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话!”
孙绍宗忍不住一瞪眼:“她既然能找到毒药自杀,难道就不知道先找件衣服披上?”
“这……”
王进顿时哑火了,抓耳挠腮的支吾半晌,这才小心翼翼的道:“那依着二爷的意思,这是别人栽赃嫁祸的?”
“胡猜什么。”
孙绍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想法子打听清楚了,再回来禀报。”
打发走王进,孙绍宗独自站在廊下,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这牛继宗,果然是个狠人啊!
别人壮士断腕,他直接断头,还是父子俩先后送命!
别人自污求全,不过是求田问舍,给自己冠上贪婪之名。
他倒好,尸骨未寒,就安排自己的宠妾和儿子,裸死在灵堂附近。
这下子镇国府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再加上牛家嫡脉断绝,只余下三个庶出的儿子,还为了家产斗的不亦乐乎……
换成自己是皇帝,恐怕也会乐得留下这几个跳梁小丑,继续败坏牛家的名声吧?
…………
直到下午,王进才重新带回了最新的消息:牛仲达**父亲的宠妾,宠妾不堪羞辱,故而下毒与其同归于尽。
至于双方都赤条条的,则是因为牛仲达服毒后,又强行求欢,结果中途双双毒发身亡,死在了芙蓉帐里。
…………
是夜。
太后雷霆震怒,亲下懿旨查抄镇国府,一应家财充入国库,并以此赈济今冬灾民。
至于家诸子,只分到了百十两银子,便被剥去一切爵位、诰命,贬为庶民,发回扬州原籍。
显赫一时的镇国府,就此烟消云散。
第748章 姐妹()
【昨搞到4点半,眼下还脑袋发晕,今儿就这些了。】
十月十四,晴。
镇国府的盛极而衰,也不知引起了几多饶感慨叹息。
但对于近两里,汇聚于孙府后院的一众莺莺燕燕而言,却连个正经的谈资都算不得。
倒不是众女都不关注此事,实是因为镇国府的情况,与现今的荣国府颇有相似之处,议论起来难免触及忌讳,于是干脆便都三缄其口起来。
却这日将近正午,刚在牌局里支应了两圈的贾探春,推要去松快松快,便独自一冉了西厢廊下,铺好帕子坐在栏杆上,将腰间的荷包解了,细细点数着里面的散碎银子。
半响,她忽又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呦~”
这时一个揶揄的声音,忽然自背后响起:“你这赢了钱的,都躲到这里唉声叹气的,咱们这些输了钱的,还活不活了?”
贾探春头也不回的道:“林姐姐又未曾上场,何曾输给过我?”
话音刚落,却听后面噗哧一声,笑了个花枝乱颤。
贾探春一愣,转回头却见身后之人并非林黛玉,而是薛宝琴。
“你这促狭鬼!竟敢装成林姐姐的声音唬我!”贾探春半真半假的跺脚娇嗔着,张牙舞爪的欲要上前呵痒。
薛宝琴忙退了两步,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了不得了,堂堂荣国府竟出了个打家劫舍的强人——劫了我们的钱财不,现如今连人也不肯放过!”
“呸~!”
贾探春啐了她一口,没好气的道:“才同林姐姐好上几日,就学了她的伶牙俐齿,也不知你日后嫁……”
到这里,贾探春猛地想起什么,忙临时改口道:“也不知你日后回了金陵老家,旁人还敢不敢认!”
她主动有所避讳,薛宝琴却是嘴一扁,晒道:“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若真遭了人家嫌弃,也绝不会是因为这张嘴的缘故。”
贾探春见她洒脱中,又带出几分娇憨来,不由得莞尔一笑,绕到回廊外侧,与她并肩坐了,却都默契的失了言语。
这时就见薛宝钗自屋里出来,眼见两人并肩坐在一处,也不寻个避风的所在,跺脚呵斥道:“在自家也还罢了,出来走亲戚也不见你们两个消停些,真要染了风寒,岂不是平白给二姐姐添麻烦?!”
着,却又上前拉起贾探春道:“好妹妹,过几日就又轮到我坐东了,可我实在受不得那闹腾——你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不妨替我张罗张罗。”
贾探春只觉得手心一沉,低头看去,却见个鼓囊囊的莺哥绿荷包,正静静的躺在自己手心里,粗略一估摸,少也有三四十两的分量。
且不诗社里,单凑了一笔银子作为日常开销,就算没有那笔银子,这些也过于丰厚了些。
再了,薛宝钗哪次做东道,不是处置的井井有条?又何须她人代劳?
贾探春稍一寻思,立刻明白了薛宝钗的心意,当下又是感动又是羞惭,忙推拒道:“姐姐,诗社里本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难道我还用不得你了?”
薛宝钗佯嗔的抢过了话头,不等贾探春再些什么,便又笑道:“这事儿就定了——妈妈还等着我做狗头军师呢,我可不敢在这里偷懒。”
着,将丰腴又不失柔美的身子调转了,径自回到了屋内。
贾探春在后面赶了几步,张口欲要呼喊,却终归不想把这事儿闹到人前,最后只得又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西厢廊下。
“要依着我。”
薛宝琴在一旁扫量着她手上的荷包,却是摇头道:“这银子真不该花用在他身上——就算扔进水里,好歹也能听个动静呢!”
贾探春闻言猛地一抬头,盯着薛宝琴欲言又止。
“姐姐看我作甚?”
薛宝琴把嘴一撇,晒道:“我虽然不如姐姐善解人意,可也不是个傻子——更何况政老爷要回京的事儿,你们府上早传的尽人皆知了。”
贾探春依旧盯着打量,半晌才叹了口气,垂首道:“如此来,我这倒是掩耳盗铃了——想必太太那里,也一样心知肚明吧?”
“哪又如何?”
薛宝琴上前揽住了她的香肩,嬉笑道:“姐姐这心若真能做到铁石一般,我还真不敢与你亲近了。”
贾探春报以苦笑,随即又把视线投注到掌心的荷包上。
都吃一堑长一智,可她那一母同胞的兄弟贾环,却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主儿。
前脚在宝玉哪里指誓日的哭喊,好容易才让宝玉帮衬着,把积欠的赌债还清了,这才没几的功夫,就又陷了进去。
若在平时,贾探春得知这消息,最多也就暗暗怒其不争罢了,并不会有什么实质的举动。
可如今却不一样。
托贾元春有孕的福,贾政已然得了提前回京述职的旨意,想必最多等到年后,就能交卸差事回返京城。
以他的脾气,若知道贾环不知悔改,又在外面欠下一屁股债,不得非要亲手把这逆子杖毙了不可。
是不相往来、势如水火。
可贾探春又怎肯眼睁睁的看着环老三,活活被打死在父亲的棍棒之下?
故而贾探春最近一直在想法子筹措银子,想等他在外面吃够了教训,再帮着把这窟窿填上。
只是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平时又是个刚强好面子的,手底下能攒下多少银子?
这几日她一直揣着心事,可也强忍着,没在外人面前显露过,谁曾想还是被宝姐姐看出了端倪。
心下羞惭、感激之余,本就略有些偏向的平,也不禁分出了胜负——宝哥哥虽然一直抗拒这‘金玉良缘’,可以宝姐姐的为人,若能……
哗啦~
恰在此时,就听得珠帘响动,贾迎春的堂屋里,又走出个女子来,那扶风摆柳似的娇弱身形,却不是林黛玉还能是哪个?
林黛玉出门之后左右一扫量,见二人都在西厢廊下,就径自走了过来。
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目光却定格在了贾探春手中的荷包上,脸上先是闪过疑惑,继而又露出恍然之色。
再然后,她便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似是有意原路折返。
“林姐姐!”
探春刚隐隐觉察出些什么,一旁的薛宝琴早飞也似的迎了上去,嬉笑着摊手道:“你莫不是也有事要托探春姐姐帮衬?来来来,把工钱预支给我就是!”
林黛玉被她弄的有些措手不及,转头看看恍然起身的贾探春,随即一指头点在宝琴额头,笑骂道:“就你是个机灵的!”
着,也摸出个杏色的荷包,走过去不由分塞在贾探春手里,开门见山的道:“你若真疼环老三,这银子就不能直接给出去,总也要让他吃够了苦头再。”
眼见贾探春似要推辞,她又把脸一板,反问道:“怎么,我的银子就不是银子了?”
贾探春顿时无话可,目送林黛玉回到堂屋之后,心下却是犯起难来。
这却让她站在哪一方才好?
“行了。”
宝琴不知何时又坐回了栏杆上,将两只踩着月牙船底儿的绣花鞋,高来低去踢动着,口中嬉笑道:“别在哪里犯愁了,谁做宝哥哥的新娘子,又不是你了算。”
这鬼灵精的!
贾探春横了她一眼,正待针砭两句,不曾想她又嘻嘻一笑道:“更何况我看大伯母的意思,怕是未必就认准了宝哥哥。”
第749章 一出好戏【上】()
林黛玉挑帘子进了里间,顿觉一股杂着脂粉气的暖意盈怀。
她素来是个怯寒的,在里面倒还不觉什么,可端坐在牌桌上首的薛姨妈,却早早便已生受不得,方才趁着女儿出门,愣是将锦帽貂裘统统褪去,露出里面的锦葵色宫装来。
那一身雍容的紫色,愈发衬的胸前肌肤胜雪、雄浑迫人。
纵是女子,林黛玉立在阮蓉身旁,却也禁不住投以艳羡的目光。
近年来崇唐风气日盛,以丰腴白皙为美的思潮,自然也是喧嚣尘上。
更重要的是,荣国府嫡脉子嗣不昌,故而向来偏爱丰腴好生养的女子,王夫人、李纨、王熙凤莫不如是。
唯一例外的邢夫人却是个续弦,未免得引发长房嫡支内讧,本就没指着她能开枝散叶。
而自己虽和宝哥哥两情相悦,在这方面却委实
低头扫量了一下,林黛玉忍不住幽幽长叹、黯然神伤。
忽地,牌桌四周一通哄笑,林黛玉愕然抬头,却只见阮蓉正喜笑颜开的,将十来块碎银子、金稞子纳入囊中。
而对面的薛姨妈却是唉声叹气,随即又出人意料的把矛头对准了林黛玉:“都怪你这丫头在后面唉声叹气的,害我还当她这把牌面不济呢,不成想却把老本给赔进去了。”
周遭又是一通哄笑,却原来薛姨妈捉了对儿半好不坏的牌面,先前大着胆子跟了几注,本来也要随着旁人一起弃牌了。
不曾想正瞧见林黛玉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当是在为她干姐姐发愁,当下抖擞精神连连加注,岂料到头来却重重的亏了一笔。
阮蓉捡了三块最大的金稞子,反手塞进了林黛玉掌心里,又掩嘴娇笑道:“怪不得姨太太老赢我们呢,原来是藏了火眼金睛的本事。”
李纨也在一旁打趣道:“你这便说错了,只看咱们姨太太这一身好肉,合该是金蝉子转世才对!”
阮蓉连道几声‘是极’,屋里众女便又笑做一团,史湘云更顺势腻到了薛姨妈怀里,闹着要尝一尝唐僧肉的味道。
眼见得正笑闹着,忽听外间门帘响动,紧接着鸳鸯自外面进来,笑道:“姨太太以后可要带着几位姑娘常来常往才是,奴婢在这家里待了两年多,也没见这般热闹过。”
薛姨妈口中连连应了,又爱怜的梳弄着史湘云额间的碎发。
倒是一旁的晴雯眼尖,上前自鸳鸯肩头拍下几片尚未融化的雪花,诧异道:“怎么,外头又开始下雪了?”
“可不是么,早上还晴空万里呢,谁承想这就又下起雪来了。”
鸳鸯说着,又向贾迎春禀报道:“太太,前面舅爷传信儿,说是马上就要彩排一场,已经预留了单独的席位,问咱们可要去凑个热闹。”
“去去去!”
不等贾迎春搭话,史湘云便自薛姨妈怀里一跃而起,跳脚道:“早听说那蒋玉菡是京城第一名旦,如今好容易有机会听他开腔,若错过了岂不是遗憾的紧?”
众人之所以前来,就是为了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一睹蒋玉菡的风采,此时自都是连声附和。
薛姨妈也忙吩咐宝钗,将自己的大衣裳取了来。
等她披挂整齐,外面贾探春、薛宝琴两个,也已经闻讯赶来,于是众人便吩咐丫鬟婆子前面开路,熙熙攘攘的赶奔前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众女打牌逗趣之际,孙绍宗却正在自家书房里处置公务。
说是停职待劾,但魏益急着要摆脱财政危机,哪敢让孙绍宗就这么撩挑子、躲清闲?
故而直接勒令陈敬德等人,每日必要向孙绍宗汇报案情最新进展。
不过前两日一直没什么太大的进展,直到今儿才终于又有了些突破。
首先禀报的,是孙绍宗刚刚提拔起来的捕头黄斌。
他根据孙绍宗的命令,暗中保护王二虎的妻子刘氏,并试图找出盯梢的贼人。
开始的时候,在刘氏娘家左近,搜罗了足足好几圈,也未曾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
后来经过更加深入的调查,才终于排查出了一名嫌疑人——街口摆摊子写状纸的讼棍葛秀才。
这葛秀才在街口摆摊,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据说刘氏二婚之前,还曾与他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因此他在刘氏死了老公之后,向旁人打听刘氏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打听的频率太过密切,而且打听的事情前后重复,照理就算是关心刘氏,也没必要如此反复探问。
所以在反复排查之后,他就被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再然后,差人们就调查到,打从刘氏回到娘家之后,这葛秀才每日晚间,必要去某个馄饨铺子。
而在这之前,葛秀才只是偶尔才会去打打牙祭。
于是昨天晚上,黄斌乔装打扮之后,便去了彼处卧底,结果果然发现那葛秀才,与某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暗中接头。
根据形象对比,此人很可能就是杀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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