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暖情。
暖人暖心。
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汝鱼忽然想起夏侯迟那个心直口快婆姨说的小姑娘这是千里送贞洁给你暖被窝来了的粗俗话来,连君子旗和夏侯迟也是一脸赞同,让人哭笑啼非。
红衣小姑娘,悄悄的在李汝鱼的心里,占了那么一小片。
顺着汴河绕路了许多,在一个回水地形处,白桦树下修了一座精致别院,后院养了一些白鹅,此刻已归家,院子里栽了些许梅兰竹菊,皆是名贵品种。
院前临水石阶前青衫的读书人临江而钓。
院子里,有个安静的年轻侍女温柔的焚香抚琴,琴音悠扬一派祥和。
恬静时光美不胜收。
三人走过时,恰好看见读书人收杆。
宋词眼尖,诧异的呢喃了一句,“哟,钓钩都是直的,像针一样,连鱼饵也没有,这可怎么钓鱼啊。”
垂钓用直钩?
李汝鱼也怔住,还有这等诡事?
187章 高山仰止()
青衫读书人回身看见三人,明显怔了刹那,旋即脸上浮起一抹和蔼的笑意,先看了看天,然后轻轻说了句君子不夺。
宋词撇了撇嘴,“酸。”
读书人也不介意,提着鱼竿拿着空鱼篼走回院子。
李汝鱼拍了拍宋词的小脑袋,“走了走了。”
堪堪在城门关闭之前入城,这一次没有青龙会的人提前来打点——旧都开封,连北镇抚司都插不进手脚的地方,又何况青龙会。
先行找了客栈住下。
李汝鱼积蓄甚多,两位女侠也是不差钱的主,是夜先去开封知名酒楼大肆吃喝了一顿,一夜无事。
第二日李汝鱼有正事要办。
两位女侠知晓轻重,吃了早食便去城中各处繁华地放飞自我。
李汝鱼先去了开封府衙。
自报身份后,那位年近五旬的开封府尹匆匆丢下手头公事,将李汝鱼请到书房,落座奉茶之后笑道:“已接到陛下旨意,北卫二所的衙门房选在了大相国寺背后,图个清静,三重三进的院子,一应物事皆按照卫所规格置办,只等李总旗入驻公办,当然,若是不满意,府衙这边可以拨款重新购置添办,若是对地址不满意,也可以再行选址。”
李汝鱼点头,“不用,就依大人之言罢。”
办了诸多手续,开封府尹原本要着人带路,被李汝鱼谢拒。
看着这位如今功名不高,却是天下人争相笼络的少年离去的背影,开封府尹默默的喃语了一句,大凉要变天了乎?
女帝旨意抵达开封之后,岳家王爷保持沉默。
自己到王府询问,王爷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句遵旨意罢,着实让人摸不透。
开封历来没有南北镇抚司的立足之地。
如今忽然要将北卫二所落实,怎么看都像是故意针对岳家三世子,王爷竟然连这也能忍,依照王爷早先的脾性,这边旨意照办,那边李汝鱼却进不了开封城。
以往皆如是。
怎的这一次倒是让北卫二所立足了。
旋即暗暗一想,也许王爷是担心还在临安的王妃,所以只能容忍女帝这一手,又或者是王爷也想拉拢这个李汝鱼,为三世子谋一长生?
大概如此了,否则着实想不明白。
李汝鱼在晌午之前,找到了北卫二所公事房,却意外的发现有人坐在门口晒着太阳,百无聊懒的用刀剔着手指甲。
熟悉的刀。
不是绣春刀,是一柄剔骨刀。
秀气青年脸色有些苍白,大伤初愈气血不足,抬头看见李汝鱼,脸上那随和的笑意越发浓郁,像看见救命恩人一般热情,上前道:“总旗大人你总算到了。”
李汝鱼不着声色的拉开了一点距离,“你怎么也在这里?”
当夜将军坟一战,这个秀气青年是唯一能正面和赵飒一战的高手,依然力有不逮,但那剔骨刀着实让人印象深刻。
强如赵飒,也被它取了几块半寸血肉。
秀气青年笑容随和,语气却着实有些委屈,“你当我想啊,天天和一个要杀我的人呆在一起,偏生我还不能还手,提心吊胆,这日子没法过了。”
若不是见过他大战赵飒,李汝鱼几乎以为这是个普通人。
沉吟半晌,“毛秋晴也来了?”
秀气青年点头,“来了来了,你可得把她看紧一点,别什么时候又发疯。”
当然不是怕这个女人。
自己只怕死。
从临安前来开封时,那位女帝陛下说得很清楚,自己二人若是敢再动手,她不介意让两仇人当一对同命鸳鸯。
鬼大爷才要和那个女人当鸳鸯,虽然美,可女人脱了衣服都一个样。
况且她很可能是那个弃刀皇后,贞烈女子呐。
但她不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发个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呢,所以这几日过的那叫一个提心吊胆啊,着实憋屈。
哪有半点酷吏风采。
李汝鱼的神色忽然有些尴尬,“我尽力。”
秀气青年忽然神色诡异,压低了声音,“李总旗,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前些日子才知晓,毛秋晴也是异人,不得不防啊。”
李汝鱼蹙眉,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冷漠的扫视他一眼,“你呢?”
秀气青年慌不迭罢手,“不是不是,我可不是异人。”
李汝鱼哦了一声。
对这秀气青年的话是半个字不信。
走入公事房,果然看见毛秋晴,这位娇小女子依然一身紧身衣,最吸引人的不是那张精致的面容,反倒是极力束缚后却依然膨胀得让人瞠目结舌的酥胸。
将军坟那一夜,李汝鱼是见过真面目的,只能一词形容:平生仅见。
毛秋晴在磨刀。
看见李汝鱼进来也不起身招呼,只是不阴不阳的乜了一眼秀气青年。
李汝鱼咳嗽了一声,“说说吧。”
毛秋晴不发一语。
秀气青年只好笑着道:“陛下的意思,咱们三人勠力同心,一起想办法杀一个在城外结庐而居的异人,李总旗为主,我和毛秋晴为辅。”
结庐而居的异人?
不是岳家三世子?
李汝鱼猛然想起昨日在汴河上游遇见的那个直钩垂钓读书人,讶然的道:“汴河回水湾那人?”
秀气青年摇头,“不是,在出城下游三里处的杏月湾。”
李汝鱼沉默了一阵,没有言辞。
有些人该杀。
比如二混子、孙鳏夫和徐继业,也比如赵飒,但有些人哪怕是异人,也没有该杀的理由。
秀气青年本就是酷吏出身,杀人的专家,在他眼里,没有该不该杀的选择,只有能不能杀死,怎么杀死才更快意的选择。
看见李汝鱼的沉默,心里暗暗觉得要坏事。
傍晚时分,李汝鱼去客栈接回了两位女侠,回到公事房时,出乎意料的是秀气青年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
用这位嗜好杀人的酷吏的话来说,做菜和杀人一样,都是一项精致的手活。
三个女人一台戏。
看见毛秋晴的刹那,气氛倏然间诡异了起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红衣宋词撇了一眼被束缚得很紧的地方,然后看了看自己胸口,又撇了毛秋晴一眼,终究还是黑着脸低头吃饭,不发一言。
内心深处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输得太溃不成军了。
还是在她如此束缚的情况下,若是着裙衣,那该是让人何等的绝望。
公孙止水也一般无二,瞠目结舌的盯着毛秋晴看了好久,实在不信世间还有女人能有这等天资,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挺了挺胸,又对比了一下,然后也绝望的不发一言。
高山仰止!
嗯,也输得很彻底。
不过输得没有宋词那么尴尬,好歹也能有她一半大小。
宋词在她面前,简直就是……一败涂地。
青梅和西瓜怎么比?
完全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188章 花非花,雾非雾()
毛秋晴焉能不知两女的心态。
纵然是如今心境不好,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暗乐。
果断挺了挺胸。
沉默着吃饭的两位女侠越发绝望。
不可攀登之高呐。
秀气青年熟谙世事,哪能看不出这无形的烽烟,暗暗道了声还是别惹火上身,这三个女人都不是善茬,尤其是红衣小姑娘,明显就是那位悬名豆蔻录榜首的张绿水。
曾经的太子储妃呐。
李汝鱼浑然没发觉女人之间看不见的战意。
少年心纯。
女人好看与否,胸大与否,腿长与否皆看得很淡,在一起开心即好。
比如那夜为毛秋晴疗伤之后,之后少年心里便再无这件事,若非今日再见到毛秋晴,大概会彻底忘了,但显然身体的诚实的。
少年十五岁了。
该长的地方大抵都在长了。
晨起时候,也会尴尬的发现某个地方不认输的举头问天歌。
再见毛秋晴,便想起了将军坟之事。
是夜大梦。
梦里并无萧萧易水,也无会稽山上读书人,更无尸山血海白甲将军。
梦里是位女人。
一位看不见容颜的女人。
只知道很美。
梦境也很简单,很粗暴,很直接。
前一刻还在庭院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下一刻便到了床帏之间,前一刻大家还衣冠楚楚,下一刻便裸裎相对。
毫无道理可言。
李汝鱼很慌,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迷路了。
三过家门而不入。
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忽然间就找到了游子归家路,温软湿腻,几乎是刹那之间,浑身战栗。
少年倏然间醒了过来。
腿上热乎乎的。
少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以前在扇面村口树荫下,没少听见村民们说这些大俗大雅之事。
无奈的起身,也不便洗澡,只是摸黑换了衣衫。
躺在床上模糊了片刻,又沉沉睡去。
梦境依然很乱。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一座城墙下草堆里,忽然间又见佳人,依然是不知名的美女,很美很美。
梦境依然很直接,很黄很暴力。
翻滚里,少年终于窥其门径,不再如先前的一触即溃。
有花绽放,水雾潺潺。
花非花,雾非雾。
温软在怀,如行仙境。
仙境山水间,有高山仰止不可攀,巍巍然雄视天下,尽得天下风光,葬尽英雄一世豪情,只想埋首眠此间,共天上人间,哪管得那沉沉岁月繁冗。
兜兜转转曲曲折折中,女子莺啼,迎风折柳,花絮满天,又有柳下山间溪水淙淙,流过人间红尘,浸过千里旱土,浇灭无根之火。
青丝缠面,春风大盛,如蛇绞柱。
恍恍然间,莺啼急转如大珠小珠坠玉盘,又如天籁之音漾云间,山峦合璧伏惊龙,大雨滂沱漫青松,又有铁骑撞阵,千军万马一枪无敌。
人间快意事,端的如此。
恍恍然间,似有女子清音,如慕如诉,飘飘渺渺不绝于缕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待得云开时,龙吐珠,泄千里。
少年倏然梦醒,满身大汗。
虽是四下无人,却是满心尴尬,只得起床又换了衣衫。
这一夜,少年梦里成人。
一晌贪欢。
如梦幻泡影,而意犹未尽。
第二日,李汝鱼呆呆的睡在床上,有些不愿意起床,虽然不刻意去想,但昨夜春梦总会在脑海里萦绕,记忆清晰而深刻,仿佛真有其事。
真实得让李汝鱼怀疑昨夜是否醉梦去了巫山见了云女。
起床。
刚穿好衣衫推开门,便见毛秋晴走了过来,阴沉着脸在房里收拾,李汝鱼一阵讶然,“这是……”
毛秋晴郁闷无比,“那妇人说北卫二所一应从简,做饭是他的事情,你的衣食起居由我照顾,你要不满意,也可以自己处理。”
简直抓狂,竟然让我堂堂北镇抚司一千户成为总旗的丫鬟。
那妇人分明是故意用此来磨砺自己和来臣俊的锐气。
着实气人。
但不得不遵,毕竟妇人的话一言九鼎,况且李汝鱼只是个少年,自己也只是普通丫鬟,若是再过分一点,那么自己不介意反了那妇人。
李汝鱼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毛秋晴叠了被子,看见了一些东西,脸色倏然红了红,手腕倏然僵了僵,旋即蹙眉无语的叹了口气,又去收拾床边的内衣。
李汝鱼正欲出门,见状大吃一惊,一个跳步冲上前,伸手就抢。
依然晚了一步。
毛秋晴撩了放在床畔椅子上的内衣,少年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也看见了那湿漉漉的一团。
尴尬。
分外尴尬。
安静了一阵,毛秋晴冷哼了一声,如触蛇蝎缩回了手。
少年满脸涨红,窘迫至极,“那个……那个……今天我自己洗吧。”
毛秋晴哦了一声。
李汝鱼看着这位北镇抚司悬名屠刀第三的娇小女子,倏然惊醒,梦里高山如是也,昨夜第二次梦里那个惹火的女子,竟然是她?!
一念及此,心里顿时有鬼,不敢再看她一眼。
毛秋晴一脸讶然,先前还只道是少年羞涩,但目光不经意扫过那片春梦痕迹,顿时隐然猜到了一些事,也闹了个满脸绯红。
这少年……遮莫是梦见自己?
顿时越发尴尬。
不过毛秋晴终究不是怀春少女,走了几步,忽然回首说道:“你要小心来臣俊。”
李汝鱼不解,却不敢看毛秋晴一眼,深怕一见她就想起昨夜的梦境,“为何?”
“他是异人。”
李汝鱼点点头,依然不敢看她,“有可能吧,那么你呢?”
毛秋晴翻了个白眼,“我听临安那妇人唤他之名,来俊臣,虽说和来臣俊一字之差,但其中显然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顿了下,补充道:“而且总有种感觉,他对来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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