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傻气。
然而殿里烛影之间,却流转着浓郁的青春朝气,几乎让人以为这不是女帝寝殿,而是某位尚未出嫁的大家闺秀的深闺。
笑着笑着的女帝忽然蹙眉哼了一声。
捂住了小腹蜷缩起来。
旋即几乎呻吟的自语,“我一定得去找那个花蕊夫人问问,她这六百多年怎么活过来的,就不痛么……咦,貌似可以问一下道家高人。”
道家修身。
蜀中那个老妖婆花蕊夫人,应该属于道家。
想到此处,女帝稍稍安心了些。
不知道为何,女帝忽然想起了曾经某位御医的话,他说痛经是阴阳不调,自己欲要断绝这种病,就得立一个……
嗯,“皇夫”。
他是这么说的。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恐怕也是有心人故意指使他这么说,一旦自己真的那么做了,赵室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自己交出玉玺。
真以为我傻?
别说这天下没人可成为自己的皇夫,就算是有,我还能为了这点痛楚就放弃心中那个梦想?
所以那位御医先是被自己骂了出去,后来又主动致仕回家养老。
三十岁的人养什么老?
没杀他,已是自己难得的仁慈了。
但不知道为何,今夜想起这件事,女帝没来由的想起了阿牧那个蠢女人。
我可是女帝。
是古往今来这片天下的第一位女子人间君王,是千古女帝。
又不是寻常女子。
然而很快就被教做人,小腹处的一阵痛楚让女帝痛得一阵抽搐,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这种无法遏制无法忘却的痛楚,彻底将她打回了原形。
看着床单上面那些因为身体蜷缩翻动而新鲜绽放的嫣红桃花,这位千古女帝已经没有力气唤宫女换床单,只是用无奈又带着哭音的声音呢喃着,“我就是个普通女子啊……”
我恨!
最后女帝只能蜷缩在被窝里,恨恨而又无力的呢喃了一句。
这黑夜真长!8
499章 养由基,养一箭()
所谓风雨,先风后雨。
临安将起风雨,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场风雨会有多大,会不会大到影响蜀中和开封的平叛。
随着两位相公和一位吏部尚书为李汝鱼造势,官场油条们已经看了出来,女帝这是要正式推出李汝鱼,让他掣肘赵室的野望。
然而帝心难测。
没有谁会想到,所有表面看起来理应如此的事情,最后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当然。
李汝鱼也没料到——女人的心思真的别去猜。
周婶儿谢纯甄来找他了。
有鉴于之前周婶儿对红衣宋词的态度,李汝鱼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尴尬的会面,自己少不得要被周婶儿说得狗血淋头,还只能听。
毕竟她是长辈。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人生就是如此奇怪,很多事情都不会想当然。
比如生活。
嘉兴城和阿牧在一起的翻云覆雨,让李汝鱼真正领会到了女人的美好,然而生活不止眼前的芙蓉帐暖,还有油盐酱醋。
阿牧……不会做饭。
在早食吃了一顿充斥着焦味的粥后,李汝鱼没得选择,只能自己做饭,而且还得温声安慰阿牧,让她别灰心,以后慢慢学着做饭便是。
阿牧依然愧疚的很。
就在李汝鱼准备午饭食材的时候,周婶儿谢纯甄来了。
倒也没打空手。
带来了各种山珍海味,大大小小几大包,让两位谢府家仆扛过来的,如今的谢纯甄,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只不过在家仆离去后,谢纯甄又成了李汝鱼扇面村那位周婶儿。
一把将李汝鱼拉开,“君子远庖厨,汝鱼你也不小了,今后少进厨房,这些事情都是女人该做的事情。”说这话的时候,谢纯甄目光落在阿牧身上。
阿牧一脸愧疚,低着头嗫嚅着说我一定会好好学。
谢纯甄第一次认真看阿牧。
听得这话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只是那目光怎么也挪不开。
相对于长得红颜祸水一般的红衣宋词,谢纯甄觉得眼前这女子似乎更顺眼,而且温润的性情,更适合当一个居家小娘子。。。
长得很好看,但又不是红衣宋词那种祸水容颜。
那个小姑娘一看就养不家。
而这个叫阿牧的女子就不一样,五官线条一看就很贤淑,不会做饭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慢慢教她就是。
谢纯甄却忘了一件事,如今的谢晚溪,才是这天下最大的红颜祸水。
不过娘心嘛……
谢纯甄一直打量着阿牧。
阿牧感觉到自己被打量,越发觉得惴惴不安,绞着衣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汝鱼也有些担心。
深恐周婶儿下一刻就来一句你还是别留在这了。
然而没有。
谢纯甄的目光从阿牧的脸上落在了腰间,最后落在臀部和髋骨上,眼睛倏然一亮。
别看这女子挺瘦,然而髋骨很宽。
好生养啊!
谢纯甄很满意,笑眯眯的将李汝鱼拉到一旁,说:“汝鱼啊,这小姑娘我看着挺好,比你大几岁吧?那就更好了,女大三抱金砖呐,婶儿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喜欢,小小不反对,婶儿也不会有意见。”
李汝鱼哭笑不得。
当初是谁整日里和红衣宋词像个仇人一样对撕。
不过心中很温暖。
周婶儿对待自己,其实一直像母亲一样。
长出了口气,不论怎么说,只要婶儿接受了阿牧,小小那边大概就要容易许多,就看阿牧能否聪明一点,这段日子好好和婶儿相处。
然而李汝鱼多虑了。
阿牧终究是个女子,而且历经世事,聪慧着呐。
一顿午饭下来,李汝鱼忽然发现,自己成了多余的人,阿牧和周婶儿两人,俨然成了闺蜜,最后更是一个婶儿一个小牧的亲热叫起来。
周婶儿甚至还丝毫不避嫌的问阿牧这个月来例事没。
显然是想抱小娃娃了。
阿牧就羞红着脸说哪有那么快,周婶儿就埋怨的说李汝鱼那小子也不上心,十八岁的人,别人家十八岁都当爹了,他倒好,整天打打杀杀的,一点没个整形。
李汝鱼忽然觉得有些小幸福。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
嘴上说着让阿牧和李汝鱼抓紧,然而实际行动却让人哭笑不得,吃了午饭,周婶儿就将阿牧带走了,先去御姐上大肆买买买,美其名曰不能亏待了我家小小的姐姐。
如今谢纯甄当然不差钱。
实际上别看谢琅这些年名声不错,然而早些年也赚了不少钱,除了女帝赏赐以及俸禄之外,也随波逐流的收了些暗钱,毕竟谢琅要养活整个陈郡右谢。
只是这些年谢琅开始洁身自好,毕竟陈郡右谢的资产,已经足以钱生钱。
女帝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怕官贪。
就怕贪了还不做事。
而早些年的谢琅深谙这一点,也恪守着底线——实际上整个朝堂的文臣武将,其实大都一个德行,只不过大家都守着底线。
当官不赚钱,何不回家种田?
当然,朝堂之中也有不少正直清流之人,比如青云直上的王竹书,以及中枢三省某位侍郎,虽然做到了侍郎这个位置,可依然清贫为官。
买完之后,谢纯甄直接将阿牧带回了谢府,说要好好培养下感情。
李汝鱼能说什么。
求之不得。
谢纯甄回府不久,从谢府来了两个丫鬟四个家仆帮助收拾小院,李汝鱼便闲来无事,索性去了一趟北镇抚司总衙,领了这个月的薪俸。
刚从北镇抚司总衙出来,却见大内百宦之首,如今已是女帝绝对心腹的薛盛唐站在石狮下,虽然是大冬天,这位大宦却是一脸热汗。
似是小跑而来。
李汝鱼讶然,“薛都知这是作甚?”
薛盛唐已不再早些时候连江照月都畏惧的老宦官,但此刻被李汝鱼问起,依然有些局促,苦笑道:“老奴着实坐不住。”
自称老奴。
整个天下,其实也就几人有这个资格。
李汝鱼却坦然承受,但也没敢摆架子,笑道:“薛都知可是有事需要晚辈帮忙,若有叮嘱,但说不可,晚辈若是能做到,定然全力以赴。”
对这位内侍左都知,李汝鱼还是很有好感。
薛盛唐观李汝鱼神色,不似有假,忍不住长叹了口气,来时的忐忑尽去,但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太过重要,薛盛唐没敢大意,“能否请李大人移驾?”
李汝鱼笑了,伸出手:“薛都知请。”
两人离开北镇抚司总衙,来到一处背靠着一座道观的幽静庭院,倒也是个雅致地方,老板显然是位读书人,取了个好名。
点墨茶居。
虽是喝茶的地方,但却不是寻常人可以来的。
这处点墨茶居,临安一般的富贾都没有资格,非有大名的贤才读书人,又或者是功名在身的文官,才有资格一品点墨茶。
薛盛唐却是轻车熟路,一边引路一边解释道:“这处点墨茶居,是老奴的家族经营,算是薛家在临安的一处产业。”
李汝鱼点点头,没有言语。
隐然猜到了薛盛唐今日请自己来此的用意。
在暖炉熏香的雅间里落座,立即有身材窈窕姿色姣好的丫鬟,以及一名丰神玉朗相貌阴柔,皮肤雪白如玉的少年进来。
李汝鱼不动声色,暗想这薛家倒是会钻营。
丫鬟或**,总能投其所好。
不过李汝鱼对此都没兴趣,待丫鬟和少年倒了茶后,李汝鱼挥了挥手,薛盛唐见状,轻声让两人出去,这才笑道:“李大人尝尝,看这点墨茶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李汝鱼浅抿一口,苦笑:“晚辈愚钝,实在品味不出。”
薛盛唐呵呵一笑,“确实如此,这点墨茶其实就是一般的名茶而已,只不过取了个雅名,但这点墨茶具依然是众多文人骚客趋之若鹜之所,李大人可知为何。”
李汝鱼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薛盛唐继续道:“其实世间人性就是如此,有物以稀为贵之说,又有卖质增品为尊之说。”
李汝鱼讶然,“物以稀为贵我知道,卖质增品为尊,这是什么意思?”
薛盛唐指着茶杯,“就拿这点墨茶来说,明明只是普通的名茶而已,寻常茶楼大概也就三五百文一壶,然而在点墨茶居,来此喝茶者,入门资费便需十两雪花银,若是喝茶,一壶点墨茶是五十两,再加上糕点之类的,少不得要百两。”
百两……
李汝鱼有些咋舌,这对于一般人家而言,可是一笔巨款,要知晓,当今大凉天下的物价,一两银子可以买三十斤猪肉!
这点墨茶居就是个销金库。
何况还有丫鬟、**,只怕也兼具着青楼的营生。
叹道:“薛家可赚了不少呐。”
薛盛唐点头,“确实,因为老奴被陛下说信任,加上薛举战死沙场之后,陛下有意无意的降恩薛家,让原本快要没落的薛家又活了过来,如今更是野心蓬勃。”
李汝鱼心中一动,正事来了。
索性便给这位左都知一个颜面,笑道:“先前我在嘉兴城外的鸳鸯湖遇刺,其中有位刺客,用的便是铁胎弓,弓箭是精铁打造的螺旋箭,和薛都知的弓箭颇有相似之处。”
薛盛唐岂能不明白李汝鱼的意思,一时间很有些感激,知道今日之事大有希望,叹道:“不瞒李大人,这真是老奴今日请你移驾点墨茶居的原因。”
李汝鱼哦了一声。
倒也没说话,剩下的话让薛盛唐发挥,看他如何说服自己,看他如何保住薛家。
薛盛唐无奈的说道:“嘉兴城外鸳鸯湖畔,用箭刺杀你的人,确实出自薛家,而且还是薛家直系,早些年战死在蓟州的薛举,就是此人的二弟。”
李汝鱼讶然,对燕云战事之中壮烈牺牲的薛举,还是颇多尊敬,“我记得薛举时候,他的弟弟不是被取中进士了么,怎么又冒出了个哥哥。”
薛盛唐叹气,“我那六弟生了四个儿子,薛举是老二,老大就是在鸳鸯湖畔以箭刺杀你的那人,叫薛繇,是我薛家罕见的用箭天才。”
李汝鱼点点头,“他现在何处?”
薛盛唐苦笑:“逃了。”
李汝鱼沉吟半晌,“所以左都知今日是想让我在女帝面前,为薛家美言几句?”
薛盛唐沉默了一阵,迟疑着说道:“我已向陛下请假,三月之内,务必将薛繇的人头送到李大人面前赔罪,陛下也已同意。”
李汝鱼不解,“女帝既然同意,那么就是给了薛家时间和机会,只要薛都知在三月之内,大义灭亲即可,今日又何必多次一举。”
薛盛唐苦笑,“哪有那么简单,鸳鸯湖畔的截杀事件后,在我的命令下,薛家上下彻查,清除了一批被赵室某位宗室子弟拉拢的人,可惜还是没能知晓是赵室那位宗室子弟想杀李大人。”
李汝鱼颔首,“这人不简单。”
薛盛唐表示赞同,“确实,就是到了今日,陛下也不知道那人是谁,隐藏得极深,可惜王子乔已死,而吴渐回了琅琊剑冢,要想找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只能等,或者是李大人率人踏平琅琊剑冢那一日。”
李汝鱼一惊,“踏平琅琊剑冢?”
薛盛唐颔首,“老奴看陛下的意思,其实并不打算让李大人被牵扯进朝堂分政之中,接下来李大人大概能在临安休憩到开春,之后便会出发。”
顿了一下,“马踏江湖!”
首当其冲的,就是琅琊剑冢……原本应该还有广南薛家,因自己的缘故,陛下给了薛家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内不能做到彻底清除薛家之中和赵室勾搭的人,薛家也得被踏平。
但这是薛盛唐无奈的地方。
整顿薛家之时,虽然没能得知幕后推手是赵室哪一位宗室子弟,但也并非全无所获,知道了薛繇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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