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家事【中】()
天色将亮未亮。
十数名香汤沐浴过的女子,在太子寝宫外雁翅排开,二八娇弱有之、三九熟媚不乏,更有两个茫然又惶恐的双十少艾,被反剪着双手挟持在内。
咔哒~
随着正中圆桌上的沙漏倒转,两个守门的小太监立刻将殿门左右推开,尖着嗓子唱道“吉时已至,传药引!”
话音未落,两旁众女便齐齐撇了厚重的衣袍,裹挟着那两个不肯就犯的妇人,肉隐肉现的蜂拥而入。
就见那寝室里暖雾缭绕、靡靡袅袅,当中一张拔步床上轻纱叠嶂,影影绰绰映出一卧一立两条身影。
女人们显然是早有分工,进门之后便扇面似的围住那拔步床,或宽衣解带、或撩人曼舞,丰腴的托胸献臀、妖娆的呡舌媚吟……
更有四个略显英气的,左右挟住那两名妇人,百般的凌辱狎戏。
放眼望去,真恍似群魔乱舞一般!
而这还只是开端,随着时间推移,那一个个女子或行或爬,纷纷侵入青纱帐内,种种行径实不堪闻。
内中有诗云曰
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滚、滚!都给孤滚出去!”
猛然间,那拔步床上一声怒吼,顿时惊散了这满室春光。
那伶俐些的,掩了身子仓皇而去;有几个不开眼的,还试图寻回自己的轻纱薄衫,便被太子赶上去拳打脚踢、连撕带咬!
一时间那娇吟漫语,尽数化作了哀嚎哭喊!
“殿下、殿下!您下面的金针还未取下,金针、小心金针!”
多亏后面王真人惊叫连连,这才让太子恢复了理智,攥着几缕或长或短的秀发,红头胀脸的喘息良久,又涩声道“快……快给孤取下来!”
王真人急忙凑到近前,一面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去拔金针,一面连声宽慰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此事需得慢慢调养,只要找对了法子,早晚总能见效……”
“早晚是要多久?!”
太子眼见那金针皆被取下,下意识的抬腿就要将王真人踹个四脚朝天,不过想想这道士乃是自己唯一的指望,终究还是强忍了下去,只是口中愤愤道“难道非要等到那孽种将孤取而代之,才能见效不成?!”
那王真人逃过一劫,心下却是隐隐有些悔意。
他原本是想靠着‘祈子’的法子,学一学奇货可居的旧事,然而看太子这暴虐脾气,怕还不等找出‘助兴’的法子,自己很可能就先一命呜呼了。
只是现在后悔也已经完了,他也只能摆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起身正色道“殿下,时日长短其实不在贫道,而在于殿下是否能克服心中的魔障,只要……”
“少说这些虚的!”
太子不耐烦的平伸双臂,门外的两个小太监立刻取了衣物,上前小心翼翼的披挂着。
太子一面任他们服侍,一面质问道“你说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就是早晨,这又是弄来许多女人,又是针灸汤药的,却怎得半点效果都没有?”
“这……”
王真人支吾了半晌,方找到了合适的言语“殿下毕竟不是凡夫俗子可比,早就见惯了声色犬马,故而这药引的效果也便打了折扣。”
“烦请殿下先仔细想一想,您心中所欲究竟为何,届时咱们照方抓药,自然便事半功倍了。”
“孤心中所欲?”
太子皱眉沉吟着,其实以前他对寻常的男女欢爱,就已经有些厌烦了,便是艳冠群芳的太子妃,也难以让他提起兴趣。
也唯有凌辱伯父的宠妾李氏时,他才能全情投入其中。
可且不说李氏已经死了一年多了,就算李氏还活着,他恐怕也生不出半分的兴趣——毕竟他这半残之躯,正是拜李氏所赐。
若早些时日,倒是可以试试牛家的女人,但眼下么……
太子正琢磨的烦躁不堪,忽听外面有人禀报,说是太子妃正在门外侯见。
“不见!”
太子下意识的就拒绝了,不过马上记起,太子妃也是天定辅佐自己之人,便又改口道“算了,让她进来吧。”
其实太子妃要见太子,原本压根用不着侯见,甚至根本用不着通禀,但夫妻近两年来隔阂愈深,这规矩自也就森严起来。
听说太子妃要来,王真人忙主动告辞离开。
匆匆的出了太子寝宫,就见一宫装妇人前呼后拥而来,虽只是远远的扫了几眼,那雍容的气质与风姿,仍是令王真人为之心仪。
唉~
可惜却摊上个无根之夫。
不提王真人心下如何慨叹,却说太子妃进入寝宫之后,先悄悄打量了一下太子的脸色,因见他阴沉着脸,便有些惴惴难安。
再过不久,就是孙焘的五十大寿了,她这做女儿的,自然希望能够亲往贺寿。
因听说太子昨儿和孙绍宗宾主尽欢,就想着趁太子心情尚好,过来同他商量商量,哪曾想进门之后,太子竟是一脸的恼意。
可既然已经来了,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太子请示一番。
“岳父做寿?”
太子听闻是这等事,沉吟了半晌,摆手道“孤知道了,届时孤陪你一起上门贺寿便是。”
这却是大大出乎太子妃的意料。
要知道因为厌烦岳父孙焘的古板说教,就算太子身体完好无损的时候,也从未亲自登门贺寿。
现如今却……
这让太子妃一时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情不自禁的又问了句“殿下说什么?您……您要陪臣妾一同前往贺寿?”
那惊诧的表情,让太子脸色又是一沉,没好气的呵斥着“怎么?难道孤还去不得了?”
“不不不!臣妾怎么可能……”
太子妃慌忙解释着,一贯雍容淡然的脸上,都急出了两团绯红,瞧着愈发的美艳不可方物。
但太子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自从断根后,这妇人便屡屡跟自己唱反调,半点都没有夫唱妇随的自觉,偏还装出一幅端庄贤惠的样子,骗的母后几次三番替她出头,实在是令人厌烦至极!
若非有那天命之说,他今天压根就不会召见这女人。
话说……
那所谓的阴阳协调、并行不悖的卦象,究竟该做何解?
总不会是要让这妇人同孙爱卿行苟且之事吧?
等等!
太子脑中闪过几幅画面,随即整个人竟浑浑噩噩起来,良久之后,才在太子妃关切的呼唤声中,重新回过神来。
然后他又定定的打量了太子妃许久,知道太子妃被瞧的发毛,不自觉攥紧了帕子,这才突兀的问道“既是岳父大寿,孙爱卿应该也会前往吧?”
。
第886章 家事【下】()
同一天上午,孙家。
晴雯匆匆走进寝室,见香菱正坐在梳妆台前,捏着两支钗头左右为难,便上前夺过其中一支,不由分说替她簪到了高挽的云髻上。
“今儿穿那身火红的狐裘,钗自也要艳一些才好,毕竟咱们是去说亲事嘛。”
议亲的事儿,原本是该由阮蓉负责,但阮蓉突然有了身孕,自不好再去奔波劳碌,故而便一股脑都压倒了香菱头上。
而香菱初次担当重任,心下自然没底的紧,所以才央了尤二姐从旁助阵。
却说香菱早习惯了晴雯的喧宾夺主,更乐的不用为此而烦恼,对着镜子把那钗头压实了,口中问道:“这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尤家妹妹那边儿可曾准备好了?”
晴雯却是一努嘴,嗤道:“约莫是早上又跟二爷痴缠了一阵,我过去的时候还没起身呢。”
顿了顿,又稍稍压低了嗓音道:“身子底下垫着个大枕头,打眼一看,倒好像比姨太太月份还大呢。”
香菱扑哧一笑,又忙掩了嘴,不好意思的告诫道:“这话可千万别让尤家妹妹听见,不然……”
“我理会的。”
晴雯绕到香菱侧面,仔细端详了几眼,顺势从粉饼上掰下一小块,研成了末,细细的敷在她左脸颊上。
敷完之后,又用眉笔刮去浮粉,眼见再无瑕疵了,这才满意的将香菱搀扶起来,取过那件大红狐裘,一边往她身上披挂,一边碎碎念着:“倒是你,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大好的机会,难道就不想再给二爷添个子嗣?”
香菱吃吃的笑着,凑到她耳边细语了几句,晴雯的脸色登时涨的通红,反手在那狐裘上轻捶了一拳,嗔道:“呸!哪个说要抬妾了,只你在这里饶舌!”
主仆两个笑闹着,好容易收拾齐整了,隔壁尤二姐却依旧没个音信,因不想耽搁了去邢家议亲的时辰,香菱便打算亲自过去催一催。
晴雯却不愿瞧尤二姐的嘴脸,借口要清点礼物留了下来。
却说香菱裹着一身火炭红的狐裘,到了隔壁尤二姐屋里,就见彩霞早把行头预备好了,正满脸无奈的侯在外间。
“尤妹妹还没起么?”
香菱见状不由诧异道:“昨儿不是说好了,今儿……”
话刚说到半截,就听里面传出尤二姐急促的嗓音:“起了、起了!姐姐稍等片刻,我这就收……收拾收拾!”
这话说到后面,就透着娇媚的喘息声,到好似……
难道二爷还没出门?
不应该啊,早上二爷明明……
旁边彩霞看她神色变幻不定,生怕她彻底想歪了,忙解释道:“我们姨娘正在做那个什么祈子秘术呢,估摸着也快完事儿了。”
香菱这才恍然。
当初孙绍宗炮制出这什么祈子秘术之后,尤二姐就曾兴致勃勃的学过,后来孙绍宗南下平叛,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然也便停了。
直到最近宫里德妃娘娘怀上了龙种,传闻正是这祈子秘术起了效果,尤二姐才重新捡了回来,而且是加倍努力练习。
再加上这两天刚受了刺激,想让她放弃这项运动,提早动身出发,那绝对是白日做梦。
没奈何,就这样又在外面等了半晌,才听尤二姐在里面招呼,让彩霞进去伺候着穿衣洗漱。
彩霞告了声罪,拎着水壶推门而入,绕过屏风就见尤二姐正拿帕子胡乱擦拭,她忙紧赶几步上前,伸手去接那帕子。
尤二姐却抬手避过,指着胸口道:“先把这劳什子给我解了,今儿勒的紧了些,险些闷死我。”
她生的高挑丰腴,虽还不及那失了宠的荣妃,却也遇到了波涛起伏的障碍,于是每逢演练时,便用布条狠狠裹住。
此时听她说闷的厉害,彩霞转而又去解那布条,里三层外三层的,好容易把那一对儿肥兔解放出来,又忙取了肚兜遮掩。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却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尤二姐婷婷袅袅来到门前,挑帘子快步到了外间,见香菱仍老老实实侯在外面,暗暗的撇了撇嘴,随即满脸歉意挽住了香菱,没口子的道着不是。
香菱那脾气,自不会同她计较什么,只是生怕耽搁了时辰,邢家那边儿会挑出不是来,毕竟这还是香菱头一回挑大梁,可不敢出什么纰漏。
尤二姐又是好一阵宽慰。
三人就这么到了院里,因不见晴雯从隔壁出来,便派了彩霞去屋里唤她。
彩霞到了隔壁屋里,就见晴雯正侧坐在罗汉床上,两手将个秀绷子拢在胸前,满脸惆怅莫名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彩霞原本与她交情只是一般,甚至还因为借钱起过隔阂。
但随着两人一起被孙绍宗梳拢,这隔阂自也便烟消云散,到如今论交情更不是旁人可比。
故而见她这副痴呆像,彩霞便猜到她多半又想起了荣国府的旧事,心下慨叹一声,上前把个莹白的手掌往晴雯眼前晃了晃,口中道:“回魂了,姨娘们喊你动身呢。”
晴雯身子一颤,见彩霞当面,这才又放下心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你家奶奶磨蹭这许久,倒好意思让人来催我!”
说着,把那秀绷子往簸箕里一丢。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够稳妥,于是重新抓起来,拿回自己屋里藏在了衣柜夹缝里。
等晴雯再回到外间的时候,就听彩霞幽幽的道:“该断便断了吧,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咱们再回头了。”
晴雯明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强笑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过就是找几个旧样子出来,好给平儿姐姐添些嫁妆罢了。”
听她这言不由衷的,彩霞便顺势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又往那膨胀了不少的胸脯上掏了一把,嘿笑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二爷好容易养大的,可舍不得再还回去。”
“呸~”
晴雯一把推开她,没好气的啐道:“你就跟尤姨娘学吧!”
说着,便匆匆进到里间补了些胭脂水粉,遮去眼角沁出的泪痕。
欲要转身离去时,晴雯忽又挺了下来,侧着身子望向了梳妆台上的水银镜,却见那水银镜中倒映出五官身段,早没了记忆中的青涩,满满都是承欢妇人的熟媚。
“回不去了……”
第887章 问闲案赴旧约又惹醋意()
这时辰,香菱应该已经动身了吧?
大理寺左寺官署,孙绍宗手捧着几份卷宗,却少见的走起神来。
不过也难怪他提不起精神,在局势尚未改变之前,呈递到大理寺的卷宗,大多都是都察院嚼过的剩菜馊饭,压根也不需要费心费力去审,只要按照同时呈递过来的证据、口供,照本宣科的判决就成了。
这对于那些得过且过,又或者能力不足的主儿,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孙绍宗每次瞧见这些案卷,就觉得心口窝里憋得慌。
堂堂大理寺,天下纲纪之总宪,竟然要靠嗟来之食度日,当真是可忍孰不可……
“东翁。”
门帘外忽然传来秦克俭清冷的嗓音“该升堂问案了。”
“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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