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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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朱棣-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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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李景隆兀自站着生闷气,文原吉忙也起身相劝:“曹国公请勿见怪,只因今夜下官要说之事太过重大。搅闹不好,下官九族牵连进去是免不了的,若是给太子殿下也惹来麻烦,下官就是死,也难赎罪孽了。下官不知底细,岂能不小心谨慎些?如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曹国公见谅才是”,说着文原吉已是躬身而拜。

    见文原吉如此,李景隆倒觉不好意思起来,忙一把扶住,二人这才双双落了座儿。一旁的朱标颔首微笑,心里却打着转儿揣测着文原吉的来意。只是文原吉几年下来,似乎越发的谨慎老成,又静坐了许久,竖耳听了听,确定了四周没人,方闪着鬼火一样的眸子盯着朱标:“殿下,您此行是来查秦王的劣行,不知可有什么收获?”

    朱标没想到文原吉这位秦王府长史会问这个问题,与李景隆交换了眼色,方淡淡一笑,如实说道:“这秦王府的规制多有违制之处,想来是我那位二弟有意为之,这算是他的劣行并不为过。至于其他的嘛,倒还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

    “殿下不用查了”,文原吉忽然狞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秦王的过失全在这里。”

    朱标吃惊地看着这位数年不见得近臣,心下疑惑,接过那本册子展读,只见上面逐条写道——

    “听信偏妃邓氏,将正妃王氏处于别所。每日以敝器送饭与食。饮食等物,时新果木,皆非洁静,有同幽囚”。

    “洪武二十年,听信偏妃邓氏拨置,差人于沿海布政司收买珠翠”。

    “皇后薨逝,天下居丧,然未及百日秦王便无戚忧之色,不思劬劳鞠育之,辄差人往福建,杭州,苏州三处立库,收买嫁女妆奁”。

    “自洪武十八年始,秦王连年着关内军民人等收买金银。军民窘逼无从措办,致令将儿女典卖。及致三百余人告免,秦王却嗔怒着拿来问,走了二百,拿住一百,日内即杀死老人一名。时天怒,大风雨甚,拔折树木,满城黑暗,对面不识,乃天泣之”。

    ……

    如此种种,竟有百余条之多。

    朱标看了不禁骇然,手都微微发颤。秦王行事荒诞,他早有耳闻,却不想竟至如此天怒人怨的地步,说他为非作歹、残害生灵都不为过。

第十六章 【忍辱负重】() 
看着文原吉递上来的本章上记录着秦王的种种劣迹,竟有百余条之多。朱标看了也不禁骇然,手都微微发颤。秦王行事荒诞,他是早有耳闻的,却不想竟至如此天怒人怨的地步,说他为非作歹、残害生灵都不为过。

    李景隆看朱标神情有异,诧异地凑近了看了看,也惊得张大了嘴,这才体会出文原吉方才那句“干系重大”的意味来:“这。。。。。。长史大人,这都是你记的?这是有违大明律的啊,传扬出去,说你是‘居心叵测、图谋不法’也是不为过的啊。难道你不知么?”

    “我要干这件事,自然就知晓里头的干碍。嘿嘿嘿,不瞒曹国公,我的家小早在几年前就偷偷地藏到山间市井、改名换姓了。就算要灭我满门,也只有我文原吉一人罢了”,文原吉狞笑着道,神情间满是一副无所谓的坦然。

    “你是有意为之?你这几年。。。。。。。”,朱标若有所悟,话到嘴巴却转了话头,指着本章上密密麻麻的秦王罪状:“你记的这些。。。。。。可都有凭据?身为长史,污蔑藩王,那可是重罪。若只是口说无凭,只怕也是无用的。”

    昏暗的灯光照在文原吉白皙消瘦的脸颊上,透着一丝恐怖和可怕。

    只见他神色冷峻,咬着细牙冷冷道:“哼,殿下尽可放心,我敢写下这些东西,自然都是真话。说到凭据,秦王府的属官、丫鬟婢女、西安府的百姓,尽皆都是人证。秦王一被召回京师,这里头就有人千方百计地请假、置休,要做鸟兽散,嘿嘿嘿,我一概是驳回了。如今他们都握在殿下的手里,殿下只要审上一审,只怕道出来的罪状还不止我这百余条呢。殿下不是奉旨来查察秦王的过失么?我这秦王府长史的一本《逆王录》就可置他于死地,永世不得翻身。届时便再没人可以威胁到殿下了——我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宋老学士和詹尚书他们,也当含笑九泉了!”

    朱标打量着侃侃而谈的文原吉,心下已是感动到了万分,眼中不觉都含着泪,却又黯然下来:“哎,只怪我这个太子无能,害得你们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你们苦心保我,可谓耗尽了心血,就连老师宋濂到老也没有得个善终。哎。。。。。。我原以为把你打发出京,总算可以保全你。不想你竟到了秦王府,在做这么一件大事。这。。。。。。。这是怎么说的。。。。。。哎。。。。。。只苦了你们这些忠臣挚友了啊。。。。。。”

    李景隆在一旁冷眼旁观,此时也算听出了里头的情由,也不禁对这位秦王府的长史心生敬佩。待见太子伤感,想着那些旧事,也觉惨然,却又多生出几分要继承父亲李文忠的旧志、扶保这位太子的豪气来。

    文原吉却摆了摆手:“殿下仁德宽厚,乃是天下祈盼的圣主,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要怪,只怪一些奸邪小人手段太过毒辣阴损。从宋老学士一家,到吏部尚书詹同,甚至连叶伯巨这么一个心存正义的国子监生也没有放过,哼哼,是敌人太恶,而殿下太善,并不是殿下无能啊。这一条,在早几年我便想通了的。自御史杨怀宁一家老小三十余口被杀于闹市,直言的叶伯巨却下了牢狱,我便知道,要对付这些小人,只有用小人之法,所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也。哼哼,殿下听说过秦王的‘红线头’么?”

    朱标不禁与李景隆对望了一眼,诧异地点了点头:“这些。。。。。我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底细本来,更不知他们是做的什么营生?你。。。。。。你怎么说起这些来了?这些事都是市井传闻,都是做不得实的。”

    文原吉眸子早没了昔日的温润,变得冷峻而神秘,在李景隆和太子朱标的脸上扫了扫,忽然放声而笑:“哈哈哈哈”,许久方悠然收了声儿,冷冷道:“这些事,我早已查实了,都是有的。哼,秦王曾经在京师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罢了,论学识、论德性、论武艺才具,没有一样是拔尖的。倒是调戏宫女、毒杀家奴的混账事,举不胜举。万岁其实早对这个王爷失望透顶,而至不闻不问。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日后是如何一步步地指挥百官如御小儿,收罗奇士如探囊取物,挥霍金银如若粪土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如何竟能到与太子殿下一较高下的地步?”

    朱标和李景隆看他说得青筋暴起、唾沫横飞,眸子闪着阴狠的恨意,一时间都敛了呼吸,静静地看着他,只等文原吉说下去。

    文原吉起身踱了两步,回身狠狠道:“哼,还不是靠的这些个‘红线头’么?他便是靠着遍布天下失散行省的红线头打探天下官员的**情弊,再加以要挟,为他收敛钱财、搜罗美女、为非作歹所用啊。而且,听说他的红线头就在栖霞私邸里掌控着。殿下破了栖霞山的消息传来,我是不胜快慰啊。怎么,殿下难道不知道情由么?”

    朱标摇了摇头,这攻破栖霞山的事都是四皇子燕王朱棣去办的,只是后来被自己抢了功劳,洪武皇帝明发邸报,说是都是自己筹划了此事。只是这些内情也并不光彩,倒不好说出来。朱标于是沉吟着道:“攻栖霞山是派五军都督府的张玉去办的,说是那夜私邸忽然起了大火,里面的东西都给毁得差不多的。私邸里的当家的,叫。。。。。。叫什么王妈妈的也给一把火烧成了炭团。拿了一个管事的王官奴,把罪名都揽了下来,也没问出什么。母后薨逝那年,宫里宫外都忙得开锅稀粥似的,听说这个王官奴也好像也给逃了,至今还下落不明呢。”

    “哦?私邸里的东西都给烧了?这倒可惜了”,文原吉怅然若失:“我还道东西都已经被殿下收入了囊中呢。。。。。。”

    “东西?什么东西?”

    “啊?”,文原吉听朱标讯问,这才醒过神来,指着朱标手中的本章道:“哦,下官说的是秦王收罗记录的那些百官劣迹。哎,那是他挟制百官的东西,烧了岂不可惜?嘿嘿,下官当年离了京师,想的最多的,便是如何给太子尽忠。待在下打探了一些‘红线头’的底细之后才受了启发,有了主意。之后这才收买了吏部官员,将下官派到这秦王府做了长史。下官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哼哼,将秦王的把柄也都记录了下来!不想还真等到了今日,交与了太子殿下,下官这几年的心血总算是没有白费。。。。。。”

    说着文原吉已是眸子含泪,不胜感慨。

第十七章 【夜宿潼关】() 
太子静静地听文原吉说着这本秦王劣行的来历,心中已是在来来回回地思索着对策。

    若是真用文原吉的主意,将这本本章递了上去,秦王只怕凶多吉少,想要做耗是肯定不能的了。只是难就难在这本章记得太多,若是有一些不实的,或是查无实据的,那秦王手下的那群龌龊官们必然会群起而攻跟自己打起擂台来,这就不体面了。若是真让他们赢个一条两条,那自己就有公报私仇、迫害手足的嫌疑。那是怎么个名誉?自己积累了数十年的仁德之名只怕就此毁于一旦也是可能的。

    况且,还有一个邓玉芝呢!自己前脚刚刚答应这个女人要维护秦王,转脸就上这么一个本章,失信是小,怕只怕这个胆大妄为地女人将与自己的苟且之事说将出来,以她是开国功臣邓愈长女的身份,也是招惹不得的。

    想到这儿,朱标已是有了主意,拿着本章沉吟了一会儿,又原封不动地递还给了文原吉,长叹一声道:“原吉的心思,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哎,只是。。。。。。这份本章若是递上去,我那位二弟只怕大祸临头啊。本是同根生,我又于心何忍呢?”

    说着朱标也不知触动了那根情肠,落下两滴泪来:“哎,再说了,如今父皇年岁日高,已不似当年了。此番将秦王召回京师训斥,足见其心并不属意于他。既然秦王不能做歹,我也不必下此辣手。这份本章,你且收好。待要用时,我自然召你。你且保管好,若是让外人瞧见了,恐给你惹祸。”

    文原吉讷讷地接过本章,疑惑地看着朱标,见他已是垂目而坐,不再言语,不禁无奈地看向一旁的李景隆。李景隆也先是愕然,张了张口待要问,旋即又止住了,沉吟着想了想,已是笑道:“长史大人,殿下仁德,既然殿下如此说了,你便收起来便是。”

    “那。。。。。。秦王呢?就这么放过他?”文原吉不甘心地看向朱标:“殿下,难道你忘了宋老学士么?忘了詹同、杨怀宁、叶伯巨么?这些人是谁害的?就这么放过他?哼,殿下若给他留了活路,他还不定在这西安做出什么大事来呢?秦王和晋王可是私底下在招兵买马呢。。。。。。”

    文原吉原想自己说出秦晋二王招兵买马的事,太子定然会心生警觉的,不想朱标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儿:“二弟和三弟招兵买马的事我都有耳闻的,父皇也是知道的。他们替朝廷戍边打战,这些。。。。。。都是常理中的事。不必猜疑!至于秦王。。。。。。。他是做不了耗的,你尽可放心便是。”

    李景隆见文原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是心里不忿,却不敢说罢了,不禁淡淡笑着点明:“原吉,你莫忘了殿下此行除了查核秦王劣行之外,还有一件大事呢。。。。。。”

    “迁都?”

    “正是”,李景隆点了点头:“殿下已然决定,建言迁都西安。嘿嘿嘿,你试想想,只要迁都到此,那此地的藩王——秦王殿下如何安置,如何措置,可不就全捏在朝廷手里么?迁都少说也得有个三五年的时间,说句不恭敬的话,万岁如今年迈,到时候,这些事只怕还是得落到殿下的手里边。是要将秦王看护在身边,还是将他另行分封到他处,还不是殿下一句话的事么?而且这么做,既不显山又露水,却又合情合理,任谁也不能说半句闲话,岂不比上你那本本章要好得多?”

    原来太子已经有了这等高明的主意?!难怪他驳了自己的本章了。

    文原吉脸上一红,已是恍然大悟,不由得敬佩地看了看闭目养神、闲适淡然的朱标,暗想太子这几年历练下来,手段竟也高明到了这个地步了。依这这份手段,洪武皇帝又渐渐年迈,要保全太子之位顺利登基,只怕也不是难事了。前太子身边的老臣如宋濂和詹同等,若是泉下有知,也该含笑了。

    想着,文原吉已是收起本章入怀,不再多说。

    此后的十数日,朱标在秦王府盘桓审问了不少王府属官宫人,却也只是做做样子。余下时间不是检阅秦地的卫戍,便是考察地形,要不便是游历汉唐古迹,忙得不亦乐乎。至洪武二十四年十月,因想着要赶在冬至回应天府给洪武皇帝朱元璋过六十五圣寿,这才由李景隆带着三千护卫跟着起驾回京。

    因朝廷并无旨意要自己随侍太子,李景隆还仍旧担着西安戍卫的军职,也不敢违旨离开陕西境内,故而将朱标等人送至华山脚下便住了步子,依依不舍地回了西安府。

    朱标则还是由张昺、黄子澄、胡延平,以及锦衣卫护送着从华山至潼关,要从潼关走水路回京。待至潼关的港口镇,已是十一月十九日的戌时,天都已黑得沉了,只有西北的冷风刮得呼呼作响。乡里人睡得早,四面环山的港口镇早已没了人声,家家户户都关了门窗钻热被窝去了。

    “殿下,殿下。。。。。。这西北冬夜的风刮得人脸都生疼。这个时辰到了潼关,只怕也是没有船家。我看咱们还是寻个地方落脚歇息一宿,明儿天明了我们再去寻租可好?”

    说话的是御史胡延平。

    “你倒说得轻巧,这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的,防贼似的防备咱们,哼,连个城隍庙都没有,去哪里寻落脚处?”黄子澄与喜欢在太子跟前讨好卖乖的胡子琪很不对付,一句话便顶了回去:“在华阴时我便说要歇息过夜,你偏说什么万岁圣寿将至,赶路要紧。哼,这可好,如今到了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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