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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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名侦探- 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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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八,沙利夫率领佟溪蛮所余十七个村寨,联名向朝廷投诚。

    正月底,陆续有花溪蛮村寨,向官军投诚。

    二月初,孙绍宗正式上书朝廷,言称无需大军征讨,只所部千余人,汇同五溪州原有守军,便足矣荡平蛮夷。

    广德十二年三月,朝廷改属孙绍宗为正四品招讨使,总揽五溪平乱一应事宜。

    孙绍宗上任之后,旋即尽收佟溪蛮、花溪蛮青壮,充为官军前驱,逐步侵入大山腹地。

    蛮人被迫彻底转入守势,集中兵力依仗山险负隅顽抗。

    此后孙绍宗坐镇五溪城中,官军多以蛮人奸细赚开寨门,逐使蛮族内部互相猜疑,连寨自保之策不用自破。

    而更多被孤立的蛮人,又不得不向官军投诚乞活。

    于是至广德十二年秋,双方兵力优劣逐渐逆转。

    广德十二年九九重阳。

    招讨使孙绍宗会盟纳赫兰,聚得蛮人仆从军一万三千有奇,以两千官军督之,围攻五溪蛮族最后的堡垒——康城。

    自九月底,苦战到十月二十六,康城乃被攻陷。

    是役,双方蛮人损失逾万,五溪蛮族元气几乎丧尽。

    大统领奎仑头戴王冠服毒自尽,其妻女飘没于乱军之中。

    事后,孙绍宗下令焚毁康城,大火燃起两日方熄。

    自此,五溪蛮乱大致荡平,只剩下少数生蛮,缩在穷山恶岭负隅顽抗。

    十一月中旬,孙绍宗请旨将蛮人迁出山区,择其精锐就地整编,发往云贵边军效力。

    余者皆改风易俗,禁蛮言蛮语,教以中国文字,改为汉人名姓。

    又因蛮人青壮死伤过甚,没死的也多发往云贵,故族中妇人多攀附汉人为妻妾,并借此杂居而处。

    至广德十三年夏,五溪境内虽不敢说大治,却基本当的起‘安定’二字。

    广德十三年七月底,孙绍宗奉召卸任还京,数万百姓夹道相送,其中竟还杂了不少蛮人。

    出五溪城,行六七里,收万民伞八柄,留遗爱靴九双,赤足始得成行。

    此后数年间,五溪州内多有立三目生祠者,其中尤以蛮人为甚,初时只为安汉人之心,后竟渐渐忘却初衷,笃信其为神灵转世,每日尊奉不辍。

第601章 南麟北走金钗聚【上】() 
    金陵城西,高溪街,薛府。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乌云……岛云蒸大海,大海……大海……大海……”

    犁牛侧卧也似的山石前,一名宫装少女端坐在矮几上,口中连吟了几声‘大海’,那美玉素琢似的眉眼,却是越皱越紧。

    忽地,她将身子往前一扑,颓然的伏在了矮几上,口中连声叫道:“不成了、不成了!这整日里闷在家中,却哪还生的出什么诗情画意?再这般下去,日后我嫁了夫婿,也定是要被嫌弃的。”

    口中哀怨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却越过葱白也似的腕子,偷偷往对面亭中瞄去,顾盼间星眸流转,却哪有半分颓唐烦恼之意?

    旁边两个侍弄笔墨的小丫鬟,听她为了能出门游山玩水,竟不惜拿未来夫婿做筏子,都不觉掩嘴闷笑起来。

    便连凉亭中几个仆妇,也忍不住相顾失笑起来。

    唯独居中一把逍遥椅上,某个体态雍容的妇人,却是垂眉低目毫无反应,似是早已经沉沉睡去。

    “母亲当真睡着了?”

    等了半晌依旧不见回应,少女撅起小嘴,无可奈何的重新坐正了身子,捻起一支如椽大笔,顺手往砚台里一搅,悬腕在那铺开的白纸上挥毫泼墨,只顷刻间,便写就了一首五言绝句。

    将那毛笔小心倒转了,递给捧着笔洗的丫鬟,少女‘豪迈’的将那首诗举起老高,先胡吹了几口大气,又摇头晃脑的吟诵道:“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

    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

    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念完之后,少女将那纸重新往桌上一铺,捋了捋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须,闷着嗓子老气横秋的叹息道:“唉,此诗气象非常、立意不俗,只可惜失之于粗疏,到底称不得形神兼备——依老夫之见,作诗之人定是还欠了些历练,若能任其饱览湖光山色、海阔天空,日后必有一番成就!”

    没等她把这番话说完,旁边两个小丫鬟,都已然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而少女一面装模作样的品评着,一面又偷眼往亭中望去,却见母亲依旧高卧在逍遥椅上,半点该给的回馈也没有。

    “莫非真的已经睡着了?”

    少女小脸一垮,俏皮的扁了扁嘴,起身离开矮几,闷闷不乐的到了一旁的曲水流溪前。

    把鲛帕往大石头上一裹,侧坐着褪去鞋袜,将两只鲜菱嫩藕也似的赤足,一股脑都浸进了溪水之中。

    时近中秋,虽说闷热未退,可到底比不得盛夏时节。。

    因而被那冷水一激,她便忍不住娇躯微颤,却兀自不肯将赤足从里面拔出来,反咬着银牙往里把腿儿伸展开,将两只白生生的足儿,闹海哪吒似的在溪中搅弄着。

    不片刻功夫,少女就渐渐适应了水温,惬意的闭上美目,将身子微微后仰着,挺起了胸前一对儿长势喜人的傲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正茫茫然,将神魂游荡在天地山水之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你这疯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玩儿水,也不怕染了风寒!”

    听了这呵斥声,少女又将那红润润的小嘴儿一扁,赌气似的用脚丫兜弄着水花,愤然道:“谁让哥哥只顾着游山玩水,却把我和母亲丢在家里不管不顾!”

    说着,她回头丢了白眼过去,却忽然发现原本捧着砚台的小丫鬟手里,已然换成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呀!”

    少女当即便跳了起来,噘着嘴娇声抗议道:“母亲方才果然是在装睡!”

    眼见妹妹如此跳脱,薛蝌无奈的摇了摇头,径自去了凉亭中向母亲问安:

    “母亲,您今儿身子可觉得松快些了?”

    那妇人早自逍遥椅上坐直了身子,缺了血色的脸上满是慈爱,笑着摇头道:“多少年的老毛病了,也没什么松快不松快的。”

    说着,她抬手挥了挥衣袖,亭中的仆妇便都乖巧的退了下去。

    等到亭中只余下母子二人,薛蝌这才压低嗓音,愤然道:“那王仁只敷衍了儿子几句,就把儿子打发了,显是未曾将咱家放在眼里,更不愿意替咱家出头!”

    他口中的王仁,正是九省都检点王子腾的儿子,荣国府二奶奶王熙凤的亲哥哥。

    年初时,他从京城到了江南,在父亲帐下暂充帮办、管代之职,虽没有正经的官身,可一应大小事务,哪个敢绕过他这位衙内?

    而薛家近来因生意上惹了些纠葛,欲求助于王子腾,自然也要走这王仁的门路。

    原本薛蟠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南下宁波府拜会王仁,谁承想还没来得及动身,就先得了消息,说是王仁已经到了金陵。

    薛蟠大喜,忙备了厚礼登门求见。

    谁知那王仁收了礼物,却半点不提帮衬之事,只着三不着四的说了些车轱辘话,便来了个端茶送客。

    “唉。”

    眼见儿子又是愤恨又是无奈,妇人幽幽叹了一声:“纵然是沾了些亲戚,可咱们这孤儿寡母的,又拿什么让王家高看?”

    母子二人相顾黯然半晌,薛蝌又无奈的拱手道:“看来儿子也只能去京城走一遭,请伯母出面转圜一二了。”

    “也只能如此了。”

    妇人点了点头,随即又不禁摇头道:“原本瞧大哥儿是个不争气的,却不想竟攀上了门好亲戚,这买卖也重新兴旺起来。”

    薛蝌一听这话,脸色却顿时古怪起来,断然道:“那等好亲戚,还是不要也罢!”

    二人口中的‘伯母’、‘大哥儿’,不是旁人,却正是薛姨妈和薛蟠母子——而所谓的‘好亲戚’,自然指的是吏部王尚书。

    要说薛家这些年,也当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薛蟠的父亲撒手人寰,紧接着叔叔也得了急症不治身亡。

    于是原本在黄商中首屈一指的薛家,竟只剩下一门的孤儿寡妇。

    薛蟠母子还算是好的,毕竟有王家和荣国府可以依靠。

    而薛蝌这边的形势便要恶略了许多。

    虽说他不似堂兄那般是个憨蠢纨绔,可毕竟年轻时浅、威望不足,这些年跑动跑西的,看似风光依旧富贵不减,暗地里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闲话少提。

    却说母子二人,定下进京求助薛姨妈的规划,薛夫人迟疑半晌,忽又吩咐道:“把你妹妹也捎上吧,等明年梅家任满回京,差不多就该完婚了——且让她跟着你伯母学些京里的规矩,收敛收敛心性,也免得到了梅家生受不得。”

    “这……”

    薛蝌却顿时为难起来。

    妹妹薛宝琴自八岁起,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他倒并不担心这丫头会适应不了路上的颠簸。

    可母亲素有痰症,兄妹二人这一走又不知要多少时日,身边没个亲人陪着,却如何使得?

    “母亲!”

    便在此时,薛宝琴忽然自一丛夹竹桃后跳了出来,几步到了近前,将臻首往薛夫人腿上一伏,娇声道:“我才不去京城呢!哥哥走后,我正好做个管家娘子历练历练,岂不比学那些死规矩强出百倍。”

    “我的儿。”

    薛夫人爱怜的抚弄着她头上的青丝,摇头苦笑道:“你方才不还闹着要出去游山玩水么?如今正好遂了你的心思……”

    “京城我又不是没去过。”

    薛宝琴将头一仰,嬉笑道:“到处乌突突的,哪有咱们金陵的风景好?等再凉快些,我就陪着母亲去乡下庄子住几日,既能让母亲将养身子,又有的玩耍,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她满口都是体贴依恋,薛夫人眸子里便不觉有些湿热,低头将下巴往她额头上蹭了蹭,柔声道:“我的儿,那梅家明年外放回来,怕是要大用的——你跟着哥哥去了京城,同荣国府、王家多走动走动,以后嫁过去多少也能有个依靠。”

    自打薛宝琴的父亲去世之后,梅家就有反复之意,也正因如此,薛夫人才想着让女儿先去京中,同几门显赫亲戚走动走动,也好让梅家多些顾忌。

    “我……”

    “大爷,柳管家使人传了话进来!”

    薛宝琴还待据理力争,外面却忽然有个婆子,远远的招呼了一声。

    薛蝌闻言,忙招呼道:“柳管家都打听到些什么?快禀了我听!”

    原来他在王仁哪里吃瘪之后,却并未彻底死心,特地留下了随行的管家,探听王仁来金陵城的目的,看看有没有顺水推舟的机会。

    那婆子紧赶几步到了近前,还不等把礼数施全了,又听薛蝌催促起来,于是忙道:“柳管家说了,王衙内这次离开宁波府,是打算回京城一趟。”

    回京城?

    薛蝌眉头一皱,诧异道:“既是要回京城,来咱们金陵作甚?”

    自宁波北上京城,要么走海路,要么走京杭大运河,途中压根不会路过金陵。

    “听柳管家说,好像是要等个什么孙将军,然后再一起北上。”

    “孙将军?!”

    “孙将军?!”

    两声惊呼同时脱口而出,却是薛宝琴抢先了一步,自母亲怀中起身,喜道:“莫不是近来传闻中,一剑定湖广的孙绍宗孙将军?!”

第602章 南麟北走金钗聚【中】()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金陵三汊河码头,南揽秦淮风月,北临长江雄浑,既是商业繁华所在,也是金陵城中一景。

    不过再好的景色,一连瞧了两个时辰,也不免有些腻了。

    尤其还是薛蝌这样的本地人。

    他换了个坐姿,将头探出车外,眯眼望向江边,见王家豪奴依旧在码头上引颈以待,心下便止不住的生出了几分酸意。

    他在马车上等了两个时辰,那王仁在楼上,却是足足蹉跎了一下午!

    再想想上午时,自己带着厚礼登门拜访,却只得了王仁三五句敷衍,便被拒之门的待遇,怎能不让薛蝌心下唏嘘?

    想当初,谁不知‘贾史王薛’四家一体,是这金陵城的擎天白玉柱、驾海紫金梁?

    那时候又有几个人,晓得什么金陵孙氏?

    谁知不过才十几二十年的功夫,便风水流转物是人非……

    “哥哥,那孙将军究竟几时能到?”

    正唏嘘间,忽听身后传来个希冀中,带了三分慵懒的娇嫩嗓音,薛蝌忍不住回头抛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呵斥着:“早叫你不要来,如今却又不耐烦了?”

    就见双辕车内,一名睡眼惺忪的娇俏少女,正自顾自的舒展着窈窕身段,却不是薛宝琴还能是谁?

    因近来将孙绍宗三字灌了满耳朵,她又素来是个闷不住的,便硬央着哥哥,要来这码头上瞧个稀罕。

    只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个人影,她便忍不住在车上小憩了片刻,直到方才听薛蝌长吁短叹,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此时被哥哥呵斥,她嘻嘻一笑,揉着眼角娇声道:“人家这不是好奇么,听说那孙将军身高足有一丈,嘴巴有斗笠那么大,额头上还生了一只血目,睁眼便要杀人盈野……”

    “呸呸呸!”

    听她越说越离谱,薛蝌连啐了几声,哭笑不得的道:“那些愚夫愚妇的话,你倒记得真切,怎就忘了我当初是见过孙大人的?他虽然生的雄壮,却哪有丈许高?什么血目云云,更是……”

    “大爷!”

    正说着,忽听前面车夫急道:“那孙将军八成是到了!”

    薛蝌登时顾不得再和妹子拌嘴,忙挑帘子利落的跳下了马车。

    抬眼望去,却见一艘官船正徐徐靠岸,头尾两面杏黄旗迎风招展,上书‘敕湖广招讨使’几个大字。

    这就错不了了!

    薛蝌忙命左右捧了礼物,又严令宝琴留在车上不得乱动,这才抖擞精神,向着船头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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