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到半截,她却忽然闭紧了嘴巴,一张脸只憋得火炭似的红晕。
半晌才又羞涩道:“妾身还有旁的事情,你们去见王爷吧。”
说着,便火烧屁股似的急匆匆去了。
蒋玉菡到底在她面前夸了些什么?
孙绍宗既好奇的紧,又觉得浑身不自在,要知道那蒋玉菡可是标准的双插……呃,其实他应该算是单插头,自身又附带插座的那种。
反正甭管他是插头还是插座,孙绍宗都不想被丫惦记上,尤其这种‘羞于出口’的惦记!
怀着复杂难明的心情,跟着周谟继续往里走,过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小院门口。
周谟便回身拱手道:“还请孙大人在此稍候,容周某进去通禀一声。”
“有劳。”
孙绍宗还了一礼,目送周谟进了院门,在那门外静立了片刻,便听里面水声潺潺,又杂着年轻女子银铃也似的笑声。
正侧耳倾听,便见周谟又匆匆自里面出来,小声吩咐道:“王爷正在里面高乐,孙大人切记‘非礼勿视’。”
听他这一说,即便还没有亲眼得见,孙绍宗也大致猜到里面是什么场景了便宜大哥也没少在后院开无遮大会,孙绍宗即便从未参与过,看总还是看过的。
当即便忙点头应了,这才亦步亦趋的跟着周谟,进到了小院之中。
绕过两座屏风也似的假山,便见前面水雾升腾,隐隐又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酒气!
啪嗒~
正嗅着这酒气前行,便见一物从那雾气弥漫处飞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了两人身前不远处,细看之下,却原来是个鸡毛毽子。
紧接着,那水雾流转,又冲出个高大丰壮的女子来,论身量与司棋仿佛,却是金发碧眼高鼻梁的西洋女子。
这女子浑身不着寸缕,迈着猫儿也似的步子,一步三颤的到了两人近前,弯腰拾起那鸡毛毽子,又不慌不忙的回到了那水雾之中。
整个过程,竟好似孙绍宗与周谟这两个大男人,完全就不存在一般。
“这是王爷刚刚花重金买来的胡姬。”
周谟盯着那金发女子的背影,悄声道:“听说是西域商人调教出来的极品,王爷最近宝爱的不行,便连蒋班主都未曾亲近过孙大人可千万莫要在王爷面前,对她失了礼数。”
切~
不就是个白人女子么?
以前扫黄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
孙绍宗很是不以为意,倒是这周谟说话时嗓音发干,显然被这胡姬撩拨的心头火起。
两人说话间,便已然走到了那水雾左近,就见包括那胡姬在内,五六个赤条条的女子正在水池旁踢着毽子。
不过孙绍宗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她们身上。
倒不是说孙绍宗真是个‘非礼勿视’的君子,而是那水池里另有一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就见那水池西侧的假山上,架着一条用细陶铺就的小小沟渠,一些半透明的琥珀色酒液,正在那沟渠中湍急的流淌着。
那酒液显然是刚蒸煮过,流动间便散发出腾腾热气。
但这些热气,却还不足以让此地雾气弥漫,真正激起这漫天雾气的,其实是沟渠尽头处,那尊一人高多的寿桃冰雕!
湍急的酒液落在那寿桃上,立刻迸发出大量的水雾。
而那寿桃被酒液反复冲刷,已经裂开了十数深邃的道沟壑,一股股潺潺的溪流,正通过这些沟壑缓缓汇入水池之中,温度不凉不热,正适合在这盛夏时节沐浴纳凉。
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酒池肉林!
这荒唐王爷果然是个会享受的!
“怎么样,爷这池子可还看得?”
孙绍宗还在观瞧,便听池子里传出忠顺王慵懒的嗓音。
定睛细看,却原来他正仰躺在那池塘中央,一座细沙堆成的小小孤岛上,两个女子正无所不用其极的抚慰着他,旁边漂浮着的托盘里,又摆满了各种吃、用之物。
孙绍宗也不好多看,便忙躬身道:“王爷这地界,自然是人间仙境一般。”
“哈哈……”
忠顺王哈哈一笑,微微动了动手指,身上的女子便忙取了颗冰镇的葡萄,用嘴含了喂给他。
忠顺王一边嚼着葡萄,一边又懒洋洋的问:“我新买这匹胡马,你瞧着又如何?”
孙绍宗当然晓得这‘胡马’并非是真的‘马’,而是指的那金发碧眼的胡姬。
只是王爷说得,他却不敢这般轻佻点评,故而便模棱两可的道:“能入王爷法眼的,自然是匹好马!”
“好马是好马,却也是一匹骑不熟的烈马。”
忠顺王微一仰头,立刻又有女子张大了嘴巴,凑到了近前,将忠顺王吐出的果皮和葡萄籽,一点不剩的吞了进去。
忠顺王这才又继续道:“不如,你便替本王降一降这烈马如何?”
第391章 做狗的自觉()
第392章 新时代的脚步()
第393章 贱骨头()
自从那日,王熙凤在贾母怀中大哭了一场,回到家中又是羞恼又是委屈,当晚便染了风寒卧病不起。
而那贾琏也当真是个贱骨头,原本王熙凤上赶着要与他亲近时,他是百般的拿乔,只将那好心统统当成了驴肝肺——可如今王熙凤心灰意懒,变得对他不闻不问,他倒又上赶着演起了二十四孝。
一连几日衣不解带的伺候着,直弄的王熙凤喜也不是、恼又不成,也不知骂了几声‘冤家’,叹了多少‘孽障’。
却说这日一早,贾琏又捧了滋补的药膳,坐在床头一勺一勺的喂给王熙凤,忽听外面禀报,说是来旺因要去金陵祖宅查账,特地过来向二奶奶辞行。
贾琏当即便把那汤勺往碗里一摔,骂骂咧咧的道:“好个不晓事的狗奴才,二奶奶如今正在病中,哪有闲暇见他?让他自己在院子里磕几个头,便也算是辞行了!”
那小丫鬟见他有些恼了,唯唯诺诺的便待出去传话。
“且慢。”
王熙凤却强撑着坐直了身子,不容置疑的道:“你先让他在外面候着,等我更衣之后,再喊他进来说话。”
说着,又搡了贾琏一把,嗔怪道:“二爷说是要替我管家,总在这屋里藏着却算是怎么一回事?赶紧到前面盯着点儿,也免得那些贱皮子偷奸耍滑!”
贾琏顺势起身,有些狐疑的盯着王熙凤打量半响,直到那丫鬟到了外面,才压低声音道:“你急着把我支出去,不会又是想弄那些放债的名堂吧?”
其实这次来旺打着去金陵查账的名义,实际上却是同孙家合伙经营木材生意的。
只是贾琏如今最是听不得一个‘孙’字,故而王熙凤也乐得让他误会,顺水推舟的冷笑道:“怎得?你若嫌那放债来的银子不干净,以后莫要用它便是!”
贾琏与她一样,也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主儿,只那十几两的月例银子如何够使?
因此听王熙凤这般说,忙满免堆笑道:“你瞧你,这还没说什么呢,怎得就先断了我的活路?罢了,我也不问你们这些事情,只乖乖去前面处理家务,这总成了吧?”
说着,起身夸张的一弯腰,拖长了嗓音儿,抑扬顿挫的唱道:“娘子,小生这便去了~!”
然后又给自己配着锣鼓点,一路锵锵有声的去了。
王熙凤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又骂了两声‘冤家’,这才喊了平儿进来,让她伺候着换了身杏色的百褶纱裙。
随着平儿在厅里一声吆喝,那来旺便忙提着袍子进来,屈膝跪倒恭声请安。
“要办什么差事,我也都跟你交代过了。”
王熙凤倚在榻上,中气不足的道:“到了南边儿,遇事多和太爷身边的管事们商量,孙家派去的那些人,平时该用就用,暗地里却得好生提防着。”
她平日里说话,都是脆生生的透着爽利,如今身子骨虚弱,便添了些缠绵娇媚,再加上些许的沙哑嗓音,竟似是无数只小手,顺着耳朵一直挠到心里,直挠的人浑身软,唯有一处硬!
那来旺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因心下生了暗鬼,也不敢抬头去看王熙凤的脸色,只嗫嚅道:“奶奶,二爷刚和孙大人生了嫌隙,咱们就背着他同孙家合伙做生意,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王熙凤一下子挺直了腰板,那腔调也恢复了平日的凌厉,横眉立目的呵斥道:“我要同谁家合伙做生意,还轮得着你这狗才说三道四?!”
一听这俏里带煞的语气,来旺顿时吓的全都软了,忙叩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却说王熙凤疾言厉色的呵斥了两声,便有些喘不过气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几乎便要把衣襟涨裂一般。
平儿忙上前帮她抚弄着后背,又代她解释道:“其实咱家二奶奶,也不想在这时候与那孙家扯上干系,只是事情早已经订下了,又已经去信知会过太爷,如今想改也来不及了。”
那来旺便忙道:“是是是,都是奴才胡乱想瞎了心——二奶奶放心,我到了南边儿保证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万不能让人昧下咱家的银子!”
王熙凤此时才缓过些劲儿来,又沉声道:“我也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这事连你媳妇都得瞒着,但凡泄露出半点口风,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顿了顿,她语气稍稍放和缓了些,又道:“只要你踏踏实实的做事,我这里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二奶奶、多谢二奶奶!”
来旺忙磕头谢恩,眼见王熙凤再没有旁的吩咐,这才悄默声的退了出去。
等到了外面,主母的威严渐渐消退,忍不住便又想起最初那几声娇媚绵软的嗓音来,暗道都说那林姑娘是病西施,却想不到自家二奶奶这一病,竟是如此的撩人儿。
二爷这几日守着她,能听能看却不能吃,倒当真是一桩苦差事。
随即来旺又想到这次去江南,没有主子在上面拘束着,少不得要去见识见识那秦淮风月!
听说南方女子最是水灵不过,却不知有没有像二奶奶这般……
他这里正想入非非,冷不防险些与人撞个满怀。
那人闪身避过,没好气的呵斥道:“来旺,你莫不是癔症呢?怎得闷着头乱撞?!撞着我倒还罢了,冲撞了孙大人和于翰林,可如何是好?!”
孙大人?
来旺抬头望去,就见面前立着个魁梧雄壮的身形,却不是孙绍宗还能是谁?
这孙大人怎得又来了?!
来旺心下狐疑,却不敢怠慢分毫,忙躬身行礼,又没口子的告着罪。
孙绍宗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只笑着摆了摆手,便随着那管事向大观园的方向行去。
等进了大观园里,那琳琅满目尽是夏日胜景,孙绍宗便笑问道:“廷益,瞧荣国府这省亲别院修的如何?”
原来他这次登门,是带着刚刚考取了庶吉士的于谦,过来相看贾兰的。
于谦微微摇头,似褒实贬的道:“如此奢华的景致,实在不该在人间显现。”
孙绍宗哈哈一笑,正待说些盖园子的趣事,免得被那管事听出门道,却见贾宝玉快步迎了上来,远远的便拱手笑道:“廷益兄,能以三甲末位高中庶吉士的,本朝怕也只有你一人了!”
跟着,又同孙绍宗见礼道:“孙二哥。”
他虽然称孙绍宗为兄,却不好意思占于谦的便宜,故而见面都是各论各的。
于谦还了一礼,谦虚道:“宝二爷谬赞了,以你的天分才情,只要肯苦读几年,考取功名可说是易如反掌。”
“谢廷益兄吉言。”
贾宝玉苦笑道:“只是我这人实在没个长性,之前也曾想过要刻苦攻读,可没几日的功夫便……唉!”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脸却又笑了起来:“不说这些了,今儿你们要相看的学生可不是我,而是我那宝贝侄儿——兰哥儿如今就在水榭里候着,二哥和廷益跟我来吧。”
说着,挥退了那带路的管事,一路介绍着沿途的风景,领着两人兜兜转转的,来到了那藕香榭附近。
“来了、来了!”
却说三人刚踏上那竹桥,在门口放哨的史湘云,便飞也似的到了李纨和贾兰面前,甩着帕子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那于翰林瞧着比孙大人还魁梧些,青面獠牙目似铜铃……”
“去!”
贾探春追上来搡了她一把,没好气的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吓唬兰哥儿——那于翰林分明是个谦谦君子,哪似你形容的妖怪模样!”
“天地良心!”
史湘云立刻喊起了撞天屈:“我这哪里是吓唬他?不过是与他顽笑,好让他别这么紧张罢了。”
“你这顽笑也……”
“好了、好了!你们再说下去,就该让人撞见了!”
两人还待分说,旁边薛宝钗忙扯着她们到了隔壁房中,而林黛玉与贾惜春也忙跟着躲了进去。
李纨又匆匆的叮咛了儿子几句,耳听得脚步声近了,便也只能依依不舍的暂时回避。
等到了里间,便见史湘云揽着贾探春的纤腰,正自取笑道:“怎得我一说那于翰林,三妹妹便这般心急火燎的?莫不是思……”
“别胡说。”
薛宝钗又拦住了她的话头,小声点醒道:“那于翰林是孙大人的侄女婿,听说儿子都三岁大了。”
史湘云吐了吐小丁香,讪讪道:“三妹妹莫恼,我也是随口胡说……”
“没什么。”
贾探春倒是洒脱的紧,毫不避讳的道:“不瞒云姐姐,他那篇豪气干云的策论,我是极喜欢的——近年来的文章,论胸襟气度怕是无一能与其相提并论。”
“是啊,这位于翰林的确不是常人。”
薛宝钗也在旁边符合道:“先是一篇策论惹得太上皇震怒,从一甲掉到了三甲末位,紧接着却又得了吏部王尚书的青睐,收做衣钵弟子。”
“如今他又考中了翰林——即便是本科的状元,怕也逊了他三分风采!”
“错非是孙大人出面相邀,别人怕是未必能请动他呢。”
贾惜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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