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吴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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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吴掌柜- 第4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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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里的热闹瞬间转到了门外,在众人的视野中,只见一条大船在江心打着旋,船上的桅杆被风吹得呜呜作响,让瞧着这一切的人都心惊胆战。船上的人似乎都已经弃船逃生,或者已经被甩到江里喂了龙王,舢板上空无一人。新滩处有一处浅滩,那是夏天的时候江上涨大水在靠近江面北岸的缓冲处,河沙淤泥沉降下来的,新的河沙来不及清理,后来的河沙一层层面上去,这一个夏天下来,那里反而堆成了一片基石牢固的沙洲,江面上的船只不得不卸货走一截山路,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它。对过往船只不利,反而让当地人赚的盆满钵足。那只大船晃悠了一阵,最终在沙洲的边缘处搁浅了。

    “捡宝贝去咯。”这一声喊,让原本躲在屋檐下、酒楼的人群如同游鱼般纷纷朝沙洲上的无主船涌过去,雨还在下个不停,却浇灭不了这些人心里的热情,原本完整的一艘大船,先是船舱内的东西被一一搬空,接着是桅杆,舢板被蚂蚁一般的人群肢解,这些人热热闹闹了半天,最后沙洲上再也没剩下一丝一毫出事船的踪迹,就连原本沙洲上人来人往踩出的密集脚窝印,也被头顶降下的雨水,岸边一来一回的江水冲刷干净了。

    “野蛮。”赵子淔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燕青和柔福对视一眼,不好多说什么,这些人做这些,归根结底只是为了讨一口饭吃,至少暂时没有伤害到他人,反而是方便了过往的船只,那些拆掉的船板,舢板,桅杆,最终不是钉到了自己这些船上面?

    “姐姐,给我一个,再给我一个。”一个约莫五岁,头上扎着双角丫的小童屁颠屁颠跟在一个穿着花蓝布衫的女童后面,那女童差不多比他大上两岁,只见她手中捧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珠子,她这一路上不知吸引住了多少人的目光。也许是心软,也许是独自占这么多珠子实在过意不去,她停下来匀了一些给那个跟着的小童。她这一分不打紧,周围原本怯生的其它小童立马见机靠了过来,在屋檐里一片灼热的眼神中,女童见着有份,给每个人塞了一颗,盯着手心那大拇指般大小,晶莹透亮,中间甚至有些花花绿绿花纹的彩珠,每个小童脸上笑得格外高兴。

    “小七,那东西叫什么?”人群拥出去之后,过卖小七也跟了出去,在外面凑了一阵热闹,回到店里才记起燕青找他有事,这才兴奋的跑到了燕青这一桌。

    “那东西,我亲眼见到大伙从那船上搬下来的,听说那东西叫琉璃珠,好像是从成都府运过来的。这下倒好,反而成了小孩子手中的玩物。”

    柔福想一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时为了从父王那里求一匹琉璃马,不知花了多少水磨工夫才求来。现在倒好,这小上一号,色泽莹润,宝光四射的好东西反而在这里唾手可得,那产这东西的成都府现在岂不烂大街了?

    “船上还有生还者吗?”赵子淔焦面的问道。

    “有的,你们说奇怪不奇怪?这船里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那身子壮得像小牛犊似的,他说奉什么吴大人的令来接一批人,看到码头上那批粮食,说多半是自己要找的那帮人了,于是让大伙拆了他的船,用拆下来的船板修补粮船,至于船上那一箱的琉璃珠,就当给小孩子们的一份小礼物了。”

    “他现在在何处?”赵子淔兴奋的问道。

    “正在码头边忙着呢。”

    “小七,麻烦你再跑一趟,将人请到我这里来。”赵子淔二话不说,往店卖小七手里丢了一吊钱,小七得了赏钱,乐呵呵的很快将人领来了。

    等小七将来人领来,只见一张稚嫩的脸上如沐春风,笑得格外灿烂,正如小七说的那样,对方那身子骨格外壮实,站在门口像一堵小山,瞥见清丽可人的柔福时,眼眉处难掩一丝羞涩,只是这种情绪转瞬即逝,那张刚毅的脸上再次充满自信,在赵子淔面前唱了个诺,便清清朗朗的自报家门:“小生黄仙芝,奉吴大人之命,来此接各位去成都,顺道试一试那新船。”

    其实他这后半句不说还好,一说把赵子淔、燕青、柔福三人的兴趣反而勾起来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赵子淔前些年管理河道时,来来往往见过不少船,这不提还好,一提他才发觉对方那船确实有许多不同的地方,好像吃水的地方被一层硬物包围着,颜色和露出水面的船身截然不同,他也曾想去沙洲边看个究竟,只是碍着面子挪不开步子。

    “黄小子,你现在就给我说道说道!”

    “其实这方法也是我们吴大人教的,说什么在木船外面钉一层铁板,能增加行船的安全,现在我们钱不多,只能在吃水层加铁板,等将来赚够钱了,一定弄一艘大铁船出来。”

    “太儿戏了,这简直是胡闹。”赵子淔忍不住脱口而出,在他的固有观念里面,那铁到了河里,和那镇水的泥牛有什么区别,这不是拿钱打水漂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充满了期待,毕竟往吃水层加铁板这念头,从古至今到他吴大人这里,还真的是头一遭。如果是其它的船,通过那危机重重的新滩,估计早四分五裂了,偏偏这艘加过铁板的船,却完好的停到了新滩的沙洲上,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加铁板后最好的明证了。

    “就你一个人来的?”赵子淔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说了是试新船嘛,其它人胆儿小,打死他们都不上船,都怕掉到江里喂了王八。我这只能一个人上路了,还好我姐给了我一堆连环画,这一路走走停停,看看沿途的风景,看看书,也自得其乐。其实这一路上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根本没有那些老船工说的那么吓人。”

    “是不是《西游记》?”柔福一脸兴奋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好像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书在哪里?”

    黄仙芝拍了拍胸口系着的那个蓝布包裹,瞧见对方那神色,黄仙芝心知不妙,只是不得不苦着脸将蓝包袱打开。猛然看见和花子手中一模一样的那套《西游记》连环画,柔福一把抢了过去,一直到吃晚饭,她都没舍得放下,最后甚至厚着脸皮让黄仙芝把这套书卖给她。黄仙芝手里捏着几片金叶子,最后却完全笑不出来,背景大就可以强买强卖吗?这都是什么事啊。

    一行人在秭归停留了两日,雨过天晴后,将粮食用牛车运过垭口,重新装上船,在黄仙芝的带领下继续赶路。燕青这心里却泛着嘀咕,这吴大人还真不是一般人,不说那铁皮船,琉璃珠,光他派黄仙芝这么个毛头小子出来,这事就透着古怪。好像事事他都提前知晓了似的,那拿‘震天雷’换回三皇子和主人他是不是也早已得知?对方最后会不会答应?燕青越想越不是个味儿,现在的主动权,好像完全被这神秘莫测的吴大人占据了,和当初在江宁方七佛那儿几乎没什么区别。他现在才深深体会到,这些当官的,当大官的,一个个都不简单。

    秭归的前面就是危险重重的巫峡,巫峡全长五十里,高山耸立,悬崖迫人,江面渐窄,光线渐暗,呈现出黎明时的昏黄颜色,仿佛一片苍茫,万古如斯。自船面仰望,只见一条细蓝,望之如带,那正是天空。只有正值中午,才能看见太阳,但亦转瞬即逝;在夜间,也只有月在中天之际,才能看见一线月光。岸上巨石耸立,巨石顶端则时常隐没于云雾中。因为风高力强,云彩亦时时改变形状,山峰奇高可畏,亦因云影聚散而形状变动不居,虽绘画名家,亦无法捉摸把握。

    船队过巫峡之时,成群的乌鸦发现有船来,就一路追随,从船上人那儿啄取食物。一行人闲来无事,与乌鸦为戏,他们把饼饵扔到半空中,兴高采烈地看着神鸦自天空俯冲下来,将食物由空中衔起,百无一失。

    只是越往深处走,却再也没有了逗鸟的心情,此刻他们的船就像一片枯干的树叶在旋涡之中一般,沿途的怪石如妖魔,沿岸罗列,更让人心悸不已。

    行经一个叫做“人鲊瓮”的地方时,意思是好多旅客在此丧命,就如同一罐子死鱼。这里是一块特别巨大的圆石头,伸入江中,占了水道的五分之四宽度,水道因之变窄,逼得船只经过此处时,必须急转直上。过了人鲊瓮的柔福、赵子淔、燕青一行人,都觉得黄仙芝这个领路人,真不啻自己“生身的父母,再造的爹娘”一样。这小子当初一个人过这危险重重的“人鲊瓮”,真的是艺高人大胆。

第773章 川江号子() 
巫峡之后是瞿塘峡,舟行江中,黄仙芝收敛了原先的嬉皮笑脸,满脸肃穆,燕青等人知道到了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打扰他,一行人都钻入了船舱,只是随着船的左右转向,众人还是心惊肉跳的。甲板上的黄仙芝,此刻一双眼睛不断注视江心那些叫滟滪堆的岩石,当地有个谚语说“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滪大如象,瞿塘不可上。”意思是江里能不能行船,主要以隐藏于江心水下的岩石之高低为准。

    自古以来,出川要道极为难走,有“险莫若剑阁,雄莫若夔门”之说。从巫山至白帝,长江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百米,形同门户,名曰‘夔门’。此处江水波涛汹涌,奔腾呼啸,仰望碧空,云天一线,更有暗礁无数。长江被誉为黄金水道,只是隐藏在江里的那些暗礁让过往船只谈虎色变,特别是冬季枯水季节,如果没有熟悉航道的老船工领航,想越过这道‘夔门’,几乎等于痴人说梦。

    浩浩荡荡的运粮船,终于抵达夔门险关门口,看到那些露出江心的光秃秃的石头,赵子淔都傻眼了,莫说将这些粮船开过去,空船开过去都成问题。原来今年长江上游干旱太厉害,水位低到了红线,大船根本不可能通过夔门段。天公不作美,头顶不知什么时候又起了一片乌云,看那架势,前面没下够的雨,这个秋季想一股脑的还回来似的。赵子淔那张老脸,像长了数百年之久的枯树皮,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再看看刚刚喘口气歇下来的黄仙芝,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指挥众人停船,生火,造饭,等铁锅中的米饭煮得香喷喷的时候,他给自己满满的盛了一大碗,柔福瞧见他盛饭时用木勺将碗里的米饭压了又压,光他吃的那一碗,都够她两天的饭量了,这还不说,他吃饭的时候特别吓人,那眼睛,那嘴巴像和米饭有仇似的,一双环眼,斗鸡眼的盯着那碗瓷实的米饭,等柔福取双筷子转身的间隙,黄仙芝那碗底简直比她脸还干净,柔福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能吃得这么香,看来这人也够没心没肺的,没瞧见赵子淔都快急得跳江了吗?

    “都愣着干嘛?没看见要下雨了吗?扒完饭,是个爷们的给我下去拉纤。”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黄仙芝早已钻入了岸边的密林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岸边出现一队几乎没穿衣服,只在腰间缠一块白色遮羞布的精壮汉子,黄仙芝赫然在列,瞧见这一切的柔福惊呼一声,吓得立马钻入了船舱。这些人的肩上扛着一根二十丈长,用老竹绞成的小牛腿般粗细的竹索,只有尾巴上分出来的枝丫部分,才连着一截麻绳。每走一步,喉咙里统一发出‘嚯嘿嚯嘿’的沉闷低吼,那气势极为雄壮,那声音在峡谷之间婉转回旋,充耳不绝。

    没等燕青等人回过神来,岸边密密匝匝的很快聚集了不下几千人之多,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个儿不算高,红黑圆脸,倒三角阔胸膛,铜筋铁骨,脚步笃实,踏着地面感觉地动山摇的纤夫。这些人脸上统一挂着笑,或许不善言辞的缘故,一长溜丝毫不乱在岸边站定后,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赵子淔此刻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身子更是紧张兴奋的颤抖不停,这样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又想起了那两个字‘野蛮’,只是此刻心境却完全不同了,心里更多的是赞叹。他以前在汴河上也用过纤夫,纤夫拉船,耗时极为漫长,如果纤夫的数量不够,必须拉完一艘船,再折返回去继续拉,这还没算上中途可能出现的意外,如果没有这黄小子提前准备好一切,他们到这,估计都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船上的粮食日晒雨淋,侥幸过了‘夔门’,估计多半也发霉变质了。

    黄仙芝很快将这数千名精壮的纤夫一批一批的分到了所属的船只,每一艘船最后有二三十人之多。

    拉纤其实很讲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每队纤夫都有一个拉头纤的,侧着身子很少用力,主要负责观察水路。他可以通过江面的水纹,判断出水流水速和暗礁情况,一旦判断失误,就有可能把船员和纤夫全都带入死地。头纤身边,又必须跟随一个号子。头纤一边观察水路,一边跟号子交流,号子再通过号声指挥全体纤夫。

    当经过一处险滩时,头纤立即对号子说“准备起,要开干了!”

    号子立即用四川方言,扯开嗓门大喊“过险滩了喂!号子嘛,吼起来哦,哟喂!嘿哟!嘿哟……”

    纤夫们得到信号,马上使出全身力气,一边抬步前进,一边齐声喊道“嘿哟!嘿哟!嗨佐!嗨佐!嘿哟!嘿哟!嗨佐!嗨佐……”

    激流越是凶猛,号子声就越是急促,一方面可以给纤夫们鼓劲,一方面也是在控制拉纤的节奏,尽量做到每一分力量都聚到一起使。

    不仅岸上的纤夫在忙碌,船上的船工同样忙得不可开交。每艘船的头尾两处,必须配备舵手,前舵看水,后舵掌舵。如果是传统桨帆船,中间还有船工跟着喊号子,负责联络舵手、鼓励桨手和呼应纤夫。

    船头还有若干大桨,一般就地取材,是一整棵的小杉树制成的,要七八个人才可以操纵。另外几个人则离船在岩石上像猫一样跳来跳去,把被岩角绊住的纤绳拉顺,还有几个人就专事解开绊在水里的纤绳,因为有的时候纤绳会绊在水中的礁石上,影响纤夫拉纤,这几个人叫作水纤夫。水纤夫要有很高的技巧,才能将纤绳收卷自如。

    长江上的纤夫都有自己的帮派,称作纤帮。由于地域的关系,又存在着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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