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离出征还有一晚,抓紧时间喽。”说话间,徐还的手已经伸了过去,揽住纤腰,扯下衣带
九月十七,徐还自临安出发,火速赶往镇江。
驻守镇江的检校太尉刘光世亲自出城迎接,虽然他的地位颇高,算得上是朝廷元老级人物。
但徐还是当朝驸马,算是半个皇室成员,而今有节制整个江淮兵马,最重要的是手持天子剑。
前次救援失败,到底是什么情形,刘光世或许知道,或许不清楚。但失败是无可争议的,而且有失职嫌疑。
作为前任主将,他有义务,也必须向新任的主将徐还有个交代。至于如此恭敬客气,一方面是冲着天子剑,另一方面也是和徐还拉近关系。
之前有湖州之战的交情,而今叙叙旧,万一要是查出来点什么,说不定还需要徐还手下留情什么的。
见到刘光世,徐还也是相当客气的。毕竟是中兴之将,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连赵构都少不得要卖他几分面子,自己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呢,客气归客气,但正事还是要一码归一码。
刘光世满面笑容道:“驸马远道而来,辛苦了!”
“大敌当前,为国效力,何谈辛苦?”徐还不愿多费口舌寒暄,当即道:“刘太尉,前线战况紧急,我们说正事吧!”
“是是!”刘光世笑道:“请驸马吩咐,老夫尽快安排。”
“不用太麻烦,请刘太尉召集诸将,前往江畔大营即可。”徐还手握天子剑,言辞客客气气,但刘光世心里明白,这等若是军令。
大将到了前线,与诸将见面,安排军务,这是例行公事,没什么奇怪的,自当遵从。
见刘光世答应的爽快,徐还不动声色地轻轻一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天子剑。
中军大帐就设在城外的江畔,不远处的江中便是焦山,当初拦截兀术的地方。
距离上次在此激战不过两三个月时间,不过身份已经大不相同,职责、打算、行事做法自然也该有所不同。
但有一点不能改变,那就是与金人的战事,仍要取胜。
然而眼下这个局势,想要取胜却不容易啊,必须要费点心思才行。
就在徐还北望焦山沉吟之际,沿江各部的将领全部听到传令赶来,三五成群,不紧不慢,好似没有一点紧迫感。
完全没有一点大敌当前应有的态度,这怎么能行呢?
等到诸将都列阵站定之后,徐还才在牛皋的陪同下,进入中军大帐。
大部分将领都好奇地打量着徐还,这位年方二十出头的驸马爷,眼神中却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也难怪,徐还虽然在黄天荡之战大获全胜,被百姓称之为战神。但军中很多将领,尤其是跟随刘光世驻防江州的将校,却有些不以为然。
一方面大概是因为没捞到尔足够的功劳,心里不平衡,难免不服气;另一方面,军中始终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而徐还着实太年轻了。
至于黄天荡之战,在很多人看来不过是取巧,得了水战之利的便宜,甚至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何况还有一个韩世忠在场,战事究竟是何人指挥真不好说。也许,韩世忠是故意送了驸马,送给皇家一份大功呢?
虽说那时候长公主尚未下嫁,但婚事已经定了。这种传言流传颇广,甚至还有人脑补,韩世忠白鹭洲之败未受惩处,不罚反赏,乃是皇帝因驸马之功投桃报李。
故而徐还在很多人心目中,仍旧只是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年轻人而已。
说来也是,一群自诩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多年,伤疤无数,自命不凡的骁将,看到一个与自己儿子年岁相仿的年轻人,怎会心服口服?
从营帐门口走到帅案前,徐还敏锐地察觉到诸将的眼神,也大抵体察到这些将领的态度。
轻蔑倒是不至于,但很多分明流露出疑惑,不以为然等等情绪,但唯独没有丝毫的敬畏,服气
这可不是好现象啊!
第二七七章官居几品()
“拜见驸马!”
诸将欠身见礼,动作基本到位,但难免显得随意,有人甚至在打哈欠,毫无诚意可言,更谈不上心悦臣服。
徐还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凝神注目,沉默不语。
瞬间,片刻,一小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将还是有些许不安,因为那一声应该响起的“免礼”始终没有出现耳边,他们也不好擅动。
这什么意思?
有人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也开始有些许不自然。
先是眼球,继而是脖子微微转动,打量帅案前的徐还,或是左顾右盼,希望从同僚那里获得一定信息。
这个时候,徐还终于说话了。
“诸位想必是搞错了,此间是驰援楚州的中军大帐,你们面前站的是淮南节度使,江淮宣抚使,不是驸马。”
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听在耳中却有些冷冰冰的。
众将心中不由一震,这说的是什么话?
不是驸马是什么,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嘛,显摆你头衔多是吗?
不过也有机敏之人反应过来,在他们的带领之下,众将再度欠身见礼道:“末将拜见宣抚使。”
这一次,不过两三息时间,徐还便朗道:“免礼!”
众将松了口气,纷纷揣度着驸马此举的用意,下马威吗?只是这等方式未免有些太小儿科了吧?
在一片质疑和不屑的情绪中,徐还敛去脸上仅有的一丝微笑,沉声道:“本宣抚受皇命而来,驰援楚州,还望诸位同心协力,共抗金贼。”
“是一定”
七嘴八舌,各种各样的回答,不免有些乱哄哄的,压根不像电视剧上群臣众将整齐划一喊口号。
太不默契了,几十个人,几十条心,这可不行啊!
徐还暗叹一声,继续道:“抗敌报国,要得不是嘴上信誓旦旦,而是实际行动据本宣抚所知,前次北援好像有人言行不一啊!”
这
大帐之中,众将面面相觑,心中再度泛起了嘀咕,驸马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
就在众人猜疑之际,只听徐还呼道:“两浙转运使李承造何在?”
“下官在!”一个文官打扮了中年人出列听候。
“没记错的话,你是淮南前线军需官吧?”徐还盯着面前这位在众武将中鹤立鸡群的文官,沉声问道。
“是,下官奉朝廷之命,负责调运粮草。”
徐还冷冷问道:“那运向楚州的三万斛粮食你送到吗?”
“回宣抚,金贼阻挠,粮道不畅,所以”
“无需废话,本官只问你,是或否?”徐还的声音陡然冷峻了很多。
李承造不由一颤,低声道:“没有”
“你自己说,按军法该当如何处置?”
“驸马徐宣抚粮草被金贼所阻,下官也无可奈何。”李承造慌忙辩解。
“好一个道路被阻,运不去粮食那本宣抚问你,你按时运粮了吗?”徐还冷冷道:“七日之前,你的船只才到江阴,比枢密院命令的时限整整晚了十天。”
“这筹集军粮本就不易,还请宣抚恕罪”李承造慌忙道:“宣抚明鉴,即便下官按时到达,江北道路仍旧不通!”
闻听此言,些许武将开始露出不满神色,这不是甩锅吗?言下之意是我们没能打通粮道喽?
徐还冷冷道:“这个理由很充分吗?迟了粮草之期,还想狡辩?”
“宣抚,下官”
“在江阴已然迟了,你却仍旧停滞不前是何缘故?道路不通?可你过江了吗?”
徐还声音陡然高了几分,冷冷道:“若你运着粮食过了江,前军不能开路护送,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没有。
楚州城中如今恐怕粮草断绝,军民不得不食野菜树皮为生,你良心安否?”
“是下官之错”李承造唯唯诺诺,无论如何先摆出一个认错的态度,毕竟也确实有错在先。
“知错就好。”徐还点点头:“那么,就军法从事吧!”
军法从事?
不止是李承造,帐中众人皆是心中一惊,徐还这是要杀人吗?
“宣抚,下官”
徐还沉声道:“拉下去,斩首示众,让三军上下都瞧瞧,若再有人误了军令之期,这就是下场。”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平淡,但足够震撼。
李承造有些呆了,完全没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直到帐前亲兵朝自己走来时,才反应过来,大声疾呼道:“宣抚饶命”
“军令如山,岂可儿戏?”
见徐还面色冷峻,口气严厉,李承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大声呼喊道:“不能我是文官,你不能杀我。”
“文官就杀不得吗?”
“我大宋自太祖朝起,便不杀士大夫,此乃成例。”李承造言之凿凿,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吗?”徐还冷哼一声,沉声道:“你是文官,但如今在这中军大帐之中,乃是驰援楚州的军需官。既是军中,首先应该论军法吧?”
“国法高于军法,我乃文官你你竟敢违背太祖圣训?”李承造是彻底急了,也顾不得身份差别,大声疾呼扣下一顶大帽子。
“太祖圣训?可有太祖明令的诏书?或是史官明确记载?”徐还冷笑着反问一句。
不杀士大夫是大宋不成文的惯例,但毕竟不成文,没有明确法律依据。
至于所谓的太祖圣训,好像是说东京皇宫有间密室,其中有一面太祖立下的铁牌,叮嘱后世君主要善待前朝柴氏皇族,不杀士大夫。
但这只是传言,即便是有,也没有公开过啊!而今东京沦陷,亦无法查证,凭什么说是太祖圣训呢?
这一反问,李承造顿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惯例这种事,遵守了便是惯例,不遵守就是一句空话。
“你你”李承造惊恐之下,支支吾吾好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本宣抚怎样?”徐还反问一句,伸手举起天子剑,朗声道:“来此之前,陛下赐本宣抚天子剑,整肃军纪,率部驰援。
陛下有圣旨,本宣抚可持天子剑便宜行事,三品之下,先斩后奏。请问李转运使,你官居几品啊?”
第二七八章杀人立威()
李承造被斩了!
他这个两浙路转运使,乃是从三品,半阶之差,死在了天子剑下。
当血淋淋的人头呈上来的时候,帐中所有人都为之心惊,哪怕是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武将。
看到那颗圆滚滚的首级,尤其是李承造仍旧瞪着的眼睛,不寒而栗。
血的教训啊!
首先便是官阶很重要,不仅仅关乎升迁,某些时候还关乎生死。
其次,面前这位年轻的驸马爷不是善茬,他是敢杀人的,而且已经杀了。
天子剑确实不得了,但说到底只是一把剑,即便代表了皇帝的权威,也要看用剑之人会不会,敢不敢使。
所谓的生杀予夺,先斩后奏,诚然是皇帝特许之权,但许多时候,不见有必要用,不见得敢用。
拿着鸡毛当令箭能解决的事情,何必闹到流血杀人,生死不可开交呢?
在朝廷混的都是聪明人,更知晓轻重,如果能在规则以内妥协解决,轻易是不动刀剑的,老祖宗的中庸之道大家都谙熟于心。
而且代行皇权这种事难免有僭越之嫌,容易遭嫉恨,也容易遭猜忌。所以即便有便宜行事,但真正先斩后奏的却不多。
但今天,徐还动了真格。
那可是两浙路转运使,从三品的财税要员,徐还说杀就杀了,没有丝毫犹豫,甚至不顾大宋不杀文官的惯例。
有魄力?
这算是杀鸡儆猴?
不过杀一个文官来警告一众武将,这未免有些看样子驸马是个欺软怕硬之人啊!
没想到有人心中刚泛过这个念头,徐还叹道:“李承造罪有应得,不过仔细说起来也死的冤。”
呃
这话怎么说,人你都杀了,说人家死得冤枉,这不是自己打脸,草菅人命吗?
只听徐还道:“李承造到了江阴,即便延迟了时日,倘若粮道通畅,他及时送粮,也能将功折罪的。
只可惜粮道不畅,即便他有心,也不得前往。而今只杀了他,似乎有些不太公平,那个没打通粮道的人似乎应该同罪啊!”
这!
众将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徐还言下之意,继续下手的节奏?
会拿谁开刀?负责粮道的是谁?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徐还高声道:“郭仲威何在?”
众人目光顿时齐刷刷瞧过去,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扬州防御使郭仲威出列道:“末将在!”
“不知看着李承造死去,你可有愧疚之意?”
“宣抚恕罪!”郭仲威似乎感受到了杀意,急忙道:“末将奉命保全粮道没错,但金军兵锋强盛,下官所部不能与之抗衡,故而”
“不能与之抗衡?”徐还冷笑道:“你当时驻扎在天长,与金军之间隔着白马湖等三个大湖,自始至终不曾交战,凭什么断定不能与金军抗衡?”
“徐宣抚,末将”
“郭将军,三湖以西可有金军?”
“没有”
“两道是在湖东还是湖西?”
“湖东!”郭仲威唯唯诺诺回答,脑门上还是有汗珠滚落。
“原来如此!”徐还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旋即却冷笑道:“粮道在东,你去驻守湖西,你是干嘛了?难不成是带着将士们去看湖光水色了?
也是,湖东距离承州、楚州前线不过咫尺之遥,多危险啦!湖西一个金兵都没有,风景秀美不说,还安全惬意。
大战之时,郭将军还能找到这等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着实不简单。”
一句句讽刺之言,郭仲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巴动了好几次,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承造已然罪有应得,那么你呢?郭仲威,你自己说!”徐还脸色陡然一沉,语气亦凌厉了不少。
帐中众人顿时一惊,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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