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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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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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汝鱼执不执剑,他都要一击必杀。

    在他眼中,只要双方各执兵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死,我活。

    鱼头槊霸道无匹。

    对着李汝鱼兜头罩脸的砸下,更是引着天穹的一道青紫惊雷而落,让李汝鱼同时面对惊雷和鱼头槊。

    李汝鱼来不及拔剑。

    退。

    一退再退。

    身前的长桌瞬间被砸成碎片。

    然而赵骊终究是能杀岳平川的猛人——尽管岳平川之死,很大的原因要归根于他为了不杀元曲而受反噬之伤。

    但赵骊的槊,绝不输岳平川。

    一槊落空之后,沉喝一声,身影如翻山,鱼头锤地,魁梧身影竟然翻身而过,尚在空中,鱼头槊便从背后抡起,再次雷霆万钧的砸落。

    简单粗暴而有效。

    这皆是弹指刹那间的事情。

    李汝鱼依然来不及拔剑。

    身后是厢房,退无可退。

    少年不退。

    背靠墙壁,一手按剑柄,一手捉剑鞘,横挡在身前。

    今日本是读书等枪来。

    却不知道何故,倏然进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境界,先前还只是觉得字如画影而入人心,好生波澜壮阔。

    但那青花儒衫人以春秋问岳平川时,自己倏忽之间醍醐灌顶。

    何谓春秋?

    不是什么岁月历史,也不是某一个人。

    春秋,是一支笔。

    春秋,是一片墨。

    春秋,是天下。

    有此触动,再看书中故事,便如从大海里拢起了一捧文墨,写出前朝大燕的厚重春秋,一一入心,又归入剑鞘。

    储养了一剑。

    这鞘中,便是大燕的厚重春秋。

    可挡乾王之槊?

    可挡。

    槊击剑鞘,无风无尘亦无声。

    亦不可挡。

    身后厢房墙壁轰然倒塌,李汝鱼脸色一红,涌出一口腥气,嘴角沁出嫣红血迹。

    两人衣衫猎猎。

    赵骊哂笑一声,“有点意思。”

    一槊所击,却似砸在了看不见的一片汪洋里。

    竟只溅起些微浪花。

    那少年受伤却不重,依然还有一战之力,此刻的少年,竟然不输那岳平川多少,当得上我赵骊的对手。

    李汝鱼深呼吸一口气,不登高山,不知山高,不入大海,不知洋深。

    赵骊这槊便若一座山压下来。

    很沉很重。

    少年的手逐渐下移,抗拒不住赵骊的磅礴之力。

    任你万般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纸糊之姿,一力降十会。

    如此下去,若没有箭来,难逃岳平川的结局。

    李汝鱼深呼吸一口。

    正欲用尽全力试探着将这一槊推开。

    却见赵骊倏然收槊。

    间不容发间,长槊又砸落。

    极快。

    快得李汝鱼只能继续横剑二挡,依然没有机会拔剑。

    不拔剑的少年毫无胜算。

    赵骊哂笑一声,“就算你读出个春秋之剑,就算你从书中读出个一朝历史,在这绝世凶力之下,徒呼奈何?”

    读书人?

    狗屁不是。

    何况你李汝鱼并不算得真正的读书人。

    你执剑如游侠儿,你艺科中举那是书道,你读过多少书,你知多少大义,你可曾知晓,有人读书三十年,不曾入科举。

    你读过的书可曾等身高?

    你读过的书可曾绕墙立?

    你只是个少年。

    就连女帝,也只是视你为剑,而不是老相公柳正清那等治国谋臣。

    你算狗屁的读书人,你何德何能,敢与那青花儒衫人媲美。

    纵然是他,在本王的鱼头槊下,也是土鸡瓦狗耳。

    读书人,修身治国尚可。

    平天下?

    那是我等武人的事。

    赵骊倏然间酣畅淋漓,鱼头槊全力而挥,欲要将这不自量力的少年砸成肉泥。

    一旁看热闹的元曲暗暗摇头,对还在惬意抽烟的短襟老头子说,你这糟老头子再不出手,我看他死定了。

    老铁眯缝着眼,说他还没拔剑呢,慌什么。

    此刻的赵骊虽然受伤,但依然勇不可挡,就算自己出手,也没有多少把握,毕竟先前和岳平川一战,自己确实受了不轻的伤。

    李汝鱼苦不堪言。

    一着错,步步错,确实没想到会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必须拔剑。

    赵骊之槊,让少年身体如遭锤击,五脏六腑动荡,浑身气血翻滚。

    李汝鱼在等。

    等下一道青紫惊雷落下的刹那机会。

    赵骊知道李汝鱼在等什么,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当然不会给敌人机会。

    力贯双臂。

    最后一槊挥下。

    这一槊,哪怕是无垢心境全盛状态的岳平川也要撄其锋芒。

    这一槊日月无光。

    长槊横空时,似有千军万马呼啸声,又有万万鬼泣语。

    执槊赵骊如魔。

    李汝鱼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横剑在胸。

    刹那相交。

    李汝鱼倏然吐出一口鲜血,长剑不可阻挡的向胸口横扫,这一击,就算不被鱼头槊砸死,也会被连鞘长剑一分为二。

    李汝鱼脑海里一片空白。

    倏然之间。

    那颗从昨夜进入大内后不久就沉寂的白起之心疯狂跳动。

    少年身上,如有电光缭绕。

    身后如山虚影之侧,看不见的白色焰火骤然滋生,一道巨大虚影凭空而起,披甲俯览众生,姿势和李汝鱼一般无二,横剑在胸。

    巨大的剑如一道天堑。

    少年伸手,左书圣右杀神。

    长槊不可进。

    少年手中长剑,在距离胸口不过半寸时,便分寸不退。

    身后废墟里,被一股无形气流掀翻,露出一道数米长的空旷痕迹,如长槊破浪。

    赵骊咦了一声。

    元曲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老铁笑了笑。

    天穹之上青紫惊雷劈落,赵骊无奈回身举槊破惊雷。

    李汝鱼没有时间喘息。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在刹那之间挡住了赵骊必杀的一槊,但必然和白起之心有着不可言说的关联。

    少年横剑捉鞘按剑柄。

    没了长槊压迫,终于拔剑。

    锵!

    拔剑。

    剑出鞘,却无雪白剑光。

    本是白色剑身,此刻却似有墨气缭绕。

    如墨。

    少年手上,仿佛有一本书,一本巨大而厚重的书,如一座大山。

    那是整个大燕的厚重春秋。

    一剑是书山。

241章 快雪时晴() 
    拔剑既出剑。

    拔刀术,亦是拔剑术。

    一道剑光凛冽,横抹赵骊咽喉,带着大燕春秋的厚重,惊艳时光。

    身后披甲的高大虚影,亦拔剑。

    巨大的长剑横扫虚空。

    似有血气在剑上流转,整个夕照山下,莫名的生出一股令人闻之作呕的血腥气。

    赵骊面色凝重。

    立槊。

    就不信你区区一个少年,读半天书就能破我赵骊之槊。

    剑槊相交。

    蓬的一声,烟尘大作。

    赵骊怪叫一声,翻身后撤七八步,消去余力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剑已归鞘的少年,怎么可能,这一剑竟比岳平川的枪还重。

    少年的剑上,难不成真有一个大燕朝的春秋不成?

    这是你死我活的厮杀。

    李汝鱼没有给赵骊机会,长剑归鞘后迅速出击。

    一步踏出。

    两步疾走。

    三步作奔。

    四步成势。

    十步时,少年已在赵骊面前,长剑出鞘。

    武者拔剑文者泼墨………身后高大的披甲虚影亦拔剑,如山虚影上,读书人挥毫,泼墨而写。

    赵骊再次心头巨震。

    少年这一剑看似很简单,十步聚势拔剑,简单得好像只是个初次练剑的游侠儿,毫无精妙之处可言,可这一剑又处处精妙。

    无论自己怎么躲避,都得面对这一剑。

    这一剑,十步一杀。

    这一剑,依然厚重得如有一座大燕王朝的岁月。

    不见血不返。

    赵骊深呼吸一口气,大笑一声,“小儿安敢欺我!”

    长槊横扫,以攻代守。

    赵骊有信心,无论李汝鱼这一剑有多快,自己都能在长剑临身之前,先鱼头槊将这少年击飞——这世间绝对没人能硬捱一记鱼头槊。

    岳平川不能,李汝鱼更不能。

    赵骊一生,除了在临安这段活在女帝阴影下的憋屈日子,从不愿接受下风。

    岳平川做不到的事情,李汝鱼更做不到。

    长槊横空,气壮山河。

    李汝鱼却似看不见那一柄夺命长槊,他的眼里只有剑,只有赵骊的胸口。

    这一招剑技,李汝鱼杀过孙鳏夫。

    杀孙鳏夫时,不以武力见长的孙鳏夫也能一刀贯穿他的肩胛,又何况赵骊,所以这一剑下去,能刺中赵骊,但也将被赵骊的鱼头槊砸中。

    李汝鱼没有躲。

    十步一杀,本就是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搏命剑技。

    谁生谁死,皆是刹那事。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汝鱼不是不怕死,只是在赌,赌赵骊比自己更怕死。

    他身为大凉皇室,又坐拥西军,应该不愿意和自己这么一个少年同归于尽。

    李汝鱼赌对了。

    赵骊一见李汝鱼根本不闪不避,无视横扫长槊,意图和自己同归于尽时,心中便无奈的叹气,这少年比岳平川更难缠。

    与间不容发里,握槊之手松了一刹,身影后退半步,长槊横档。

    锵的一声。

    长剑倒弹,长槊斜撩。

    赵骊深呼吸一口气,正欲当头一槊砸死少年,却吃惊的发现,少年的剑已经从头到下劈出,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能横槊。

    没有岳家三世子力盖山河的天赋,李汝鱼绝对没办法一剑劈落让长槊止势的能力,若是正常情况下,很可能长剑会被崩断。

    但今日李汝鱼,读《大燕正史》,又得青花儒衫人的春秋剑醍醐灌顶,所得甚丰。

    虽然只是暂时。

    但足矣。

    一剑劈落。

    这一剑劈落极重。

    在少年背后看不见的虚影山上,读书人一手执笔一手背负,写下了一个字。

    李汝鱼内心深处骤起波澜,脑海里似有人念了个字。

    一个快字。

    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在用剑写字,写了一个快字。

    有其韵而无其形的快字。

    这一剑便极重极快,快得自己都没意识到,快到赵骊都不可置信,这一剑便劈落在长槊上。

    剑槊相交,皆各自倒弹。

    下一刻,长剑又一次劈落。

    轨迹厘毫不差。

    少年练剑不辍,终于正式踏足剑道门槛。

    李汝鱼脑海里,亦有字。

    雪字。

    这一剑便如大雪飘落,寒意沁骨,这一刻宛若走入北蛮之北的漭漭雪山里。

    赵骊只能继续横槊。

    再弹起,又一剑劈落。

    这一次是个“时”字,剑劈,下一秒便落在了长槊之上。

    比快更快。

    赵骊越发茫然,甚至于有些手慌脚落。

    少年三剑,极重之外,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所在,那种感觉,极其像一位书道大家在挥毫泼墨。

    仿佛自己面对的不只是一个执剑少年,还有一位书道圣手。

    很诡异,却又让人绝望。

    一剑又一剑,每一剑的轨迹都厘毫不差,没有丝毫偏飘,沉稳得让人绝望。

    而李汝鱼身后山间读书人,挥毫泼墨,字字而成。

    快字之后,是“雪”字,其后是“时”字,“时”字之后是晴字……

    晴字剑落时,天穹骤有一道阳光冲破层层乌云,如一柄刺穿天地的大剑,吸引了天地间所有风采,落在少年身上。

    便有霞光生。

    少年负霞光而舞剑,舞剑如泼墨。

    这一刻的少年,宛若汴河之畔的圣人,生异香而天地俱静。

    恍恍然间似有鹅影,曲项向天歌。

    这一剑雪中见日。

    赵骊很绝望。

    忽然间发现自己走进了少年的圈套里。

    他十步聚势一剑,以同归于尽的方式逼迫自己采取守势,便是为了造就这个局面——连绵不断的剑劈之下,自己根本没机会,也没余力反击。

    若是少年只是少年,这种战术根本没有用。

    但少年的剑上,却似有一座大燕春秋时光,重得不输岳平川,一剑更比一剑重,也便罢了,但在这之外,还有一股无法理解的气韵。

    少年挥剑时,总感觉他是在挥毫泼墨而写字。

    自己竟然无法扭转劣势。

    赵骊心中很苦。

    早知道这少年如此难杀,自己何苦来哉?

    更是后悔让少年走进这种立于不败的势中,早知道如此,先前不避惊雷也要杀死他。

    只要少年不拔剑,他就必死。

    可惜没有如果。

    自己走错了一步,便步步错。

    现在想杀少年,应该也有可能,但要付出极其巨大的代价。

    那时候杀了少年,自己还能对付南北镇抚司和禁军,以及赵三房的异人?

    尤其是王琨……

    想到王琨,赵骊彻底绝望,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位铁血相公依然没有现身,显然被李汝鱼说中了。

    王琨是在等自己死在这里。

    赵骊生出退意。

    而在看见一旁满身是血的短襟老头子也按在绣春刀上,目光紧紧落在自己脚下,显然也要准备出手帮助少年时,赵骊心中再无战意。

    待得李汝鱼晴天一剑时,赵骊便知大势已去。

    这肯定是那些狗屁读书人的手笔,这片天下被异人搅成了狗屎,武人之力逆天拨高,文人笔墨却有着经天纬地的神通。

    简直荒谬至极。

    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在接过李汝鱼晴天一剑后,赵骊闷哼一声,气血翻滚,一口鲜血涌出,不敢再有怠慢,借力狂退几步,也不说什么面子话了,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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