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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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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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汝鱼心中一紧,瞬间从飞天状态脱离出来,浑身再次紧绷。

    这汉子是徐继业身旁的人。

    汉子没有立即撤剑出手,略有警惕的盯着李汝鱼手中长剑,半晌,说了一句,“剑法乱无章法,横抹直刺,却总能随心所欲将剑尖送到心中所想的地方,教你剑法的是位剑道高人。”

    李汝鱼深有同感。

    十三扈从,死在自己设计陷阱下的仅有十一人,剩下两人死在剑下。

    这一次杀人,没有依靠梦里人荆轲,纯粹是夫子教导的剑。

    夫子没有教过剑法,仅是简单的劈棍。

    当李汝鱼面对执刀扑向自己的扈从,浑身紧绷脑海里却一片宁静,一如晨起劈棍,剑在手便精气神合一。

    两个人,李汝鱼出了四剑。

    心之所至,剑之所往。

    前两剑无功而返,后两剑便穿胸而过,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长剑穿胸时带起的血花,让自己觉得美如朝霞。

    杀两人,付出的代价是左肩被砍中一刀。

    幸运的是长剑先穿胸,致使那名扈从的刀后继乏力,否则这一刀下来就不是仅有一条三寸长可见白骨的伤口,而是整个左肩都会被劈开。

    不敢丝毫大意的盯着汉子。

    汉子盯着李汝鱼,不知道为何,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那一年,自己自蜀中青城下山,背负双剑欲要做一番大事业,仗剑天涯,和志趣相投的游侠儿醉里高歌,论剑高阁,也曾和心爱的姑娘挽手看斜阳。

    那一年的自己意气风华,以为手中有剑,怀中有她,便有了整个天下。

    直到去了恭州某县城。

    在一个黄云密布阴风怒号的傍晚,她说身体不舒服,留在了客栈,自己和一群游侠儿去阆水之畔饮酒对剑,端的是快意洒脱。

    回到客栈,看见的是她赤身躺在血泊里,下身凌乱。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寸寸崩塌。

    抓来店伙计逼问,才知道她出门买针线为自己缝补衣服时,遇见了县令公子,那位县令公子见色起意,尾随到客栈后,撕破脸皮要强行鱼水之欢。

    她不肯,县令公子便霸王硬上弓。

    县令公子心满意足的在恶仆拥护下去了青楼喝酒。

    她却死了。

    死在那柄本来是用来给自己缝补衣服的剪刀下。

    很狗血的故事。

    当自己抱着她的尸首踏出客栈时,暴雨如注,街上空无一人,却感觉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嘲讽着那个意欲天公试比高的骄傲青年。

    你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何谈天下?

    来到青楼。

    一剑出鞘,血流成河。

    县令公子七八个恶仆,尽数被自己屠戮。

    那位县令公子先被自己切掉命根子,然后一剑一剑的凌迟,直到县令带着捕快出现,他那个宝贝公子才在惨嚎中渐渐没了声息。

    面对十数捕快的围剿,自己双剑出鞘。

    暴雨淹没了街巷。

    到处盛开着血花,很美,一如天边朝霞。

    那位县令的尸首被自己刺了数十个透明窟窿,青楼之前再无活人,所有人都躲在屋里惊恐的望着自己,那一刻双剑在手,自己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大笑不止。

    然后,适时从军伍调职到地方担任一县主簿的徐继业出现。

    孑然一人,丝毫不惧自己双剑。

    他只说了一句话,自己就带着她的遗体跟着他走,从此以后成为徐府阴影里的人。

    徐继业盯着满地尸首,说,她不后悔罢。

    事后,徐继业动用了徐家所有的能量,甚至徐家那位远在临安的兵部侍郎也跑到恭州来,才将这件事按下去。

    付出的代价是徐家那位在朝中担任兵部侍郎的大人物,再无法更上层楼,其后半年左右,便主动提出致仕。

    徐家将重点转移至栽培徐继业和徐继祖。

    杀官历来是大事。

    顺宗陛下虽然仁慈,给了徐家一个颜面,但终究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那一日起,自己的命就是二爷徐继业的了。

    汉子缓缓撤下一剑,短剑,不过尺长,剑身雪白。

    “我叫张焦。”

    少年是条汉子,有资格知道死在谁手上。

64章 这怎么可能() 
张焦倒执手中剑,猱身狼扑,脚下起疾风,荡起枯叶乱舞。

    剑在人后。

    这一扑如龙出水。

    李汝鱼从没见过张焦。

    在离开江秋州前后,老铁也从没提过这人,此刻暗暗凛然。

    张焦执剑,有风起。

    有几分夫子长剑在手时的锐气,但比起夫子来却如高山下一丘,没了那种吾剑之所在便是人间的洒脱气。

    毫无畏惧,迎着猱身扑来的张焦便是一剑劈落。

    张焦嘲讽的哂笑,势如破竹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态势骤然一滞,李汝鱼手中长剑便挨着他鼻尖劈落,旋即张焦身影诡异的旋转,贴着长剑欺近李汝鱼身前一尺,手中短剑划出一道惊鸿,抹向李汝鱼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弹指刹那的功夫而已。

    李汝鱼大惊,仰首撤步,挂在张焦腰间的长剑变劈为撩,斜斜的欲要横扫张焦腰身。

    张焦嘿的一声,身影鬼魅至极,一个踏步继续贴近李汝鱼,手腕一翻,倒握长剑变正握,反手撩杀,惊鸿如电,欲要划过李汝鱼脖子。

    李汝鱼已经来不及多想,手中长剑反而成了赘余。

    电光石火间灵犀一动,骤然止步不再狂退,反而塔前一步,这一下几乎和张焦脸对脸,两人的鼻尖之间,仅有拳握大小的空间。

    同时握剑的手向上横挡,架住张焦握剑的手腕。

    紧接着趁势一个膝顶,毫无道德观念的撞向张焦的下身。

    蓬!

    张焦骤起一拳轰在李汝鱼胸口。

    李汝鱼的膝顶落空。

    两人一合即分。

    背靠在一颗树干上,李汝鱼艰难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胸腔之内火烧火燎,似已散架,痛苦如蛛网一般蔓延,一时之间难以提气。

    张焦不蠢,根本不给李汝鱼歇息的机会,依然剑在人后,猱身扑来。

    李汝鱼艰难的吸了半口气。

    面对张焦势若雷霆的一剑,几乎是濒死挣扎的举剑横档。

    在张焦眼里,这和垂死挣扎无异。

    长剑如锤击重重的落在李汝鱼剑刃上,铿锵声中,仅阻挡了张焦的剑刹那,便被强势压下,那柄出自青城名家之手的短剑便没入李汝鱼左肩。

    噗!

    血花四射。

    李汝鱼闷哼一声,半跪在地。

    胜券在握,张焦正想以胜利者的姿态说一二,却倏然间脸色大变,松剑,撤步,一气呵成……然而终究慢了一步。

    一支寸粗的“箭”擦着李汝鱼的腰身从树干里激射。

    张焦避过了要害。

    但距离太近,那一“箭”又极快,将张焦大腿外侧擦去大片血肉,落在远处枯叶堆里。

    李汝鱼缓缓站起。

    将那柄短剑从剑上拔下来丢弃在地,顾不得鲜血汩汩,冷冷的盯着张焦,冷冷的说了一句,“曾经有个我很讨厌的男人说了一句,莫欺少年穷,今日赠送于你。”

    张焦低头看着伤势,沉默着想当年我也和你这般以为,总觉得背上双剑可以天老爷第一我第二,天下都应该围绕着我转。

    虽然一时贫贱,但总有一天会扶摇上九天。

    然而世事却像一只充满童心的巨兽,张嘴将自己咬得遍体鳞伤后又笑着对自己说,你看你看,我没欺负你穷,我欺负你傻。

    你有本事就来咬我呀……

    自己终究忤不过,只能低头随波逐流,成为徐府阴影里的一枚匕首。

    莫欺少年穷。

    那是童话,当有一天这个美好的谎言被揭破,你才会知道世界有多残酷,现在,自己用剑来撕开这血淋淋的谎言。

    李汝鱼,世间并不总是向着正义的。

    权势即正义。

    张焦又拔剑,三尺长剑,剑身如墨。

    短剑如雪,长剑如墨,是为阴阳,青城剑派不入世,却是天下游侠儿向往的剑道圣地。

    这一次将全力以赴。

    杀意迸裂。

    林中骤起狂风,衣衫猎猎。

    张焦单手握剑,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地上的白色短剑上——只有双剑在手,才是真正的青城剑道。

    李汝鱼双手握剑。

    身心逐渐舒展,眼中再无张焦手中的黑色长剑。

    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晨,起床洗漱吃过早食,等着小小一起来到私塾前,拿起那根棍,看小小认真读书,然后自己准备劈棍。

    张焦悚然动容。

    李汝鱼双手抱剑正视,但却感觉他看的不是自己。

    这一刻的李汝鱼浑然天成。

    自己似乎可随意一剑破之,但又感觉这一剑刺出去后却没有最完美的方向……眼前这少年已和这片树林融为一体。

    剑在手,便是我的人间。

    教他练剑的人太恐怖。

    那人必然是位狂傲不羁的高人,所以才会教出这般心存天下的剑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李汝鱼终究不成气候。

    张焦怒喝一声,悍然出剑。

    狂风骤起,林木摇曳,尖锐的剑啸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剑刃相交的清脆声,在这个春末的日子,惊起飞鸟无数。

    站在树林外按着腰间长剑的徐继业皱眉沉思,既然张焦已经出手,李汝鱼依然必死,接下来是如何给北镇抚司那边交差。

    杀了北镇抚司的缇骑,老铁拿自己无可奈何,长陵府西卫十三所新任百户是侄女婿柳向阳,不足为惧,但得给临安北镇抚司总衙一个交代。

    好在有璧山大令之死是场及时雨——等杀了李汝鱼,自己便起折子一封送往临安,告诉那位女帝陛下,自己巡视江秋州璧山,偶然撞破璧山大令死而复生的真相,厮杀中异人伏法,因公至璧山县的江秋房缇骑李汝鱼英勇杀敌而殉职。

    以女帝陛下对异人的忌惮,她绝对不会深思。

    北镇抚司都指挥使绝对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缇骑,况且李汝鱼英勇杀敌而殉职,无形之中在女帝心中树立了北镇抚司皆忠于帝命的好印象,他更不会深究。

    那么,这位异人叫什么好?

    徐继业笑了起来,他是场及时雨啊。

    林中响起悉悉索索的细碎脚步声,徐继业精神一振,张焦得手了。

    抬首望去,顿时浑身汗毛炸立。

    林子里走出一位单手执剑的血人,浑身鲜血淋漓,伤势不下十处,眸子冷冽,紧紧的盯着自己,那种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血腥气质,让人如置身数九寒冬。

    少年李汝鱼。

    张焦输给了李汝鱼?

    徐继业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怎么可能?

65章 请你去死() 
徐继业声音干涩,“你能杀张焦?”

    李汝鱼默不作声。

    徐继业怔了许久,才神色哀戚叹道:“杀我兄弟者,我必杀之。”

    说完缓缓拔剑,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杀。

    徐继业内心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久远那的事,那些水泊里的故事,早已淹没在同为赵室章国的岁月里。

    李汝鱼丝毫不惧。

    能杀张焦,更不会畏惧徐继业一个读书人。

    李汝鱼原本不是张焦的对手,尤其是第二个回合张焦拿回那柄白色短剑,双剑在手的张焦剑势如狂风暴雨,双剑宛若阴阳鱼游走,只三四个回合,自己就添了七八处伤势。

    但张焦还是死了,死在傲慢之下。

    他到死都不相信,自己灵犀突来的十步外一剑能杀他。

    李汝鱼忘记了梦中人荆轲,却在濒危时刻想起了十步一杀的剑技,所以张焦死了。

    张焦死的时候没有痛苦,只是怜悯的眼神望了自己一眼,旋即絮絮叨叨的说着最后的话:师父你说仗剑天下时千万不要有一怒拔剑为红颜的意气,那些话本小说的爱情都是骗人的,也千万不要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女人都是薄情寡义,越漂亮越薄情,千万别步“少爷”的后尘,说这江湖,剑才是游侠的天下。

    可徒儿还是违背了您老人家的教导。

    但是,弟子很想回青城告诉您,师父您错了。

    和她初相见,她在浣衣,抬首微微笑时,那一刻弟子找到了自己的天下。

    越说头越低。

    最后咽气时,张焦呼唤了一个人名。

    很普通的名字,张雪晴。

    呼唤张雪晴时的张焦,那双了无生气的眸子里,暖意如春,仿佛拥有整个天下。

    李汝鱼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说了句遇见你她很幸福。

    张焦笑了笑,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李汝鱼知道,他想说谢谢。

    ……

    ……

    徐继业拔剑,李汝鱼震惊莫名。

    徐继业是读书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江秋房有他的履历,柳州徐家次子,顺宗朝时,年轻的徐继业便进入军伍,在西军担任军机郎,后因徐继祖溃败流寇一事,徐继业出仕地方。

    先在恭州下辖一县担任主簿,后来县令被歹人杀害,徐家动用了无数人脉能量,让徐继业补缺,其后调任江秋州担任通判。

    随着苏伴月灭门一案,江秋州原知州升职去了襄阳府,徐继业再次补缺,担任江秋知州。

    这份履历并不出彩。

    唯一的军旅生涯也是文职军机郎。

    没有任何资料说明,这位徐家的读书人练过剑,金鱼山一战上过战场,但没有亲自厮杀过。

    此刻徐继业剑在手,李汝鱼却恍然看见了一位战场浴血九死一生之后的铁血武将——徐继业满脸肃穆,浑身泛散出铁血冷漠的气质。

    任何一个军伍老兵,都知晓这种气质何来。

    只有从尸山血海里爬过的人,才会养成这种铁血气质。

    李汝鱼蹙眉。

    隐然有个不好的预感,莫非误打误撞,这位江秋知州真是位异人?

    忽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两人同时望去,都愣了一下,他来干什么?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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