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似乎坤托在接莫洛迪的路上出了意外,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踪所以才会遇袭。
看着奥斯本准备换衣服赶去王宫,丁慕知道事情到了关键时刻。
“阿方索,他似乎也知道莫洛迪的事,”他忽然说,看到奥斯本脸上那不出所料的愕然甚至是惊慌,丁慕知道自己赌对了,同时他也下定了让自己变成乔迩·莫洛迪的决心“我想你该告诉我真象了,告诉我我是谁,莫洛迪又是谁?”
“不,你现在不能知道,”奥斯本有些惊慌失措的不住摇头,之前居高临下的气势一下子没有了,他有点手忙脚乱的要离开,却被丁慕挡住了门口,他气鼓鼓的说“你要知道什么,你是谁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听着如果你做不到你该做的,那你永远只能是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一个从克里特来的逃亡者,谁也不在乎的小人物!”
“阿方索也许不这么认为,”丁慕微微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发现了奥斯本最大的弱点,那就是他‘只是个裁缝’,这么个人实际上是没有什么筹码谈条件的,他能倚仗的只是知道莫洛迪的来历,一旦失去这个倚仗他就什么都不是“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就告诉我真象,还有我要见索菲娅你就得帮我,否则我去找阿方索,他也可以帮助我的,而且之前那个坤托也说过让我去找他。”
“不!你不能去找阿方索!”奥斯本有些慌了,他先前迈了一步又赶紧停住,因为他看到丁慕已经攥住了腰间的短剑“别干蠢事亚历山大,你知道我一直在帮你的,否则宫相早就让佩隆把你折磨死了。”
“那就告诉我一切,”丁慕毫不动摇“我可以是亚历山大,但是我必须知道莫洛迪这个姓的来历,不用等你的人从圣赛巴隆回来,现在你就告诉我一切,否则我去找阿方索。”
“上帝,这可真该死,”奥斯本愤怒的扯着皮尺勒着脖子“莫洛迪家的人难道都这么让人讨厌吗?”
奥斯本的话让丁慕暗中一喜,他紧紧的追问:“你说什么,莫洛迪家的人,那么你真的知道这家人,也知道我是谁?”
裁缝无语的摇摇头,然后抓起旁边一把椅子坐下来:“听着我能告诉你的不多,而且有些东西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那都是些传言,不过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从生下来就被送到那个修道院里,我想你就是那个孩子了。”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丁慕按捺心情轻声问着。
“莫洛迪,是那不勒斯的贵族,”奥斯本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好像说出这个要费很大的力气“安东尼·莫洛迪是现在莫洛迪家族当家的,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说到这奥斯本古怪的笑了笑“别胡思乱想,安东尼不是你的父亲,他是你的舅舅,你母亲是安东尼的妹妹玛丽安·乔·莫洛迪。”
说到这,奥斯本似乎终于喘过气来,他站起来上下打量着丁慕:“希腊人?如果你说自己是希腊人也可以,据说安东尼和玛丽安的母亲就是个希腊贵族,莫洛迪家的人不论男女都很漂亮,特别是玛丽安,不过这家人也很讨厌,”裁缝象是想起什么不愉快撇撇嘴“现在你满意了,让我去见宫相,已经耽误的够久了。”
“你还没说我父亲是谁,”丁慕没有被裁缝的马虎眼骗过去,他注意到当说到父亲这个词时,奥斯本的眼皮一跳,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一切,我去问别人。”
“我现在不用等去修道院打听的人,也知道你肯定是个莫洛迪,”裁缝愤怒的盯着丁慕“你们家的人都是些魔鬼。”
“告诉我!”丁慕大声说。
“好吧,我告诉你,”裁缝的声调里带着点哀求“不过你要保证听完之后就忘了,至少现在你还是亚历山大,否则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丁慕点点头,他感觉的出裁缝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个。
“你舅舅安东尼曾经被那不勒斯国王派到卡斯蒂利亚担任特使,你的母亲玛丽安跟随着你舅舅也到了卡斯蒂利亚,在那里她认识了当时的卡斯蒂利亚国王恩里克。”
“等一下,你说的是费迪南国王的王后,现在卡斯蒂利亚女王伊莎贝拉的哥哥恩里克国王?”丁慕已隐隐猜到个可能,却又觉得实在匪夷所思“你不会想说那个人就是恩里克吧。”
“对,就是恩里克,”裁缝哈哈大笑,他象在说笑话似的看着丁慕不住的笑“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恩里克当时疯狂的爱上了玛丽安,这个事情整个卡斯蒂利亚宫廷都知道,后来伊莎贝拉女王推翻了恩里克,抢走了他的王位,玛丽安还一直陪着他,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离开了卡斯蒂利亚。”
说到这的奥斯本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仔细看着丁慕喃喃自语:“当时有传言说玛丽安怀孕了,因为害怕女王加害她的孩子,所以才从卡斯蒂利亚逃走,可那毕竟是传说没有人当真,现在看来传言未必就是假的,而且不但有人帮助她逃跑,还把她的孩子藏了起来。”
丁慕默默点头,到这时他才完全明白了莫洛迪的来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关心那个疯掉的胖子。
修道院长知道莫洛迪的真正身份吗?
可以肯定不论是否清楚,修道院长为了掩盖他的失职都会尽力隐瞒关于那个疯子的事,只要想想之前他写的那封给主教宫的信就知道,他和坤托显然已经策划好,是想让丁慕完全顶替莫洛迪。
至于如何防止泄露真象,只要想想坤托兄弟干的那些事,也就不难猜到了。
“现在你都知道了,那么你想怎么办我的殿下,”奥斯本带着丝讽刺的看着丁慕“走出去告诉别人你是谁,然后等着让宫相派人把你抓起来送到卡斯蒂利亚,让你的那个姑妈把你囚禁在城堡里直到老死?”
“也许不会这样。”
丁慕的眼神慢慢变得清亮起来,之前那么多的迷惑逐渐有了头绪,再想想身边即将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忽然觉得好像这真是上天所赐予的良机。
他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沐浴在金色余晖下的古城,这里是1496年的西西里,是即将从黑暗当中走出来,向着光明走去的意大利。
从落水之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丁慕能感觉到自己和之前的不同,他能感觉到那种执着的试图挖掘莫洛迪的身世与强烈要融入这个时代的冲动,那是来自另一个灵魂,或者说是来自这个身体原有者的欲望。
融入这个世界,丁慕心底里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从现在开始,真正成为你希望成为的那个人。
想着他转过身,望着裁缝露出微笑
奥斯本有种错觉,似乎眼前的年轻人身上突然之间有了些说不清楚的变化,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变得轻松,而不是之前好像总是对四周的事不以为然。
“叫我亚历山大,现在我是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至于以后,我希望有一天你在卡斯蒂利亚王宫里称我殿下,那么让我们去见见宫相。”
听到这话,裁缝心头巨跳,满面涨红。
第三十四章 刺杀()
亚历山大的计划很简单。
趁着佩隆沉溺于对尼奥多拉夫人的挑逗悄悄接近。
突然发难一刀刺死佩隆。
同时发出呐喊,让房子里的人们都以为他在向佩隆挑战。
这么干似乎是在冒险,可他相信包括佩隆本人在内,绝不会有人想到他会在宴会上公然杀人。
至于尼奥多拉夫人,即便她看到的了杀死佩隆的经过也没什么,这个女人本就是非缠身,在那种时候她的话究竟有多少人会信都是问题。
就在佩隆当众挑逗尼奥多拉夫人的短短瞬间,亚历山大心里已经计划好了所有步骤。
直到挥起短剑那一刹,一切都很顺利!
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彻底出了他的意料!
雪亮的短剑即便是昏暗的树丛里也带起刺目的光亮,几条同时出现的黑影骤然扑过来!
亚历山大的短剑和其中一人的剑在半空碰撞,瞬间愕然后两人同时向后跳去。
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动了滚倒在花丛里的佩隆,他象剥光的青蛙光溜溜的身子从半裸的尼奥多拉夫人身上跳起来,就地一滚,抓起扔在地上的佩剑,来不及拔出匆忙格住刺来的剑。
黑衣人面具上的羽毛在夜风中摆动,手里的凶器却迅速穿过佩隆挡在身前的剑鞘,随着声惨叫,佩隆满是毛发的胸口立刻鲜血淋漓。
亚历山大有点懵,他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看到佩隆晃着身子挣扎后退到旁边,他觉得这实在有些滑稽。
原本自己是要杀这个人的,可怎么却变成和他一起战斗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的也让原本认为偷袭顺利的刺客们意外,随着个黑衣人发出低喊,刺客们不顾一切再次扑了上来。
奋力躲开刺过来的一剑,亚历山大脚下慌乱的后退。
没有经历过战斗的紧张让他从开始就落入险境,伴着黑影闪动,不等他站稳,短剑划过他的脖颈!
带着腥味的血气充斥鼻端,肩膀上的麻木让亚历山大险些摔倒,他的右臂无力垂下,鲜血立刻顺着手臂流淌下来。
佩隆已经拔出剑,随着胯下某个物件摇头晃脑,奋力向前劈出一剑。
“上帝!救命!”
蜷缩着的尼奥多拉夫人惊恐大叫,她一边尖叫一边慌乱的在地上挣扎,拼命向佩隆那边爬去,可脚下却被杂草绊倒。
她的喊声尖利,霎时划破花园里的夜色,惊动了房子里的人们。
一个敏捷的人影在尼奥多拉夫人的尖叫声响起时已经从房子里冲出来,他喊着“夫人”向花园里狂奔,明亮眼睛和雪白牙齿在夜色里异常显眼。
“杀了他!”
一个刺客低吼着斩向手臂无力的亚历山大,他眼中的残忍映入亚历山大眼中几乎凝固!
下一刻,刺客被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的黑人男仆扑倒在地。
佩隆疯狂的挥着剑抵挡两个敌人,尖叫响起,爬起来的尼奥多拉夫人被一个刺客猛然推向佩隆,同时他手中锥形的刺剑从夫人身边穿过刺向佩隆。
佩隆似乎犹豫了下,然后他狠狠挥手,随着风声掠过,前冲的尼奥多拉夫人霎时一顿!
她的脖子撕开了条硕大的口子,整颗头向着后面歪歪的倒了下去!
完全没想到佩隆根本不顾尼奥多拉夫人死活的刺客一下撞在向后栽倒的女人身上,他手忙脚乱的推开女人尸体,胸口却被佩隆一剑刺穿。
“蠢……”
佩隆得意张嘴,下面的话却突然没了声息,他愕然看着胸前透出的一小截剑尖,然后身子一软扑倒在刚被他杀死的尼奥多拉夫人身上。
花园里发生的厮杀早已经惊动了四周,人们一边喊着一边向花园跑来,更有人察觉到危险开始大声呼救。
“快跑!”
为首的刺客终于摆脱了黑人男仆的纠缠,他爬起来招呼着同伴转身就跑,当和恰好闻声赶来的齐奥尼先生迎面碰上时,刺客随手一拳把齐奥尼先生打翻在了旁边的花坛里。
黑人男仆爬了起来,他满脸血污,眼角被锋利的剑刃割出了条长长的口子,血水掩住了眼睛,通红通红的看上去狰狞可怖。
亚历山大坐在地上,他的右臂无力的垂着,因为流血过多苍白发青的脸上不住的流淌着汗水。
短短瞬间却险象环生,生与死擦肩而过的冲击好像已经抽干了亚历山大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他要说什么却眼前发黑,随即一头倒在地。
随着城防官阿方索·佩隆的遇刺,巴勒莫城再次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动了。
戈麦斯是在当天晚些时候接到消息的,当听说佩隆被杀时,他先沉默了一下,鼻子里发出很轻的“哼”声,在过了一会之后,才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愤怒!
随着乒乒乓乓的响声,宫相砸碎了身边几乎所有能拿起来又能毁掉的东西,然后他从架子上拽下柄双手剑,就开始疯狂的在房间里胡乱砍起来!
仆人们被宫相的举动吓坏了,他们远远躲在房间外面听着里面可怕的声音,每当一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他们就不由胆战心惊,可却又不敢离开,只能畏惧的看着那两扇紧闭的房门,祈祷着宫相不要提着剑冲出来。
戈麦斯的疯狂终于引起了宫相夫人的注意,在几个女仆的陪同下她来到门外,在听了一阵里面夹杂着东西破碎的咒骂声后,她用力拍了拍沉重的房门。
“是谁!”戈麦斯暴躁的吼声从里面传出。
“是你的妻子,”宫相夫人不甘示弱的同样大喊“赶快开门戈麦斯,否则我让人把门撞开。”
“那你就试试看!”
随着大响房门猛然一抖,很显然里面有人在踢门。
“佩隆已经死了,你难道要一直这么发脾气吗,”宫相夫人用力拍着房门“不要忘了你是西西里王国的宫相,不是冲动愚蠢的艺术家。”
“如果我是个愚蠢的艺术家不是正遂了你们的意,”戈麦斯的吼声连远处走廊上的仆人都能听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阿方索之间那些勾勾搭搭的事,可你们也别忘了我是西西里的宫相,我是忠于阿拉贡国王和王室的!”
“戈麦斯,我不允许你再说这些蠢话,”宫相夫人猛的一捶房门发出“咚”一声闷响“你也别忘了我姓萨拉戈萨,是萨拉戈萨伯爵家族的后裔,而萨拉戈萨是阿拉贡王国的首都,我不许你侮辱萨拉戈萨家的女儿。”
“可是你的家族有一大半人效忠卡斯蒂利亚,而我唯一能信任的将领已经死了,”戈麦斯依旧喊叫个不停,然后里面忽然安静下来,就在外面的人担心得交头接耳时,‘吱呀’一声,房门慢慢打开了。
宫相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原本得体的袍子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一双眼睛通红,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更糟糕的是他手里提着把已经砍得坑坑洼洼的剑。
“那个波西米亚女人在哪?”戈麦斯忽然问“佩隆一直在找我要她,现在我要满足他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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