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听秦国武真侯规矩之言,韩王安心中又是一突,以为武真侯要追究那些城池府库内的贵重财货被搬运一空之事。
不过,关于此事,前来的路上,也已经和相国张开地等人谋划好一套说辞,直到刚才,心中还在念叨着那些说辞,希望没有什么漏洞。
不曾想武真侯直接此语,令韩王安一愣,随即便是挺直身躯,声音大了些许,很是慎重的看向武真侯。
“哈哈哈,有却无缺都无关紧要,韩王若是觉得有什么贵重之物拉下,现在想要搬走也是可以的,这些城池仍旧欢迎韩王。”
周清朗朗一笑。
然则,韩王安却是心中愈发之惶恐,恨不得现在、直接、马上返回新郑王宫,背后都不自觉的一阵发凉,连带旁侧随伺的相国张开地都饮茶的动作一滞。
随即,将茶盏放置在条案之上,再也没有心思饮茶了。
紧要之事很快了解,周清本想邀请着韩王安与相国等人前往宛城休憩一夜,不曾想,却是直接被拒绝了,无法,只得让韩王安一行人直接返回新郑。
“相国,观前日秦国武真侯言行,灭韩之势在必行啊!”
虽已是深夜,但韩国王城的西宫之内,却是灯火通明,文武重臣汇聚,尽皆分析宛城郊野的蛛丝马迹,无论诸般分析,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人觉得秦国没有灭韩之心了。
借着韩王等人在郊野,武真侯明确传达秦灭韩大势!
换言之,陈兵在侧的三十万大军不是摆设,而是犀利无比的长剑,已然架在韩国的脖颈之上,稍有不慎,便会烟消云散。
韩王安心中焦急万分,这次,心中彻底湮灭秦国有可能放过韩国之意,无论如何,今夜群臣也得拿出应对之策,否则,韩国将不存焉。
“我王,秦国独强,郑国渠之后,国力更盛昭襄王岁月,韩弱小之国,焉得可以抵抗,不弱即刻放弃新郑,王室东移颍川郡或其他山河之地凭险据守。”
执掌韩国司徒之位的段氏一族之人出列,拱手一礼,说道己身之策,秦国坐拥百万大军,韩国不过十多万大军。
而且韩国如今不过两百里之地,焉得可以对抗强秦。
是故,不弱离开新郑,前往他处,再做图谋。
“司徒此言诧异,若然放弃新郑,则韩国之土更少,更是无法对抗秦国大军。”
相国张开地神色有些难看,颖川之地乃是段氏一族、侠氏、公厘氏几家世族大臣的封地,韩王王室对那边的掌控力不强。
而且五代相门张氏一族的封地,也都在新郑周围,如果放弃了新郑,那就表明王室真正衰微了,无论如何,都必须坚守新郑。
张开地语落,顿时引得其余文武之臣的支持,因为他们的封地先前要么在南阳,要么在如今已经被割让给秦国的城池之列,颖川那边一无所有。
太子韩宇亦是不赞同抛弃新郑,决意主张坚守新郑与秦国做最后一争,但真若打起来,韩国定然不是秦国对手。
是故,还得派遣使者奔赴山东五国,以为援手,借助五国之力,或可抱拳宗庙社稷。
此语先前朝堂之上便是有过争论,今日提出来,却是有着别样的韵味。
韩王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韩国现在是真的濒临绝境了,静静的端坐在上首,听着下方群臣不住的讨论,压力之下,一时之间,倒似乎有了些许思路。
坚守新郑!
固然未必守得住。
但求援五国,五国若是不出兵,也是奈何。
果然抛弃新郑,前往颖川段氏等族的封地,岂不闻两百年前的晋国之事,韩国对此最为警惕,对于封地,怕是那些老士族早已整治的如同家族部落一般。
自己现在失势进入那里,怕为羊入虎口,秦国大军压上,期时,他们献上自己,求得富贵,史册之上,屡见不鲜,自己也得不了好。
“相国,争论许久,可有良策?”
如今的讨论之中,坚守新郑已经是主理,但具体如何韩王细细听之,却是一头乱麻,当即,目光看向张开地,此事他也当为焦急。
“大王,商榷诸般,统有三策。”
张开地没有令韩王失望。
“言!”
韩王单手轻轻落在面前条案上,顿时,整个西宫之内,为之清静。
“一者,城外大军整备,以为防固,坚守新郑!”
“一者,立即派出使者,奔赴山东五国求援!”
“一者,尽可能的将韩国现存之民力悉数成军,发放兵器,各家封地所存的粮草财货收拢一隅,作为军用,举国上下抗秦。”
张开地神色凝重,虽为三策,但实际上都是底蕴之策,稍有不妥,整个韩国上下,便会功亏一篑,由不得不慎重。
韩国存亡,在此一举了。
“尔等所谋,甚合寡人心意,如此,相国,此事当交由你与太子协同办理。”
临近此等关头,仍有策略,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韩王安心中翻滚相国所言,不住为之颔首,坚守新郑是自己所想,求援也是必然,收拢粮草以为备战,也是必须,均可。
“大王,臣以为,除却新郑以外的封地粮草,可暂时不入新郑,以做它谋。”
忽而,韩王安之语刚落,西宫明亮的厅殿之内,一位身着青色锦袍的少年俊秀之人出列,拱手一礼,看向上首,徐徐言之。
“哦,张良,莫不你觉得封地之地为寡人退路,有意让寡人放弃新郑,前往封地之所?”
观此人,厅殿又是一静,对于此人,诸人都不陌生,乃是如今相国张开地之孙,如今韩国司寇张良张子房,素有政才。
只是,其言却是有些欠妥,群臣不敢轻语,韩王安神色微冷,瞥了张开地一眼,又道喝张良。
“目下韩国情势,已然是国土小而民力少,其余山东五国,亦是人人自危。”
“新郑当坚守,此为邦国大义,然则,以新郑之力,面对秦国虎狼之君,能否如数十年前的齐国田单那般抗燕六年,乃是未知之数。”
“故而,唯有新郑可以守下,能够守下,韩军可以对抗秦军,五国方可救韩,此为早先之谋,大王应为知晓。”
眉目俊秀,雅言存证,拱手一礼,将口中之言缓缓道之。
右侧上首的张开地也是奇异,因为此语并非先前与之在府中商讨之侧,思忖一二,怕是为他人之谋,至于何人,当不必多说。
“没有封地之粮草,焉得全力备战?”
韩王安眉目有些舒缓,总算还知道坚守韩国。
“大王,若新郑一战败北,五国必然不来救韩,粮草财货纵然运入新郑,也不过资秦而已。”
“何况,如今新郑收拢割让秦国那些城池的粮草财货,足以支撑,足以全力备战,果然大王激励国人死战,可以守住新郑,那时,就算没有封地粮草,五国也会助力。”
迎着韩王看过来的目光,张良将所谋一一落下,若有国人死战,十多万大军足以迸出浩瀚之力,强秦也不敢轻易待之。
“张良,你很不错,有你张氏一族的风采。”
“相国,依从此言,整顿军备!”
细细品味,韩王安深以为然,未几,再次单手拍案定下决断。
虽有些许士族不甘心留守新郑,但若然韩国真的坚持住了呢?
不知不觉,韩国新郑上下,倒是彰显出一丝丝同心气象,分外利落的达成诸多部署,城外的十五万大军再次扩充至十七万大军,几近全民皆兵了。
针对新郑周围的布防,有条不紊的筹备着,府库之内的粮草兵器分发下去,专门的督战之人拟定激励国人之属,宣告新郑上下。
由此,韩王安还亲自入大军之中,激励将士,如此诸般,倒是令韩人心中激昂,举国上下,均进入一种极为慷慨的存韩之战之中。
自韩昭侯以来百年,死气沉沉的新郑,一夜之间,仿佛焕发了生机与活力,农商百业,纷纷献上钱财,世族大臣也献上兵器、弓弩。
消息传来,整个三晋之地为之震动,七日之后,诸夏目光汇聚在新郑。
第七百一十五章 道阴阳(求票票)()
“韩国可守?”
原先新郑内风雅欢乐紫兰轩的所在,已经化作一片废墟,好在于紫兰轩的主人来讲,些许钱财还是无忧,北城区域,宅院众多。
看着月余来,多停留于此地的兄妹二人,紫女轻叹一声,双手持着一面木制托盘,向着远处临湖而建的凉亭走去。
一位衣着紫衣的翩翩贵公子,此刻正手持一卷典籍,随即的翻看着,浑身上下,寂静悠然,仿若得了一丝道家情境之意。
其身侧不远处的空地上,粉衣裙衫,链蛇软剑舞动,正在精进修为。
感此,紫女身躯微转,美眸瞥向院落远处的一个方向,那里似乎有着一道冷酷的目光看将过来,微风飘摇,倒是时隐时现了。
“你觉得呢?”
轻轻放下手中的道家典籍,进来时日,不知为何,翻阅道家先贤典籍,竟是有所悟,念及先前所写的《解老》、《喻老》等篇,倒是有些不足了。
天之道,乃是太上天道,众生如一,均无高下。
万类霜天在天道之下竞自由,竞争锋,沦亡轮转,阴阳无极,如此堪为天道无常,但又有常,现在回想起师尊之言,颇得玄妙。
“大国争锋,在此一役!”
“韩国欲要存韩,秦国欲要灭韩,两者之间,只有一战,一战而落,胜负顿分。”
略有些超然,俯览整个韩国新郑,如今大军正在不断的扩充,一车车的粮草辎重不断运送至军中,一车车的兵戈利器也是如此。
然而,以韩国现在的国力,只能够撑持一战!
一战而胜,山东五国来援,国祚社稷可保。
一战而败,劲韩之名就此不存,烟消云散。
自己能够看到这一点,秦国的那些人也能够看到这一点,是故……,紫女没有多说什么,将木盘上的茶盏落下,神色如故。
“尽人事,以观天道抉择!”
平静的回应着紫女,双手接过一只碧玉茶盏,轻抿一口,是今岁的新茶,有着一股甜香之气,回味悠然。
闻此,紫女轻轻颔首,再次轻叹一口气,看着不远处仍旧在演练武道的红莲公主,自从那夜之事以后,便是来到了这里,未曾回归王宫之内。
而,韩王似乎也忘记了有她的存在。
庄,也留在了新郑,或许他想起了什么,或许他觉得留在新郑有这个必要。
仰首看向虚冥,环顾八方,视线仿若透视了一切种种,如今的新郑虽热闹、激昂非凡,城外十多万大军枕戈以待,但结局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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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韩国新郑内的消息传到南阳,知晓韩王安开始整军备战,不由的,一众武将均为之精神大振,周清也没有迟疑,直接传令中军司马通报全军。
不消一日,整个陈兵再新郑周围的秦军大营中,一片的呼啸欢腾,等待了数月,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灭韩,定然功成!
他们也可坐拥军功,获取颇大好处。
如此,秦军起能不喜,连带着此刻刚被秦国接受的那些城池之地中,都有不少人想要加入秦军,想要趁着这个好机会,立下点点功劳。
“武真侯,姚贾已经回到咸阳了。”
“如今大军之中,求战之意斐然,均欢喜不已,战心可用!”
宛城内的距离城主府不远的一座恢宏府邸偏厅之内,南阳守叶腾正一身红色甲衣加身,抱拳一礼,看向上首的武真侯。
知晓韩国如今的准备,心中也是有些欢喜。
南阳一地,坐拥十三万偏军!
按照先前咸阳定下的策略,当是由偏军出动,灭韩功成,以数月前的韩国之力,是万万不可能拦阻南阳十多万偏军。
但武真侯却首要兵家上谋,欲要韩国举国投秦!
此计定然大妙,若然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攻战韩国,取得战果,当功劳更大,但对于那些普通军将、兵卒来说,却非如此。
秦**功爵,首要便是军功斩首,没有战争,何来军功,是故,先前知晓武真侯并无率先兵战之意,军中倒是有些失落。
但现在不同了。
眼前,首站灭韩之重任就要落在他们身上了,为将者,能够建灭国之功,入军者,能够参战灭国,乃是梦寐以求的存在。
之前失落韩国孱弱无比,军力不振,纵然偏军出动,怕是一战而溃,也无什么军功立下。
如今只消韩国内的现状,自是闻战则喜,倘若灭国而无战事,当真是有些扫兴了。
更有一点,对于南阳之地的偏军来说,怕是灭国之功也只有这一次了,因为韩国孱弱,咸阳才将这个差使交给他们。
接下来灭其它诸侯国,当有关外大营与蓝田大营主力了,诚如是,接下来一战,自是值得珍惜,或许,灭国之后,再也不可能有这般的硬仗可打了。
唯其如此,求战之心异常浓烈!
“说说,你等商议的如何?”
根据王令,叶腾为灭韩大军主将,自己只是监管军务,观叶腾的模样,似乎军中诸将已经谋略出什么东西了,不由的,指着旁边位置,自有侍女近前。
“武真侯,这几日,我等再沙盘之上已经反复推演,此战,韩国当没有任何反转的余地。”
“论如今只国土,虽也有方圆两百里,但舆图而观,均不成片。论如今只国民,也是不过六十万上下,全民皆兵,不过二十万上下,最为精锐者,也不过白亦非的十万军。”
“论庙堂之论,韩国寄予希望于其余山东五国,姚贾临走之前也有言,已经派人前往其余诸国,同顿弱先生先后行动。”
“如此,韩国何堪一战?”
叶腾拱手一礼,缓缓的坐在一旁位置上,论战推演的过程没有戏言,从大势乃至小势上来说,韩国当没有任何希望。
朝堂之上,无重臣良将!
真正的国土小而民力弱,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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