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父亲顿毗伽,也因为这个原因被赦免,如萧去病所料,和并。波悉林一起在长安被羁押看管。
此次萧去病出征六胡州,阿米尔江也带着五十名亲卫前来帮忙,一个是想多捞一些功劳和战利品,一个是想跟着萧去病多学些功夫。
阿米尔江笑道:“建宁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他们无辜,大唐给了他们一块最好的草场,这里盛产的河曲马比天山的骏马还要好。
这群六州胡每年光靠贩卖马匹就能赚取大量的钱财,可他们对大唐却没有一点感激,难道不该杀吗?”
萧去病笑了下,道:“说得对,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这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在生产力不发达,资源又只有这么多的时候,又不必承担同归于尽风险的时候。
每一个群体,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地消灭周围的威胁,占有尽量多的资源,否则就是对自己这个群体的不负责!
好比一块陆地上有十几个国家,实力都差不多。这个时候甲乙两个相邻的国家,乙国在这一年突然受了灾害,紧接着又发生内战,国力大损。
你说这个时候甲国是不是应该趁火打劫,或者直接出兵,或想其他办法操纵,趁机吞并了乙国,增大自己的实力?
好让自己在与其他国家的角逐中,实力占于上风?”
李倓想了下,虽然前面听得不是太懂,但后面例子却听明白了。
“自然应该如此,若是甲国碰到这样的事情,乙国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点点头,然后又道:“可是这些六州胡和我们不是甲国和乙国的关系,他们也是大唐子民。”
萧去病心平气和道:“在师父看来,但凡不是大唐编户齐民的,不习唐音的,不遵行大唐律法,风俗习惯不想大唐主流文化靠拢的,都不算大唐子民,而是潜在的威胁。”
看李倓不说话,萧去病继续道:“还记得那天我去接安贼时说的话吗?重要的不是血脉,而是文化和归属感。
好比那安贼,每次见到陛下,左一个臣是胡人,右一个按我们胡人的风俗如何,他在心里从来不当自己是个大唐人。
这些六州胡也同样如此,他内附大唐,也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大唐人,大唐只是他们临时的避难所和获得好处的地方。
在三十年前,大唐对这些六州胡还不够好吗?最好的草场给了他们,不用他们交一个开元通宝的赋税,还派兵保护他们的安全。
可是他们是怎么报答大唐的呢?他们在突厥动乱的时候逃到大唐来避难,在突厥稳定以后,毗伽可汗只用了一个召唤,就让他们毫不犹豫的背叛了大唐,背叛他们的恩人。
最为可恨的是,他们在劫掠边境之后,竟然嗜杀成瘾了,到处屠城,虐杀之前恩养他们的汉民。
现在三十年过去了,他们依然还是如此,在心里把自己当做一个大唐人。大唐现在暂时强大,也暂时没有外敌相召唤。
但一旦大唐虚弱了,就好比高宗时候征讨吐蕃两次失利,突厥不就反了么?或者有外敌相召唤,你是知道的,安贼一定会反的。
安贼本就出自六州胡,现在就在六胡州设有蛇牙基地。等安贼造反的时候,肯定也会召唤他们加入。
到时候整个六胡州所有的六州胡都会像三十年那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起兵造反。
小倓,如果你一个这样迂腐的人,非要等到他们造了反以后,像三十年前那样,屠杀了几个县的汉民以后才对他们动手,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李倓脸色有一些舒展开来,但还有有些转不过弯来:“师父,我知道你说的没错,但他们现在不是还没造反么,我们为什么不把他们圈禁起来。”
“小倓,你以后永远要记住这一点,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萧去病淡淡笑道:“你知道这样做有多麻烦么?我们是八百里突袭,深入敌境,四面皆敌。
我们把他们圈禁起来,想对待妇孺那样用绳子捆绑在一起,这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而且肯定还要派人看守对不对?
我们明天还要打仗呢。却要把力气用在对敌人的好上面?而且最重要的是,万一有人半夜逃脱,那就是对我们这两千多人不负责任,对自己的残忍。
小倓,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花费这么大力气,去做对自己只有害处没有好处,而对敌人有好处的事情?”
其实,萧去病也想过可能安禄山已经派人通知了,但不管对方知道不知道,做事情还是要有一定的准则的。
李倓想了想,没再说话,虽然心里对杀已经跪地乞降的人还是有些抵触,认为不够光彩。但至少心里差不多已经想通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东西,喝羊汤。
嗯,这羊肉真难吃,羊汤也膻,他心里想道。
萧去病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在心里想,自己选得这个徒弟,这条路到底是对,还是错?
李倓确实各方面都很优秀,人也聪明,怎么思考问题的角度还是这么单纯,而且过于善良。
这样的想法闪了一下,萧去病就一下把它甩出去几千里远,对着李倓语重心长地道:“小倓,你可知道,你今天让我有些失望,又有些欣慰。
我们除了要开始做好准备,应对将来安贼的造反,以后我们还要做更多的事情。有一些东西,我想要你记住。
所有的事情,不止有对错,有善恶,更有利害和立场。很多事情,我们不应该太纠结于对错善恶,而更多地应该站在大唐,站在我们这个团体的立场上去考虑他的利弊。
这才是做大事者,和为大唐,为我们这个团体负责任者应该有的想法和思考问题的角度。
而除了立场和利害这两点,还有一个更高的层次,就是潮流。师父并不是个嗜杀的人,师父其实也想让他们都活着。
但为了我说的这个潮流,他们就必须死!师父就是想做出改变,告诉天下所有人,潮流变了,以前那个可以随意背叛,不用担心后果的大唐没有了,从现在起,大唐对背叛和反叛都是绝不容忍。
师父就是要做给他们看,让其余与六州胡心思一样的内附部落,知道反叛的下场!”
同一时间,在萧去病对李倓循循善诱的时候,同样的月光下,名叫张小苟的斥候队长,带着三名精锐斥候,骑着四匹然后又牵着四匹白马,一身白袍,人衔枚,马裹蹄,正向着延恩县城方向悄然摸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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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五百万贯的悬赏()
腊月十七,一轮黄色太阳升起来,照在所有人身上,洒下一片金黄。虽是如此,天气却依然冷得刺骨。
朔风呼啸,吹拂在每个人的脸上,依然像刮刀子一样,在所有人脸上拉出一道道的血口子。
从鼻子嘴巴里呼出的白气很快就凝结成冰,在室外呆的时间一长,每个人的眉毛,头发,所有男人的胡子上,都挂着一层白白的冰霜。
这样的严寒,所有的人,就应该窝在房子里不出来。往常他们他们也是这样做的。但在这天的上午,整个延恩县城却都纷乱嘈杂地东了起来。
街道上,城门边,到处人来人往。
“唐军要来了,两千唐军!他们要来杀光我们”
“听叶护(康神奴)说,朝中出了奸臣,觊觎我们的草场和财富,那狗贼想杀光我们,抢走我们的财货,马匹,霸占我们的草场”
“杀光他们,没说的,不过才两千唐军而已”
“大光明神,东平王会保佑我们,为我们做主的”
自从十三年前,李隆基命宰相牛仙客在此处修筑延恩城,设置宥州以来,这些从中原和江淮流放地迁回原土的六州胡,就一直过着极其安稳和舒适的日子。
仅用了不到十四年的时间,依靠繁衍生息和吸附附近部落,他们的人就从原来的五六万人,扩张到近十万人。
从安禄山决心造反起,康神奴在这两年,也有意无意地开始训练军队。到现在为止,整个宥州彪悍能战的战士,就有将近一万两千。
加上其他专职牧民和做生意的,康神奴能动员的男丁足有三四万。
这个上午,这些彪悍且残忍,狂妄而好斗的六州胡青壮,在听说唐军来了以后,虽然在做动员的时候有些杂乱无章,毫无效率可言。
但在所有人心中,老实讲是没有多少紧张或者重视的,甚至在很多心里,还有一些小期待!
情报说得很清楚,此次来袭的唐军不过两千人马,而他们有一万两千,光在延恩城驻扎的就有七千,完全不惧!
情报还说,他们在腊月十四午时过后才从长安出发,八百里路程,按一日两百里来算,赶到这里至少也要明日正午,还有一天半,时间宽裕得很!
“怎么样,去往各部落的人都派出去了吗?”宥州刺史府里,康神奴一脸轻松地搂着一名粟特侍妾,听到儿子进来,头也没抬就问。
“阿爹,已经都派出去了。离得近的下午就能到达,离得远的,在明日午时之前也能赶到。孩儿已经下了死命令。”康神奴名叫康石肋长子恭谨地道。
“好得很。”康神奴眼睛里泛着绿光,神色狰狞,把怀中那娇滴滴的侍妾花容失色:“石肋,你好好做,从现在就开始操练起兵马来,萧去病那个狗贼一来,就是我们露脸的时候。
这一次连义父也栽在那狗贼的手里,若是被我们打败,到时候义父会多高兴!
张献诚把他说得跟天神一样,还一人攻破两万严阵以待的大食军阵,定是那狗贼自吹自擂,众人以讹传讹罢了。
就不信他真的有这么厉害!等我们把他打败,生擒活捉,倒要看看张献诚这个蛇牙大统领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说完,康神奴一张丑陋狰狞的脸就整个埋进怀中侍妾修长的脖颈中,重重地咬了一口。嘴里还呜咽着,若是仔细听就能听见他在说:“我要活吃了狗贼”
“啊”
那侍妾发出一声惊呼,柳眉紧皱,痛得要哭出来,却只能强忍着,不敢有丝毫反抗,只是哀求地看着康石肋。
康石肋嘴角抽搐,眼中几乎冒出火来,恨恨地看着,敢怒不敢言,只敢用眼神和嘴型向那侍妾示意。
“孩儿去了。”康石肋再也不愿忍受这样的折磨,恨恨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去。
康神奴在温暖的房间里,对着那侍妾研究等活捉萧去病以后如何将他活吃的时候,延恩城城门楼上,十几名六州胡战士却在吃风。
“入他老母,这天当真是冷得邪门,往年也没这么冷”城门楼上,一名小兵模样的缩着脖子,在那里恨恨地骂道。
往年当然没这么冷,往年他都窝在房间里或者牛皮帐篷里呢。
“要骂就骂天杀的唐军,还有那个叫萧去病的狗贼。”一名小军官模样的跺着脚,希望能暖和一点:“不好好在长安呆着,要带兵来杀我们。”
“十夫长,不是说那狗贼要明日正午才能到吗?怎地现在就让我们站这里吃风?”
“狗日的,你以为老子想?”那十夫长咬牙骂道:“还不是叶护下得死命令,他自己却在房子里,拥着美婢,逍遥快活。”
那十夫长抱怨完,自觉失言,有觉得应该说点让人振奋的,将情绪调动起来:“都听好了,叶护有令,杀死一个唐军,赏钱五贯,杀死一个唐军军官,赏钱五十贯,杀死那个领头叫萧去病的,赏钱五百万贯!”
“五百贯啊!”几名小兵眼睛放着光。
那十夫长笑了笑:“什么五百贯,听清楚是五百万贯!”
“什么?五百万贯?”城门楼上所有人下巴掉了一地,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所有的人立刻就不觉得冷了,相反浑身热得要出汗。
五百万贯啊,这么多钱,就是用金子堆也能堆成一座小山啊。这么多钱,就是挥金如土,肆意挥霍一家人用十辈子也花不完。
这一刻,城门楼上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天文数字的悬红给刺激得,眼睛发红,头脑发热,变得极度狂热起来。
“萧去病狗贼,你可不要不敢来啊!”
延恩县城以南二十里左右,一处背风的山坳里,萧去病和两名亲卫手里抓着一把雪粉,用力地搓着张小苟三位斥候的面部和四肢。
等到这几处的皮肤搓热以后,这才递过一碗泡好的油炒面。等三人围着火堆吃完,萧去病这才问道:“情况如何?”
“啊嚏。”还没等张小苟回话,萧去病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在想我?萧去病心里幽幽地想。
第八十九章 叫阵()
张小苟舒服地长出一口气:“将军猜得不错,蛇牙果然派人赶来报信。今天早上,整个延恩县城都动员起来,四下派出传骑前往各处送信,城头也开始有士兵站岗,
我们在路上埋伏了两名传骑,据他招供,他们是到各地的部落传信,或者入城据守,或者汇合在一起,在外骚扰。
在大约辰时五刻的时候,我看到一支三十来人的队伍,牵着几十匹马往西边而去了。马上驮着的,好像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萧去病道:“他们知道我们到了那里吗?”
张小苟摇头:“我问过了,他们以为我们要明日正午才能到,那两名传骑言道他们去传信的地方最近,要求是下午申时赶到。”
“好得很。”萧去病笑道:“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等下还战斗吧。”
“没问题,我们都不累。”三人兴奋地点头,最害怕的就是把他们当伤员,不让他们参加后面的战斗。
虽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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