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柄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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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柄五十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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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或被废后,席明随姜或南下担任祭酒,闲下来的席明又在广陵城中重开了一处校经处,一时间吸引了不少江南士子在校经处停留。

    原本校经处大家只是校对古籍,坐而论道,大家也是其乐融融。

    后来有一次楚羽在校经处跟一位士子说起了姜意的施政举措,开启了在校经处谈论政事的风气。后来这股风气愈发不可收拾,因为能来校经处的人都是各郡县的达官显贵之后,再不济也是广游之士。因此大家天南地北的事都拿出来说,席明意识到这股风气可用,于是从府中下人处调来几个知晓文字之人来记录他们所谈论的事情,从此校经处成为一处半公开的情报机构。

    刚开始时校经处只是一个被动接受消息来源的低级情报机构,后来楚羽建议花些钱重金聘请一些人,专门往来各地,重点是京畿一带以联络京师校经处,校对古籍的名义,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就这样来两三年的时间里,校经处完成了转变。表面上这里是一个士子聚集讨论经史子集的地方,暗地里校经处的记事一个个都是专事收集信息的探子。校经处成为了姜或获得外界信息来源的最大途径,也是姜或目前能掌握的最强有力的组织,尽管它没有半点军事力量。

    一年前席明病逝,楚羽虽然只是国中小小的一个经学师,却继承了对校经处的掌握和管理。

    当姜或听到楚羽这次前来不是单纯为了说教自己而是校经处有消息传来,立马打起了精神,扶正了衣冠,坐直了身躯,一副认真的样子在等楚羽开口。

    楚羽看到姜或终于打起了精神,人也中微醺中回过神,心中这才稍安。

    “校经处一名记事刚从京师赶回来,说半个月之前常枢在京外打猎的时候不慎坠马,坠马后其坐骑好似发疯一般当即乱踏,常枢命丧当场,这件事已经在京师传开了。”

    “常枢……常枢……常……这个人怎么这么耳熟。”姜或乍闻常枢这个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但是又觉得有印象,甚至因为其姓常,心中突然有那么一个让他窃喜的想法。

    “王上忘记了吗,常枢是刚侯常起长子,现任中大夫。”

    楚羽看姜或一时间想不起来常枢是谁,赶紧开口提示了一番,见姜或眉头一挑,又继续开口说道:

    “据记事所报,他在京中抄录古籍《游鸿子》的时候,拜访了相府兵曹令,在宴中兵曹令无意间说漏嘴,常起因为丧子之痛倒床不起,就是现在半个月过去了不知道具体如何了。”

    姜或听到常起的名字,拿着酒杯的手晃了一下,杯中的酒撒了一桌子,但是姜或仍似没有发觉一般,口中喃喃道:“常起长子……常起……哈哈,天怜我姜或,这是开眼了吗!”姜或刚开始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突兀的消息,琢磨了一会,待全部品味过来后发自内心的大笑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仁德之士,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而这个目标就是每个人心中的私欲。

    常起为了报戾太子的提拔之恩这个私欲,苦心孤诣的筹划了一年多才抓住时机对张通一击必中,甚至废掉自己,不顾他姜或是否还在为母守孝。

    而他姜或,如今听闻仇人丧子,常起也是一病不起,自然也是心下大为痛快。要知道这可是心病,常起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捱不过去就要交待在这一劫上了。

    姜或高兴之余,当即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作势欲要往杯子里续上一杯,他此时想满饮一杯以庆祝这个几年来唯一让自己值得高兴的事情。坐在对面的楚羽看见姜或抬手要拿酒壶,立刻知晓了姜或的心思,连忙伸出双手在姜或之前拿起了酒壶,眼疾手快之下往姜或的杯中满满倒上了一杯。

    看着姜或一扫阴霾,满心欢喜,楚羽也跟着受到了感染往空杯子上也满上了一杯,朝着姜或敬了一杯说道:“王上,一同满饮此杯。”

    “好,一同满饮此杯!”

    两人各自满饮了一杯后,姜或手中的杯子并没有着急放下,而是拿在手中拿捏了几下才对着楚羽开口说道:“此间事大,你有继续派出校经处人员去京中探查消息吗?”

    楚羽早就知晓姜或会有此一问,他也早就派人再去京中探查消息了,遂直接开口说道:“臣已经再让那名记事以《游鸿子》抄录有误的名义再次入京打探消息了,不过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可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这次常起就此过去了,还望王上早做一些打算。”

    “哦!你是觉得此事我们可以从中获利?”姜或听到楚羽让他做些打算,一时间有些疑惑。

    楚羽见姜或还陷在常起一病不起的消息中,也理解姜或的处境。一个幼学之龄的小孩,在常起的逼迫之下,失去了一个又一个亲人,如今身边真正可以说话的人只剩下了他、蔺离和几年前那个被姜或在舆县救下的猎户秦正。

    现在姜或大喜过望,一时间无法理清个中厉害关系,也是正常人的反应。不过,时机稍纵即逝,身为旁观者的楚羽还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因此开口提醒了姜或。

    “王上,常起乃强臣。其对当今皇帝忠心不二,天下皆知。”边说着,楚羽边拿起酒壶,又为姜或和自己各自满上了一杯。

    “但是常起还是有私心的。当今皇帝已经即位五年,常起却仍然抓着部分权力没有全部交付给当今皇帝,即使怀皇帝对他的知遇之恩再大,但是权利才是最吸引人的东西,因此他们君臣之间并不是真正的没有破绽。”

    说到这里楚羽稍微停顿一下,发现姜或已经回过神来正在认真听自己分析,就继续说道。

    “如果这次常起因为丧子之痛而郁郁离世,那么当今皇帝势必要抓住机会亲政。这样他就会任命自己的心腹来执掌朝政,摆脱常起留下的影响。这样一来说不定会与常起势力产生冲突。我们只要关注此事,说不定这会成为王上打破当今天下这摊死水的石子!”

    楚羽说罢,俯身在地上捡起了一小块石头,站起来用力的朝着湖中扔了过去。只听得湖水中传来一声咚,一下子让姜或陷入了沉思。

    “王上,臣且先……王上”转过头,楚羽向着姜或作了一揖,正说话间看见姜或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楚羽连忙呼了两声王上,才把姜或唤回神。

    “王上,臣且先回府安排一下,再派几个记事入京查探,有消息臣立马回禀王上。”楚羽话刚落,又指了指桌上的酒杯说道:“还请王上少饮此物,保重身体要紧。臣等实不愿意见王上这般沉沦,我等一定会助王上重回京师的!”

    把姜或唤回神了,楚羽这才再次交代了一番。

    姜或虽然如今只有十五岁,但是一些事情还是一点就通,当即站了起来,对着楚羽见了一礼回道:“有劳楚卿!”

    言罢,楚羽再次回了一礼就带上了斗笠,披上蓑衣出了王府。

    看着楚羽的身影渐行渐远,虽然四周都是那还未散去的雨雾,但是此时的姜或仿佛通过了楚羽的背影看到了此时的京师风起云涌,不禁双手暗暗攥紧。

    “终于等来一个机会了吗?”

第十八章 校经记事() 
广陵城虽然是广陵国都,但是跟大夏帝国的国都相比那可差远了。广陵城只是一个人口仅千户不到的小城,后者却是仅城内就有万户人口以上的大城,更不用说京郊一代,各种坊市云集。

    如果一个人见识过了了京师的繁华,走在广陵城内,都会免不了一个冷清感。

    出了王宫门口,这时雨还在下个不停。头戴斗笠,一身蓑衣的楚羽径直往广陵王宫南边走了过去。

    楚羽只是郡中祭酒处的一个经学师,按夏制他还没有资格配备车驾。当然了楚羽身为广陵王近臣和伴读,他跟广陵王关系非同一般大家都知道,如果楚羽想给自己买一辆马车,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不过楚羽为人谨慎低调,他的私宅离王府和祭酒处都不远,因此往来各处宁愿步行也不会用车驾,除非是出远门才会租借车驾,以供代步使用。

    当初设立校经处的时候考虑到方便,席明便购买了位于他和楚羽等人私宅不远处的一处三进私宅。前院是是主堂和东西厢房,主堂主要是用来讲学辩论所用,平时最为热闹。东西厢房则是校对古籍所用的。中院较大,但是只有东西厢房,被改造成了讲师和士子休息之所,靠西北处,还有一个小湖。后院也只有东西厢房,东厢房是整理书籍和看守书籍的仆人居住的,西厢房是在校经处当值记事休息所用。

    校经处位于广陵王宫南约两里处。因为还在不断下着不大不小的春雨,城中并没有多少行人,一路上楚羽的身影显得十分孤单。此时他正不断思索着一会该派何人去京师探取消息,又想着如果常起真的没有躲过此劫,他们如何抓住机会破局。

    不知不觉在路中间走了好一段路,根本没有注意眼前事物的楚羽好像不小心撞了什么似的,不禁连连后退了几步。

    楚羽连忙站稳了身形,刚开起头看见是撞到一个行人了,还没开口说话呢对面的声音就迎面扑了过来。

    “哎!走路没长眼睛吗!那么大一条路上都没几个,这也都能撞上我!”被撞的人此时也正在赶路,没有仔细看路。那人先稳住了身形,仔细一看是一个披着蓑衣的人,以为是个平民,当即先反应了过来直接开口骂起了楚羽。

    楚羽这还没反映过来呢,对面就先责怪了自己。这才站稳了身子,以为是自己一路上光想着事情把人给撞了,当即弯腰打拱道歉到:“一时走的太匆忙,是小生鲁莽了,没有撞伤阁下吧?”

    “一句鲁莽就能当作没撞到吗!要知道你这一撞……”那人本来以为楚羽是平民布衣之身,开口就先责了楚羽一句,打算讹上楚羽一些钱财,但是话还没全说出口他就看到了楚羽腰间的佩剑,瞬间后悔了,知道自己看错了,连忙改口说道:“无妨,无妨!没啥大碍,阁下自己多注意则个!”说完就赶紧溜走了。

    他怕的可不是楚羽出剑伤人,而是按夏制,只要是在大夏官府中任职无论大小,一律必须佩剑。刚才楚羽的佩剑被蓑衣挡住,没仔细看清,等看清后这才后悔了,他这次出来可是有要事在身,不想纠缠在一个有官职之人的身上。

    楚羽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那人刚刚还很凶,现在一下子又溜走了。整理了一下蓑衣和斗笠又要继续往前走,但是想了想又不对。

    “刚才那人好像是关中口音!”

    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人说话的语气,楚羽本就是关中人士,对关中口音有着骨子里的熟悉感,断然不会听错。一时间来了点兴趣:“这广陵城中除了当初护送王上南下的那些人,应该没有多少关中人。而那些人大部分在军中任职,这个时间段不可能出现在城中。看来这个人是最近才出现在广陵城中的?”

    自己嘴上嘀咕着,连忙转头朝着那人溜走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那人往北走了过去,身影已经陷入浓浓的雨雾之中,看不清具体进了哪里。

    “那个方向好熟悉……”觉得这个人不简单的楚羽本来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已经找不到身影了,这才转过身子继续往城南走了过去。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个小插曲很快被他忘记到脑后了。

    有了刚才的小插曲后,楚羽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直接来到了校经处。

    此时的校经处大门紧闭,楚羽上前直接敲了敲门,很快校经处的大门就打开了,是一个头发须白的老者开门的。此人大家都叫他何伯,原本是席明在广陵私宅里的管家,现在席明不在了,便直接被楚羽安排到这里守着校经处的大门,也算有了个养老之处。

    何伯看到来人的校经处的掌处,开了门放楚羽进来后说道:“外面下着雨,楚公子为何不乘马车出行,这要是淋湿了,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身子骨可架不住呐!”

    何伯是一个比较守旧的人,虽然嘴上说的是楚羽是读书人身子弱,但是在他的观念里,楚羽身为广陵王的近臣,还是这校经处的掌处,却穿着蓑衣出门,看着很别扭。但是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双手还是赶紧凑过去,接过了楚羽递过来的斗笠。

    “有劳何伯挂心了!小子只是郡中经学师,按制是不能乘坐车驾的。”楚羽边脱着蓑衣边解释到。他知道何伯不曾以前只是个市井小民,对此间事还不甚了解,所以随便解释了一句。

    “对了,吕记事有在校经处内吗?”

    除掉了蓑衣后,正要迈步走进宅子,楚羽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回过头又问了何伯一句。

    何伯接过了楚羽递过来的蓑衣后,抖了几下蓑衣,雨水撒了一地。看到楚羽没有进去反而停下来问他吕记事的去处,连忙思索了一下后答道:“吕记事昨日回来后并没有出去,应该在后院休息呢。”

    “嗯。有劳一会去后院唤他,说某在东厢房天字房等他。”说罢楚羽就进了宅子,绕过东厢房的走廊先来到了前堂。

    这段时间春雨连绵不断,正是江南交通最糟的时期。

    此时校经处内只有附近几个郡县的士子聚在这里,因此显得特别冷清。楚羽进了前堂后,立马有几个士子上前见礼招呼了一下,楚羽见此时前堂并没有人在讲学,只有几个士子三三两两在辩论着什么,这要放在平时楚羽会过去跟他们一起讨论起来,但是现在不是时候。见大家并无什么要事,赚了一圈后楚羽就退了出去,来到了东厢房的天字房。

    东厢房基本都是用来收录虞朝和今夏大儒的书籍所用的,有四间房间,分天地玄黄。天字房是第一间房间,以前是席明专用书房,所以按照惯例大家都以东厢房为掌处书房。

    打开东厢房天字房后,迎面扑来的全是笔墨的味道。房内正对面是一条长案,上面摆了几卷书册,两旁也都是书架,满满的都是收录起来的古籍和经书。

    径直走到位置上跪坐下去,楚羽随手翻开了一卷书册打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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