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闻言,当即摆手道:“夫在世,孝父母,敬天地,奉天子,今将军父母已辞,朕就准你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君不死,刀剑不可伤,棍棒不可击,将军心中可满意?”
韩信自是窃喜,想来蒯通忧我功高,有可能被陛下谋害,今陛下圣口金言,岂可有反悔的道理,这五条尚在,就算有反汉之意,陛下也奈我不何。
男子汉生于天地间,岂有不见天地的时候,然最毒不过妇人心,钟室之中,纱帐遮窗,此为无天,锦帛铺地,此为无地,高祖出征,此为无君,刀枪棍棒皆不陈设,吕雉所用的不过是布帛,欲置韩信于死地。
不过片刻,韩信便从长安学宫赶到了长乐宫中,由宫人引进,恰在这时,韩信还未步入钟室,陆言便从后方跑了过来。
“重言休去,此等危险之地,速速离开!”陆言有些慌张的从后面喊道,韩信闻言,不免有些茫然,当即立下脚步,等陆言走近。
旁边的随从欲要催促,不过却被韩信支开,“兄长,今相国与吕后邀我商谈国事,有何危险?还请兄长细说?”
陆言向着钟室看了一眼,很是认真地说道:“纱帐遮窗,陛下出征,室内陈设还要我继续说吗?今陈豨反汉,难道你心中就一点不明白吗?”
“兄长的意思是,陛下怀疑某与陈豨有勾结,故而让吕雉与萧何设计害我!”韩信略作迟疑,最后颇为肯定的说道。
“是也,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且与我一同进去,我自会有法保全与你,大不了损一人罢了,无妨。”陆言颇为果决的说道。
韩信略微颔首,“多谢兄长厚爱,重言自幼无父,全凭兄长栽培,今日重言相信兄长,就算死于钟室之中,韩信绝无怨言。”
两人言罢,当即向着钟室内走去,萧何见韩信前来,心中喜不自胜,但又看到后面跟着平南王,不觉有些无奈地抚须,同时向着一旁的吕雉看了过去。
“皇后、相国久等了,子玉不请自来,莫要见怪,还请把左右士卒撤去,子玉便可开诚布公,与诸君好生商谈。”陆言当即躬身行礼道。
吕雉无法,只得屏退左右士卒,待到最后一名士卒还未退下时,韩信手起刀落,竟将那人刺杀于钟室之中。
“韩信,你大胆!此乃长乐宫,岂由你胯夫撒野!”吕雉有些慌张地说道。
陆言当即摆手道:“皇后勿要惊慌,此乃子玉吩咐重言所做,今相国前来,欲杀重言,吾二人已经知晓。
萧何被陆言点破,不觉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平南王且坐下说话吧,既然事情已经摊开,哀家也不隐瞒,还请平南王赐教。”吕后打着圆场说道。
四人叙礼毕,气氛略显尴尬,陆言首先开口道:“今日韩信必死之由,子玉略有了解,总的来说,不过是功高震主,无以复加赏赐,唯有赐死而已。”
“然请相国、吕后试想,重言自跟随陛下以来,四处征战,功名显赫,据齐地之时,乃谋反最好时机,但终究还是终于陛下,未有二心。”
“天下初定,重言本为齐王,陛下心忧,改封楚王,受困于穷苦之地,并无兵士可养,而后因楚将钟离昧之事,又贬为淮阴侯,每日来往于学宫之中,更无兵权所说,况子玉尚在,岂容重言胡作非为!”
言语显得很是大义凛然,但萧何却在一旁摇头,“王爷所说甚是有理,但陛下已经受命,必须将韩信处死,吾等也无他法。”
“相国言是也,哀家本是妇人,不该参与政事,奈何我儿刘盈孱弱,故而行此下策,且有陛下言语,岂敢不从。”吕雉故作委屈地说道。
韩信在旁一语不发,他们心中是个什么样的想法,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不想戳破罢了。
“子玉谅解,不过现在韩信已经死了,就躺在钟室门口,而眼下坐着的不过一侍卫尔。”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
萧何瞬间惶恐不已,“王爷,这可是欺君的大逆之罪,不可不可啊。”
“相国,今事已至此,仅有你我四人得知,陛下欲杀重言,不过是震慑天下诸侯,至于韩信如何死的,没人重视,别人关注的仅仅是韩信死了。”
“是时,某将韩信送回临淄旧宅,终老一生,岂不是两全其美,也算是帮助陛下威慑天下,今士卒已死,何故这般忸忸怩怩。”陆言循循善诱道。
吕雉对于陆言的说法表现的很是平静,沉吟良久,方才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就按照平南王所说,晚些时候,将尸体销毁掩埋,其家属假装流放到边疆,也算是给天下一个交代了,至于淮阴侯的生死就有劳平南王安排了,哀家会在陛下面前打圆场。”
第452章 吕皇后无功而返()
当日四人计定,便趁着夜色将宫卫尸体销毁,韩信则是换成士卒的模样,跟随陆言回到了学宫之中,次日相国便昭告天下,淮阴侯韩信大逆不道,勾结陈豨,已被诛杀,其三族被发配上郡,守卫匈奴。
学宫内,韩信与陆言两人相对而坐,韩信表现的颇为恭敬,亲自为陆言续茶,“兄长,某什么时候赶往临淄,长安亦不可久留。”
陆言稍微抿口温茶,“你不可前往临淄,吕后为人狡诈,若是我所料不错,她定会派人于路途中截杀,如此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怎么可能,吕后乃是人母,岂会做出这般勾当,莫不是兄长多虑了?”韩信有些怀疑的说道。
“平时你心高气傲也就算了,察言观色怎么也不会了,当日商议计策的时候,吕后迟迟不肯开口,定然是心中觉得不妥,答应我的建议,不过是权宜之策,在他看来,只要你活着一天,就是他一天的威胁。”陆言缓缓地说道。
韩信略微颔首,“那重言接下来该去往何处?这中原岂不是会因此无我容身之处?”
“确实如此,今你的妻儿已经全部发配到上郡,你也去上郡吧,我写封帛书,你到之后,交于守卒,就说你是替代韩信照顾家小的人,见到妻儿之后,立即前往鲜卑诚,就说齐国陆子玉引荐,定会对你好生照顾。”
“原来兄长果真与匈奴有往来,重言当真是佩服至极。”韩信颇为羡慕的说道。
陆言当即摆手道:“这算什么,实话和你说吧,当今南越武帝赵佗,也是我的部下,但这个事情从不张扬,毕竟做人做事要低调。”
韩信在旁,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最后才茫然说道:“那重言就先回去收拾东西离开了,兄长在长安好生照顾好自己。”
“去吧,路上小心,还有就是不要走官道,见到妻儿立马前往鲜卑城,以免出现其他的事情。”陆言再三嘱咐道,见韩信离开,陆言心中亦是长舒了一口气。
长乐宫中,吕雉对于韩信的处理事情颇为不悦,但平南王亲自出面,也不好再说什么,遂复与萧何计议截杀韩信。
萧何年老,对于平南王处理韩信的事情上,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未曾想吕后又来召见自己,叙说韩信后事,不免有些惆怅。
宫内,萧何行礼毕,颇为无奈的说道:“今韩信已经赶往临淄,何故还要抓着不放,现下满长安皆知道韩信死于钟室,岂不是美事一桩。”
“相国糊涂啊,那临淄乃是平南王的封地,他竟让韩信前往,而且哀家还听说,临淄城中,名儒众多,此隐患势比韩信还要严重啊。”吕雉很是直接的说道。
萧何闻言,亦是觉得有些道理,“那皇后觉得应当如何行事?今韩信已经出城,不知可派人追杀,亦或是从中截杀?”
“哀家已经派出诸将,或许不到片刻便有消息传来,到时候还请相国谨慎处理韩信的尸首,莫要让平南王发现端倪。”吕雉颇为阴狠地说道。
两人说话间,果然有侍卫从宫外进来,吕雉闻言心中大喜,“看来事情已经办妥了,相国且与我看看韩信首级如何?”
萧何哪里敢推辞,当即向着外殿赶来,只见两名将士跪在殿上,丝毫不敢抬头,而案牍上并无装首级的匣子,吕雉这下当真是有些慌了。
“你们,你们跪着干什么,难道没有见到韩信?还是让他跑了!”言语间尽是责备之意。
“启禀娘娘,那前往临淄的官道与小道,皆无韩信的踪影,属下怀疑韩信并未前往临淄,应该是前往其他地方去了。”其中一名将士略微抬头说道。
吕后脸色飘忽不定,“那些办事的士卒都杀了吗?”
“一个未留。”那将士有些惶恐的说道,言罢,吕后直接拔出那将士腰间的佩剑,手起剑落,一剑两个,旁边的侍女亦是于殿上丧命。
萧何见状,当即无奈说道:“此乃无辜之人也,何故赶尽杀绝耶?某素知平南王做事滴水不漏,皇后何必多疑耶?”
吕雉当即丢下手中的利剑,“平南王,当真是老谋深算,哀家这次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希望不要让我抓住什么把柄。”言罢,当即向着后宫走去。
韩信诸事妥当不提,最终还是摆脱了成败一萧何,生死两妇人的命运,不过也算是比较囧迫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如此一来,当初高祖分封的诸王,还剩下英布、彭越、吴苪、陆言、卢绾也,陆言有名无实,吴苪有地无兵,唯有彭越、英布相对有些势力。
功臣异姓而王者,难以久存,能够让功臣风光一辈子的,诸多皇帝中,唯有汉光武帝做的比较完善,那也是因为他勤劳,能镇得住,不过到了孙辈之后,臣子势力盘根错节,恐怕这点刘秀自己也没有想到,所以有时候想给子辈一个好的江山,诛杀功臣,使其形不成党羽,也是开国皇帝的职责之一,正所谓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句话用在开国皇帝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闲言少叙,长安诸事不提,且说刘邦率军讨伐陈豨,行到半路,听闻韩信在长乐宫钟室内被诛杀,心中颇为感叹。
遂对左右说道:“重言乃忠臣也,定是吕雉妇人诬陷于他,可怜重言功成名就,却不能安享晚年也。”
樊哙等人听罢,心中不由得一惊,想来还是平时谨慎行事的好,韩信这样的功臣都被诛杀了,况且叛汉也不知道真假,像我们这些将军,说不定稍有差池,就会身首分离。
因此听罢刘邦哭诉,皆是义正言辞道:“启禀陛下,那韩信乃是叛国之人,诛杀十次都不为过,当下平复陈豨才是首要之事,陛下勿要因为胯夫而忧伤,吾等定会尽心辅佐大汉,不敢有任何疑心。”
刘邦在马上一听,这些将军确实有觉悟,当即擦干眼泪,颇显欣慰的说道:“诸将所言甚是有理,今平复代地才是重事,韩信在长安厚葬即可,毕竟也是肱骨之臣,就算谋反,也不可失了王侯之礼。”
第453章 梁王彭越心生忧()
刘邦稍微谈论了几句韩信,便不再提起此事,诸将亦是缄口不语,汉军前往代地,路途正好经过大梁,不禁让刘邦想起了彭越不出兵的事情。
现在陈豨反了,你在自己的辖地生病,必须给出一个交代,于是乎,刘邦暂缓攻打代郡的事宜,就在大梁附近驻兵。
梁地的彭越早就得知刘邦出兵攻打代郡,必然经过梁地,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还在梁地停驻不前。
这就使得彭越心中非常担忧,刘邦过了诸多刘姓王地都没有停留,偏偏停在梁地,想来定是和前些时候不出兵有关系,毕竟往前说,彭越并没有投靠项羽,并不能将他并为楚将处理,思前想后只有这么一条。
彭越想通之后,心中稍微怅然,但还未过多久,刘邦竟派使者前来,彭越那里敢怠慢,亲自迎接到府上,好生款待。
刘邦的意思很明显,我身为皇帝在你辖地附近停留了这么长时间,你自己心中还没有点意识吗?分明是在等你致歉,可你连辖地都不出,到底是几个意思。
梁王府上,使者与其对坐,气氛还算融洽,彭越亲自为使者置酒,“敢问陛下派大人前来,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商议?”
使者稍微抿口温酒,“这个也没有什么事情?听说前些时候梁王身体欠佳,故而陛下派我前往探望一番。”
“有劳陛下挂心了,身体经过多日调养,已无大碍,住持城中事宜的话还是可以的。”彭越很是实在的说道。
那使者见状,当即接着话茬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梁王随我一同拜见陛下吧,多日不见,陛下也异常想念梁王,所以驻地此处,欲与大王畅饮一番。”
彭越闻言,眉头微皱,当即看向了一旁的副将扈辄,示意其帮忙推辞邀请,那扈辄也颇懂得察言观色,知彭越不愿前往,便很是恭敬地说道:“启禀使者大人,并非我家大王不愿前往,而是身体有疾,虽有些好转,但不宜见风,多谢陛下盛情,大王会自备厚礼,择日前去谢恩,还望使者见谅。”
“的确如此,某早年纵横沙场,身心具有损伤,如今年迈,方才显现,今秋风萧瑟,当真不宜出门,明年开春,某自会前往长安谢罪。”彭越见缝插针道。
使者知道其不愿前往,也不好多说什么,当下便辞退梁王,前往安邑赶去,就是目前汉军驻军地,刘邦也在苦等使者消息。
今听闻使者返回,心中大喜,当即召来询问,“那彭越什么时候前来,你可清楚,朕随时可命人备好酒菜。”
使者在旁吞吞吐吐,不敢言语,刘邦倒是急了,有些不悦的问道:“情况到底如何?你快如实说来,否则别怪我无情!先斩下你的首级!”
“启禀陛下,那梁王彭越,婉言有病,不肯前来与陛下畅饮,还请陛下恕罪。”那使者连忙跪下,很是惶恐的说道。
刘邦闻言,心中大怒,“彭越老匹夫,当真无理,陈豨暂且不攻伐,朕先解决彭越的事情再说。”
帐内诸将无人敢答话,唯有陈平略作思考,方才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此事应当缓缓,那彭越虽佯装有病,便并无欺君之罪,陛下若兵戈,实为不妥,依微臣看来,再等些时间,看那彭越作何择决,待时不行,臣便用计将彭越抓来。”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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