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平定之后,那王太子顺利成章的登基称王,却不曾想竟是个福薄的,刚登基没几日,就一命呜呼撒手人寰了。”
“好在他膝下还有个庶子,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三妹愣是成了茜香国的王太后。”
这话说完,众人一面慨叹不已,一面又忍不住暗究其中的不尽不详之初。
旁的不说,那茜香国太子‘功成身死’,反让外人把持了朝政,怎么想都过于蹊跷。
就不知是孙绍宗的主意,还是贾探春谋杀亲夫……
不过这等事儿,谁也不会挑明了说。
再者说,茜香国的国王是死是活,与众人又有什么干系?
“来!”
半晌,冯紫英忽然自席间起身,擎着半盏老酒,慨然道:“旁的不论,且先为二哥贺功!”
众人轰然应诺,举杯痛饮了一轮。
刚一落座,薛蟠又抓起串鹿唇,边沾辣子,边嘿笑道:“这一个太后一个太子,宝兄弟以后可就是南北通吃了,我老薛也……”
“薛兄!”
卫若兰急忙打断了他的话,顺势又车开了话题:“听说你们通政司,近来要增刊一份法制报,搜集近些年的案例,以便各地府学、县学研读?”
他因在牢里做了两年多的苦囚,便比旁人谨小慎微的多。
旁人也知道现在正是易储的关键时刻,自不愿去趟这摊浑水,于是也都帮腔问起了法制报的事儿。
而薛蟠难得能在公事上显摆一二,于是也就把方才那话抛在了九霄云外,拿筷子点着杯盘得瑟道:“这也是二哥的手笔,当初普法下乡……因我和二哥的关系,这差事就落到了我老薛头上……以后全国的酸丁,可都要看老子的……”
宝玉正听他口若悬河,冷不丁瞥见袭人正在凉亭外徘徊,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禀报,便悄然起身迎了出去。
“二爷,顺天府来了两个差人,说是请卫大人尽快回衙门议事。”
“议事?”
贾宝玉看看天边低垂的夕阳,忽地想起了什么,忙又追问:“这时候议什么事?难不成是又发生什么大案子了?”
“看着不像。”
袭人轻摇臻首,随即迟疑道:“好像……好像是城里起了时疫。”
红楼名侦探
第964章 孙二郎不在的日子【下】()
明天还有,话说几天没注意,又被屏蔽了几章
仇云飞自怡红院辞别众人,大步流星直奔前院,孰知刚绕过那门前的廊桥,忽地脚下拌蒜,若非他手疾眼快一把勾住了廊柱,险些便跌个四仰八叉。
“仇大人,您”
旁边小厮急忙上前搀扶。
仇云飞抬手格开他,顺势一摇道:“今儿这葡萄酒倒有些后劲儿,不妨事,且让我在这儿歇一歇就好。”
说着,便歪倚在栏杆上闭目养神。
那小厮见状,有心去替他讨一碗醒酒汤,可又怕他不慎跌落水里,自己来不及救援。
正左右为难之际,冷不丁瞥见伴鹤、扫红拎着只空桶,边说边笑的走了过来。
那小厮顿时大喜,急忙迎上去招呼:“鹤三哥,你们来的可真巧,快”
“看吧、看吧。”
可没等他把话说清楚,伴鹤先就笑着点指起来:“我就说这小子是狗鼻子,但凡有点金贵玩意儿,总也瞒不过他!”
旁边扫红也笑:“瞧你急赤白咧的,今儿就咱们仨人当值,我和伴鹤还能短了你的好处不成?”
说着,自怀里摸出小小一个纸包,隔空抛到那小厮怀里。
“这”
那小厮下意识的抱住,疑惑的扫量了几眼,却来不及细琢磨什么,忙又道:“不是,我”
“这可不少了啊。”
伴鹤却登时冷了脸:“上好的贡茶,一钱就好几两银子,克扣多了被人给拿住,可没咱们的好果子吃!”
扫红也在帮腔道:“咱们捡边边角角的分一分,就说是自个嘴馋想尝尝鲜,便被宝二爷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顿了顿,似乎是怕那小厮心怀不满,又压着嗓子提点道:“你往外发卖时,只要跟人说是咱们宝二爷赏下的,保准儿亏不了你!”
“可不!”
伴鹤得意的抖落了袖子,挑着大拇哥吹嘘:“这年头,但凡沾了咱们荣国府仨字,便几块烂木头也能当铜子儿使,何况是宝二爷‘赏下’的贡茶?”
“可不是吗!”
对面的小厮一时也忘了正事,小心翼翼的收起茶包,口沫横飞的道:“前儿从咱们府上流出个摇篮床,也不知怎么,竟扯到咱家二爷头上,登时就给炒成了天价,被个乡下土财主用八十五两买去”
正说着,忽见前面伴鹤、扫红两个齐齐弯腰,恭声见礼:
“仇大人。”
那小厮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本意,忙回头讪笑着探问:“仇大人,您可好些了?”
“不妨事。”
仇云飞将下巴一挑:“爷还有公务要处置,走着吧。”
说着,便自顾自顺着柳堤往前院赶。
那小厮苦着脸看看伴鹤、扫红,见二人都是怒目相向,有心解释几句,可又不实在不敢撇下仇云飞不理,只得供一拱手,丢下句‘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说’,就飞也似的追了上去。
却说仇云飞负手前行,行出没多远,忽见路旁花圃里,黑乎乎的覆着些什么,凝目细看,赫然是密密麻麻的一层茶叶。
想起方才那三个小厮的对话,忍不住脚步一顿。
恰巧那小厮自后面赶了上来,仇云飞便指着那花圃问:“这么些上好的茶叶,怎都撒在了花圃里?”
“嗐。”
那小厮初听得茶叶二字,心头就是一激灵,后来听仇云飞问的是花圃那些,这才稍稍宽泛了些,忙陪笑道:“这不是刚做了道‘蜜烧鹿唇’么,那玩意儿刚弄出来腥甜腥甜的,必须在上好的茶汤里滚一滚,去腥去腻,再浸上些茶香”
说到这里,他抬手指了指那花圃:“不过这刷过油脂蜂蜜的茶叶,可就没法再用了,只好充作花肥。”
那花圃里的茶叶,怕能有一斤多的分量!
若方才几个小厮未曾胡乱吹嘘,这一道菜岂不是花了几百上千两银子?!
饶是仇云飞这般纨绔子弟,也不禁有些咂舌。
约莫是他脸上露了颜色,那小厮偷偷窥见,忙又赔笑解释道:“也就是今儿为了款待您几位,不然咱们宝二爷还是很节俭的,不像大老爷那边儿,养几个娼妇,就金山银山的往外”
说到半截,他猛地警醒过来,急忙闭上嘴巴,挤出一脸的憨笑来。
毕竟是常年在大宅门里厮混,自然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只是因为私扣主人茶叶的事儿,被仇云飞听了个正着,心下惴惴不安之余,难免就多嘴起来。
不过仇云飞也并没有细问的意思。
再说了,他好歹担着顺天府通判一职,又兼是五城兵马司副帅之子,对荣国府那位大老爷的所作所为,又岂有不知道的?
说起来,这二皇子诞下也不过才半年多,虽说易储的呼声日隆,甚至连太妃娘娘都主动出面为二皇子背书,可荣国府上下也膨胀的忒快了些!
大老爷贾赦与奴才们,那些坑蒙拐骗横行霸道的行径,先就不说了。
连最为稳重的二老爷贾政,近来都频频动作,上书参劾朝中官吏种种不法,风头一时间甚至盖过了不少御史言官。
虽说这并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事儿,可得罪的人、留下的后患,却比贾赦那边儿还多了些!
真要有个什么好歹
暗自摇了摇头,仇云飞再次迈开双腿,紧往前院赶——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自己还是先把衙门里的公务处置了吧。
广德十五年夏,京畿大疫。
凡老弱,衰毙者不可计数。
至中秋,疫情方渐渐趋缓。
八月二十三。
京南,秋风簌簌,卷起一地荒蒿。
猎猎作响的大旗下,孙绍宗信马由缰的坐在一匹乌云踏雪背上,目光越过众人头顶,眺望着远处那雄伟的城池。
终于又回来了!
若非有礼部郎官在前引路,他恨不能纵马狂奔疾驰
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恨不能快马加鞭,就见一骑飞奔而至,在队伍前面勒的人立而起。
不等马蹄落地,那骑士已然扬声喝道:“太妃病薨、天地同悲,凡各级官员,需在驿站更换丧服之后,方准进京!”
太妃病
皇帝的亲生母亲死了?
孙绍宗这边儿还在琢磨,此事对于储位的争夺,会造成什么影响,旁边那胡须花白的礼部郎官,却早耐不住性子上前打探了。
“敢问太妃娘娘缘何突然辞世?我五日前离京的时候,也没听说太妃娘娘染了时疫啊?”
那传信的官员倒也未曾隐瞒,见孙绍宗凝目望来,甚至还主动调高了调门。
就听他道:“太妃娘娘倒没染上时疫,染上时疫的是二皇子——结果二皇子病逝之后,太妃娘娘伤心过度,也撒手人寰了。”
二皇子也死了?
孙绍宗忽觉一股气直冲天灵感,满脑子都是四个字:
噫
我中了!
第965章 锦上添花、雪中送炭()
【明天还有。】
孙府,西跨院。
邢岫烟侧坐在镶着水银镜的梳妆台前,先用一支素簪盘起满头青丝,然后扫量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迟疑半晌,终归没动那些胭脂水粉,只略略用茶油梳拢好鬓角。
就这般简单收拾停当,她便欲自圆凳上起身。
“姨娘!”
旁边伺候的贴身丫鬟见状,却有些急了,脱口劝道:“昨儿晚上就不说了,阮姨娘那是独一份,咱们府上谁也越不过她去,可今儿您总也该争一争……”
她说的她的,邢岫烟却似充耳未闻,起身自顾自向外行去。
那丫鬟讨了个没趣,嘟着嘴一跺脚,却也只能悻悻的追了出去。
这主仆二人出了外间,直接顺着廊下便拐到了东头香菱屋里。
自打邢岫烟嫁如孙府,两人就一起住进了这西跨院,成日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今儿自也不会例外。
只是等邢岫烟进到里间,却见香菱正披着件小衣,盯着一桌子的胭脂水粉、头面首饰苦恼不已。
邢岫烟嫁入孙家也有半年多了,一贯只见她随和大度、可有可无的,如今这般愁眉不展冥思苦想的模样,倒着实稀罕,因此忍俊不禁便笑出声来。
“呀!”
香菱半惊半羞的跳将起来,两手拢起小衣的对襟,没口子埋怨着:“姐姐这一惊一乍,险些把人都吓死了!”
这边抱怨,边上下扫量了邢岫烟一番,见她这一身从头到脚,竟比之平日还显得素净些,忍不住又提醒道:“姐姐,爷这大半年在外奔波,好容易回了京城,咱们……咱们总也该……总也该……”
虽是有意提醒,但她既不是那惯会以色事人的主儿,又知邢岫烟外柔内刚,骨子里其实傲气的紧,所以话说到半截,莫名就有些底气不足。
邢岫烟微微一笑,自顾自上前,拣选了几件首饰,一面往香菱头上笔画着,一面道:“二爷回京自是喜事,可眼下太妃新丧,大太太又去了宫中守孝,咱们若打扮的花枝招展,怕也不大合适呢。”
理是这么个理,可香菱却总觉得,邢岫烟之所以不愿精心装扮,并不是因为忌讳这些。
…………
却说二人收拾齐整,引着晴雯等几个丫鬟,匆匆赶到二房正堂。
刚进院门,就听得西厢廊下沸反盈天,却是孙承毅引着妹妹、堂弟,正在廊下追逐笑闹。
两个小的倒还罢了,左右不过是攥着包了细绒的木剑,在那回廊里来回奔走。
已经四岁半的孙承毅,却是皮猴子似的上下乱窜,翻栏杆攀山石钻花圃,所过之处是一地狼藉,七八个婆子乍着膀子,都遮拦不住。
石榴正在一旁急的跳脚,冷不丁瞥见邢岫烟自外面进来,顿时大喜过望,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
“邢姨娘可算是来了!您瞧大哥儿这闹得,若吵着二爷……”
邢岫烟递上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斜行几步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咳!”
正撒欢的孙承毅顿时一僵,转回身时,脸上更是布满了忐忑。
他期期艾艾的往前凑了几步,规规矩矩的躬身见礼:“刑姨姨好。”
当初阮蓉本想把儿子交给香菱启蒙,但香菱那等绵软性子,如何震的住这皮猴儿?
后来邢岫烟嫁入孙府,学识又在香菱之上,这差事便落到了她头上。
大半年下来,倒真给这皮猴儿套上了紧箍咒——就连在阮蓉面前,他都没有这般乖巧过。
却说邢岫烟微一颔首,随即又沉了脸:“昨儿的功课,怎不见你送过来?”
“这……”
孙承毅口中支吾,两只眼睛却是提溜乱转,不片刻功夫,就定在了堂屋东间里,扯大旗做虎皮道:“爹爹昨儿才回来,我……”
“你爹爹也喜欢认真做功课的孩子。”
可邢岫烟早窥破了他的心思,当下就抢先堵了他的嘴。
没奈何,小家伙也只得挥别弟妹,垂头丧气的随着石榴去了书房。
处理了这小小的插曲,邢岫烟、香菱两个,这才进到了堂屋正房。
“果然是你们来了。”
刚进门,就听阮蓉笑道:“除了邢妹妹,咱家也没人能镇得住那皮猴儿!”
邢岫烟微微一笑,旁边香菱却沉不住气,四下里扫了个遍,狐疑道:“爷呢?难道这么早就出门了?”
“哪儿啊!”
阮蓉两手一摊:“多半是路上累着了,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旁边尤二姐扑哧一笑,用帕子掩了嘴道:“也未必就是在路上累着的,昨儿晚上小别胜新婚……”
“边去!”
阮蓉半真半假的搡了她一把,随即向侍立在一旁的芙蓉使了个眼色。
芙蓉立刻带着小丫鬟,从西间拎出几个妆盒来,分别摊开在桌上。
“都过来瞧瞧,这是爷从南疆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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