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忐忑着呢,可巧孙绍宗就回来了。
于是这三言两语的一逼问,她就顺势吐露了实情。
这个消息……
还真是让孙绍宗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现如今的豪门大户里,不是都有专门避孕的方子么?这怎得还就怀上了呢?
“那不是从庙里回来,就赶上三姐儿出嫁么?忙着忙着就给忘了。”
这也能忘?
孙绍宗皱眉道:“那贾珍膝下除了贾蓉,多年来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你姐姐这突然有了身孕,他难道就没有怀疑什么?”
“这不是刚去过栖霞庵么?那里本就是求子的地方,而且我姐姐自知错过了用药的时间,便纠缠了那贾珍一回,所以……”
啧~
早知道就不该选在这倒霉地方偷情,这倒好,还真灵验了!
不对!
既然也曾纠缠过贾珍一晚,也说不定真就是他……
算了,如今纠结这个也没用,反正尤氏这宁国府大奶奶做的稳稳当当,也没有要抛家舍业投奔奸夫的意思。
“这事儿以后不要再提了。”
想到这里,孙绍宗立刻郑重的叮嘱道:“以后天知地知、你知我……”
说到一半,孙绍宗忽觉不对,当初尤母可也在外面把门呢。
而那尤三姐负责在外面拖延时间,对这事儿肯定也是心知肚明……
他只好有些头疼的改口道:“总之除了你们母女之外,再不能传给外人知晓!”
尤二姐自是满口应了,因瞧他并没有追究的意思,这一颗大石头也便落了地,将个高挑丰腴的身子,挨挨蹭蹭往孙绍宗怀里撩弄。
“如今连外人都替爷生了儿子,奴家总不能落在后面。”
孙绍宗见她春情勃发,便也半真半假的嘿嘿淫笑道:“那倒真是巧了,我这次南下五溪,还真就从蛮人哪里学了些容易受孕的姿势。”
单凭这‘姿势’二字,便知是在哄人无疑。
但尤二姐又哪里晓得这些?
当下眼前一亮,便催着孙绍宗胡天胡地的演练起来……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孙绍宗从西厢房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积了半尺多厚。
孙绍宗琢磨着,张安的案子未必这么快就有线索,而自己毕竟已经不是治中了,偶尔插手一下还行,若是见天带着仇云飞他们办案,那就太不守官场规矩了。
因而便寻思着,上午在家领着儿女耍一耍,堆个雪人、打打雪仗什么的,增进一下刚刚断线重连的血脉亲情。
等仇云飞那边有了确切的线索,再顺藤摸瓜也不迟。
谁知到了堂屋,把这想法同阮蓉一说,却遭到一连串的否定,里外里无非是怕把孩子冻着。
“让他们多穿些衣裳不就成了?”
孙绍宗大马金刀的往主位上坐了,顺手从晴雯手里接过个厚底的汤盆,摆在了餐桌正中央。
再把虎口上沾染的油脂往嘴里一抹,他这才又混不在意的道:“再准备些驱寒暖身的热汤,等耍够了一人灌一碗下去,保准儿万事无忧。”
见他说的不容置疑,阮蓉也不好再直接反驳,闷闷的坐到了对面。
不过等瞧见香菱带着女儿从外面进来,她立刻又找到了由头,正色道:“乘毅是男孩子,这身子骨也随你,自然没什么大碍可囡囡毕竟是女孩子,当初又……”
说话间,刚满两周没多久的囡囡,便奶声奶气的上前见礼。
阮蓉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又往那红扑扑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笑道:“囡囡乖,今儿有你最爱吃的紫薯糯米糍,姨姨给你夹一个尝尝。”
虎头虎脑的孙承毅,原本正守在矮几上,眼巴巴的等着上饭菜呢。
眼见妹妹得了宠爱,他立刻起身抓起自己专用的木碗,绕着桌子兜了大半圈,一头扑进了香菱怀里,闹着要吃秘制金华火腿。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
孙绍宗哈哈一笑,先夹了块糯米糍,搁在阮蓉的餐盘里,又从汤盆里夹了一大片火腿,反复吹凉了往儿子碗里一丢。
把筷子放下,又揉着他的小脑瓜道:“吃吃吃,等吃饱了咱们给你妹妹堆个雪人,让她在旁边给咱们助威!”
说着,两手一摊道:“不让囡囡玩雪,就看两眼,总不会怎么着吧?”
孙承毅听说是要玩雪,当下也是欢呼不已。
阮蓉见状也只得妥协了,左右儿子也皮实,有自己在旁边盯着,应该不至于会冻出个好歹。
就这般,一家人围着餐桌坐定,眼瞧着菜都上齐了,阮蓉却忽然又发现些蹊跷往常尤二姐都抢着过来布菜,今儿怎么菜都上齐了,还不见她的人影?
“你说她啊。”
孙绍宗嚼着嘴里的青菜,含含糊糊的道:“她昨晚不小心拧了腿,现在还下不来地呢,过会儿让人把饭菜给她送过去就是。”
“她拧了腿?”
阮蓉诧异的重复着,随即便恍然的涨红了脸,连连啐了三声,然后抄起筷子夹了些补肾的吃食,狠狠丢进了孙绍宗碗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就在孙绍宗陪着儿女嬉戏的时候,大兴县衙东南角的书吏班房之中,也正有两人提到他的名姓。
这两人一个坐在书案后面,一个在屋里焦躁的踱着步子。
那书案后面的,是个长衫的中年文人,就听他笑着宽慰道:“老魏,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该处置的东西,咱们早就处理掉了,如今那张彪又已然死无对证,谁还能攀扯到咱们头上不成?”
那姓魏的闻言来了个急刹车,恼怒道:“你说的倒轻巧!那可是‘三眼神断’孙绍宗!多少没头没尾的案子,都被他查了个水落石出?!”
说到这里,他悔恨的直揪头发,连道要是早知道误会一场,自己昨儿就不该强出头,等哪日王知县同孙绍宗对簿公堂,自己肯定会被怀疑上。
却原来这老魏,便是昨儿在孙绍宗与王谦之间,演了一场无间道的魏班头。
“不至如此、不至如此。”
那长衫文士连连摆手道:“县尊的脾气,我是最知道的,既然已经得罪了孙大人,断不会主动同他和好。”
“可是……”
“嘘!”
魏班头还待说些什么,那长衫文士却指着外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多时,就见个差役匆匆奔了进来,先向二人行了礼,这才道:“方才府衙派人传讯,说是要咱们把去年和今年,城中乞儿死走逃亡的名册呈送上去。”
长衫文士不动声色的应了,又打发走那传讯的差役,再看魏班头脸上,却早已是面如土色。
“祸……祸事了!”
就听他颤声道:“这才一晚上的功夫,就查到了乞儿身上……”
说着,他忽然往前一扑,趴在那书案上,瞪大了眼睛提议道:“要不咱们……咱们干脆带着银子和家小,远走高飞得了!”
“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
啪~
魏班头笃定的声音还未曾落地,那文士一个耳光便抽了上来。
不等魏班头反应过来,他又阴恻恻的质问道:“你倒是说的轻巧,莫非忘了咱们是给在谁办事儿?真得罪了那边儿,你全家老小都得魂飞魄散!”
魏班头捂着脸,神情从恼怒变得苍白,又从苍白变得绝望,最后踉踉跄跄的坐到了椅子上,捧着脸颓然道:“那……那咱们就这么等死不成?”
“瞧你哪点出息!”
中年文士嗤鼻一声,转身从书橱里翻出一本账册,拍着那封面冷笑道:“平日里,又谁会关注那些乞儿的死活,还不全看这档案上怎么写?你只管放心就是,我保证他们一丝毛病都找不出来!”
第633章 脂粉香娃割腥啖膻()
九月二十九,华灯初上。
四下里积雪尚未融化,鼎香楼后院小亭里,却燃起了熊熊的篝火。
一只鲜嫩肥美的麋鹿,正在烤架上缓缓旋转着,那喷香的气息,与外面清冷的雪景对应,愈发让人食欲大增。
眼见旁边有人抄起了匕首,侍弄烤架的赵楠【蛮奸芭稞】忙将那支架摇平,又满面堆笑的指点道:“爷,您先往小腹上下刀,哪儿的肉最是鲜嫩,肯定已经熟透了。”
那人却偏不肯听他的,硬是往大腿根上片一大块下来,用刀插着,往盘子里沾满了许多酱料,豪爽的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着。
这一边紧倒腾,一边斯斯哈哈的往外吐着热气,好容易吞咽下去,那白净如玉的面孔上,都像是敷了一层红粉似的。
他却连嘴角的油渍都顾不得擦,便挑着大拇哥连声赞道:“给劲儿,二哥带来的这辣椒,果然比茱萸给劲儿!”
这生就一副美娇娘面孔,举止偏豪气过人的,自非柳湘莲莫属。
眼见他嘴里说着,还一劲儿的往外吐舌头,显是头一回吃这辣椒面,有些消受不得。
“早说了这东西辣的很,你偏要逞强。”
孙绍宗无语的四下里扫了扫,见桌上都是烫好的烧酒,连杯茶水都没有,便吩咐赵楠赶紧又片了几块鹿肉,让他不沾酱料的往下压一压。
柳湘莲却忙摆手道:“我就是先尝尝鲜,这人都没齐呢,哪好真个就吃起来了?”
说着,用上牙把那舌头捋了几遍,将沾染的辣椒面扫去大半,又连道了两声给劲儿。
正说着,就见贾宝玉、薛蟠、冯紫英三人,说说笑笑到了后院之中。
因见柳湘莲已经在亭子里,盘子里又摆了些鹿肉,薛蟠便半真半假的埋怨道:“老柳,你这就不讲义气了,悄没声的过来也还罢了,怎得先就吃上了?”
“什么悄没声的?”
柳湘莲却不吃他那一套,起身黑笑道:“我这不是准备要去给二哥当跟班了么?今儿这场升迁宴,好歹也算半个主家,来的晚了成什么样子?”
说着,他用刀叉起一块鹿肉,往那辣椒面里滚了几滚,故作姻亲的递给薛蟠道:“来,宝兄弟钦点的全鹿宴,先尝尝这滋味如何。”
这次朝廷嘉奖的急,定的日子也近。
十月初一,孙绍宗就要正式去大理寺走马上任了,就这几日的空闲功夫,自然免不得要把旧日相识凑在一处吃顿便饭。
而且孙安那案子,仇云飞一连两日也没个音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问一问进展如何。
至于这全鹿宴,则是出自宝玉的提议——据说是昨儿自己烤了块吃,却被家里拘束着,吃的不够过瘾。
不过柳湘莲方才,可没提起要去做自己的跟班儿。
当初孙绍宗的确曾说过,让他做自己的师爷,可他那时是百般推脱,如今主动在众人面前提起……
看来成婚后,柳湘莲的变化也是不小。
却说薛蟠见他把那鹿肉杵到了嘴边,立刻嗤鼻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当我傻……”
不等把话说完,柳湘莲却早趁着他张嘴的时候,把那鹿肉捅了进去,又使了个巧劲儿把匕首抽出来。
“怎么样,这味道是不是给劲儿的很?”
“呸、呸、呸!”
薛蟠急忙把那鹿肉吐出来,嘴里抱怨道:“这什么……什么……嘶~!水、水、水,快给老子拿水来!”
眼见他一跳三尺高,鼻涕眼泪乱流,柳湘莲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旁的冯紫英是乐不可支。
唯有贾宝玉毕竟是表亲,虽也笑个不停,却忙吩咐人取了茶水过来,供薛蟠漱口。
好容易收拾停当了,薛蟠一边吐着舌头一边连问:“这什么玩意儿?这到底什么玩意儿?!险些被你给害死了!”
“这东西叫辣椒,和茱萸差不多,却要辣着不少。”孙绍宗道:“我在南边儿发现的,今儿左右是要烤鹿肉,索性带了些让你们尝尝。”
冯紫英、贾宝玉听了,也都试着沾了些尝鲜,不过对这刺激的味道,显然都是敬谢不敏。
反而是薛蟠,又小心翼翼的尝了些,便适应了这辛辣的味道,左一片右一片吃了个不亦乐乎。
“你瞧你这出息。”
柳湘莲不屑道:“这还有人没到呢,你倒吃起来没完了。”
薛蟠嘴里片刻不提,含糊不清的问:“还有谁啊?”
“仇云飞呗!”
冯紫英笑道:“二哥这两日,不正托他查案子么?听说这小子上窜下跳的,各处都折腾了个遍,也没个准消息传出来,估摸着是遇见难题了。”
“你消息挺灵通啊。”
孙绍宗笑着指了指他:“这龙禁卫百户,倒还真不是耍的!”
时隔两年,冯紫英也早不是成日走马飞鹰的纨绔,而是正儿八经的北镇抚司百户了。
这其中,仇云飞约莫也起了些刺激作用——以前俩人见面就掐,眼下仇云飞却做了六品通判,冯紫英那肯甘心膛乎其后?
说起这龙禁卫百户来,冯紫英便郁闷道:“我原本指着二哥回来了,好沾一沾光呢,谁承想您回是回来了,可也把北镇抚司的差事给辞了!”
其它几人显然还不知道这事儿,忙都向孙绍宗探听究竟。
孙绍宗两手一摊,无奈道:“这不明白着么?我如今往大了说,勉强也算小九卿之一了,还是主管天下狱讼的,这要继续担着稽查千户的衔儿,怕是隔三差五就该有人上书参劾我了。”
众人虽不似他这般通透,到底也都是官宦子弟出身,稍一寻思,就知道孙绍宗此举是为了避嫌。
既然不是出了什么差池,众人便又都懈怠起来。
薛蟠更是举着酒杯嚷嚷道:“这官面上的事儿先不说它,咱先喝上两杯暖暖肚子如何?”
四下里却没一个应他的,上回这厮也说先暖暖肚子,结果一气儿灌趴下半桌人。
柳湘莲忍不住酸道:“有你那老丈人在,你是不用理会官面上的事儿——这天天也不见你去衙门,就悄没声的调去了兵部,如今竟也是正六品主事,比冯家哥哥还强出一头呢。”
“快拉倒吧,我就是挂了个名儿!”
薛蟠听的直撇嘴:“再说了,六品往上我那岳父未必肯出力,估摸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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