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立安!”
主教疯狂的扑上去紧紧抓着栏杆,他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神色,之前的雍容沉稳在这时候已经完全不见,剩下的只有近乎讨好般的紧张。
“你是来救的吗,来救我出去的?”
克立安隔着栏杆默默盯着阿方索的脸,然后抬手把一个钱袋放在旁边看守的手里。
“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
“别太久。”
看守颠颠有点压手的钱袋抻了抻帽檐转身向台阶上走去。
“克立安,快点救我出去,我会报答你。”阿方索有点紧张,他看出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怎么报答我,就像对待坤托那样?”
忽然听到这个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提起来的名字,阿方索的脸颊霎时一抽。
“告诉我你让坤托到西西里去干什么?”
阿方索的脸色变了,他不安的盯着克立安,似乎要从神色间看出他知道了多少。
“告诉我!”
随着克利安的吼声在牢房里骤然回荡,阿方索的身子不由一颤。
“别这样克立安,你知道我对你们就像对待亲兄弟一样。”
“你对我们很好,所以你才出卖了坤托。”克立安冷冷的嘲讽着。
“不,我没有出卖他!”阿方索抓着栏杆激烈的喊起来。
“我去了西西里那个叫阿尔斯陀的小城,那是坤托最后一次露面的地方,他当时是去见你排去和他会面的使者,我看到了他留在那里教堂的印记。”
克利安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危险,似乎随时都会扑上去撕开阿方索的喉咙。
“我只是让他去为我办事,”阿方索极力分辨着“可后来我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你知道我对你们兄弟是有感情的,我抚养了你们,还让你们为我做事,是你背叛了我。”
阿方索愤怒的低吼着,他用力摇了摇栅栏,感觉眼前桎梏的坚固,他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相信我克立安,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和坤托的事,他失踪之后我一直在找他,这个你是知道的,而且我还派你去打听他的下落,如果不是后来你遇到了意外不得不离开西西里,我还会派你继续找你的兄弟。”
阿方索紧张的说,他透过火把的光亮仔细看着克立安,当他发现克立安的神色似乎又恢复平静后,他急急的说:“听着,我知道你现在为法国人办事,我可以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在他们那里更受重用,帮帮我克立安,救我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克立安冷冷的看着阿方索,脸上渐渐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大人,您大概还没明白您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您为什么不想想,究竟是谁把您向犹太人抵押三重冠的事泄露出去的呢?”
阿方索愣愣的看着克立安,一个能几乎成为枢机主教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笨蛋,但是他一直以来都还抱着一丝幻想。
因为三重冠随着那些犹太人不知下落,阿方索就暗暗寄希望于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与那些犹太人有关,他能够找到机会向教皇申诉。
亚历山大六世的贪婪让阿方索希望能用贿赂为自己洗脱罪名,如果他出的价钱够高,也许还有机会回到巴勒莫继续当他的主教。
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
“是你,是你让那个戴面具的人陷害我?!”阿方索大声吼叫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因为你对坤托做的那些事,我在阿尔斯陀除了看到坤托留下的标记,还看到了你给他留下的标记,他是去阿尔斯陀的教堂见你派去的人,但是他没想到他等到的是要杀他的凶手。”
阿方索不住的摇头:“你一定误会了,你听我说,我是派人去和他见面,可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我甚至和你一样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那么告诉我你派坤托去干什么?”克立安紧盯着阿方索“如果告诉我,我也许还会考虑是不是救你出去。”
克立安的话让阿方索似乎动了心,他的双手无意识的转动着手里的念珠,这是他除了衣服唯一带在身边的东西了。
“告诉我你让他找的那个人是谁,”克立安压低声音问“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需要你自己告诉我。”
阿方索的嘴唇轻轻颤抖,他在犹豫是不是说出来,看看闷热阴暗的牢房,再看看克立安身后台阶上面隐约可见的出口,他终于颤抖着嘴唇说:“是一个孩子,一个很多年前就被送到某个地方的孩子。”
“告诉我名字,我要名字!”克立安的声调变得急促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站在真相的门口,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打开那扇门。
“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阿方索忽然狠狠的说“如果你要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就把我救出去。”
克立安的眼睛骤然眯紧,在主教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突然伸手探过栅栏一把抓住阿方索的脖子,接着手腕向回用力一收!
随着发出声惨叫,阿方索被克立安紧紧扣在了栏杆上,他的脖子向外突出,有力的五根手指几乎掐进了他的皮肤里。
“说出来,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上帝。”
“救我……出去,”阿方索拼命挣扎,可毫无作用,对克立安的残忍和无情最为熟悉的他,因为恐惧不顾一切的拼命掰着克立安的手,试图摆脱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忽然从上面的甬道传来,克立安稍微倾听,随后松手放开了紧抓的阿方索。
主教连滚带爬的向着远处逃去,他惊恐的看着隔着栅栏的克立安,似乎怕他下一刻就破开栅栏冲进来要了他的性命。
“快点走,有人来了。”看守跑下甬道几步弯着腰对下面的克立安低喊着“不知道怎么今天忽然有人来巡查,快走。”
在看守不住催促下,克立安回头看了眼牢房里惊恐不安的阿方索,伸出手向他摆了摆手指,然后转身跟着看守走出了甬道。
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阿方索发出了一声崩溃呻吟。
带上帽子,打扮得像个送货商人的克立安赶着送货马车顺着天使堡的侧门缓缓出来,他注意到有几个骑马的人从正门匆匆而入,只是天色太黑没有看清那些人的长相。
马车沿着台伯河向前行驶,一条黑影忽然从一株树后闪出,然后敏捷的跳上了马车。
月光照在一张绣满花纹的面具上,显得异常的诡异。
“就这么放弃主教了?”面具人有点疑惑的问“要知道当初我们决定扶植他可是不容易。”
“他太蠢,或者说太不走运了,”克立安回头看看夜色中的天使堡“眼看着要成功了却让那个贡布雷发现了马脚,你以为乔瓦尼的死就这么算了吗,与其让那个贡布雷最终发现他和犹太人的关系,不如我们先把他抛弃掉。”
“只是有点可惜了。”面具人看着冰冷的河面,目孔里闪着幽幽的光。
“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了更适合的人,还有谁比教皇更适合我们的需要呢。”
克立安说着向夜幕中梵蒂冈的宫殿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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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财富的魅力()
与犹太人私下勾结试图售卖三重冠的巴勒莫主教阿方索在的就天时堡的牢房里自尽了。
这个消息传开的时候让正处于对追求财富快要陷入癫狂境地的罗马人为之一惊。
阿方索的罪行显然是无法宽恕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最终会上绞架或者干脆是火刑架这是他已经注定的命运。
所以对他的死没有人感到惋惜和意外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崇高也许他连被关押在天使堡里的资格都没有额而是直接就被投入某个阴森的监狱然后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处决。
至于说三重冠的下落反而没有多少人真正关心。
这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牵扯到了法尔内家。
就让那些犹太人从此销声匿迹最好再也不要出现了只有这样大家都才好过。
只是阿方索的自杀多少还是让罗马人感到了意外。
作为一位高级神职人员却选择了自杀这其实是一件丑闻更何况他是用他的念珠把自己吊在了窗户栏杆上死掉的。
这就是更让人觉得是不可宽恕的亵渎。
尽管时代正在改变教会已经不再鼓励对自杀着予以太过残忍的死后惩罚但是因为阿方索特殊的身份和他的法所带来的坏影响梵蒂冈还是专门下了命令在宣布阿方索的诸般罪行之后更是宣布把他逐出教籍而他尸体则被拉到一处原本用来焚烧传染病人尸体的偏僻的焚化厂随着一把大火原巴勒莫主教化为了一把灰烬。
而且这样还不行教会为了彰显教规的严厉更是为了强调已经与这个背教者彻底割裂阿方索的骨灰被装在一个坛子里放到船上然后这条船沿着台伯河一路向西骨灰被沿途洒在了河里然后那条船顺着河口进入了弟勒尼安海装着最后一点骨灰的坛子也随即沉入了海底。
这个结果让很多人为之一默不过也只是稍微那么一会然后所有人的心思就都投入了更感兴趣的事情当中。
而现在罗马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个关于教会可能会出面担任新成立的交易所的担保人的消息。
谁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由谁传出来的又是从哪传出来的不过这个消息显然让所有人有资格关注的人都兴奋了起来。
教会拥有多少财富在十几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中究竟有多少曾经在历史上灿烂辉煌的文明最终被举着十字的狂热信徒消灭而后他们积攒多年的无数珍宝成为了梵蒂冈教堂里装点门面和昭示基督威严的点缀?
只要想想这些很多人就觉得全身发热呼吸急促口干舌燥两眼通红了。
当然瓜分教廷是不可能但是如果能由这个基督世界里最大的富豪出面担保信用那么那个交易所又会是什么样子?
人们都想到了比萨至于一些曾经亲眼见过比萨人席卷财富情景的目击者更是能深深体会到那种已经快要让人疯狂了的狂热。
交易所教廷担保比比萨更多的发财机会由这些词组成的话题在罗马的大街小巷里到处流传不论是那些有资格参加这场即将到来的财富盛宴的贵族富商还是那些即便只是说说这个话题就变得异常兴奋的市民们罗马人一时间似乎完全忘了法国人奥斯曼人或者是其他任何与赚钱无关的事情。
倒是亚历山大当听说阿方索的死讯后不禁有点愕然他对阿方索当然没有好感这个人当初勾结西西里贵族会议把他赶出西西里岛的事他还没忘呢尽管现在看来即便那些人没有赶他他大概也不会留在那里。
西西里是太小了完全无法让他施展拳脚更重要的是西西里是斐迪南的地盘作为国王的斐迪南虽然几乎从不驾临西西里但是他派到西西里的那些宫相们却都是他忠实的手下。
至少亚历山大已经听说如今终于再次有了宫相的西西里在那位大人赴任之后就遭遇了一连串的各种严厉统治之前因为骚乱建立起来的贵族会议被毫不留情的解散了。
其中以那位贵族议会的首席议员加缪里最为凄惨他被指控为试图在西西里骚乱中窥伺权力和煽动民众虽然加缪里为自己据理力争辩解在骚乱时期自己为西西里为国王所做的一切可是他还是被宣布剥夺了一切权力驱逐出了西西里宫廷。
这一切都让亚历山大为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西西里真不是当时的他可以长留的地方。
至于对阿方索的死亚历山大多少还是有点感触的特别是在听说教廷对他的骨灰处理的方式之后亚历山大为之一愕。
居然把阿方索的骨灰洒进了台伯河和弟勒尼安海这让亚历山大不禁想起了某些地方习惯把一些身份崇高的人的骨灰撒入江河湖海的习惯。
现在听说阿方索居然也有这样的待遇亚历山大就不由多少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去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教皇很着急不论是想尽快救回儿子还是亚历山大提出的建议的确实在太诱人在召开了一次枢机会议之后教皇就派人通知亚历山大在转天的晚餐前去见他。
来传令的就是那个让亚历山大怀疑老丈人取向有问题的漂亮随从那个年轻人显然已经取代了卡德隆如今在教皇身边的身份这让卡德隆似乎有点落寞尽管他如今成了教皇与亚历山大之间的信使专门负责为双方传递消息。
对教皇的焦急亚历山大能够猜到一些。
凯撒的安危也许不用担心可是考虑到可能已经接到了来自法国人那边的消息大概亚历山大六世这时候正在为时间紧迫暗暗心焦。
没有人会猜到亚历山大六世会这么快就和法国人摒弃前嫌的勾搭起来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亚历山大也绝不会想到这个。
不论是因为受到贡萨洛骄纵无理当众羞辱的刺激还是纯粹出于个人私欲亚历山大六世应该是已经决定和法国人勾结起来了。
正因为这样他现在急需凯撒回来为他指挥军队。
之前的雇佣军还是有一些回到了罗马教皇并没有申斥他们或者是在如今这种连军队统帅都还是别人人质的情况下除了那支凯撒建立起来的人数不多的教皇卫队之外雇佣军就是教皇国唯一能指望的力量了。
这种时候亚历山大六世也只能默许不对那些雇佣军予以追究。
来拜访亚历山大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并不怎么在意教皇会不会生气因为他们并非是以自己而是作为各自家族的代表来拜访。
教皇虽然权威赫赫但是毕竟罗马并非他一个人的罗马。
巴伦娣的到来引起了个小小的骚动看着罗维雷家的这位小姐在仆人的引领下走进去还在门厅里闲坐的一些贵族不禁纷纷用看好戏的眼神打量着她的背影。
巴伦娣个头不高胸脯也不大皮肤虽然有着少女特有的光滑洁白但是容貌就太平凡了。
平凡到什么程度呢亚历山大有时候在想如果要由罗马的贵妇小姐们排演一出戏剧那么卢克雷齐娅和箬莎一定是最耀眼的女主角而巴伦娣最多做过个充当背景的群众演员说不定还是站在末排角落里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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