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皆是驻扎与五里外,周勃等人见状,欲要上书樊哙强攻,樊哙说来也是性情刚强之人,见到上谷城如此严防固守,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便命周勃甩万人攻城。
张胜虽不是武将,但对于守城还有些技巧,无非是弓箭土石,以及长矛护城,周勃多次攻城,损失数千汉军,竟不能破城而入,致使得士气大跌。
樊哙在帐中闻讯,只得命令三军死围,不得让张胜等人出城,卢绾他不敢动手围困,这小小的张胜,樊哙自是不放在眼中。
于是乎,八万汉军将上谷围得水泄不通,蓟城的卢绾亦是得知此事,但却不敢贸然出兵,毕竟周围的县城,已经尽数投降汉军,若是卢绾出城,其他县城欲邀功请赏,必会偷袭蓟城,到时候岂不是两败俱伤。
上谷城内,张胜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保不住每日都有燕军出城投降,原因很简单,你说的很好听,也很容易使人热血沸腾,但是你却没有粮食,这样的话,谁还愿意跟着你誓死守城。
汉军围攻上谷十余天,竟有万余燕军从中逃出,樊哙闻言,心中大喜,当初张胜率领三万士卒前来守城,今逃跑过半,想来剩下的也都是面黄肌瘦之兵,如此夜间攻城,定然可破敌军。
是日夜间,樊哙计定,亲率两万士卒从正门攻城,周勃率领一万士卒从北门攻城,张胜虽在城中,但是由于每日疲倦,难免有疏忽之时。
丑时初,樊哙见城上无火把晃动,便身先士卒,自己扛起云梯冲上前去,诸多汉军见状,士气大增,紧随其后。
城内燕军发现异样时,樊哙已经登上城门楼,此刻的张胜由于多日劳累,正在府中酣睡,忽闻外面喊杀声冲天,立即起床更衣,跑到府外。
“诸位何事这么慌张,难不成汉军破城了!”张胜直接对着府门外喊道。
那逃走的士卒见是张胜,稍微停顿,“启禀将军,汉将夜间袭城,如今南北门尽破,还请将军逃往他处,以保全性命。”
张胜闻言,心中大惊,慌忙从府中取出兵器,召集千余人马,从东门逃走,其余士兵四散奔逃,亦或是投降汉军。
樊哙与周勃连夜搜寻,并未找到张胜的身影,因而只得放弃追捕,将上谷城清理干净,想来半月的时间不到,燕地尽数收复。
唯有燕王都蓟城尚在卢绾的手上,而卢绾胆小怕事,已经将妻儿送往长城以北,张胜赶到蓟城的时候,属国百官几乎全部逃走。
汉军安排好上谷城诸事后,很是缓慢地向着蓟城进发,樊哙的本来思想还是没有改变,即卢绾能逃走尽量让他逃,抓住他送往长安也行,但是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
近些年诸侯的惨事他比谁都清楚,因而行事异常谨慎,他之所以出兵缓慢,就是希望卢绾能够逃走,亦或是出来投降。
此刻的蓟城之中,张胜已经逃回,燕相自然也不愿意弃城而逃,整个燕王府中,三人对坐,气氛略显忧伤。
卢绾稍微抿口温茶,颇为无奈地问道:“人心向汉,不可逆也,今燕地诸城尽失,仅有蓟城,不可大为,该当如何?”
“启禀大王,依微臣看来,还是前往匈奴小长安城比较稳妥,那樊哙本是莽夫,行事果决,今若攻城,吾等皆难逃一死。”张胜很是认真地说道。181
第484章 蓟城卢绾诉心事()
卢绾闻言亦是觉得有理,“某与樊哙本是沛县之人,那狗屠平日便莽撞行事,想来他若攻城,必然使得生灵涂炭,吾等还是潜逃匈奴最为稳妥。”
燕相在旁沉吟不语,许久方才说道:“微臣觉得此事或有转机,那樊哙已然得了诸多城池,今迟迟不来攻打蓟城,或许是心中害怕也未曾可知啊。”
“大人此话何意,那樊哙乃是刘邦的妹夫,他心中有何担忧,吕媭几乎每日都与吕雉在一起,两人亲密无间,那樊哙纵使谋反,亦会从轻发落。”张胜当即反驳道。
“樊哙久在朝中,近些年的诸多乱事,他岂不比谁都清楚,今大王与刘邦关系甚好,他若是将大王斩杀,回到宫中若是有心人以此为契机,其命难存。”燕相很是直接地说道。
旁边的卢绾闻言亦是点头,“然今左右不定,亦不是办法,先生前往匈奴,可与他们有什么照应,亦或是居住小长安,那慕容族长可有不悦之色。”
“大王放心,慕容族长自然愿意,今事已至此,某就直说了吧,那慕容敬,即匈奴实际掌控者,乃是汉朝平南王的兄长,此时流落在匈奴的汉家百姓,几乎都知道,不过慕容族长有意收留,也就无人将此事告发。”张胜很是低声地说道。
卢绾在旁,惊得嘴巴都难以合拢,“这怎么可能,那陆言的兄长无兵无势,岂会在匈奴称霸一方!”
“大王莫要忧虑这些东西了,前朝的事情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今大王是前往匈奴,还是在此决一死战?”张胜紧接着说道。
卢绾长舒一口气,只是在府中来回踱步,“蓟城之中尚有三万代军,依照本王决策,不若先战后逃,另外先生可前往匈奴,安排好吾妻儿老小,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那就按照大王的意思,微臣先往匈奴,大王与燕相在此死守,若是不敌,可从北门逃出,一直沿东,便可越过长城,不多日便可前往匈奴。”张胜很是认真地说道。
诸事既定,张胜自是带着各家老小先行一步,此刻的汉军也早就赶到蓟城五里外,不过并未攻城,而是驻扎休整,欲派周勃进城说降。
汉军帐内,樊哙居于首位,左右皆是副将,周勃亦在其中,“樊将军,今蓟城就在眼前,何故如此犹豫不决,即刻攻城,便可班师回朝。”其中一名副将首先说道。
樊哙当即摆手,“蓟城乃是故燕王都,其中又有重兵把守,岂是一时半会可以攻下的,应当以上策为准,某欲使周将军进城说降,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周勃在旁颇显茫然,“将军,这个恐怕不妥吧,那蓟城乃是卢绾的大本营,某若进城,恐怕有去无回啊。”
“周勃何故如此怕事,那卢绾心中定是觉得冤屈,今将军进城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定然能使得卢绾改邪归正,待时不动刀兵便可拿下蓟城。”樊哙颇为淡然地说道。
这个事情说来确实好办,但周勃向来不善言谈,再加上与卢绾仅是略有交情,此去说降,恐难以成功,然诸将皆在,樊哙已经指名道姓,这哪里还有反驳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揽下了此事。
“既如将军所说,那周勃便亲自前往一趟,不过将军在此之前勿动刀兵,致某生死于不顾。”周勃颇为无奈地说道。
樊哙听罢,心中大喜,“将军可放心前去,在此之前,樊哙绝不出兵,另外借此机会查探一下张胜的消息,燕地诸事全靠公之力也。”
于是乎,次日清晨,周勃便身着常服向着蓟城赶去,卢绾听闻周勃前来,面色不免有些茫然,怎么说也是同乡的官僚,待见一下还是应该的。
燕王府中,卢绾备菜煮酒,周勃见其如此热情,自是受宠若惊,两人叙礼毕,卢绾首先开口问道:“长安距此甚远,将军当真辛苦了,今某虽反汉,实乃迫不得已也。”
劝降的还未开口,没想到这老小子竟有归汉之意,周勃听罢,倒觉得这个事情有谱,便接过活头道:“燕王之意,还请道来,某愿分忧。”
卢绾稍微抿口温酒,缓缓说道:“某本沛县人士,与公同乡,更是与陛下对邻,稍立军功,故而封王,然今天下,为王者不过数十人,能安然无恙者,唯陆言与吴苪尔。”
“现如今四海安定,天下和谐,某何故行无名之兵,而反大汉天威,此乃被吕雉所冤枉也,那皇太子暗弱,长安城中,三公九卿人尽皆知,吾等在外为王,划地千里,渐成风雨,吕后何能放心,故以冤错除去吾等。”
周勃闻言,心知肚明,亦是劝慰道:“公所言有理,然此事不若前往长安解释清楚,今这般坐地而反,岂不是正如吕后心中所想。”
“如今燕地虽反,但并未多动兵戈,即为拱手而降,今公与某等前往长安,吾等定尽力保全阁下,不知公以为如何?”
卢绾则是摆手道:“陛下前往淮南征战,长安掌事者陆言与萧何,而宫内掌事者唯吕雉也,吾若前往,那韩信便是某之标榜。”
周勃见其并不想回长安,心中略显踌躇,“如此不行,公为之奈何?”
“事已至此,不知樊将军可愿等到陛下回长安之后,再做定夺?”卢绾颇显有些无奈地问道。
旁边的周勃稍微抿口温酒,心中暗自思量,淮南英布未反之时,八万大军便在燕代停留,今过去数月,仅与蓟城相互对峙,此事若传到长安,难免会有流言蜚语,到时候某与樊将军怕都自身难保,最为重要的就是久不回长安,又有重兵在旁,陈豨之辈,当为警示也。
“公心中所想,某也清楚,不过周勃来此终究为副将,不若待某出城,禀告于樊将军,他自会定夺,这些时日,其出兵缓慢,就是为了保全燕王之身,还请公稍安勿躁。”周勃很是认真地说道。
卢绾见事情有转机,不免暗喜,当日便将周勃送出城去,希望能够准确传达自己的意思,使得两军勿有侵犯,淮南既定,便亲自前往长安谢罪。181
第485章 蓟城破燕相守义()
周勃回到汉营中,将卢绾的心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樊哙,使其心中颇为惊讶,也不在询问张胜等人的事情,只顾琢磨着如何回应卢绾。
“那卢绾真是这么说,某就说当初此事定有蹊跷,没想到真是吕皇后从中作梗,不过这个事情似乎有点不好办呐,毕竟每日在陛下身边的唯有吕后和戚夫人啊。”樊哙亦是不住地叹息道。
周勃在旁,面色飘忽不定,“将军,此事当断就断,不断余乱啊,那卢绾与吾等对峙,其不过自保也,而今汉军八万,岂可在此久留?”
樊哙觉得这话里有话,便有些疑惑地问道:“汝亦是博览群书之人,今有何话,一并说来,某自当思量。”
“勃不善言谈,然陈豨等人的后果,与某等略有相似,其为赵相,却因兵权而误,才落得今日后果。”
“今朝中掌权者乃是吕后啊,陆言与萧何权利不管几何,终究属于外臣,若陛下从淮南回来,听说吾等还在与燕王对峙,其心有疑,吕后在旁,稍加润色,吾等为之奈何?将军可曾想过?”周勃很是认真地说道。
樊哙脸色颇有不屑,“周将军多虑了,那吕后之妹乃是吾之妻也,纵使天大罪过,必会饶了吾等!”
“当真狗屠也!难道你的性命还比得上皇太子的权利,今汝在外执掌兵权,就是对太子的威胁,其中利害,汝怎么就不晓得呢!”周勃当即喊道。
别说这番话还真有作用,那樊哙也是猛然惊醒,“周将军虽是武将,当真不乏谋略也,吾等若保不全,何来询问他人之事也。”
于是乎,两人计定,准备夜袭蓟城,这个时候的卢绾心中尚存一丝侥幸,毕竟周勃能来,就说明汉军还不愿妄动兵戈。
还在苦苦等待汉军的回信,是夜丑时,蓟城无防,樊哙与周勃也未用任何兵法,直接就地攻城,加上云梯,向城楼爬去。
燕军早知卢绾与汉军讲和,岂会料到今日之事,然兵已入城,需趁着兵势未大,便与汉军厮杀一处,霎时间蓟城内,烽火连天,星月不见。
燕相为人谨慎,听到城门处的喊杀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汉军夜袭蓟城,当下便忙不迭地跑向燕王府。
卢绾此刻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希望以后能够回到长安,与刘邦当面讲明造反之事,就在这时,耳边却想起了慌乱之声。
“大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汉军已经入城了,还请速速逃离!”正是燕相在寝宫外喊道。
卢绾猛然被惊醒,慌忙整理衣衫,向着宫外走去,见只有燕相站在门前,其余丫鬟随从皆是慌乱逃窜,不知所往。
“丞相,这府内外难不成进贼了?为何这般噪杂喧闹?”卢绾颇为疑惑地问道。
燕相当即向前扶住卢绾,“启禀大王,汉军已经入城了,前些时候周勃来此,定是为了使我军放松警惕,所以今日才会前来攻城!”
卢绾猛然惊醒,当即跺脚,“狗屠之辈,当真狡诈,竟不念同乡之情,丞相且走,某与之决一死战!”
“大王快走才是,如今某之妻儿已被张胜送往匈奴,今某无所挂念,大王趁此机会,前往北门,趁夜赶往匈奴,最为稳妥也,老奴愿死守此城!”燕相很是果决地说道。
卢绾甚是感动,遂与燕相辞别,“丞相为国为君,实乃忠臣,未曾想却与某背负千古骂名,只望日后能够沉冤昭雪!”
两人话别之后,卢绾亲自带领千余人向着北门逃去,燕相在四门楼之间组织了万余燕军,同时攻向南门,欲与汉军死战。
两军于城中交战,直到辰时初,方才渐渐平息,此时的燕相身边仅有数千人,依旧是誓死不投。
樊哙怎么也没想到,一座小小地燕王都,竟然能够拼死抵抗三四个时辰,今见到燕相手下仅有千余人,不觉大怒,遂冲上前去,与之决斗。
数千燕军,怎么敌得过万余汉军,片刻之间,燕相身边只剩下数十人,樊哙见状,颇为不悦地走上前去。
“汝等判贼,有何面目以死抵抗,当真是愚钝!”言语间甚是鄙夷。
燕相此刻蓬头垢面,血染衣襟,见樊哙这般,当即反驳道:“各为其主,有何不可,汝若为吾,难道还要投降耶!”
樊哙闻言,愈加愤怒,“当真是不知死活,某且问你,燕王卢绾逃往何处,若是指明道路,便饶你不死!”
“今兵败至此,自不辱命,大王逃往何处,汝且自追,吾等岂会轻易说出!”燕相颇有气势的说道。
“冥顽不化,尔等本是反贼,有何大义可言,今保你不死,偏欲自寻死路,左右上前,即刻将判贼斩杀!”樊哙陡然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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