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李汝鱼才尴尬的走出大殿,轻声问道:“我又被雷劈了?”
两女不敢看李汝鱼。
阿牧沉默不说话,毛秋晴轻声道:“你不记得了?”
李汝鱼啊了一声。
毛秋晴嗯了一声,“你先前成了异人,幸亏我发现得及时,然后你就莫名其妙被雷劈了。”
李汝鱼沉默了。
阿牧却忽然问了句你怎么发现的?
毛秋晴顿时满脸绯红,想起自己还说是李汝鱼的娘子,旋即转念一想,自己也是他的贴身丫鬟,貌似也没什么,一句话而已。
气氛依然尴尬。
好在有人出现化解了尴尬,十余名镇北军士卒出现在道观外,发现李汝鱼三人后,有人发信号,有人上前包围。
毛秋晴心中羞恼无处发泄,不待李汝鱼出声,绣春刀狂野出鞘。
五六个呼吸后,大殿前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嗷嗷痛苦哀嚎的士卒,毛秋晴也没下狠手,大多是被砍伤了手脚失去行动能力。
收刀后的毛秋晴一脸愕然。
阿牧讶然,“你好像比之前在开封城时,厉害了些啊?”
开封城战岳单时,毛秋晴大概有六十丈,那么根据方才出手来判断,毛秋晴似乎快要达到七十丈了,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可能忽然拔高这么多?
毛秋晴点头,“是呢。”
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紧,就好像忽然开窍了一般,以往很多在刀法上不懂的东西,倏然间便透彻了许多,身手也敏捷了不少。
实际上这一日,天下异人皆有此感。
李汝鱼雷劈不死,异人再次拔高一截,至于现在高到何种程度,将来又会高到何种程度,没人知晓,也没人去在意。
阿牧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走罢。”
李汝鱼点头。
在毛秋晴细说李汝鱼昏迷之后的事情后,两女都一脸期待的看向李汝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强势杀出镇北军的包围回南方,还是继续北上。
李汝鱼思忖许久,决定继续北上,去云州观渔城。
君子旗在那里。
李汝鱼知道自己又一次雷劈不死后,心中很有些担忧,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有个什么样的人入梦而来,对自己又会有什么影响。
然而这件事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只能被动接受。
开封城里,岳单脸色略有苍白。
当日城外硬抗李汝鱼那一剑,自己确实败了,心服口服,毕竟那一剑有钟铉所画青莲为辅,又有夫子西来之剑,加上李汝鱼勾动出来的杀神虚影。
自己虽强,但面对一位画道圣贤、一位诗仙加上一位杀神,再以李汝鱼自身为基,败的并不冤枉。
受了不轻的伤。
但李汝鱼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不曾想,阿牧和毛秋晴竟然带着李汝鱼逃到了相州,要不是昨日有惊雷乍然出现,还真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既然在开封之北,只要不跑去北蛮,他们怎么都不可能逃出镇北军的围剿。
只是目前头疼的不是李汝鱼。
太子赵愭北上了。
这是一件不能轻视的事情,据说,王琨以左相之名辅佐太子,一同北上,带着他那位悬名豆蔻录的义孙女任红婵。
她会是貂蝉吗?
岳单不知道。
坐在一旁的道人咳嗽一声,“殿下,真要将北方拱手给太子?”
岳单笑了起来,“怎么可能,镇北军究竟是听太子赵愭的,还是听我岳家的?”
道人恍然。
岳单又道:“现在就担心赵长衣会趁火打劫,毕竟许诛还在燕州,不清楚这人究竟在策谋什么,他会不会真是赵长衣的人?”
许诛?
许褚?!
若是许褚,自己听说过,如果许褚说的铜雀是和赵长衣的暗号,那么赵长衣会不会就是那个曾经的北方枭雄?
毕竟都好人妻。
然而仅凭这一点,岳单不敢肯定。
道人笑了笑,“按照殿下说法,赵长衣也是故人,贫道在你之前,倒是不太了解这位故人有何过人之处?”
岳单思索了一阵,在不引惊雷的情况下最大尺度的道:“枭雄耳,世间枭雄此人当居首,贤师生前或许听说过他,姓曹。”
道人思索许久,才讶然,“曹太尉之后?”
岳单点头。
如果赵长衣是曹孟德,那红脸汉子呢,用长矛的那家伙呢,用双剑的那个假君子呢,会不会也出现在这个世界。
甚至董太师呢?
岳单有种错觉,这大凉天下最后莫不成又是汉末乱世
不过这一次,自己不会再输给他们!
315章 大势已定()
破庙,篝火照衣襟。
甩掉追兵后的李汝鱼三人脸色晦暗不明,谁也不愿意说话打破沉默,烛火摇曳,不时发出噼啪声,在夜色里格外响亮。
天下形势骤变。
三人在相州暴露行踪后,一路东躲西藏,历史一个月,终于跳出追兵的包围圈子,进入燕云十六州,再有几日便可抵达云州。
而在这短短一个月内,天下局势骤然变化。
太子赵愭,在铁血相公王琨陪同下,抵达开封,受到岳单和镇北军的隆情接待。
而西军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进入蜀中,眼看便要兵出秦岭——其目的昭然若揭,欲要配合燕州的许诛前后夹击开封,吞并北方之地。
然而就在西军开拨进入蜀中后,镇北军反应极其迅速,除了燕云十六州等军镇驻军提防北蛮铁骑南下之外,其余兵马尽数堆砌到西方,强势应对西军的异动。
更有甚者,在太子赵愭的旨意下,镇北军在燕云十六州的兵马调动,对燕州的许诛部进行包夹之势,仅用了三天,就斩杀叛将许诛头颅,其余叛兵尽数归降。
然而真正让局势改变的还是临安女帝的行动。
几乎就在赵愭抵达开封,西军进入蜀中之际,女帝一封旨意,罗列大理数罪,昭告天下,以西军为先锋,禁军为后,征讨大理。
当这个旨意传到蜀中和北方时,禁军都指挥使田顺,同知枢密院事安美芹已经率领禁军抵达广西边境,其后,更是趁着西军在广西兵力空虚,一举占据广南西路等地,断了西军后方。
原本旨意是征讨大理,只不过这部分禁军拿下广南西路后,并没有对大理发兵,反而虎视蜀中,大有进逼之意。
这一手端的是漂亮。
西军被端了老窝,若是盘踞蜀中,便要受到禁军和镇北军的夹击。
如此一来,明面上赵长衣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全军出击,争取打败镇北军拿下北方区域。
女帝这一手,是要逼得西军和镇北军两败俱伤。
但显然赵长衣和岳单都不愿意出现这个局面,很快,西军停止金军,全力布防在泸州和恭州等地,谨防禁军继续蚕食势力。
而岳单也默契的撤回和蜀中接壤的镇北军。
局势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镇北军依然盘踞北方,太子赵愭抵达开封后,女帝旨意在北方根本没有一点影响力,真正彻底的摆脱了大凉的控制。
而赵长衣盘踞蜀中,受到双面夹击后,罕见的沉默。
天下,真正意义上的出现三分局势。
如今的状况,西军和镇北军虽然都没有明面上反凉,但实质上已是叛军,哪怕是平头老百姓也看出了这个局势。
一时间大凉天下人心惶惶。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一城国本之争的战役。
太子赵愭,闲安王照常也,皆是顺宗陛下血脉,也都有正国本的正义口号,而禁军和南方等地,却被女帝牢牢掌控。
知悉天下局势后,李汝鱼虽然早知岳单和赵长衣有反意,可一旦变成现实,还是觉得有些恚怒。
天下三分,一旦起战事,又将有多少无辜里面惨死在战火里,又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只怕到时会便是山河陆沉遍地尸骨。
毛秋晴叹了口气,“如今我们怎么办?”
阿牧呵呵不语。
李汝鱼沉默许久,“依然去观渔城,找到君子旗。”
君子旗在观渔城有五千镇北军士卒,这五千士卒会不会跟着岳单反大凉,李汝鱼没把握,但他相信君子,也相信观渔城正将夏侯迟。
阿牧迟疑了下,“然后呢?”
毛秋晴挑了挑眉,“你不会是奢望这五千人能从燕云十六州烧一把火,然后将镇北军搅烂吧,这似乎不可能。”
而且这样对大凉没有好处。
毕竟正是夏季,一旦燕云十六州内乱,北蛮很可能撕破去岁的盟约,挥师南下从镇北军手里抢走燕云十六州所有地境。
如果没有猜错,太子赵愭在王琨辅佐下,绝对不会再回临安。
其实有一点自己等人甚至于天下人都想不明白,岳单怎么会听命于赵愭,要知道赵愭为太子,现在就是镇北军的定心骨。
至少在明面上,镇北军是依附于太子。
王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李汝鱼深呼吸一口气,“至少有这五千人,可以尝试着从观渔城一路南下,冲破镇北军的防线回到南方。”
阿牧不解,“现在镇北军全力提防西军和禁军,岳单也没多少心思来追杀我们,我们要回到南方并不难吧?”
毛秋晴同样不解。
李汝鱼笑了笑,没有解释。
如果这五千人能冲破镇北军的防线回到南方,这不仅仅是五千人的存活,而有着更大的意义,可以告诉天下人一个道理。
反凉,并不能尽得军心、民心!
现在的问题是,君子旗和夏侯迟有没有彻底掌控那五千人。
一切都要到了观渔城才知道。
叹了口气,“不早了,歇了罢。”
阿牧起身,“我去洗漱。”
等阿牧出了破庙,毛秋晴蹙眉问李汝鱼,“不觉得阿牧很奇怪吗?”
李汝鱼不解,“哪里奇怪了?”
“这一段日子以来,每日清晨和晚上,只要是洗漱,她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毛秋晴好心提醒。
李汝鱼闻言猛然醒悟。
好心从自己见到阿牧开始,就从没见她当着自己的面洗漱。
什么原因?
毛秋晴咳嗽一声,“也许,她脸上有秘密?”
李汝鱼迟疑了一下,“没什么不对啊。”阿牧脸上并没有什么雀斑疤痕之类的。
毛秋晴微恼,“你就没想过,这不是她真面目?”
李汝鱼哭笑不得,“你想多了。”
阿牧是异人,她要提防的是惊雷,天下异人,哪怕露出真面目也不会引来惊雷,夫子还天天以真面目示人呢。
毛秋晴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一声。
她知道阿牧、范夫子和宁浣之间的纠缠,也知道这三人的真正身份,但有一些事情很介意,一是阿牧执剑甚至于出剑,都不会引惊雷。
作为异人,作为调教三千岳家的牧羊女子,阿牧不可能出剑不引惊雷,就连强如人间谪仙人的夫子,也是执剑起惊雷。
暗牧能比夫子更高?
毛秋晴并不这么认为,世间最高者,当是夫子无疑。
而且阿牧应该早对范夫子死心了才是。
毕竟那一世,阿牧就觉得她比不过捧心的女子,所以她才会在吴国宫殿下,伤了那青城绝世美女的心,而不取其性命。
这一世,阿牧为何不愿意放手。
有什么隐情?
易容是为了遮掩容颜,但牧羊女子并非是丑到不可见人的地步啊!
316章 一起干一件疯狂的事情()
留人河绕了个大圈,东去入海。
观渔城矗立在留人河畔,两面环水,如一枚钉子,钉在燕云十六州这苍茫大地上,成为大凉重镇,又是北蛮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之地。
天下闹了个热闹,但绝对影响不到观渔城。
在观渔城守将看来,就算身后的镇北军和西军打成了狗屎,观渔城也依然要钉在这里,扼守住燕云十六州的一处咽喉要地。
只是当下局势,让观渔城守将和一众老兵忧心忡忡。
身后镇北军和西军的架势,俨然是要内乱,如果这时候北蛮看准时机南下,观渔城很可能会面临大兵压境。
正将夏侯迟也没甚心思逗弄家里大屁股婆姨了,整日里在城头巡视。
深恐有一日睁开眼,北蛮的铁骑就闪电一般突破观渔城更北的几座军镇,然后渡过留人河出现在城下,倒是副将君子旗一天优哉游哉的一点也不着急。
看了看毒辣日头,夏侯迟叹了口气,叮嘱了守兵机灵些,下了城楼刚走了半条巷子,身后就跑来一老兵,满身大汗的道:“夏将军,抓到三个细作。”
夏侯迟闻言一惊,“北蛮细作?”
那老兵犹豫了下,“不像,都是我大凉人。”
夏侯迟转身奔向城门,“带路!”
心中隐然有不好的感觉,如果不是北蛮的细作,那就是西军的,西军细作这个时候就把手伸到观渔城来了?
不合理啊。
……
……
“什么?杀回临安?!”
震惊的声音,几乎将房宇盖子掀开。
夏侯迟的公事房里,济济一堂坐满了人,风尘仆仆的李汝鱼、阿牧、毛秋晴三人;披挂严实的观渔城正将夏侯迟;一身白衣惬意得很的君子旗,结婚后明显被大屁股给吸得有些憔悴,曾经的众安堂汉子,如今观渔城押队花小刀。
几碗凉水下肚,李汝鱼三人骤然舒爽了许多。
然后,李汝鱼开门见山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将夏侯迟惊得失声,旋即猛然住口,一脸不可置信,“是你疯了还是我们疯了,你一定是在逗我们玩,对不对?”
李汝鱼摇头,“我没疯,你们也没疯,我也没有逗你们玩,这就是我来观渔城的目的。”
夏侯迟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说的疯了疯了。
李汝鱼也不看他,目光落在君子旗身上,“你呢?”
君子旗好整以暇的喝了口凉水,笑眯眯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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