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位大难不死的少爷率着众安堂三位精英兄弟,强势杀到江秋州,差点将江秋州青龙分会连根拔除,四个人,人人皆明死志,在江秋州强势打击青龙会势力,短短三日内,青龙会三家赌坊,四家青楼相继被烧,成员十死七八。
仅是死在这位改头换面少爷剑下的青龙会成员,就足足十三人。
挨了十三刀,取了十三条命。
儒雅书生剑出鞘,竟是夺命阎王。
偏生还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江秋州官署想捉拿他也无能为力。
最后徐继业出面调停,不知道众安堂和青龙会达成了什么协议,四人全身而退,青龙会也没再追究。
回去后这位少爷顺势接掌众安堂七十六号人,无人有异议。
而那件事后,江秋州一位主簿莫名其妙失踪,一个月后在青柳江发现了残骸——事后徐继业送递吏部、刑部的折子,证据确凿的指出,那位横死的江秋州主簿,实际上是青龙会江秋州分会龙头。
这件事当时震惊了三省六部。
不过后来不知道被什么势力压了下来,女帝陛下也没过问。
连铁血相公王琨也没就此作出反应。
再后来,这位新任龙头学以致用,先是对内,众安堂成员不可打家劫舍,不可调戏良家妇女,不可谋财害命,更要帮助官府解决民间矛盾,甚至在去年的中秋节灯会大火后,全员出动帮助救火安抚灾民,众安堂还拿出钱财发放,保证无家可归无饭可食的灾民不至于横死街头。
对外,众安堂明文规定青楼、赌坊每月的利钱供奉,不多拿一分也不少拿一毫,而回龙县的富贾家也得出钱,换来众安堂的庇护。
寻常商家走贩也要出利钱供奉,不过无伤大雅。
是以人人乐道。
用少量的钱,换来众安堂的庇护,何乐而不为?
用那位新任龙头的话来说,大家都要活得更好,那么我们细水长流,聚少成多。
如此,众安堂在回龙县口碑大好,回龙县自那位龙头上任后迄今为止,不再出过哪怕是一起凶案,治下清明得就连回龙大令喜不自胜,在今春上奏过朝堂,说众安堂当善,可推广至大凉全国效行。
只不过有没有被陛下看见就另说了。
更搞笑的,兴隆县大令竟然亲自去回龙县拜见这位众安堂新任龙头,说欢迎前去经营——不过因兴隆县有另一家势力,目前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由此可知,众安堂在江秋州有着何等人望。
听得此处,李汝鱼对这位龙头只有两个字的评价:
枭雄!
然乱世出枭雄,盛世枭雄何处归?
78章 女子舞剑,文人屠龙()
青城天下幽。
大凉天下名山胜地无数,三山五岳各有风骚,然而蜀中名山仅青城峨眉,其中峨眉金顶佛光驰名天下,青城却要落寞得多。
滚滚大水,从蜀地之西那片群山汹涌而出,多生水患。
永安九年,一次席卷数百里的洪水倾泻蜀地,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者达十万之众,家破人亡惨不忍睹,女帝陛下忍无可忍,从工部指名道姓派了一位李姓官员前去治水,已三两年,还无喜讯至临安。
青城,便在那片大山的一侧。
青城山空翠四合,峰峦、溪谷掩映于繁茂苍翠的林木之中,又有诸多道观亭阁,皆取材自然,不假雕饰,与山林岩泉融为一体,体现出道家崇尚朴素自然的风格。
青城之幽,犹在后山。
一片苍郁松柏间,溪水潺潺,虽是夏初,清凉之意却如秋来。
林间,有游龙。
龙生千爪,黑白相间,宛若山水间的一副水墨画。
细眼看去,才发现是位女子舞剑。
女子手执双剑,短剑如雪,尺长,长剑如墨,三尺有余,剑随身走,翩若蛟龙惊若游鸿,再衬着一袭紫衫,美轮美奂宛若画中而来。
惊艳着走散了故人的旧时光。
一溪之隔不远处,有白发苍苍着青衣的年老道士手执拂尘立于大石。
林间无风。
但黑白双剑游走如阴阳而生风,声声尖锐不绝于缕,苍柏树上飘下新绿枝丫,宛若飘雨,端口处平整如刀切,没曾落地,便又被看不见的劲气切割成无数碎末,随风飞扬。
白发道士却忍不住摇头叹气。
舞剑女子倏然停滞,做燕飞之势,手中白剑负在背后,墨剑在前直指三尺外的一颗嫩树。
女子身后,枝丫碎末聚而不落。
成太极阴阳图。
一个呼吸后,才簌簌沙沙落满地,又或者融入溪水里,流向远方。
女子抬头,清脆笑道:“师祖,若何,弟子可胜师父乎?”
白发道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却挤出一抹笑意,满脸溺爱,“花哨有余,说是剑道,实则剑舞,你啊……这剑法拿出去,可千万别说是我教出来的。”
女子撇了撇嘴,收剑。
“好看就行呢,我又不仗剑天涯,女孩子么……”
白发道士不禁莞尔。
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止水,还记得十年前来过青城的那位黑衣文士么?”
公孙止水想起了那段久远得快要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事情,“师祖怎的说起了那个目盲黑衣文人啊,难道是……”
白发道士终究不忍欺骗最溺爱的徒孙,“他传了信来。”
公孙止水讶然,旋即大喜,这十年间他可没一点消息,忽然传信来,是有师姐的消息了?
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黄昏,青城后山来了位目盲的黑衣文人,儒雅飘逸,君子风范令人着迷,来到清虚观,什么也不说,只是找师祖下了三局棋。
三局,从日升至日暮。
棋力堪称青城所有道士魁首的师祖,竟然三战尽墨,每一局都被那位黑衣文人屠了大龙。
许久之后,师祖才弃子问道:“何来?”
黑衣文人那双很漂亮却看不见世间风景的眸子里,仿佛有着魔性的漩涡,轻轻的说了两个词:“借人,借剑。”
当时陪侍在一旁的除了八岁的自己,还有双十年华的师姐。
师祖沉默。
黑衣文人又轻声道:“二十年后,许青城清虚观尊天下道观之首。”
师祖便盯着师姐和自己,许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止水天胎剑胚,一旦剑道有成,可护你周全。”
黑衣文人却摇了摇头,那双看不见风光的漂亮眸子,落在师姐身上,说了句本是名门后何以湮青松,流年,你可愿随我而去,二十年后还你方家清白。
师姐祖父,乃是仁宗朝内大儒,被尽诛了十族。
师姐重重的点头。
黑衣文人起身,负手踏薄暮而去,黑衣飘飘,那一刻宛若谪仙,不沾人间尘埃,重重的敲打着自己豆蔻心扉。
原来读书人如此潇洒。
师姐默然起身,对师祖行礼。
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羊角鬓发,笑了起来,充满哀伤的笑意,声音很温暖,“流年止水,师妹,你可一定要记着,咱们是姐妹啊。”
说完毅然转身,负剑下山。
而师父却盯着黑衣文人的背影,许久才仰天叹道:“人间又现屠龙术,女帝章国,便有妖孽出世,大凉可盛世久安乎?”
黑衣文人棋道有术,屠龙之术。
十年间,再无师姐音讯,也没有那位黑衣文人的消息。
收敛心扉里久远的记忆,公孙止水吐了吐舌头问道:“师祖,黑衣文人来信,可是师姐的消息?”
白发道士苦笑,“流年依然作棋子,为他谋天下事。”
话锋一转,神情黯然的说道:“但是你师父出事了。”
公孙止水骤然僵滞。
心里惴惴不安的望着白发道士问:“师父……他怎么了?”
公孙止水的记忆里,已有些记不清师父的容颜,自己还在襁褓之中,师父便背负黑白双剑下了山,说要仗剑天涯看世间妖娆。
只是十几年了,师父依然没有回信,仿佛已人间蒸发。
今日忽然有音信。
公孙止水心里却升起不好的预感,尤其是看见师祖眸子里隐藏起来,却无端弥漫的悲戚,心便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自己是弃婴。
师父将自己捡回山,这才有了家。
师如父。
白发道士望着青松,苦涩的眼里发酸,修道之人断七情六欲,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弟子身死,身为师者焉能不悲。
许久,才轻叹了句,“焦儿已兵解。”
蓬!
公孙止水只觉心中如遭雷击,浑身骤然失去力气,趔趄一步,靠在一颗苍柏上,泪水默默的滚落,红着眼眸不言不语。
白发道士看在眼里,只是叹气。
也不知许久,茂密树林里响起大鸟归来小鸟叽叽喳喳求食的声音,公孙止水望着鸟巢里那几只小鸟,绝然的抹去泪水,“师祖,弟子明日下山。”
狂风骤起,女子腰畔双剑起剑吟,在鞘中颤抖不止,如凤鸣。
三尺外那颗先前被墨剑所指的嫩树,悄无声息的断落。
切口如镜。
白发道士欲言又止。
止水,这正是那位屠龙黑衣文人的算盘,他是要借我们青城之手,杀了那个叫李汝鱼的北镇抚司缇骑。
他算准了师祖不会隐瞒你。
79章 少年说,那便杀()
青城山起了浓雾。
曲径通幽中,有紫衣腰畔悬短剑如雪,背负长剑如墨,踏云出山。
紫衣女子想起临行前师祖的叮嘱。
“你命格重水,是以名止水,见水而止,我于昨夜望气,梓州路有紫气如鱼,今次下山,切忌相遇水中傲然物。”
紫衣女子忍不住撇了撇嘴,有什么傲然物是一剑斩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剑。
不巧的很,自己真有两把剑。
那个叫李汝鱼的少年,我会提着你的人头,在师父坟前血祭,请等我来。
公孙止水没有听见,白发道士最后呢喃的话语,“紫气如鱼,止水赴火。流年止水,皆被你拖入红尘漩涡……”
白发道士一脸失神,良久才叹了口气,喊了声少爷,何苦呢。
为何不随她去?
非得以大凉江山陪葬么。
……
……
“能不能把柳向阳也引到回龙县去?”
“屁话!不用引他都会去。”
江秋公房里,老铁说了众安堂大龙头的事后,没来由的提了下柳向阳,说沈炼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那个柳向阳确实是个龙出水的人物。
李汝鱼好奇的问了句。
老铁便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说这位柳百户是个忍辱负重的好男儿,出身寒门一心想要成就功名,然而两次乡试都落地,其间的龌蹉在大凉科举场上屡见不鲜,不外乎就是官商勾结,让真正的有才之士难以出头,怪就怪在柳向阳有才,但不足以惊艳柳州。
若是能有铁血相公王琨的才华,别说广南西路的乡试官场勾结,就算是会试,也没人敢把他挤下去。
十八岁一甲中第的王琨,早在十二岁便已是名闻天下的神童,朝野无人不知,就是顺宗陛下也在科考之前说过主考官“王琨今年应举否”。
殿试的时候,顺宗陛下更是对王琨青睐有加。
这样的惊艳人物,纵然出身寒门,然而天下瞩目,谁有敢在他的名次之前动手脚?
柳向阳的悲哀不止于此。
他弃文从武,也有不错的天赋,若是投身军伍,未尝不能在北方以蛮人首级成为军伍儒将,但他悲剧在于被柳州徐家的大小姐看上了。
于是喜当爹。
也便罢了,偏生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婚后也给他戴了不少绿帽子。
作为北镇抚司一个百户,柳向阳还敢怒不敢言。
谁叫徐继祖是西军都统制,手掌兵权,西军实权人物之一,又权兼了矩州知州,是广南西路数一数二的封疆大吏。
这位柳百户化绿帽为力量,在矩州任职期间,鞠躬尽瘁,但有异人出,必以雷霆手段待之,可说整个广南西路、梓州路、利州路,没有任何一名百户比他更尽职。
甚至临安总衙的都指挥使赵信曾在酒后说过,柳向阳那家伙真心是个疯子,如果哪一天查到徐继祖是个异人,这家伙都会毫不犹豫的拔刀。
又满是赞赏的说,狼行千里吃肉,我北镇抚司就需要这等狼子野心之辈。
所以说,柳向阳进入北镇抚司临安总衙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还是累积功绩。
听得老铁说了柳向阳的事,李汝鱼心中一跳,“所以说,如果众安堂大龙头是位异人,以柳向阳的行事作风,必然会用雷霆万钧的手段铲除?”
老铁吐了口烟圈,“你以为呢?”
李汝鱼敲了敲腰间剑鞘,提出了个敏锐的疑问:“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柳向阳不是借刀杀人,而是一箭双雕,我去回龙县侦缉那位大龙头,柳向阳很可能随后而至,解决了那位大龙头的同时,杀了我给徐家一个交待。”
老铁哟了一声,“聪明了。”
李汝鱼叹了口气,“赵长衣这一次不会出手相助罢,我对他的价值还至于重要到任何时候都要盯着护着。”毕竟自己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只不过,他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棋子。
老铁呵呵笑了起来,“他自顾不暇呐。”
李汝鱼哦了一声。
“临安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工部左侍郎家那位衙内大街上被人断掌,诡异的时当时那位衙内恰好被赵长衣的人擒拿在地。又不巧的是,那位工部左侍郎不仅和乾王赵骊的关系很亲近,还因政事精干得女帝陛下青睐,连铁血相公王琨都对之赞誉有加,迟早会升任工部尚书,这位工部左侍郎就这么一位独子,赵骊在一旁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现在临安那边闹得天翻地覆,女帝陛下也在和稀泥,几位相公都在看热闹,巴不得赵骊和赵长衣打起来。”
李汝鱼沉默。
赵长衣的处境也不容乐观,自己要想走入北镇抚司总衙,去春楼看所有异人档案,找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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