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就在不久前的罗马涅战争中,有着热那亚人参与的梵蒂冈联盟就狠狠的教训了有米兰人参加的联军。
这就是这个时代贵族之间的可笑关系。
听着亚历山大的话,诺梅洛的目光变的更深沉了些。
这是在暗示他背后有热那亚人的支持吗?或者是说必要时候他会和米兰甚至威尼斯人结盟?
因为不知道亚历山大究竟是在暗示什么,诺梅洛干脆不再和他说话,只是沉默的在前面领路。
对西斯廷大教堂,亚历山大已经很熟悉了,跟着诺梅洛他穿过了那些有名的走廊和几个在后世大名鼎鼎的房间,在顺着一截盘旋而上的楼梯来到教堂后面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后,诺梅洛停了下来。
秘书先是舔了舔嘴唇有点犹豫,然后他才低声说:“陛下刚失去了他心爱的儿子,所以,”诺梅洛顿了下后才说到“对他好点。”
亚历山大默默点头,其实他路上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那就是亚历山大六世为什么会让人召他回来。
教皇肯定是希望凯撒这个时候能回到他的身边的,或者是希望卢克雷齐娅陪着他,甚至就是想让杰弗里那熊孩子安慰一下他痛苦的内心都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找自己呢?
亚历山大想不明白。
所以当站在这扇门外时,亚历山大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随着秘书轻敲之后推开房门,亚历山大迈步走了进去。
身后传来关门轻响,现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了。
亚历山大六世孤独的坐在他那把摇椅里,午后的阳光正照在他身上,这让教皇的身上看上去就好像披上了一层圣光。
亚历山大慢慢走过去,来到距教皇不远处的地方停下来,他先是鞠躬行礼,然后就默默站在那里等着教皇的反应。
并没有让他等多久,感觉到身边的动静,教皇慢慢转过头看向亚历山大。
当看到亚历山大六世的样子时,亚历山大微微一愣。
苍老而又无力,就如诺梅洛说的那样,这时候的教皇完全是个失去爱子的老人,而不是个以阴谋诡计和贪婪奢靡著称的恶棍,当他眼睛眨动时,塌软下垂的眼袋让他看上去似乎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上不上,因为没有化妆而已经露出老人斑的皮肤显得干燥发黄,那种样子和在人们平时看到的总是显得精神奕奕的神情完全不同。
“是你先来了。”
亚历山大六世原本无神眼中慢慢闪过一丝玩味似的光,他打量了一阵面前的年轻人,然后扶着摇椅想要站起来。
摇椅来回的晃动,教皇也跟着摇晃,以至他已经半直起的腰又弯了下去。
亚历山大想要过去搀扶他,却被亚历山大六世摆手拒绝,他再次按住扶手然后小心用力,最后稳稳的站直了身子。
“看,这也并不很难,”亚历山大六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他摆摆手示意跟他过去“看得出来你应该很累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尽快的好。”
教皇踏上一级台阶,然后走到他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就是在这张办公桌上,曾经发布了一道道关系着整个基督世界命运的重大命令。
“我不知道凯撒什么时候会回来,也许很快,可也许他并不着急,”亚历山大六世说完又自嘲的笑了笑“诺梅洛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可实际上即便没有人向我报告,我也能猜到他一定正在到处想办法为凯撒洗脱恶名。”
“这不是个好主意,”亚历山大终于开口“这么做其实等于是在承认那个人就是凯撒。”
教皇松懈的脸颊微微一颤,自从乔瓦尼被杀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凶手,这是因为人人都怕接下来就要不可避免的要牵扯到凯撒。
可是亚历山大却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甚至干脆直接点明凯撒就是“那个人”。
“你也认为……凯撒是那个人吗?”亚历山大六世盯着亚历山大“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在亚历山大六世忽然变得凌厉的眼神的盯视下,亚历山大毫不躲避的望回去。
“陛下,关键是您自己是不是这么认为,”亚历山大的话让教皇原本蜡黄的脸上忽然浮起一层不正常的殷红“还是说,那个人是不是凯撒这重要吗?”
教皇脸上的殷红更深了,他甚至有点失态的抓住了桌上的一个沉重的铜底座十字架,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愤怒直接砸过去!
可他最终慢慢放开了手,教皇缓缓的坐下来让自己的情绪逐渐平复,然后抬手用两个手指向亚历山大招呼了下。
“在这座城市里,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哪怕是不在这里人,也一样可疑。”
教皇的话让亚历山大心头一沉,他迅速看过去,恰好迎上亚历山大六世正审视般盯着他的目光。
“但是你不同,”教皇面无表情的望着亚历山大“我不知道在雷亚罗发生了什么,不过乔瓦尼自从回来之后对你的态度却变了,他不止一次的称赞你不但是个优秀的军人,而且难得的还有着一个外交官的坚韧性格,按他的说法,和你谈判也许要比在战场上打赢你更困难。说起来乔瓦尼过去并不喜欢你,可现在他认为你可以是个不错的朋友,我记得他甚至有一次说你和卢克雷齐娅很般配。”
“公爵的赞赏让我惶恐。”
亚历山大随意说,他知道教皇显然不是说这个。
果然亚历山大六世继续说:“就因为这个,我认为你是唯一一个不会有理由想要杀死乔瓦尼的人,因为他对你有用,所以我才会把你召回来。”
果然是这样,尽管已经猜到,但是当经由教皇自己亲口说出来时,亚历山大还是不由心中涌起一丝奇妙的复杂情绪。
有点释然,可更多的是一丝隐隐悸动。
“现在的罗马有太多的人想要看波吉亚家的好戏了,而且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人在暗中策划针对我的家族,我需要一个能信任的人,至少是在乔瓦尼的死,或是我们家族其他人的死当中捞不到好处的人,”教皇盯着亚历山大六世的眼睛“这样的人现在只有你,所以才把你召回来,我要你从现在开始暂时担任罗马的城防军指挥官。”
说到这,教皇不等亚历山大开口就继续说:“别忘了,卢克雷齐娅也是波吉亚家的人,而且她是我最喜欢的女儿。”
亚历山大刚刚张开的嘴顿住了。
亚历山大六世的意思很明显,即便不为了波吉亚家,为了卢克雷齐娅,亚历山大也是不能拒绝这个命令的。
如果没有了波吉亚家,或者是这个家族遭受到了什么巨大灾难,那么卢克雷齐娅无疑也会被卷进这些麻烦之中。
乔瓦尼死了肯定会有人从中得到好处,那么卢克雷齐娅呢,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现在看来,似乎真的只有亚历山大不会在波吉亚家的人的死亡当中得到什么好处。
哪怕是法尔内家的人呢?难道不会在其中得到什么好处吗?
亚历山大脑海里迅速闪过斯科普的脸。
他没有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话,却真的触到了那个大家都在尽量回避的东西。
乔瓦尼,或者是其他波吉亚家的人死,会让谁从中受益?
“我的儿子死了,”亚历山大六世声音变得低沉下去,低得需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我要知道是谁杀了他,所以帮我找到这个凶手,不论他是谁只要帮我把他找出来,然后把他带到我的面前,我要看看他的脸。”
看着目光死死盯着桌上任命他为罗马城防军指挥官的命令书的教皇,亚历山大稍微沉吟,随后鞠躬行礼。
“遵命,陛下。”
从教皇的房间出来,亚历山大在一直等待的诺梅洛陪同下离开了大教堂,当他沿着圣天使堡后面的小路一直向前走,来到波提科宫的外面时,他看到了早已经闻讯站在波提科宫门口等待的那两道人影。
突然扑上来的人儿如夏日的蝴蝶,接着就是令人心碎的哭泣。
“亚历山大!乔瓦尼,死了!”
卢克雷齐娅的泪水瞬间滴在亚历山大的脖颈上,而在她的身后,箬莎在远处静静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第四十三章 与波提科宫女人们的再会()
波提科宫和之前亚历山大来时没什么区别,依旧是幽静中透着舒适,当走进用青木板隔开的围墙时,似乎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就都变得不存在了。
亚历山大站在花坛中间的石子路上,一直向前看去可以看到白色大理石建成的房子的轮廓,院子里通向大门的拱形廊亭和典型罗马时代的三角形门柱让这座宫殿透着一股远较如今很多地方的建筑更加奢华却又更有韵味的气息。
那些矗立在小路两侧的希腊神像依旧那么整洁而又充满情趣,不过亚历山大却多少觉得这时候再看这座房子,与他之前来过的时候已经有些不同了。
他第一次走进波提科宫的时候,还是个不被别人放在眼里的小人物,可如今陪着他一起走进这所房子的,是亚历山大六世的女儿。
不过亚历山大并非是为这个感到得意,他想到的其实是当初他为了激怒凯撒而让纳山佯装行刺卢克雷齐娅那件事。
大概当时的他很难想象有一天会和卢克雷齐娅之间发生这么微妙的关系,所以当时他毫不犹豫的决定利用凯撒对卢克雷齐娅的感情刺激凯撒,虽然当时他并没有真的想要卢克雷齐娅的命,但是那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可如果有必要呢,他会不会就让纳山杀了如今依偎在他怀里的这个小女人?
亚历山大心头微微有点恍惚,他望着卢克雷齐娅的目光中不由掠过一丝复杂,她是永远不会知道,如今她正爱着的这个男人,曾经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亚力山德拉·德·米拉站在廊柱的下面,她的神色平静,岁月并没有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留下太多的沧桑,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亚历山大六世在迷恋上她的儿媳妇之后,却依旧对这个当婆婆的宠爱有加的原因。
说起来波提科宫是个很奇妙地方,教皇的女儿,教皇的情妇,还有身兼教皇情妇的儿媳妇的另一个教皇情妇,三个女人住在一个屋檐下。
其中那对服侍同一个男人的婆媳,还是这个男人女儿的抚养人和闺蜜好友。
看到德·米拉,亚历山大就不禁想起了她的儿媳妇茱莉亚·法尔内。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是不是在波提科宫,不过想来她是很不愿意见到他的。
“夫人,很抱歉打扰了你们,不过我是按照教皇陛下的命令来巡视的。”亚历山大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毕竟作为刚刚上任的城防军指挥官,他特别关心教皇家人们的安危这倒也说得过去。
德·米拉默默点点头,她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似乎亚历山大就和那些院子里雕塑没什么区别。
她的目光在紧紧依在亚历山大肩头的卢克雷齐娅的脸上划过,然后微微转身。
就在亚历山大以为她就要回到房子里去时,德·米拉忽然又回头对稍微站在后面的箬莎说:“伯爵小姐,我正有些事情想向您请教,不知道您是不是方便赏光?”
箬莎的嘴唇不易察觉的轻轻动了一下,没有人知道她暗暗说了句什么,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随着德·米拉向房子里走去。
看着两个女人的背影,亚历山大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德·米拉会是这么种态度,这不但是默许了两个人的独处,甚至还为了让两个人更方便些故意支开了箬莎。
这让原本以为会遭到冷遇或者是刁难的亚历山大承认,德·米拉的举动很是让他意外。
至于箬莎,除了见面时候两人相互拥抱了一下,几乎还没有机会能说上句话,现在再看着头也不回跟着德·米拉离开的箬莎,亚历山大不禁微微有点头疼。
他知道箬莎应该是生气了,这让亚历山大不禁琢磨着接下来得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哄好生气的“妹妹”了。
卢克雷齐娅显然没有察觉到身边这对“兄妹”之间的暗流涌动,痛失亲人的悲伤还让她无比的痛苦,即便是见到情人也依旧没有完全从乔瓦尼的死带来的悲哀中摆脱出来。
波提科宫旁边的花园里隐约可以看到不停走动的卫兵。
之前纳山对卢克雷齐娅的“袭击”已经让凯撒加强了对波提科宫的警卫,乔瓦尼的死就更是让这座宫殿成为了罗马被守护得最严密的地方之一。
花园中成排的灌木丛郁郁葱葱,当走进其间的小路时,就如同一下子和四周隔绝开来。
亚历山大揽着卢克雷齐娅慢慢走在小路上,月末的傍晚带着阵阵热气的晚风吹起了卢克雷齐娅身上的黑色的丧服裙子,轻薄的裙摆包裹住她的身子向后飘扬,把她那双匀称双腿的轮廓完全映衬出来。
亚历山大微微放慢一步让自己落在后面,然后不等卢克雷齐娅回头从身后穿过手臂轻轻抱住了她的纤腰。
卢克雷齐娅站住了,她闭上眼睛,头微微向后仰起,倚靠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然后整个人窝在了身后男人的怀里。
“乔瓦尼之前说如果我愿意嫁给你,他可以帮我,”卢克雷齐娅说完眼泪就又流了下来“他总是想给我最好的,除了父亲和凯撒他是对我最好的,可现在他让人谋杀了,我们甚至不知道该找谁去报仇。”
“别想太多了卢克雷齐娅,闭上眼睛睡上一会,然后你会觉得的好点的。”亚历山大低声在卢克雷齐娅耳边叮嘱。
有那么一会他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也许真错了,让乔瓦尼活着大概应该更好。
但这个想法只稍微一闪就消失不见,不论是出于对波吉亚家人的了解还是现实需要,亚历山大都知道乔瓦尼活下来带来的不确定就会更多,那对他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亚历山大知道这么想也许有些冷酷,特别是当怀中女人湿润的泪水滴在他的肩头上时的那种温暖,更是似乎在不停提醒他,乔瓦尼的死其实是他的责任,甚至他和那个凶手没什么区别。
但是亚历山大只是低下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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