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好好问一下君子旗。
李汝鱼隐然觉得,婆婆爷爷乃至于父母亲的雷劈,似乎有着一些更深的隐秘?
ps:标题党了。
327章 一剑破百甲()
狭路相逢,勇者胜。
铁骑对铁骑,又是在下马口外,丝毫没有取巧之处。
这也是魏缓敢退让出一片战场的原因之一——毕竟他在兵力上有着微弱优势,况且君子旗长途奔袭,而他则是率军守株待兔。
五千余铁骑对奔,这是一种何等壮景?
大地震动山野变色。
两道钢铁洪流,在夏末的大地上,席卷起漫天烟尘,洪流之前,两条黑线如大浪排空,层层而进,悍然无惧的对撞,然后湮灭。
刹那之间,战马嘶鸣声,金属撞击声,长戟断折声,儿郎怒吼声,长刀破肉声弥漫在下马口外,没人退却。
一次对冲,战场上留下上前具尸首和战马。
血腥味在夏末的燥热里,令人闻之作呕,然而都是老兵,谁不曾从尸山血海里爬起来过,双方根本没时间调整阵型,调转马头继续对撞。
这就是骑兵之战。
没有丝毫取巧之处,只有更强更壮者才能存活下来。
两道钢铁洪流再一次交织在一起。
对错之后,战场上再次留下数百具尸首,以及无主的战马四处奔散。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战马亦如是。
再精壮的战马,三次冲锋撞阵便已是极限。
第三次冲撞之后,双方没能错身,而是纠缠在战局里,落入阵地厮杀,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胜利。
此时此刻,士气为胜。
无数铁骑厮杀在一起,每一分钟都在死人。
忽有剑光炸裂。
两道剑光。
一道剑光起于君子旗之侧,欲要一剑斩杀这位白袍将军。
一道剑光起于魏缓身侧,也欲斩敌守将。
随着当年仁宗陛下的文武并盛之举,武将地位拔高的同时,亦有游侠儿被朝廷征用,放入军伍里,不求杀敌多少,只需要他们做一件事。
刺杀敌军将领。
而在天下异人纷出,武道凭空节节拔高后,这种效应逐渐被重视。
先前君子旗南下,破兖州时,便是让毛秋晴和阿牧一起出手,在战场上刺杀了兖州将领,才能势如破竹大败敌军。
这一次,魏缓显然也欲如此,先杀了君子旗。
出手的人是个青年。
面如有些返祖,豁然是在建康出现过一次,欲杀钟铉的抱剑青年,此刻一剑出鞘,便欲杀掉这位白袍君子旗。
君子旗自身其实武力很差——相对而言。
面对抱剑青年这一剑,基本上是束手待毙的结局,但李汝鱼等人早有应对,一道狂野刀光从君子旗身后抢出,身材娇小的毛秋晴虽然不是抱剑青年之敌,但此刻在战场上,只需要拖住抱剑青年保护君子旗即可。
看见这道刀光,抱剑青年心凉了一大截。
下马口的战事,在大凉天下惊不起浪花。
毕竟双方兵力悬殊并不大,魏缓三千,君子旗两千余人,谁胜谁败都是情理事。
尽管魏缓败了,君子旗已全胜之姿南下。
但世人的目光却没有放在君子旗身上,而是那个在李汝鱼配合下,一剑取了魏缓头颅的削瘦女子。
武道游侠儿要杀魏缓不难。
毕竟魏缓虽然是猛将,可面对一剑几十丈高的剑道高手,却难以抗衡,真正让天下震惊的是那个叫阿牧的削瘦女子一剑取了魏缓头颅后做的事。
适时,阿牧和李汝鱼深陷魏缓心腹包围之中。
哀兵必胜,魏缓死了,这数百心腹并没有就此崩溃,而是血红着眼欲要围杀阿牧和李汝鱼。
没人来得及支援。
但是阿牧再一次出剑。
阿牧出了三剑。
阿牧出剑时,就在她身旁的李汝鱼根本看不见阿牧的身影,只看见一道雪亮剑光,如一道月色横贯大地,又如一道银色羽箭,破开一层层的黑浪。
人仰马翻。
三剑,恰好在李汝鱼周遭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每一条线上,都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尸首,围攻李汝鱼两人的数百骑兵,霎时之间少了大半。
三剑,每一剑皆破百甲!
这一百甲不是普通的一百甲,是浑身披挂了轻盔的骑兵。
一百甲,足以比拟数百步兵。
三剑,死在剑下的骑兵竟然足足三百人之多。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浑身干净无暇不沾血污的女子,心里泛寒手脚冰凉。
这是什么样的剑?
这还是人?
一剑破百甲,已是仙人!
尽管阿牧已经脸色惨白身躯摇晃,双手发颤,根本不可能再使出那样惊鬼泣神的剑,可没人敢再用生命开玩笑。
明知不可为而为,是蠢。
而且还是死在内战上。
魏缓死了,君子旗活着,再被阿牧的三剑惊破了胆,剩下的骑兵再无斗志,迅速溃败退入下马口里,败得极其干脆。
这一战,非君子旗之功。
而是阿牧。
大凉天下谁都知道,异人纷出后,尤其是近一两年,武道节节拔高,但从没人想起过,一个用剑的武道高手,可以左右一场战事。
百人敌或许真的存在。
比如昔年燕州一战,兵部旧人徐晓岚在澜沧江一剑挡三百甲士,为岳平川王爷争取战机,但那只是挡住三百甲士,而不是一剑破了三百甲士。
何况还是骑兵!
如果阿牧面对的普通步军,恐怕这三剑就不是三百,而是一千甚至两千。
这是何等的神奇。
一场战事,有几个两千让武道高手屠戮?
更有甚者,谁知道今后武道还会不会继续拔高,假以时日,真不会出现撒豆成兵一剑破万甲的人间仙人?
那时候的战事,恐怕就不是士兵争雄了。
一人可守一城
随着阿牧三剑走入天下人眼帘,世间战事的手段又将多出一个常规战术——以绝对无人之姿,斩敌首将,甚至一人破千甲。
相对的,各大势力军机处也迅速谋划,若是在战场上对方出现这种强势无人,如何应付?
最先反应的北蛮,在一位军事天才提议下,制作出了一种床弩。
仅是枪驽便有手臂大小,可贯穿牦牛重躯。
若是大量装备到军伍之中,数百床弩齐发如雨淋下,就是观渔城的夫子也得饮恨。
不仅如此,北蛮、大理和大凉都迅速投入大量人力财力,应付很可能会出现的那种一剑破万甲的绝代武人。
天下,即将走入一个崭新篇章。
328章 牧羊女上开封,欲把西子剑下弑(加更2000字)()
君子旗没有追击败军。
这是一次真正的硬仗,虽然魏缓死了,但败入下马口里的骑兵,仍有一千余骑,而己方经过三次冲锋,阵地战再一阵厮杀后,已不足一千人。
归拢骑兵,就地修整片刻后继续南下。
那一千败入下马口的骑军没有追击,着实被阿牧杀破了胆。
况且魏缓已死,没了主将。
铁骑惨胜南下,士气却越发昂扬。
……
……
徐州城头,郝照看着从远处驰来的数百铁骑,长叹了口气,没有丝毫兔死狐悲,反而松了口气。
魏缓终于死了。
镇北军终于不再担心这个天生反骨的男人。
至于君子旗想攻徐州城?
除非他疯了。
不出郝照所料,君子旗并没有攻徐州城,率领数百铁骑站在城外一箭之地外,这位白袍将军看着城墙上的郝照,忽然笑了起来,“你为何要让魏缓送死?”
郝照认真的道:“休要乱我军心,魏将军平叛殉职,千秋功义如明月高悬,砥砺我等前行。”
虽然不喜欢魏缓,但有些面子话却不得不说。
君子旗摇头,“素闻郝将军守城天下第一,可惜今日不能得见。”
郝照意味深长的道了句会有那一日的。
君子旗调转马头,率领数百残兵继续南下,徐州城头的镇北老兵情绪复杂,军心生蛆。
人心蛆,归乡蛆,袍泽蛆。
亦有正气蛆。
……
……
徐州至寿州的一片广袤原野里,数百残骑心惴惴,谁也不知道临安会如何处置自己这些算起来应该是燕云逃兵的“归正人”。
当看见远处那一线铁潮时,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渐渐逼近。
视线可及处,凤翼轻骑高等将领尽数横刀立马在阵前,身后,是整齐而肃穆的青色铁骑,宛若伸展开的两片凤翼。
兵神岳精忠喜欢黑色,岳家世代一来,蟒服大多是黑色。
岳单是个例外。
岳平川亦喜欢黑色,北方举国之力打造出来的大风轻骑和虎牙铁贲,盔甲亦为黑色。
而女帝一手打造的禁军凤翼轻骑则是青色盔甲,天逐重骑是血色盔甲。
俯视这片狂野,一片黑色乌云,逐渐靠近一片巨大的青云凤翼,整个原野却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战马铁骑声。
最响的,便是数百残骑心中那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锵!
凤翼轻骑统率倏然拔剑。
所有残骑心中一跳,勒停战马,眼神绝望的望着那一片凤翼。
此刻若是凤翼轻骑发起冲击,所有人都将在这片青色狂潮下被铁骑践踏为血泥。
锵锵锵!
又是数声,那位统率身后的七八位高级将领亦同时拔出腰间佩剑。
就在所有残骑绝望之际,那片青色凤翼里,倏然间响起整齐划一的刀剑出鞘一声,青色凤翼里,亮起了无数耀眼星辉。
皆是刀剑光寒。
君子旗率领的残骑诧然莫名,骑兵冲锋,绝对不会提前拔剑,而是先以长枪攻敌。
下一刻,所有人热泪盈眶,浑身骤起鸡皮。
只因那片青色凤翼里,有人大声高歌,无数人大声高歌,歌声汇合之气,直上九天,震荡云层,悲壮之色无以言表:
青山往兮,我心犹存;大江去兮,我魂犹存;清风吹兮,故土犹存……
镇北军歌!
一呼百应,上万人齐声高歌,歌如晴空之雷,在大地、在云层、在风中壮怀激荡,以镇北军歌迎镇北归正英雄,而不是用大风轻骑的军歌。
这是何等尊崇的礼仪!
歌声曳然而止。
浑身披甲的凤翼轻骑统率下马。
其后,如浪潮一般,青色凤翼里,大凉禁军精锐的凤翼轻骑尽数下马。
那位统率执剑豪语:“观渔老兵,请受凤翼一礼。”
击剑为礼!
此乃军伍最高礼节。
刹那之间,“观渔老兵,请受凤翼一礼”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在刀剑交击的袍泽之礼中,响荡在整个天地之间。
有老兵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曾跟随狄相公战斗过的观渔老将夏侯迟血脉贲张,下马而仰天大笑,豪情万丈里长剑顿地,扯下轻甲,裸露上身,狂呼一声“大凉!”
夏侯裸衣。
一呼百应,残骑亦呼大凉,继而蔓延至整个凤翼轻骑里,上万人山呼大凉,如海啸绵延不绝。
君子旗要淡定许多,看着裸衣夏侯,若有所思。
印象中,喜欢裸衣的不应该是被岳单派兵剿杀在燕州的许诛么。
怎么老夏也会裸衣?
徐州城头,郝照站在北门上久久不语,直到听到南方云霄上传来隐约的“大凉”声,这位守城不输观渔老将王立坚可谓天下第一旧魏郝照,心底深处狠狠被敲了一下。
许久才扬天喟叹一声,“是啊,这里是大凉。”
没有旧魏。
……
……
残骑入寿州,受到军民奉上的英雄般的待遇。
是夜人皆饮酒而大醉。
小院里,君子旗、花小刀、李汝鱼、毛秋晴、夏侯迟,已经先一步护送夏侯迟家小崽子抵达寿州的两个大屁股婆姨皆在饮酒。
在准备南下时,夏侯迟便让花小刀的媳妇儿和他媳妇儿一起,带着他家小崽子先一步南下。
人皆有醉意,就连一直洁身自好的君子旗也饮了不少。
唯独李汝鱼甚少喝酒。
看着夏侯迟和花小刀两对夫妻秀着恩爱,君子旗和毛秋晴两人倒也和他们打得火热,李汝鱼来到阶前,坐在喝着闷酒看着别人恩爱的阿牧,轻笑道:“阿牧在想什么呢。”
女子天生三分酒量。
削瘦的女子酒量不错,闻言有些落寞的道:“没呢。”
李汝鱼呵呵轻笑了一声,“如今赵长衣和岳单虽然并没有反大凉,但天下三分已是既成事实,接下来就看女帝如何平反,不过经此一事后,镇北军和西军的军心都会离散不少,也许赵长衣和岳单反凉的土壤并没有那么夯实,女帝陛下大概也不需要我了。”
阿牧喃喃而语,“是啊,不需要了。”
你也不需要我了。
李汝鱼笑眯眯的,“我确实不需要你了,但是阿牧,你需要我啊。”
阿牧讶然,撇嘴,“你个三五十丈的高家伙,哪值得我需要。”
李汝鱼看着不远处和夏侯迟家大屁股婆姨打得火热的毛秋晴,轻声说道:“你信不信,老夏家的婆姨肯定在给毛秋晴介绍对象,而且这个对象就是君子旗。”
阿牧摇头,“相信,但他俩可不是一对。”
李汝鱼点点头。
阿牧又道:“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啊,毛秋晴虽然脱离了北镇抚司,可女帝陛下的旨意尚在,你能容忍毛秋晴成为别人家的女人?”
李汝鱼呵呵笑了下,“她能找到她的幸福,那是最好。”
旋即不动声色的道:“阿牧,记得在那座破道观里,我曾经被雷劈过么。”
阿牧点头,“你真是个怪物,这都劈不死。”
李汝鱼笑了笑,“其实,毛秋晴后来告诉过我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阿牧吃了一惊,旋即一阵镇静,“我没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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