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范二一共出售给雷恩加尔四百一十斤冰糖,同时得到了等重的黄金,还有玻璃配方一个,链子甲二十六副;他手上还有还有一百斤冰糖、二百余斤白糖和六百余斤砂糖。
清点了财产后,范二就叫来了甘纯和崔北山,并把十七副铠甲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分发给十五个士卒。
得到了价值十两金子的铠甲,士卒们一个个都是开心无比,他们也明白了范二的财力以及自己在范二心目中的位置。
扶余清慧看着范二收买自己的士卒,心里倒有些异样,却也没有表露到脸上。
范二也知自己这一招做得太直白,遂向扶余清慧解释了一番,强调说这是雷恩加尔的添头,反正放着也是生锈,倒不如装备到士卒们的身上。
安抚了扶余清慧后,范二又召集了甘纯和刘穆之,四个人一起在书房中开起了秘密会议。
这次会议还是像第一次一样,众人一边讨论,刘穆之一边做会议记录。
尽管范二没有明说,却也算是把扶余清慧算做是组织的一员了,这一点他此前也与甘纯和刘穆之单独谈过了;扶余清慧对这样严肃的会议还是有些不适应,但她从范二的专注中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会议讨论的结果是,扶余清慧带着两个丫鬟和崔北山等人跟着范二回吴郡过年。
过年期间范二负责买几艘船、收两船甘蔗,过了元宵后就赶回回京城,汇合刘穆之甘纯等人一起去江州。
甘纯也将在几天后回甘泉堡过年,他将在年后带着堂弟甘绦前来范府与范二等人汇合,到时候好一起去江州。
京城的工作则由刘穆之负责,他的主要工作还是团结权震宇,带领七个士卒保卫范府的安全,同时照顾好三良、双鱼等四个无家可归的少女。
过年期间,范二将给范府上下每人发两斤砂糖作为节礼,无论岁数大小;对当日一起参加制糖大业的几位,每人额外发五斤白糖和五斤砂糖。
发下去的糖可以自吃,也可出售给别人。
对在座的四个人,又额外发下两斤冰糖,但这些冰糖规定了只能自吃,不许出售。
对范二的大方,刘穆之和甘纯是深有体会的,扶余清慧却像刚认识他一样,同时也进一步了解了他的胸怀。
会议结束后,刘穆之和甘纯便着手把会议上决定下来的福利分发了下去。
范府上下人人都得了一笔横财后,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待刘穆之和甘纯说明了这是范二的心意,他们确定这不是在梦境中,而后一起为他欢呼起来。
一时之间,范二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次日吃过早饭,范二和扶余清慧的牛车便一前一后出了范府,径往瓦官寺北面三里处的新桥而去。
阿仁和扶余清慧的两个小丫鬟,也都坐进了车中。
唯有崔北山带着八个已经把链子甲穿在外袍下的百济士卒,分成两列护卫着车子。
三良、双鱼、环娘和小莫,以及金枝金韭姐弟也都送出了门口。
甘纯和刘穆之则一直送到新桥码头,看着范二所坐的船杨帆而去,他们才各自驾着牛车返回范府。
(第一卷终)
0074北固山下()
范二所乘的是一艘货船,长五丈多,宽两丈有余。
这艘船在雷恩加尔、扶余清慧这些外邦人眼中,无疑是一艘巨无霸;但放到长江航行的百舸千帆中,却不过是一艘中型船罢了。
江左的造船技术,是远远领先同时期的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
可惜晋国人缺乏冒险精神,虽手握最优秀的造船技术,却没几个敢驾船出海做买卖的,这也导致了海上丝绸之路在这个时代出现了断层。
断层不断层的,范二倒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行动不太方便。
他这次回乡的行程有点像后世旅行团的性质,他只是个跟团的散户,是走是停都得听商队的安排。
都过了腊八范二才开始打算坐船回家,以至于刘穆之到码头找船时根本就找不着合适的,这是因为生长于斯的京城人不愿意在年底出航,不愿在船上过年。
年关时还出京的船上,基本都是回乡过年的外地了。
就在刘穆之准备怅然而返时,一个吴郡的商人却主动找上门来,自报家门后便表示自己的商队可以匀一艘船给范二。
商队愿意为范二提供船只,倒不是因为突然发了善心,而是他们看中了范二的爵位。
范二上船后只要打出仪仗,就可以庇护这个商队了,这个船队也由商船升级为官船,这样一来就可免去路上的税收了。
刘穆之痛快地答应下来,他对这种官场潜规则也是耳熟能详的。
这样的官商勾结,商人可以免去税收,官员则可以免去许多麻烦和风险。
毕竟新桥码头也是蛇龙混杂,刘穆之若不小心雇到一艘黑船,范二在路上就可能被化装成船家的盗贼劫持,然后会问他到底是吃板刀面还是混沌面。
这样的故事一次又一次地在江面上发生,就连西游记中的唐僧,也来源于此。
范二对互利互惠的勾结倒没有排斥,毕竟他是既得利益者;而商人偷漏晋国的税,挖司马曜家的墙角,跟自己有半文钱关系吗?
唯一遗憾的,是范二的座船得遵守船队的作息时间,他想快快不了,想慢也慢不下来。
范二由水路回家,先得沿着长江向东航行二百里到达京口。
进入江南古运河后再向南经丹徒、溧阳、宜兴由西进入太湖,穿过太湖到达东岸也就到了吴郡城,这一段路又是四百余里。
乘船与坐车相比,总路程多出了二百里,但船在水上可以日夜兼程,所以时间上相差不是太多。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范二从腊月二十一离开京城,到腊月二十七也就到家了。
如今已是腊月二十三了,这一天是小年,同时也是范二的生日。
但范二并不准备大肆庆祝,毕竟出门在外要紧的是低调,更因为船上的贵重物品需要他时刻保持清醒。
四百余斤黄金,一百多斤冰糖,以及几百斤白糖和砂糖,这些贵重物同时也是沉重的负担。
下午时候,江面上也没有什么风。
范二站在船尾,极目江面,万丈霞光铺陈在碧波粼粼的江面上,可谓美丽至极。
北固山就在眼前,江左的军事重镇、北府军的驻地京口离此只有几里路远了。
正当范二站在船尾神游物外时,扶余清慧从后面走了过来,伸出纤手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下差点把范二吓得灵魂出窍,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剑,却发现佩剑并不在手上。
意识到扶余清慧在作怪时,范二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故作恼怒道,“你啊,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
扶余清慧自能明白范二之意,当即换了副淑女表情,也安静站在他身侧往江面遥望。
过了一会,扶余清慧没话找话道,“之前听人说起你在宫中作诗,差点把我乐死;如今美人在侧,美景在前,何不吟诗一首?”
“还美人在侧,我呸!”
范二笑着吐槽一句,转头看向南面的北固山,还真就想起了辛弃疾所写的有关北固山的词来,一首是南乡子,还有一首是永遇乐。
永遇乐中的“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团万里如虎”写得实在霸气,只是其中的“人道寄奴曾住”有些违和。
以“寄奴”为字的,陈郡谢氏有一个,还有一个是南朝宋国的开国皇帝刘裕。
哎,也不知这个刘寄奴现在何处。
范二想到刘裕时,竟莫名地叹了口气。
按照正常的历史,刘裕现在应该加入了北府军,但他要扬名天下,还要等上好几年。
史书上记载的,刘寄奴初次登场很有些传奇色彩,史书写得比还。
当时正值孙恩之乱,刘裕带领一队士卒遭遇了一千乱军,接下来的戏码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战斗了。
刘寄奴在乱战中不小心被打落河中,他所领的士卒纷纷跑路;乱军准备打捞他的尸体割下头颅领功时,却见他突然从河中冲了上来,随之向乱军挥舞着一把大刀。
刘寄奴仿佛天神附体,红着眼睛面对千人而凛然不惧,反倒是乱军纷纷转身逃跑。
他因这以一敌千之役而打出了名头,后来更是领着几百人打得孙恩的上万人抱头鼠窜。
范二胡思乱想时,却听扶余清慧抱怨道,“做不出诗就不做嘛,你叹什么气?”
我叹气了吗?
范二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叹了气的,遂点点头,“谁说我做不出诗来的,我这就吟一首出来请你点评。”
范二清了清嗓音,正要把稼轩居士的一首南乡子据为己有时,却听阿仁的声音从船头传了过来,“二公子!出事了二公子,出事了。。。。。。”
范二皱了皱眉头,很快就看到阿仁从船舱中穿了过来,他们都患上了落水后遗症,根本不敢走更方便的船舷。
“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看着阿仁慌慌张张地跑来,范二哪还有心思搞剽窃大业?
“前面有人拦路,咱们的船得马上靠岸。”
范二皱了皱眉,探头望向船头时,一眼就看见自己仪仗中的回避牌和肃静牌,还有高高挂起的旗帜。
一整套仪仗,都堂而皇之地摆在船头。
就这样还有人拦路,是因为江左的侯爵不值钱了,还是拦路者瞎了眼睛?
想着此处离北府军驻地京口就在附近,范二倒不担心会遇上拦路抢劫的盗贼。
拦路的人,多半是官面上的。
“随我过去看看。”范二也选择了船舱这条不好走的路,表面上却假装去拿佩剑。
周如海也听说了有人拦路,也悄悄地拿上武器跟在范二身边。
崔北山和八个百济士卒也警惕起来,他们分了一半人保护扶余清慧,剩下的也都站在范二的身边。
范二走向船头,正见商会的管事在前面一艘船的船尾上,大概是他把消息传到了这艘船中,当即对他喊道,“到底什么情况?可派人查看了吗?”
商队管事当即应答,“侯爷请放心,我已派人乘舢板探过路了,是北府军的斥候在查案,无碍的。”
范二放下心来,毕竟在北府军驻地冒充他们的可能性很小,说是他们就肯定是他们了。
虽说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但范二是武兴侯啊,看到他该是当兵的自认倒霉才对。
船队在缆绳的牵引下一一靠岸,范二却站在船头抱剑而立。
北府军要查案自然有商队管事的来应付,范二所能起到的作用便是狐假虎威中的老虎,关键时刻还是要护犊子的。
毕竟商队是范二庇护的,他不站出来展现一下自己的官威,以后谁还敢求他庇护?
范二当然也不是无脑护犊子,至少他得先弄清对方来找的到底是什么麻烦。
范二立于船头,一眼便注意到了离江岸不远的北府军的领队,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高四五寸,身高大概在八尺开外。
他长着一张国标级的方脸、眼神清澈、额角高广,再加上魁梧的身形,看起来甚是英伟。
“这是该不会是刘寄奴吧?”范二心中一动,便见他也抬头往自己看过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起来,谁也不肯先收回自己的目光。
直到商队管事那胖乎乎的身形出现视野之内,范二才收回了专注在北府军领队脸上的目光,回身对崔北山吩咐道,“崔领军,你们几个留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上船。”
不待崔北山答应,范二便抓着佩剑,往商队管事命人架好的小木板上走了过去。
阿仁和周如海一左一右地跟在范二左右,也都下了船。
商队管事带着三五个护卫,自动跟在范二半步之后,一行人往几个北府军站立的地方走去;北府军的领队也在四五个护卫下,龙行虎步地往范二的方向走了过来。
双方才刚站定,范二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听北府军领军的身后传出了一声惊叫,“武兴侯!真的是你,可算是等到你了。”
突然被人叫出姓名,范二自是无比诧异,又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范二循声望去,便见北府军领军身后走出来一个批头散发的大汉,仔细看时,这大汉竟是拂林使者雷恩加尔!
在京城时候,范二见到雷恩加尔穿着宽衣广袖的衣衫就觉得不伦不类,此时再见他穿一身晋国农夫的短打,差点就忍不住笑起来。
最然范二纳闷的是,他怎会出现在这儿?
0075气吞万里如虎()
范二认出雷恩加尔后,又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第一时间拿出了士族的风度,关切地询问道,“贵使,你怎会出现在此?不知在下能否帮到你?”
雷恩加尔听了范二之语,随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匍匐在地,哭诉道,“尊敬的、博学的、仁慈的侯爷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对于雷恩加尔那罗马式的谦卑,范二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道,“我特么只是一个小乡侯,又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到哪给你做主去?”
范二苦笑着看向北府军的领军,后者也摇摇头表示一筹莫展。
又听雷恩加尔继续道,“我还以为大晋的治安真能令我来去无忧的,哪想到会在这江上遇了劫匪啊;我昨天还有万贯家财,一夜之间就身无分文了,这让我怎么回去面对江东父老啊?”
还江东父老,这都哪跟哪啊?
范二从雷恩加尔的话中听出了大概,心内吐槽了一句后,却说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细细说来,咱别的没有,就是有两膀子力气,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范二说的是撂挑子的意思,众人听来却是仗义无比,特别是他手持佩剑的出场方式获得了很高的第一印象分。
雷恩加尔也没听出好赖来,顿时就激动得像多年不回家的游子,突然在异乡见到故友一样,讷讷了半天却憋不出半句整话来。
北府军领军看着雷恩加尔磨磨唧唧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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