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寺好像压根不知道一般。
估计是那个彩云妇人帮自己挡下了宗正寺的问责,李汝鱼也便懒得去管。
这是自己应得的待遇。
但是当下很忧郁啊,苏王妃丝毫没有受不了清淡日子搬回岳王府的意思,心安理得的打算在此长住一般,摇身一变,俨然女主人。
于是乎同病相怜的还有毛秋晴。
浣洗衣物里不仅有李汝鱼的,还得加上这位王妃的衣物。
好在那位王妃也知道有些理亏,多多少少会帮忙一下——仅止于打扫房屋院子,洗碗洗衣这些沾水的粗活,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
但是,这位如狐狸精一般的王妃并没有忘记她的初衷。
无所不用其极的施展着小手段。
两次露骨诱惑失败后,这位苏王妃心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自尊受到了伤害,如今再诱惑少年,虽然还有阴谋的意思,但多少有了一些不服输的心理。
就不信我苏苏俘虏不了你!
在她眼里,像李汝鱼这样的少年雏儿,那需要自己拿出真正的媚术来,就平常里用点小手段,拿出一些皮肉天赋,就足以让他不知不觉里沦陷。
当然,这位王妃也清楚,若自己真是拿出让君王不朝的媚术来,天上怕是要落惊雷的。
今时的少年,愿意为自己挡惊雷?
她没把握。
所以还是刻意的施展小手段,潜移默化的诱惑这个少年。
,李汝鱼在院子里劈剑时,这个祸水妖精会找准时机,换一身极薄极薄,透过纱布能清晰看清楚束胸颜色,又或者是透过裙摆,能看见大腿的那种长裙。
而且会有一些紧身的那种。
等少年劈剑,她便不动声色又正大光明的跑到李汝鱼正对的院子角落里,假装收拾院落,却不是像毛秋晴那般蹲在地上拔草。
要么正对李汝鱼弯腰,扯着一根小草许久都拔不出来。
拔草的姿势也是诱惑至极。
不是抓,而是握。
那哪里是拔草,稍微懂床笫事的男人都清楚着呐,那分明是扶龙……
而她弯腰时,襦裙下坠,酥胸何至于半露,稍微用点心,几乎能全部看见那羊脂白玉一般的风光。
这位王妃的内心,是一颗妖娆的腐朽心。
是一颗看透世事的妖精心。
要么是背对李汝鱼,这个姿势下,身体曲线睥露无遗,宛若两座浑圆高山相间,幽壑深深里,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是她的优势。
她太明白,自己这两个姿势对男人会有何等的诱惑力。
李汝鱼踏踏实实感受到了。
当王妃面对自己弯腰拔草,还咬着嘴唇斜乜自己时,少年的心波澜起伏,当王妃背对自己时,少年的心如遭雷击。
很快,李汝鱼有些心猿意马,毕竟再坚毅的心智也受不了如此诱惑啊。
何况这位苏王妃还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之一。
熟妇风情,远比萝莉风情来得更腐蚀人心。
于是春梦连连。
这一幕当然没有逃过毛秋晴的眼睛,这位昔日北镇抚司第一屠刀,今日少年贴身女仆的娇小女子,在给李汝鱼浣洗春梦后的内衣时,总会唾弃至极。
也不知道是在唾弃李汝鱼的心辕马意还是唾弃王妃的不知廉耻。
直到这天下午,王妃趁着李汝鱼练剑后给他擦汗,身子都快贴到李汝鱼身上,将少年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抵到院墙退可退时,才尴尬的别过头抢过方帕说自己来。
毛秋晴果断啐了口,指桑骂魁的看着远处,说了句贱人就是矫情。
闻言的苏王妃回首,妩媚的翻了个白眼。
不无挑衅。
毛秋晴不屑的哼了声,挺了挺胸。
苏王妃顿时吃瘪。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但是无论怎样,李汝鱼始终秉持着本心,苏王妃故意露胸翘臀,李汝鱼则非礼勿视。
苏王妃若是贴上来,李汝鱼则立即找借口远避。
日子就这么腻歪而僵持着。
直到某一天,一位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来到,才打破了这份说不清道不明也没有未来的暧昧。
读书人是谢长衿。
今秋秋闱高中一甲探花,原本是要进入翰林院任编修的,不过女帝一道旨意下来,这位一甲及第的才子便要去外地出仕。
他来找李汝鱼,其实也是受谢纯甄之托。
原因很简单:快要入冬了,谢纯甄担心未来女婿冻着,亲手绣了鞋垫给少年送来,恰好撞见苏王妃剥了葡萄,硬要给李汝鱼喂食的画面。
谢纯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走后,苏王妃若有所思又万分委屈的对李汝鱼说,小鱼儿你这未来丈母娘挺好看啊,难道你打算母子双收,难道我苏苏还比不上这个少妇?
旋即风情万般的笑,我也有少妇风情啊,小鱼儿你要不要试试呀?
李汝鱼继续落荒而逃。
谢长衿不愧是大才子,登门后李汝鱼留他吃饭,这位才子丝毫不被美色所吸引,正襟危坐又不着痕迹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却是对症下药。
说北方有个男人听说老婆和别的小白脸混在了一起,很是生气啊,这个男人于是怒而提枪,从北方一路杀向临安来,已经到了建康,要不了三两日就会抵达临安。
又说这个男人不得了,不仅来了临安,还带了三万大风轻骑来抢老婆杀情夫,简直我辈楷模。
再说这个男人还让镇北军十数万人跟着他一起南下,就为了抢回那个不听话又水性杨花的老婆,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男人,被女人误了一辈子。
李汝鱼和毛秋晴知道谢长衿说的谁,同时抬头看向苏王妃。
这个妖精一般的女子忽然就不笑了。
意兴阑珊的说了句,这饭菜谁做的,难吃死了,放下筷子起身,回屋。
刹那之间,如流云一般的妖精祸水,变身冰霜美人。
再无丝毫红尘气。
213章 青云压城,城欲摧()
谢长衿走时,拍了拍李汝鱼肩膀,说:“井底风景很小,但安全,出井揽山河,风景秀丽壮阔,但井外多长蛇雄鹰,亦有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精,你啊……可别辜负了我家晚溪。”
李汝鱼苦笑,旋即正色道:“不敢忘初心。”
谢长衿便很老成的点头,“嗯不错不错,知晓就好,这一次你表现不错,拒绝了王妃对你的诱惑,其实她就是利用你,借此逼迫岳家王爷和女帝决裂。希望下一次我从外地归来时,你就能称呼我舅舅了,要不,你先唤一声试试?”
李汝鱼尴尬无比,不知道如何以对。
这位大才子哈哈大笑着出门去,临走高歌。
人间寒楼,长衿左袢,笑看风月,戏说天下事,千里快哉风,但有一腔气,此生不负矣。
大袖飘飘,洒脱如风。
读书人的意气风华,让李汝鱼羡慕了好久好久。
李汝鱼没有听见,走下院前台阶时的谢长衿,忽然间泪流满面,说了句,徐晓岚你个傻逼,你看我多快意,也许再有个十年八年,我就能和苏寒楼同朝论政,闲暇时还能一起赏花论月品诗作词。
为什么要赴死?
傻逼啊,你个大傻逼。
谢家大才子谢长衿,哭得像个赤诚之子。
自谢长衿拜访后,苏王妃似乎换了个人,改头换面之快,让李汝鱼和毛秋晴叹为观止,很难想象,这个如今冷若冰霜,纵然是眼眸里秋水天长始终让人觉得她在直勾勾魅惑你的女子,是先前那个祸水妖精的苏王妃。
苏王妃依然内媚。
却性冷。
不近人情,言辞行走间俨然贞洁烈女,终于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岳家王妃,妖媚而不沾人间情理。
只有毛秋晴发现,这个王妃再看李汝鱼时,眸子里有一丝掩藏得很好的愧疚。
很浅淡,一口气能吹散的愧疚。
李汝鱼浑然不知,松了一口大气。
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间少了个女子在自己眼前晃荡,心里反而有些患得患失,总觉得丢掉了什么东西。
少年不知道,这是男人的通病。
亦是天下所有人的通病,得到的永远不珍惜,直到失去以后,后悔莫及。
少年没有后悔。
……
……
妇人坐在御花园里,晒着难得的太阳。
江照月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书,柳隐则陪坐在妇人之畔,熟稔的为妇人煮茶,周围立了七八个宫女,又着着几位内侍太监。
妇人一边品茗一边笑问,“你家夫君近来可好?”
柳隐笑了笑,“回陛下的话,他一切安好。”
妇人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戏谑,“别骗朕了,他会安好才怪,近些日子,赵骊和王琨没少拉拢他这个秘书少监。”
柳隐手一抖。
妇人摇头,“朕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
真不怀疑么?
历来帝王皆多疑,何况女人为帝,多疑之心更甚。
柳隐想了想,放下手中茶具,跪下叩首,“陛下,河东柳家自祖父始,便忠于陛下,若微臣夫君不能自守,微臣愿意请休。”
一直安静看书的江照月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
浅笑无声。
妇人眼睛一亮,点头,“这才是大才女该有的风范。”
顿了一下,笑道:“请休之事不用再提,你夫君还是知道轻重,朕打算让他再上层楼,如今秘书正监一职空缺,让他升补罢。”
当然,为了这位疼爱的才女,不妨施展一些手段。
让柳隐那位入赘而得功名的夫君知晓,他能有今日,全是拜柳隐所赐,另一方面,也得给柳隐一个诰命,让她的家庭地位不至于低于那个寒门读书人。
柳隐喜忧参半的谢恩。
妇人挥手,起来罢,跪着也不舒服。
柳隐这才惴惴起身。
妇人继续喝了口茶,说今岁秋闱,为了弱世家,提拔了不少寒门子弟,其中也有大才之辈,那个起于寒门的张正梁,朕让他留在了临安,入职翰林院修纂,看他机缘,若是能力出色,倒是可以多多提携,你俩要多提醒朕,别忘了此人。
朝野臣子云云,女帝当然不可能将一科之状元铭记在心。
又叹了口气说徐振入了东海而去,也不知道福兮祸兮,朕现在倒不怕他有去无返,就怕那东海深处,尚有一方天地,如果那方天地里有一大国,又有能力渡海而来,朕便成了天下的罪人。
江照月放下书,笑道:“不会的,陛下多心了。”
妇人点头,但愿朕多心了,但朕不得不多心,天下重担在肩,偏生吃干饭的极多,你看赵信这家伙,又没抓住七十一贡生,倒也还好,知晓了这七十一贡生背后可能还存在黑手,也算有所获。
事关异人,柳隐和江照月都不敢多说。
没有比这两位才女更清楚,陛下对于异人的忌惮,远远大于王琨、赵骊和岳家王爷。
在她眼里,这三人都必将被她一一除去。
能颠覆大凉江山的,大概只有那层出不穷如妖孽一般的异人,赵飒之流的猛将,乾王府邸里那个沈望曙,又那个背负相天面地卦旗的算命先生,还开封杏月湖畔的人间卧龙。
更甚至于还有李汝鱼那个一剑挂天河的夫子。
这样的人间剑仙,若是有一日提剑闯大内,杀女帝,一剑自天劈落便如银河落九天,又该如何应之,大内高手阻挡得了那一剑?
这是压在女帝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妇人也知道这个话题两女不会插嘴,自嘲的笑了笑,画锋一转,“岳平川过了建康罢。”
这不是疑问。
江照月想了想,“陛下,要不要让禁军陈兵,三万大风轻骑就这么闯进腹地,就怕万一这位王爷孤注一掷——”
青云压城,城欲摧。
妇人眉宇挑了挑,“不用,寿州的凤翼轻骑已经咬在大风轻骑身后。”
况且庐州的天逐重骑也已紧随。
叹了口气。
倒想知道,岳平川来临安后如何做,那位乾王又有什么手笔,到了今天这一步,乾王还能忍得住,那他就不叫赵骊。
也对不起他那一副天魔凶相。
这一个局,自己真的有胜算?
会不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头来自己反被他人算计,自己反而成了别人的棋子?
不知道为什么,妇人忽然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预感不好。
总感觉哪个环节不在掌控之中。
214章 天下侧目()
岳平川率三万大风轻骑强势南下。
大风轻骑之后,是大凉女帝直辖的禁军精锐凤翼轻骑,而在两支轻骑的右侧,则是跟随在大风轻骑左下位置的虎牙铁贲,许诛为帅。
虎牙铁贲之后,则是步步紧咬,在一万步卒拱卫与凤翼轻骑遥遥呼应的天逐重骑。
这很诡异。
完全不符合兵家战术。
岳平川虽是大凉枪神,但大凉禁军并非无人。
就算他能率领大风轻骑一路无敌,可一旦真的打了起来,没有粮草供应,大风轻骑和虎牙铁贲都会耗尽。
唯一的活路是拿下临安,其后镇北军强势南下跟进。
但临安早已被禁军拱卫。
此刻的形势,更像是女帝开了一扇门,请这位王爷到临安来。
天下侧目。
北蛮草原上,有个白衣男人负手如枪站在草包上,极目南眺望向天地尽头,北风呼啸,吹动衣衫猎猎,已有些发青的长发风中舞动。
身旁着女装的北蛮女将军安梨花不解的问道:“父亲,岳平川这是要反大凉?”
赵飒笑了笑,“不好说。”
安梨花有些遗憾,“可惜快入冬了,否则我们此刻南下,必然能坐收渔翁之利。”
赵飒摇头,“哪有那种好事,狄相公必然坐镇在燕云十六州,大凉啊,关起门来自家人可以打个你死我活,可一旦北蛮南侵,先一刻还头破血流的人立马就是铁板一块。”
安梨花不信的哼了一声。
真有这么厉害,何至于从大凉太祖到如今,三百余年还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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