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之所以想出制造升降机,到底还是因为脑子里突然闪过“电梯”这个词语。
在范二另一个灵魂的时空中,电梯和升降机是两个可以通用的名词。
但眼前的两台升降机却不能被称之为电梯,毕竟现在的人所能理解的电,也就只有雷电一种。
不过,范二设计出这两台升降机的工作原理,还是与电梯有共通之处的,区别在于想要让电梯工作需要有电,而升降机的动力来源是工人本身。
范二并不知道第一台升降机诞生于何时,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古埃及人在建造金字塔时一定用到了它。
升降机的结构很简单,其主要工作部件是几个滑轮组、能够承重的踏板,以及四根柱子固定成的长方形的电梯井。
电梯井的底部需要用厚木板连成一体,这样也就省得移动之后来回组装了,在这块木板上当然也还要用大石头之类的重物压住,以免头重脚轻而倾倒。
顶端同样需要连接四根柱子,这样才能做到这些柱子平均受力。
升降机结构简单,但要将之造出来,却需要考虑到坚固耐用这个最大特点。
范二最先想到的材料便是钢铁,可钢铁实在不好找啊,光是一台升降机就需要用到四根铁柱,这些铁柱至少得全长五丈粗如手臂。
先且不论没有焊接技术的现在,如何将铁柱一根根连接成五丈长,单是想想这样一根铁柱的重量,范二顿时就摇头了。
五丈长手臂粗细的铁柱,其体积大约在四立方米左右。
范二代入铁的密度后,很快就算出了这玩意的大体重量是三万斤,一台升降机用到四根,其总重量最少十二万斤!
就算铁的来源不是问题,就算能将它们固定在一块,又该用什么办法将它立起来呢?
就算能够将它立了起来,又得需要多少人才能将它移动呢?
铁这种材料,想想就算了吧!
范二第一时间屏弃了以铁为材料,而后就想到了水泥。
可水泥的材质毕竟不如铁,同样大小的铁和水泥,铁肯定远远要坚固得多。
要想做出手臂粗细的铁柱的承重量,水泥柱的粗细程度必须得做成碗口大小才行,水泥柱里还得以编织成网状的铁丝为骨。
或许是中国的拉丝工艺又出现了断层吧?
反正范二现在想要得到铁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需要铁丝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再者说,碗口粗细的水泥柱,其重量又是多少?
混泥土的密度大概只有钢铁的三分之一,但碗口粗细的水泥柱,肯定要远比手臂粗的铁柱重得多!
范二能够选择的材料也就只有木头了,好在这个时代的生态资源丰富,想要找适用的木头并不是难事。
所以当范宁走入工地后,首先见到的便是着两座庞然大物。——范宁心一眼看到这用竖立的木头,做成的升降机时,心中出现的量词便是这“座”字,而不是“台”。
升降机一直处于忙碌状态,此时正有几个工人用绳索操纵着滑轮组,缓缓将足有半方已打成捆的木板送到了第一层楼面上。。。。。。。
范宁很直观地认识到了升降机的妙用,随之转头问刘穆之道,“这个就是升降机?”
刘穆之点点头,认真地回答道,“明公所料不错,这就是升降机了,其主要功用就是将重达千斤的水泥柱子、木板等物送到高处去,而铺设楼面时所用的混泥土,还是得让人挑着走梯子更快。”
三人说着话,便往工地里面走去,范宁看着里面的工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便不时点起头来。
刘穆之则边走边介绍,“那边的五十个人正在碎石,就是大块的石头打成碎块,这些碎石块与沙石、水泥混合起来再加上水,便成了混泥土。混你土是浇筑楼面的最重要的原料,将石头打碎更容易将楼面铺设平整。碎石的工作是最累的,我将他们半天一轮换,当他们每人轮过两遍后,第二楼就差不多盖起来了。”
范宁听刘穆之说完,顿时诧异起来,“你招了五百人来此,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是打算十日之内完成盖楼的工作?”
刘穆之再次点头,指着远处的楼面道,“明公您看,我们的工作是从前天开始的,第一天主要是磨合,但也将第二楼的框架大体立了起来。又经过半天之后,他们便基本熟悉了在这工作的节奏,昨天中午前开始进行建筑的准备工作,半天内就已浇完了一个楼面。他们今天的进度明显比昨天更快了,我想今天浇筑两个楼面是没有问题的,后天就能将第一层楼面全部竣工了。。。。。。”
范宁便听便点头,范二则适时地补充道,“浇筑第二层的时候,其实可以直接在第一层楼面上和混泥土,将梯子也一并搬到第一层楼面,所以速度上不会差太多。也就是说,两天浇筑完一层楼面是没有问题的,盖楼全部完工也就是六七天时间,十五之前肯定能够完成了。。。。。。”
“有这么快?”范宁不敢相信地问道。
“其实也不算快了,咱们建这楼应该从筹集各种材料开始算起的,建筑材料和人力才是最主要的。如果有足够多人的人,一天时间我都能将这楼给盖出来。”范二继续解释起来,而后越说就越兴奋。
使用钢筋水泥和砖头瓦块盖楼,明显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传统的建筑方式,一般都是从下往上盖,讲究的是万丈高楼平地起;而用钢筋水泥建造的高楼,却可以由上往下盖,或是先盖其中某一层,或是同时几层一起盖。
二十一世纪的长沙某五十七层的高楼,建造的时间不过十九天而已,平均下来正好一天三层。
更快的建筑速度是神奇的印度人创造的,他们仅仅用了四十八个小时就造了十层楼。
平均每天盖五层!
当然了,印度人这一天是满打满算的。
范二肯定不能跟他们比,毕竟这个时代的晚上照明就是一个大问题,毕竟他也没想过创造记录不是?而且,现在时间绰绰有余,盖楼什么的,不用太赶的。
他这话听在范宁和刘穆之耳中,实在有些吹牛之嫌,好在两人都只是笑笑,并没有开口反驳。
范二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铺设模板什么的的确可以几个楼层一起进行,但木板下面的支撑呢?这个时代没有足够多的钢筋,浇筑第二层楼面时还是得需要将支撑点设在第一层上的。
明知自己失言,他只得尴尬地笑着补充道,“其实盖楼本身并不太难,难的是后面的装潢工作,咱们还有二十天的时间搞装潢,但也还是时间紧迫的。不过,到了装潢的阶段也就不需要看老天的眼色行事了,晴天雨天都一个样。
刘穆之听了范二之语,也意识到工作越来越有难度了。
如果说建楼只需要把握大方向的话,装潢可就需要面面俱到了,现在盖出来的楼还只能说是半成品,可装潢之后就不能这么说了。
无心之失,也会成为话柄的。
刘穆之表示鸭梨很大。
范宁却为范二能够认识到这一点表示欣慰,行百里而半九十,能够认识到后面的艰难,表明他的确是成熟了。
他继续在刘穆之的讲解下往里走,听他详细介绍起各种工种、各种工作的优缺点以及工作重心后,他不但对井井有条的工地甚为满意,对刘穆之亦是十分欣赏了。
而后几个人从第二楼的另一边转了出来,便看到了前方从码头处延伸出来的水泥路。
这条水泥路也是,在范二的亲自指挥下造出的第一条水泥路,她长有二三十丈,宽一丈多,仿佛如同一匹缎子扑在路面上。
看惯了黄泥地面和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的范宁,看到水泥路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范宁走到水泥路上,感受了她的坚硬之后,又用脚跟踏了几下,“这是混泥土铺成的?现在做出的楼面也会和它一样吗?”
刘穆之笑答道,“这条水泥路是一个多月以前铺就的,当时舍不得多放水泥,而且还下着雨,所以在质量上还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的。现在做出来的楼面肯定更好,但您最后可能看到的楼面上是铺上木地板,或者地毯的。”
范宁“哦”了一声,又忍不住问道,“既然还要铺设木板或地毯,何必用混泥土做楼面?想着这玩意就足够冷,而且这么重。”
刘穆之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好,只得转向范二,后者当即笑道,“混泥土的隔音效果比较好,也能防火,这是用木板的楼面所不具备的。”
范宁点点头,又在刘穆之的引导下往制作玻璃框的作坊转了一圈。
出来之后,范宁终于将憋了半天的问题问了出来,“道民有没有想过回郡衙做事,做商贾实在是埋没了你啊。”
范二一愣,随之与刘穆之面面相觑起来。
范宁这是向刘穆之抛橄榄枝啊!
0147付诸洪乔()
听着范宁的旁敲侧击,刘穆之顿觉尴尬无比,此时也只能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他当然不会骄傲到刻意忘记,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到底从何而来。
如果没有范二,刘穆之现在还是在京城饥一顿饱一顿的吧?似乎也不全对,因为他要是没有碰上范二的话,他去年的冬天都不知该如何过。
此时刘穆之的前途稍稍有了一些起色,又怎能舍范二而去?
况且,范宁这人实在太不靠谱了,跟他混太危险了,说不好就变成跟着他倒霉了。
范宁也知刘穆之不是那么好招揽的,所以也没太强人所难,又呆了一会之后便离开了工地。
尽管没能将刘穆之招为幕僚,但范宁来这转一圈还是挺有收获的。
此前他还心怀忐忑,一直担心范二等人将范宣子的寿宴搞砸,到工地上转了一圈之后,他便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
范宁再也不用为范宣子寿宴的场地担忧了。
从这天开始,范二对将第二楼的建造工作交给刘穆之总算是心无挂碍了,此后他前往工地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
尽管如此,范二却显得比以前更加忙碌。
晚饭前抽出一个时辰给近百个少年男女做培训,这是范二每天必须要做的事,风雨无阻。
除此之外,他开始为范宣子寿宴时候的酒菜做准备,开始走访菜市场并与贩卖各种肉类和蔬菜的小商小贩打交道,又向他们提前下了下个月初八前后几天的订单。
范二当然也没有忘记蒸馏酒和填鸭的事,他为此还特意去了一趟三江源。
三江源一如既往地忙碌,周如海也变得唠叨起来,以前几天都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汉子,现在也能滔滔不绝地对范二大谈“生产”“效率”之类的名词了。
大江边的五百亩甘蔗是在清明前后种下的,此时多半都已长得一尺多高了。
三江源的其他水田中当然也都插上了秧苗,清风吹拂下,范二的眼中尽是生意盎然。
范二在阿仁的陪同下,直接走入了养殖基地。
七八个人蹲在地上听着范二手把手地将填鸭技术教给自己,心中羞愧的同时,又对范二无比崇拜起来。
无论是范二的理论还是实际操作,都彻底征服了他们。
就在范二离开三江源的时候,雷恩加尔却带着原本跟着他的二十人回归了,连续几天的放晴,他们已不用为燃料而发愁了。
他们将进行新一轮的玻璃制造。
一下子就走掉二十余人,这对刘穆之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好在第二楼的建造工作很快就可以结束了;而原本来往三江源运送建筑材料的三十余货运队员,也可以安心地呆在工地帮他。
面对接下来的装潢工作,刘穆之不由感叹起来,“用主公的话说,这又是新的一轮摸着石头过河啊!”
看着刘穆之重新进入无头苍蝇的状态后,范二再次将他们召集起来,为第二楼的装潢工作开起了会议,这次会议少了雷恩加尔、甘纯和蔡葵,却多了一个甘绦。
范二早在开会前就已明确了会议内容,也定好了基调,所以对执意要参与进来的甘绦也就只好半推半就了。
刘穆之误以为是范二主动将甘绦拉进来的,又早知他的字写得不错,便旁敲侧击地将记会议记录的工作交给了他。
看着甘绦任劳任怨地答应下来,范二便默认了下来。
开完会后,刘穆之对接下来的工作终于有了明确的思路,脑门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第二天下午,离开了将近一个月的甘纯,终于带着人回到了苏园的码头;在进入豫章城之前,他们便已将船上的粮食和干柴缷到了三江源。
跟着甘纯前往京城的货运队员都是甘纯的人,共有五十多人,他们在范宣子的寿宴结束前并没有再次出航的计划。
这意味着,可以帮助刘穆之给第二楼装潢的人手,一下子就多了五十多人。
下船之后,甘纯很快便听几个女孩子说起了最近的天气,以及第二楼已经封顶的事。
“天空才放晴半个月,第二楼便已盖好?”
对于这一点,甘纯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他安排好众人休息之后,便带着两个比较说得来的货运队员急匆匆地赶到了工地。
看门的百济小队长正好是跟着甘纯训练出来的,他对甘纯自然不会要求出示证件什么的,而仅仅只是递给他几个安全帽,并嘱咐他们一定要戴上罢了。
甘纯匆匆换上安全帽,便理所当然地和两个货运队员进入了工地,而后他们的氪金狗眼就被夕阳照射到,第二楼上的玻璃上反射回来的光瞬间亮瞎了。
甘纯揉了揉眼,这才发现第二楼的最顶层的墙面上,已装上了玻璃;因为玻璃框被刷成了白色,他恍惚间还以为那一面墙是一整块玻璃呢!
“刘主簿做得不错啊!”甘纯感叹了一声,便往里面走去。
因为第二楼的主题楼层已盖了起来,最高层上面使用的是传统瓦片,屋顶和飞檐的高度与两台升降机差不多,所以工地上的两台升降机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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