在这冰天雪地里审案吗?”

    “哦,哦,哦,哈哈哈,原来是大理寺的上官来了,恕下官眼拙未能认出来,恕罪,恕罪”,说着已是来到徐贲跟前作了一揖,这才将众人让了进去,吩咐老头:“九叔,给客人上杯热茶暖暖身子!”

    眼见老头颤颤巍巍地去远了,茹太素将众人引至书房,围在一个碳盆四周坐定,这才笑容可掬地问:“徐大人,请恕下官愚昧,大理寺日前不是来问过一次话了么?下官自认也说得清楚明白。怎么今日又会有徐大人这一行?这倒令下官不解了?”说完茹太素便拿鬼火一样的眼睛不住盯着徐贲。

    徐贲乃是一介书生,并没多少在权力和官场上的城府,哪里禁得住茹太素这样如刀一样的眼光盯着自己?不禁脸颊都激动得有些发红,忙强自镇定了下来,却不肯露怯,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冷笑了两声,这才说道:“哼哼,这恐怕茹大人不知道了。近日当今万岁爷已经下了旨意,召回了远在北平的燕王殿下,由太子殿下会同燕王殿下重新查察杨怀宁灭门和汪广洋暴毙两个大案。所以本官此次前来,是大理寺所派,却又不仅仅是代表大理寺!”

    愚蠢,纪纲听着徐贲的话心头暗骂,这徐贲为了给自己壮声势竟然主动将太子和燕王抬了出来,这件原本可以由大理寺轻飘飘地就处理的事情,如今却硬生生地被他自己搅闹得把太子和燕王都给牵连进来了。而且以徐贲这等迂腐的书呆子,还指不定后面又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来,到时候这还不全都得扣到太子和燕王头上?若只是太子便还罢了,若是给燕王带来什么麻烦,那自己这趟差事也算是被这个徐贲给连累了。

    果不其然,茹太素抓住这个话头已然发难,故作诧异地问道:“哦?徐大人方才是说。。。。。。大人是受太子和燕王所命,来此公干?大人不是大理寺的寺丞么?不知大人是受太子殿下还是燕王殿下所委派?什么时候。。。。。。大理寺也归太子和燕王殿下署理了么?下官离开京师日久,看来有些昏聩无知了。呵呵呵!”

    茹太素毕竟是宦海老吏,这话阴毒得可谓到家了。原本徐贲受太子或是燕王所派,并不不妥,毕竟他们都是受命署理两个大案的皇子,有这个权力也没什么可说的。可茹太素偏偏抓住徐贲乃是大理寺属员这一条,将整个大理寺都说成被太子或是燕王署理。要知洪武皇帝朱元璋可是深沉多疑的性子,最忌讳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越他的权、分他的权,这本是自古以来雄主的通病,朱元璋自然也没有例外。茹太素曾经在京为官多年,对洪武皇帝的性子极为了解,他说的这些话无一不切中要害,若是传到朱元璋的耳朵里,兴风作浪那是定必的事了。

    眼见茹太素如此阴毒,一旁的纪纲再也按捺不住,生怕徐贲胡言乱语惹出天大的麻烦,忙抢先道:“茹大人在京为官多年,怎的会不知朝廷体制?像大理寺这等枢要之地自然只有当今万岁爷能支使。只是近年来万岁有意历练太子殿下,才要太子统筹六部罢了!”

    “这位是。。。。。。”茹太素看了徐贲颜色,觉得是个极容易对付的人,本已放下心来,不想横里杀出这么一个年轻的生面孔,而且听言观行,这么一个年轻人似乎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说话也十分的利落干脆,这个人。。。。。。却是个角色。

    “哦,茹大人是问在下么?”纪纲故作诧异,散漫地施了个礼,嘴角吊着笑,回答道:“在下纪纲,苏州人氏。”

    “这位纪公子是燕王府的人,乃是燕王殿下派来协助本官的”,徐贲插嘴道。

第二十三章 【口舌之争】() 
听说纪纲是燕王府的人,茹太素眉棱骨不易察觉地一跳,打量着纪纲,淡淡笑道:“哦?!原来是燕王府的,难怪如此的气宇不凡了,燕王殿下近年来名声日隆,看看府中家将便可窥端倪了”,说着便扫视二人,话锋已是一转:“二位大人一位是大理寺的堂官,一位是燕王府的干将,却不知这一趟山阳谁是主,谁是次啊?”

    徐贲听他不着边际的胡吹乱侃,倒像是在反过来质问自己,心头火气早被撩拨得不可收拾,只等着寻个话缝就要发作。纪纲却听出此人话里话外其实都在将他们往火坑上引,一个不小心便要被他拿住把柄,这人不可谓不阴毒,也不可谓不老辣。生怕徐贲一怒之下胡言乱语,纪纲连忙接话,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大人说话还真是好笑啊,啊?哈哈哈。在下一介草民,如何敢居于徐大人之上?况且徐大人乃是大理寺堂官,大理寺是个什么地方,除了当今万岁,能支使得动的就只有总领六部的太子殿下了。这与两个大案由太子主审、燕王协理是一个道理。这一趟山阳之行,没有太子授意,大理寺怎敢擅动?可既然太子有了安排,那燕王殿下自当鼎力相助。只是在下无能,只能帮徐大人做些牵马坠蹬的事,略尽微力罢了!”

    这话至此说得再清楚不过了:纪纲和徐贲两人来山阳,是以徐贲为主。重查杨怀宁灭门案和汪广洋暴毙案则是以太子为主。支使大理寺派员来山阳审问茹太素,只有太子有那个权力,自然也是太子的主意。

    茹太素听罢沉吟了半响,似乎是掂量纪纲话里有几分可信,似乎又在掂量着事体的分量,许久方淡淡一笑,摊开双手故作无奈:“大理寺本是上官,下官原本便只有奉命的份儿,何况还有太子在后面署理,就算给下官十个胆,下官也不敢不从啊。二位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吧,下官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半点隐瞒!”

    “好!哈哈哈,那就恕本官得罪了”,徐贲忽然开怀大笑,大模大样地端直了身子,闪着眼盯着茹太素,故作威仪道又故作神秘地问道:“茹大人,不知你可认得一个叫叶伯巨的?”

    他要问叶伯巨是所有人都猜到了的事,上次大理寺来审问茹太素,问得不也就是叶伯巨的事?如今他们来重查,茹太素心里自然知晓问题出在哪里,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要问叶伯巨?可偏偏这徐贲迂腐书呆子,竟学着街边说书人口中的“包青天审案”那一套要做个环环相扣的神秘模样,实在让人觉得好笑,更觉得可笑。可如今他摆着官威,人人都只能强忍着,不敢表露半点不恭敬。

    虽然如此,茹太素还是一时没有忍住,嘴角不自觉地便抽动了一下,抬眼见徐贲正满脸正经地盯着自己,只有顺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伸了伸腰板掩饰住方才的尴尬:“呵呵,徐大人可说的是原先国子监生叶君生?下官自然认得,下官在应天为官时,这叶君生可是京师里的红人,游走于各个府衙宫墙之中,是个机敏诙谐之人,像极了我大明的东方朔啊。啊?哈哈哈。”

    听他故作轻松将话头引到别处,徐贲心中不免光火,咬了咬细牙冷冷道:“哼哼,他是不是东方朔本官不知道。但是杨怀宁灭门前,他曾经造访杨府,本官却是知道的!”

    “哦?啊?”茹太素满脸吃惊模样:“那。。。。。。那他岂不是惹上了嫌疑?哎呀,这个叶君生可是个文弱书生,要灭人满门?下官想着他没那个心量,也没那个本事的。这一条,下官一定要为他辩辩清白的!还望大人明鉴才是!”说着便起身就是一稽。

    徐贲见他如此虚伪,心中更恨,冷笑着揶揄:“哟,茹大人真是高义啊,不做那些落进下石、陷害清白之事,着实令人敬佩!跟那起子小人可太不一样。那些个杀才,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嘿嘿,说不得,就算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狗也不会做那些个下作得见不得光、死后要下地狱的事啊。”

    “嘿嘿嘿”,茹太素听得说得恶毒,干笑了两声,脸上微微发红,心头却早骂了徐贲十八辈祖宗了,可嘴上却说不得半句,只得干咳掩饰着符合:“咳咳咳。。。。。。这。。。。。。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圣人门徒,岂会做那些事。”

    “哦,那本官就放心了”,徐贲若有深意地盯着茹太素笑了笑,旋即便转了话头正色道:“茹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自从杨府走脱的管家杨英被大理寺拿获供出叶伯巨之后,那叶伯巨此时也已索拿回了应天”,说话间徐贲不住拿眼觑着茹太素,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似的,故意拖慢了嗓音,徐徐道:“而且。。。。。。据那叶伯巨供称。。。。。。他那日确实去了杨怀宁府邸。。。。。。可是很快便走了,去了秦淮楼的红朝阁!茹大人,你不会不知道红朝阁吧?”

    听说到了红朝阁,茹太素这才变了变颜色,摆手嗔怒道:“徐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下官岂会去红朝阁那种风月之地?那可是有违大明律,是要挨板子的。这话可玩笑不得!”

    徐贲却抓住话头,冷笑着反问道:“嗯?既然茹大人不曾去过红朝阁,又怎知那是个风月之地?嘿嘿嘿。。。。。。”

    “这。。。。。。”茹太素脸色变了变,很快镇定下来:“下官在京为官多年,那些风月之地虽不曾去过,可是在秦淮河畔日久,多少也有所耳闻啊!这红朝阁是个什么地面儿,下官自然还是知晓一些的!”

    “哦”,徐贲听他兀自狡辩,虽然心中来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撇开话头继续发难,盯着茹太素道:“茹大人没去过红朝阁?可是。。。。。。嘿嘿,据叶伯巨所说,在杨府灭门的当日,他可是在红朝阁与茹大人你一起喝酒论文的。怎么,茹大人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第二十四章 【别有他图】() 
徐贲盯着茹太素,一边说出叶伯巨供述在杨府灭门当天曾与他在红朝阁醉饮,这可是极关键的事,徐贲他们此行其实也就为了茹太素对此事的一句认承话儿罢了。因而徐贲说完,众人都拿眼盯着茹太素,似乎不想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点变化。

    茹太素黑瘦的老脸上眉毛一挑,满是一副愕然的神情,环视众人不可思议地苦笑:“这。。。。。。这。。。。。。这真是荒唐,这真太荒唐了些。哈哈哈,下官。。。。。。下官何曾去过那龌蹉地方?下官又怎么会去那龌蹉地方?这。。。。。。叶君生,叶君生也真是。。。。。。下官与他无仇无怨,他为何要拉本官下水,做他的垫背的呢?哎。。。。。。。这话怎么说的?也太稀罕了些罢?!”说话间茹太素已不自禁地便起身,围着炭盆来回踱了起来,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若是不知内情,只怕还真会被他给蒙混过去。

    “茹大人不必急着抱怨”,纪纲忽然冷冷地说:“若是茹大人觉得受了冤屈,不必认承便是,没人会逼你的!”说着纪纲起身来到两个大理寺司务跟前耳语了几句,两个司务一路上都与纪纲交好,微微点头起身便出了书房。

    茹太素见他模样儿,情知是有后招,不禁也噤了声,回到椅子上一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做派,盯着纪纲只等他言语。

    “这才对嘛,茹大人宦海里的老人了,什么阵势没见过呢?怎么会为这一点子小事勃然变了颜色呢?在下说得不错吧?茹大人,啊?哈哈哈”,纪纲眯着眼盯着茹太素揶揄道。茹太素这才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过了些,反倒显得心虚了,只没曾想会被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看透,看来这人自己没有看错,果然是个比那五品大理寺寺丞徐贲要难对付得多的角色。

    纪纲吊着笑,一眼瞥见老辣的茹太素嘴角呶了呶,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没敢说,纪纲心头更加得意:嘿嘿嘿,饶你老姜如铁也挡不住我快刀如风。想着纪纲若有若无的笑了笑,让人瞧不透他的心思,接着说道:“既然茹大人说不曾去过红朝阁,那我们也便不再多问了。这些事大理寺也曾派人来问过,只是担心茹大人公务太忙反而将一些紧要的事给忘了,给自己惹来祸端。不过看来我们倒是多此一举了。哈哈哈”,说着纪纲转脸瞧着徐贲自失地笑了起来。

    茹太素情知纪纲是在暗示自己供述不实乃是有违大明律,按律当入狱一年、杖责五十。这些事,他身为一方知县,怎会不清楚?只是杨怀宁灭门一案委实牵连太大,自己若是卷进去,以当今洪武皇帝近年来多疑的性子,只怕下场会更加不堪。何况如今事态渐渐显露,也有大人物来送银子堵他的嘴,这样的大人物他可是不敢得罪。因而他早已是拿定了主意,一口咬定不曾去过红朝阁!

    纪纲觑着茹太素,但见他面色铁青、双唇紧闭,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却也不觉得奇怪,淡淡地笑了笑,又十分惬意地深处手掌在碳盆上烤了烤,悠然抬眼直视茹太素,嘴角吊起一丝鄙夷地笑意,说道:“既然叶伯巨口供一事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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