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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敢下军令状,臣此去,定能一举全歼河北之蛇牙势力,活捉阿史那承庆和其心腹,献俘阙下。杀光所有心怀叛逆之反贼,将五百万緡财货和两万战马,二十四万军械全部给陛下带回长安来!”
李隆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特别是一听到萧去病能给他带回来五百万緡财货和两万战马,当即喜形于色,就要表态。
安禄山吓坏了,刚坐下的一堆肥肉立刻又跪下了:“陛下,臣可以派几名亲信八百里加急,几日之内到达范阳,传我手令将那阿史那承庆抓获。”
李隆基看他如此急切,当即同意:“此法甚好!”
萧去病道:“陛下,东平王此法虽妙,但谁能保证那阿史那承庆逆贼没有蛊惑东平王身边其他大将亲信呢?万一所托非人,岂不放虎归山?”
李隆基:“”
安禄山急切道:“陛下,臣也敢下军令状,臣所托之人绝对可靠,绝对不会放跑那逆贼还有他的部族!”
萧去病连忙道:“还有钱财、战马,军械呢?”
安禄山想也没想:“也绝不会让他有机会转移或者销毁!”
萧去病拍手道:“好,就请东平王立下军令状,将那逆贼囤积的两万匹战马,五百万緡钱财,还有二十万件军械,悉数缴获,运送到长安交归闲厩,府库、还有武库吧!”
安禄山心里咯噔一下,啊,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他呐呐道:“哪里有这么多?”
“若我去,只怕还要更多。”萧去病转过身对李隆基道:“陛下,等下蛇牙头目就会押到,河北之地到底有多少赃物一问可知,臣相信臣得到的情报是不会有错的!”
李隆基点点头:“萧卿办事干练,朕相信你。禄山,好叫萧卿放心,等下审问结果出来,你就立一个军令状给他吧!”
安禄山哦了一声,像死了爹娘一般重新坐回座位上,他发现自己好像又上萧去病那狗贼的当了。
这是怎么了,他以前凭借着阴险狡诈和装傻充愣,将以李隆基、李林甫为首的所有人都耍弄得团团转,怎么到了萧去病这里,就反过来处处被他算计呢?
萧去病一副很不甘心,退而求其次的样子,对李隆基道:“陛下,臣请命带兵前去六胡州剿灭那里的叛逆,将贼首康神奴活捉到长安!”
李隆基想了不到一秒钟,和蔼道:“准奏,萧卿准备带多少兵马去?”
“臣准备带一千飞龙禁军前去练兵,再由武威王为臣配齐一千兵马,两千足矣,元日之前,必定凯旋!”
李隆基温言道:“好,朕在这里等着你来献捷!”
萧去病大声领命,那边安禄山还郁闷,严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安禄山一下反应过来。狗贼可恶,原来他一直都是打算出征六胡州,却假意要带兵前去范阳,为的就是逼迫自己立下军令状,算计自己的战马和钱货!
萧去病也十分悠闲地回到自己的席位,开始开心地大吃大喝起来,还时不时地举起酒杯向李倓,李晟,顾小俊,李天锡(泡妞高手李二狗已经改名李天锡了)等人致意。
他还一脸得意地看着对面的安禄山,还有张献诚等人,嘴唇在动却不发出声音。好像在说,没错,老子就是阴你们了,来咬我啊!
安禄山气得要死,恨不能把牙齿咬碎;张献诚把手上割肉的小刀刀把都握得变形了;安庆宗低着头不敢往对面看一眼,严庄却在心里衡量安禄山和萧去病两人的优劣。
安禄山最大的两个优势,一个就是圣宠,从今天表现来看,远超萧去病不止一星半点;另一个优势是胡人的身份,通九蕃语言,再用分化和金钱笼络的办法,在河北胡人聚集地混得风生水起。
但现在钱没了,他还能镇得住那群只认钱货利益的胡人将士吗?
萧去病的优势却是天纵奇才,机谋无双,除了在圣宠上比不过安禄山以外,其他地方与这个死胖子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两相比较,如何取舍,真的让人好生好生,不用犹疑。这一刻,严庄微不可察地在嘴角漾出一抹笑意,然后又迅速做出很气愤的表情。
这个时候,文武百官还各国使节也都小声议论开了。之前他们谈论的内容还是河中之战,还有丹凤门广场上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现在却都不由自主转移到蛇牙、高仙芝密折、皇帝的态度、萧去病和安禄山的交锋上面。
“真是让人震惊!你说着蛇牙的幕后到底是不是东平王?”
“小声些!这也是你可以议论的?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被蛇牙收买的大臣。不过还真是多亏了萧将军,要不多吓人啊。”
“可不是?他们连高开府都敢派人劫杀!”
“今天真是看了一出好戏,你看那杂种胡跟死了全家一样的表情,真是太解气了。”离得近的大臣大多小声谨言,离得稍远的小官员却没这么多顾忌,交头接耳间,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你是说,蛇牙背后真的是那幽州胡?”
“那还能有错,我早听人说过,此胡必反,必定祸乱天下。天幸老天降下梁国公这个仙家弟子,等着看吧,到时候这杂种胡若反,定是梁国公扶危定难。”
“我看也是,今天这杂种胡可算在梁国公面前吃了两个瘪了。被他指着鼻子骂杂种胡,骂猪狗不如,听着真解气,现在又阴了他一把,两万匹战马,五百万緡钱财呢!”
他们虽然交头接耳,小声说话,但如何又能逃得过萧去病的听力,听到三人如此痛恨安禄山和推崇自己,萧去病忍不住看过去,想记住三人的样子,能拉拢就拉拢。
“晁师,你给我们讲讲阿史那承庆突厥胡,还有康神奴等六州胡是怎么回事?”
在三人不远处,萧去病突然注意道一个语调非常奇怪的声音,萧去病连忙也看了过去,却是在一张小案后面坐着三男一女。
三男当中有一名老者,身穿紫袍,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另两位却非常年轻,二十多岁,服装与大唐服饰完全不同。但最显眼的还是两人的头发,剃掉了外围很大一圈,中间的头发扎成一根大拇指粗细,三四寸长的发髻。
那个女的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类似曲裾的衣服,个子矮矮的。虽然其他三人也不高,目测不超过一米六,但这女的大概不超过一米五。倒是挺端庄娴静的,看上去特别温顺。
倭国人?
萧去病脑中一下闪出这个念头,看了他们不到两秒,转过身来,开始仔细听他们的谈话。
第八十三章 猿飞晋三的野望()
“猿飞,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这些事说来可就话长了。”
说话的老者名叫晁衡,日本名字阿倍仲麻吕,在开元初期年轻的时候,就作为遣唐使被派到大唐。
因为聪敏好学,恩准进入长安的太学进修。没想到他学习几年之后,竟然一下就通过了大唐最难考的科举进士第,成为一名进士。
后来阿倍仲麻吕改名晁衡,一路晋升,深得李隆基的宠信,竟然做到秘书监和卫尉卿的高位。到现在所有倭国被派到大唐的遣唐使都是先来找他,以他为师。
“晁师,你就长话短说嘛,我就是很好奇,听人议论,说这两胡早就反叛多次,我就奇怪,大唐朝廷为何还会容许他们继续居于腹心之地,还委以重任呢?”名叫猿飞晋三的青年不解道。
名叫晁衡的大唐高官笑了笑,一脸的仰慕和赞美:“这就是大唐的兼容天下的胸怀了,所谓有容乃大,大唐正是因为这样的胸怀和气度,才变得像今天这么强大,这么令人敬仰!”
两男一女三为年轻人,似懂非懂,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老人。
晁衡文人学者出身,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学习大唐文化典籍,又一直在秘书监工作,对于突厥,六州胡的来龙去脉再清楚不过。
他娓娓讲道:“那阿史那承庆原是东|突厥王族,早在一百二十多年,东|突厥与大唐为敌,被太宗皇帝消灭,突厥上百万部族投降内附大唐。
当时河北之地人口稀少,太宗皇帝仁慈,采信中书令温彦博的建议,将这百万突厥部族安置在河北之地和河东道北部长城地区。
后来吐蕃作乱,大唐吃了两场败仗,实力大损,这些被大唐恩养几十年的一百多万突厥部族于是趁机起兵反唐,劫掠财物人口,到处屠城,祸乱大唐边境数十年。
当今天子登基以来,后突厥开始势微,内部各种叛乱暴乱,互相攻伐不止。
那阿史那承庆所在部落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突厥内部的敌人打败,驱赶,无处容身,惶惶如丧家之犬,于是举族投降大唐,被安置在营州附近。
后来他们又两次叛唐,劫掠边境逃回后突厥继续参与争斗,但不久又斗争失败,再次内附大唐。
直到在九年前,大唐不世出名将一举灭亡后突厥,阿史那承庆所在突厥部落这才安分守己了上十年,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还是反心不死,密谋作乱许久。”
晁衡的儿子安倍晴明道:“大唐对这些突厥胡太过宽容了,想反则反,想降者降。父亲一直教导孩儿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可这些突厥胡的反叛却不需要一丝代价!”
晁衡愕然。
猿飞晋三道:“晁师,那六州胡又是怎么回事?”
晁衡道:“六州胡却是昭武九国的粟特胡,早在八十多年前,河中昭武九国被白衣大食压迫,被迫东迁。
后来后突厥造反,称霸草原,于是这些昭武九国粟特胡就依附后突厥,受到优待,自成一部,世代相传为首领。
后来因为同样的原因,突厥内部发生叛乱,四相攻伐,他们生存不下去,于是投降内附唐朝,被安置在黄河河套内外的鲁、丽、舍、塞、依、契六州,被称为六州胡。
与突厥胡一样,在三十年前,这群粟特胡也联合当地突厥胡,党项胡起兵叛唐。
但他们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并不像突厥胡那样劫掠一番就跑,而是占据大唐州县,劫掠的同时还屠城,将长泉县的数万汉民几乎屠杀殆尽。
后来唐将王晙率兵三千平乱,只一战就杀败他们一万五千大军,生擒其首领康待宾,押送至长安腰斩。
其余五万多六州胡当即投降,因为作恶太过,这次大唐没有轻易饶恕他们,将他们迁徙到中原和江淮诸地。
他们过惯了游牧,迁徙无定的生活,不习惯当地农耕生活,于是每年都向大唐皇帝乞怜,哀求返回六州。
于是在开元二十六年,也就是十三年前,大唐在原来六州之地,设一新州(原来六州是县,这个新州是郡),名曰宥州,准许这些六州胡重新迁回故地。
宥者,赦宥其罪也,取名宥州正是表示大唐对他们的宽宥之意。
只可惜,这群中山狼并没能体会大唐的深意,感念大唐的恩德,狼子野心,死性不改,竟然一直都在密谋谋反作乱!”
猿飞晋三道:“晁师,你说这次大唐还会宽恕他们的罪责么?”
晁衡想了想没说话,安倍晴明又道:“父亲,我觉得大唐这个政策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
“大唐这是太过兼容了,对这些草原胡太好了,只宽容,不教化。而且反叛没有风险,这样即使再过一百年,两百年,这些草原蛮胡也依然如在草原那样,叛附不定。
这样的兼容又有什么意义呢?对这些草原胡再好,他们也会一直想着反叛,而不会知道感恩!”
猿飞晋三愤愤不平道:“说的就说!他们这些草原蛮夷,不习教化,反叛成性,却依然可以居于河北膏腴之地,优哉游哉。
我日本国无论文化,礼仪,还是制度无不向大唐学习,却只能局促在那个满是火山,地震频繁狭长的小岛上。这何其的不公平!为什么我们不能”
晁衡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额头上一下冒出汗来,年轻人口无遮拦,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还好声音极小,周围其他人各自小声议论,没人注意这边。若是被人听了去,指不定心里会产生什么误会。
他当然不会想到,他们的话早已被萧去病一字不漏全听了去,这群倭国人也是死脑筋,用倭国话不就行了。
萧去病笑了笑,这个晁衡和他儿子貌似心思还不错,特别是他儿子,感恩两个字简直有如醍醐灌顶,给自己提了一个醒。
倒是这个叫猿飞的,心思阴鸷,竟然是这种心思。既然大唐对别人这么好,我们这么恭敬,为什么我们不能享受突厥胡和六州胡那样的待遇?
他竟然因为大唐太过宽容而生出觊觎大唐的河北之地的想法!
好得很!这个种心态,这种野心和偏执当真是几千年来一直没变,好得很!
等到萧去病吃了八分饱的时候,柏欣已经带着几十名押着康黑奴、孙散曹、何铁头、石慕容四名长安城蛇牙头目来到丹凤楼。
柏欣以降,三十多名飞龙军将士,衣甲斑斑,俱是血迹,虽然满面含笑,但那股由内而外发出的煞气,却一下将丹凤楼上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震慑得鸦雀无声,愕然而望。
“启禀陛下,臣等经过苦战,已将长安蛇牙四名头目康黑奴、孙散曹、何铁头、石慕容全部生擒活捉,其余飞龙禁军正在追剿残敌,清点财货。
这群蛇牙当真狼子野心,豢养都是亡命的江湖高手,据点内部机关重重,强弓硬弩无数。
幸得萧将军谋划周全,又有楼观道士和波斯胡寺高手相助,这才一举将其攻破。臣等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带着四名头目,还有据点内搜查到的账目,来往信件,先来向陛下缴令!”
李隆基点头道:“爱卿劳苦,每人奖赏金银器皿一件,并赐宴席!”
柏欣递上账本,信件等,又命令麾下将士将四名蛇牙头目交给值守宦官和三卫就带着人下去了,他们要抓紧时间喂饱自己。
李隆基看了几眼账目和信件,上面一条条记录了这几年蛇牙的钱财流动和所作所为,登时就怒不可遏,一拍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