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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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名侦探-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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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指鹿为马【下】() 
    虽说略呈唇舌,灭了柳芳的气焰,涨了自己的威风。

    但孙绍宗在最末尾的椅子上坐定之后,却莫名的有些不安起来——而这不安的感觉,正是来自赵荣亨那张古井无波的国字脸。

    方才赵荣亨出面替柳芳转圜时,孙绍宗还以为他会顺势攻击自己几句呢,毕竟身为言官魁首之一,嘴炮技能至少也该是‘精通’的级别。

    然而赵荣亨却只是劝柳芳稍安勿躁,甚至还大度的替柳芳道了声不是,整个过程中不带一丝烟火气,即便是居中而坐的徐阁老,都似乎比他少了几分从容。

    这份镇定,委实有些超乎寻常!

    难道说

    他并不想为北静王出头?

    可坊间不是都说,北静王水溶其实是他与大长公主的私生子么?!

    还是说

    他其实是有什么制胜的法宝,所以才如此的从容自若?

    孙绍宗这里正百爪挠心,徐阁老却已然向着太医院院使秦明,郑重的拱手道:“有劳秦院使了。”

    “不敢。”

    秦明起身还了一礼,也是满面凝重的道:“为社稷分忧,本就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话音未落,堂下又站出了四名太医,异口同声的道:“我等原为社稷分忧。”

    这几声‘为社稷分忧’一出,孙绍宗心下顿时松快了许多,暗道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广德帝派来给儿子诊治伤情的太医,皆是坚定的‘保皇党’。

    而这也正是孙绍宗胆敢指鹿为马的重要依仗!

    不过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五名太医身上的同时,孙绍宗却又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赵荣亨。

    然后

    他便在赵荣亨嘴角找到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不妙!

    “且慢。”

    几乎是孙绍宗在心里大叫‘不妙’的同时,赵荣亨终于慢条斯理的开口了:“兹事体大,不如本官再举荐一位名医,与秦院使等人一同会诊如何?”

    竟然是这种俗套的办法?

    若真是这样,自己方才还真是高估他了。

    就在孙绍宗也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失望的时候,徐阁老已然摇头道:“太子遇刺一案传的沸沸扬扬,本就已经让太上皇和陛下震怒非常了,如今你我还是谨慎一些,莫要横生枝节的好。”

    “阁老误会了。”

    赵荣亨哑然失笑,指着下面一众蓝绿的名医不在府外,而正在这大厅之中——王御史,且上前一步说话。”

    却见一个年轻俊朗的七品御史,自人群中越众而出,上前洒脱的拱了拱手,道:“监察御史王坤,见过诸位大人。”

    这人刚一现身,以秦明为首的几个太医就齐齐变了脸色,其中一个还慌忙还了一礼,对这王坤口尊‘师叔’。

    就听赵荣亨介绍道:“王御史的父祖皆曾在太医院任职,其父更曾担任院使长达十七年之久,他虽然寒窗苦读考取了两榜进士,这家传的医术却也未曾落下。”

    说着,又向秦明探问道:“秦院使,你看以王坤的医术,可有资格参与此次会诊?”

    一时间所有人,又将目光集中在了秦明身上。

    就只见秦明面色数变,最终还是黯然长叹了一声:“王师弟尽得老师真传,自然是有资格参与会诊的。”

    这下事情当是麻烦了!

    看赵荣亨那成竹于胸的模样,这王坤定是他的死党,若真让他参与其中,这指鹿为马的大戏,却如何还能演的下去?!

    可谁又能想到御史言官之中,竟还藏着这么个精通医术的怪胎?!

    孙绍宗心下焦灼,努力想着该如何挽回局面,然而事出突然之下,他又毕竟只是个五品官儿,一时间哪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出面阻止?!

    而赵荣亨祭出王坤之后,却是不肯再拖延一分一秒,立刻催促太医们上前诊脉。

    眼瞧着那王坤一马当先的到了李氏身前,孙绍宗一颗心也似缓缓的坠入了深渊!

    该死!

    难道今天注定是一败涂地了么?!

    “启禀诸位大人!”

    就在孙绍宗都忍不住心生颓然的时候,忽见那王坤喜形于色的叫道:“此女果然已有两月的身孕!”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你你”

    一时间堂上众人都是惊的目瞪口呆,就连孙绍宗这个始作俑者,都差点把下巴给惊掉了。

    不会这么巧,李氏竟当真有了身孕吧?!

    不对!

    就算李氏当真有了身孕,也不该是王坤喜笑颜开的宣布!

    难道说

    他竟是临时反水了?!

    “王御史!”

    赵荣亨紧咬着牙关,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当真已经诊断清楚了?!”

    “自然已经诊断清楚了。”

    王坤却是半点没有要改口的意思,依旧昂首挺胸的道:“王某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李氏腹中的确已有两个月大的胎儿!”

    这时秦明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立马上前符合道:“不错,这李氏的确已经怀有龙种!”

    “从脉象上看,八成是位皇孙!”

    “这真是朝廷之福、苍生之幸啊!”

    随着太医一个个的出面,钉死了李氏有孕的说辞,那赵荣亨直气的胡须乱颤面色铁青,偏因为王坤是他亲自举荐的,竟说不出半句质疑之言。

    “王坤!”

    这时柳芳忍不住跳将起来,指着王坤破口大骂道:“你这厮莫非疯了不成,亏赵部堂惜才,还准备将女儿许配于你!你竟然”

    原来这王坤竟是赵荣亨的准女婿,难怪他方才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柳大人慎言。”

    那王坤一脸正气的打断了柳芳的指责:“你我皆是奉了皇命差遣,却谈什么儿女私情?再者说,部堂大人看重的,必是王某上报国家下安黎庶的本领,而不是祸国乱邦的鬼蜮伎俩!”

    “你你”

    柳芳恼的只翻白眼,却哪里想得出反驳的言论?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古人诚不欺我也!

    孙绍宗在一旁忍不住心生感慨,虽说他早就预计到,朝中百官必然倾向以安定团结为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见识到了‘政治正确’的威力。

    此时眼见大局已定,徐阁老起身盖棺定论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异议,那就请诸位在此稍候,由老夫与秦院使入宫,面禀陛下与太上皇。”

    说着,他又郑重的交代道:“孙大人,这李氏的安危,老夫就交给你了!”8)

第447章 夫妻、父子、兄弟() 
    宁寿宫。

    皇宫里最年轻的建筑群落,启用至今也还不足十载,但它的主人,却是皇宫之中权柄最重的长者。

    时近三更。

    宁寿宫的正殿之内,仍旧是灯火通明,十几名内侍分布在殿门内外,个顶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似泥雕木塑一般,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唯一例外的,也就只有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了。

    他站在殿内最靠近御案的地方,时而望向龙椅上端坐的太上皇,时而又探头向殿外张望,脚下虽似老树盘根一般纹丝不动,心下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

    十余年了!

    夏守忠已经足足十余年,没见过太上皇在龙椅上闭目沉吟了。

    不过在退位之前,太上皇每逢遇到难以决断的大事,都会这样静静的思索,短则一时半刻,长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

    但今日,太上皇却已经足足枯坐了半日之久!

    这眼看都快八十的人了,即便平日保养的再好,又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夏守忠有心劝上几句,却又终究不敢逾越了本分,正惴惴不安之际,却见殿门外一条光龙由远及近。

    夏守忠顿时大喜过望,这夜深人静的,即便是广德帝前来,也会使人先行通禀一声,如今这般不经通禀就长驱直入的,自然也只有太后牛氏了。

    果不其然。

    片刻功夫之后,就见个苍老的妇人拄着拐杖,一步缓似一步的进到了殿内。

    “哎呦~!”

    夏守忠压着嗓子的惊呼一声,一边快步迎上前、一边恨恨的骂道:“这群不开眼的狗才,怎也不知道伺候着太后娘娘?!”

    这老妇人自然正是牛太后,但见她冲夏守忠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上前搀扶,然后又自顾自的跨上了御阶。

    这御阶虽不过是区区三层,却还是让她的呼吸显得有些粗重,稍事休息了一下之后,才终于来到了御案旁。

    不过她却并未打扰闭目沉吟的太上皇,而是把那拐杖轻轻靠在御案上,将早就凉了的残茶泼在地上,又拎起紫砂壶,颤巍巍的斟满了一杯。

    咔~

    紫砂壶重新放回托盘里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终究还是惊动了太上皇,就见他缓缓撩起了眼皮,目光定定的望着热气腾腾的茶盏,过了好半晌,才终于将干枯的手掌伸了过去。

    肯喝茶就好!

    眼见如此,夏守忠松一口气,正暗赞果然还是太后娘娘面子大。

    谁知太上皇的动作却骤然加速,荡起袖子用力一拂,便将那茶盏连同底下的托盘,一起扫到了地上!

    当啷~

    随着那茶盏在地上摔的粉碎,宁寿宫内外所有侍者的膝盖上,似乎同时中了一箭,然后齐齐的矮了半截!

    唯独夏守忠急吼吼冲上了御阶,口中关切道:“陛下,您没事……”

    “滚!”

    不过他这一声关切,还没能完全冲出嗓子眼,就被一声暗哑的嘶吼给堵了回去。

    夏守忠脚步一顿,迟疑的望向了牛太后。

    牛太后倒是平静的紧,只用下巴向外一点,淡然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夏守忠这才领着内侍们,如同潮水般退出了宁寿宫正殿。

    等到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牛太后扶着御案,绕到了太上皇身边,自顾自的贴着他坐到了龙椅上,依旧用平静的语气劝道:“陛下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宣泄出来便是,何苦拿自己的身子出气?”

    “呵呵……”

    太上皇那皱纹堆累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低吟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想不到寡人年近耄耋,方解这话的其中真味。”

    说着,他又用那干枯的手掌,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拍了拍,冷笑道:“你今年七十有六了吧?虽比那武曌晚了九栽,倒也还来得及争上一争!”

    武则天是六十七岁登基为帝,而太上皇这话分明在指责牛太后,想学武则天谋朝篡位自立为皇。

    面对这般指责,牛太后却只是微微蹙眉,叹了口气道:“原来陛下是在怀疑太子遇刺一案,与臣妾有关。”

    “寡人虽然老了,但还没有眼花耳聋迷了心窍!”

    太上皇的语气猛然间高了几度,将为数不多的牙齿格格的咬了几声,愤愤道:“这次若真换了储君,你那宝贝侄儿也就不用再整日里,诚惶诚恐的试探老三的心意了!”

    “你们牛氏一门,更是能长保富贵与国咸休!”

    “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啊!”

    “可你那宝贝侄儿难道就没有想过?太子也是朕的孙子,是朕的血肉至亲!你们绝了他的子嗣,便也断了朕一支血脉——朕又凭什么,还要庇护你牛家满门?!”

    说着,他双拳紧握须发皆张,狰狞怒视着身旁的牛太后!

    牛太后却依旧平静的与他对视着,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与退缩:“陛下若能证明,太子一案的确是我牛家所为,不妨将我牛家满门抄斩,臣妾绝无半句怨言。”

    “若是没有证据,仍认定是我牛家所为,请陛下将牛家满门连同臣妾一并诛杀,臣妾也绝无半句怨言。”

    “你!”

    听了这番话,太上皇愈发的恼怒起来,瞪着牛太后那满是皱纹的老脸,几次抬手欲打,却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六十一栽岁月,超过一甲子的厮守!

    从二八少女到七十古稀;从戍守边疆到九下江南;从不得势的藩王王妃,到母仪天下的太皇太后……

    这期间有多少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怕是与这张老脸上的皱纹一样,数也数不清楚!

    而这些羁绊,又岂是轻而易举就能割舍的?

    更何况退位十一年之久,太上皇也早没有了当年的杀伐果断。

    “唉~!”

    一声长叹,太上皇颓然倒在了身后的软垫上,幽幽的道:“老三素来是个有手段的,要不然朕也不会传位与他,如今有人断了他的子嗣,他如何肯善罢甘休?”

    牛太后微微一笑,也将身子靠在了太上皇肩头,淡然道:“臣妾不是说了么,若真能证明是我牛家所为,他便是要把牛家满门杀个干净,臣妾也绝不阻拦。”

    太上皇又是幽幽一叹,便与牛太后默默无语的,在这龙椅上相互依偎着,渐渐的竟涌上些倦意来。

    正在似睡非睡之间徘徊,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种时候,谁敢胡乱进来打扰?

    太上皇有些恼怒的坐直了身子,却只见夏守忠神色诡异的上前禀报道:“启禀太上皇,乾清宫让人传话,说是万岁爷要来向您报喜。”

    报喜?

    太上皇不觉眉头一皱,眼下这节骨眼上,还能有什么喜事好禀报的?

    下意识的回头望向牛太后,却见她也是满脸的诧异之色。

    太上皇稍一犹豫,便道:“左右寡人也还没睡,让皇帝尽管过来便是。”

    夏守忠领命躬身退下。

    太上皇心下却是狐疑不已,有心和牛太后讨论几句,但想到牛家的嫌疑,终归还是存了芥蒂,于是便独自默然沉吟着。

    “父皇、父皇!”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殿外陡然响起几声激昂的呼喊,紧接着就见广德帝踉跄着冲了进来,趋前几步,噗通一声扑倒在地,涕泪横流的叫道:“天佑我大周、天佑我皇家!那不孝子竟……竟种下了子嗣!”

    “什么?!”

    太上皇听了这话先是愣怔了半晌,继而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不过马上又转成了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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