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怀归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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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君怀归日-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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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砒石使出一招铁板桥避过,但秋水何等锋利?还是有一丝血从他颈间淌下。

    “看来,你是找死。”砒石抹了一把颈间的血,冷笑一声,改为双手握刀,连连向叶仲卿劈来。

    这刀法有攻无守,是砒石的成名绝技。

    叶仲卿本又提不起内力,只能举了刀去格,一时心中叫苦不迭。

    “哚——”

    叶仲卿虎口发麻,手中秋水被一番硬劈,竟再也握不住,脱了手钉在她身后桥板上。

    砒石乘胜追击,举刀迎头劈来,叶仲卿忙右肩微沉双手向那刀夹去。

    “怎么,还想空手夺白刃?”砒石任由刀被她夹住,双臂一振,运了内力向下压去。

    顿时如胸有千斤石,叶仲卿腿一软,左膝重重跪倒下去。

    “现在求饶——”砒石冷笑,讥讽说:“只怕晚了。”

    叶仲卿不答,顶住一口气苦苦撑着。

    “可算追上了!”桥上咚咚咚跑过来一群黑衣人。

    “这里有我,”砒石俯视着嘴角已渗出血丝的叶仲卿,转头说:“你们去追锦柒公主。”

    “有劳砒石大人!”为首的暗卫语毕,带着人起身要从两人身边绕开。

    叶仲卿猛抽一口气,提起所剩无几的内力向上一抬,趁这机会就地一滚,站定时已经捡了秋水起手削断了右边的桥索。

    这吊桥本就是不稳的双索结构,又年久失修,此刻被砍断一条铁索,整个桥面只缓了一缓就扯断了辅助锁链,垂直向下倾斜。刚踏上吊桥的暗卫纷纷向后跃去,已经上了吊桥的有些抓住了桥板,有些则哀嚎着掉进了滚滚的江水。

    砒石一时不查,被叶仲卿折了这么打个面子,现下更不留情,出手抓牢左侧桥索,右手手提了虎头刀砍向叶仲卿肩膀。

    叶仲卿方才全凭执念,猛提了内力,此刻胸中气血翻腾,眼前金星也翻转不休,奋力凭感觉闪开。

    砒石一击不中,手中的刀竟能举重若轻的变削为刺——

    “噗”的一声,已刺穿了叶仲卿左肩,将她生生钉在了桥板上。

    血从伤处争出涌出,一滴滴向二人身下的江中落去。宽厚的刀背更硌在她锁骨之下,痛得她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阵阵瑟缩。

    砒石纵过来扣住叶仲卿的咽喉,微微眯了眯眼,“你倒真是忠心护主。”

    叶仲卿本就大量失血,此刻又呼吸不畅,不由一阵阵眩晕,意识也模糊起来,只想睡过去。

    “阿卿!”岸边突然传来了锦柒的声音。

    怎么还没跑远?

    费力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向声源处望去。

    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叶泊带着锦柒刚跨上马,就听见身后的桥塌了。两人下意识的回头一望,就见到吊桥已经被毁,而叶仲卿被钉在桥上,身下是滚滚的江水。

    “呵!”砒石冷笑一声,松开叶仲卿的咽喉,扳了她的脸过来,他的眸中闪过残忍的玩味,“不如,送你们一同上路好了。”

    “不了。”叶仲卿握住肩上差点被抽出的刀,右臂勒紧了眼前的人。

    “强弩之末。”

    砒石不以为意,可挣了一下没睁开,心中就讶然了。

    “师兄小心!她会太为经!”

    迟迟赶来的钩吻,在数十丈外看见这一幕,嘶哑着喉咙大声提醒。

    可惜已经晚了。

    叶仲卿回光返照般粲然一笑,锁住砒石放大的瞳孔,将匕首送进了他心脏,“还是一起,下地狱吧。”

    “阿卿!”锦柒声嘶力竭的大叫。

    没有人回答她,桥上抱作一团的人像一块山中坠石,直直的沉入了江中,激起一片水花,转瞬就不见了。

    这样的高度,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叶仲卿会怎样叶泊不敢多想。

    “阿卿!叶仲卿!”锦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差点从回风鞍上跳下,叶泊眼角瞥见钩吻已经踏上了桥索,急忙一掌劈晕锦柒,最后望一眼滚滚奔腾的江水,一夹马腹收敛了心神疾驰而去。

第60章 南陌春将晚,北窗犹卧病() 
“报,公主殿下回来了——”

    周荣年正在帐中烦心,突然听见这个消息,一把撩开帐帘劈头问道:“人在那里?”

    “回皇上的话,在太医处”那人回禀。

    “公主怎么样?可有受伤?”他问的急切,又不待那人回答,已迈步向外走去,“算了,算了,朕要亲自去看。”

    走出两步,周荣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问道:“送公主回来的是谁?”

    “是叶将军的远房表弟。”

    “弟弟?那叶爱卿呢?”

    “说是为保护公主坠江了。”那人回答道。

    “你退下吧。”

    “是。”

    周荣年站在原地略一沉思,回首招过张元,低声吩咐道:“连带前日的事,你叫景王查仔细一点,稍后向朕禀报。”

    “是。”张元自皇上登基前就一直服侍他,兹事体大,更不多嘴直接退下。

    这次皇上表面重视太子,实际上暗中布置许多,国事恐怕要变了。

    。

    。

    景王字张元哪里领了命,进了本是给叶仲卿安排的营帐。叶泊站在那里认真的研究着山中江水走向,对景王的来到浑然不知。

    景王挥手遣退了身边的人,皱着眉咳嗽了一声。

    叶泊一惊,抬眉呆呆的望向景王,略显生涩道:“参见景王殿下。”

    景王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紧,问:“怎么回事?”

    “承蒙殿下恩情,可惜草民赶到时家兄和公主身后追杀的人太多,我去的晚了,”她顿了顿,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哽咽“家兄为了能让我们逃回来,砍断了索桥,和其中一些人一起坠下了山崖……”

    坠桥的那个地方景王知道,五里外就是一处瀑布。

    景王静立半响,转身走了出去。

    等在门外的人忙迎了上来,见景王面色沉沉,不敢开口,只静静地跟在一边。

    景王背起手,忽道:“你差人沿叶仲卿坠下的地方,一路好好搜搜,有消息就马上叫人回禀。”

    。

    。

    锦柒回来的消息,周瑞也赶早告诉了太子。

    这两日皇上无心理政,乌牢人哪里都是放权给周锦成处理的,他连日心情极好,这下听见锦柒回来,才渐渐平复下来。

    “还真是上天眷顾。”周锦成皱眉,紫薇运的主人果然吉星高照。

    “殿下,还有一事。砒石大人不幸殉国了。”

    “哦?叶仲卿这么大能耐?”周锦成并没有惊讶太久,想起了关键的事情,“可差人沿途去处理了?别留下什么马脚。”

    “钩吻大人亲自去了,不过据说线索在顺江五里外的瀑布断了,多半是死无对证的。”

    “嗯。等钩吻回来了,你先帮本王稳住,我晚一点去找他。”周锦成整理了衣服,迈步出帐,“本殿现在先去看看锦柒。”

    “是,太子殿下”郭戡退下。

    。

    。

    乌桓屈卢听说锦柒公主回来了,忙差了人去问叶仲卿可有受伤,下人却回报说叶仲卿失踪了。

    他心中有惋惜,可惜是客,若是派人去找,只怕会引人非议,所以只能作罢。

    一时间,整个营帐,人人心思迥异。

    。

    。

    锦柒睡得很不安稳,梦中没有半点光亮,四周只有无边的黑暗。

    有双温暖的手牵起了她,锦柒偏了头去看却什么也看不清。那手的主人轻声一笑,牵着她的手径直向前走去。这个感觉,似乎是叶仲卿吧?锦柒这样想着,也就顺从的跟着那人在黑暗中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刹那亮起了一排橙色的灯笼。

    突然的亮光,令锦柒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模糊。

    等她适应了,她看见拦在面前的又是一座桥,桥下是无底的深渊。

    “七七,过去吧。”那人果然是叶仲卿,她笑着放开了她的手,轻轻推着她走上了那座摇摇晃晃的索桥。

    “那你呢?”锦柒急忙问道。

    “我?”叶仲卿坐在桥索上,目光直直的盯着桥下,忽而一笑翻身向下坠去,“我早在桥下了,傻七七……”

    “阿卿,阿卿。”锦柒满身都是冷汗,眉间皱出了一个结,却没有醒来。

    “殿下?”趴在床边的凉初见锦柒被噩梦魇住,忙轻轻推她,将她唤醒。

    锦柒浑身一颤,惊骇的醒来,看着一边的凉初不确定的道:“凉初?”

    难道自己已经回到了洛阳?

    “凉初在呢。”凉初扶她坐起,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可算是不烧了,自从公主昨日被送回来后,一直在发热,可把凉初吓坏了。”

    怪不得头昏沉沉的。

    锦柒抬臂柔柔太阳穴,忽的想起刚刚的梦,忐忑着皱眉问:“谁送我回来的?”

    香冷也闻声过来了,轻柔的在锦柒身后垫了一个靠枕,好让她更舒服一些,“昨天皇上差了人送公主先回的京。宫里御医已经给公主服下解蛇毒的药,公主肩上的伤也重新包扎了。”香冷拿出一瓶药膏,“这药膏是宫中御医新送来的,说是祛疤有奇效呢……”

    锦柒打断了香冷的话,沉声问:“我是说,叶仲卿呢?”

    凉初和香冷对视一眼,没有回话。

    锦柒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脚一落地却先软了,浑身又是一阵无力。

    凉初赶忙扶住她,急切的劝道:“公主身上蛇毒未净,还是先休息吧。”

    “她,她死了么?”锦柒靠在凉初身上,问出这话时目中一片空茫。

    凉初被这样脆弱的锦柒唬的心惊肉跳,讷讷的答道:“没,没有。”

    香冷扶锦柒躺下,又盖好被子,垂下眸子说:“只是失踪,料想叶将军福大命大……”

    香冷没能再说下去了,因为她看见一向冷静自持的锦柒,一下子满面泪痕。

    “福大命大……”她笑了起来,笑的满心酸楚,“怎么可能?她身上全是血,那山崖又那样高,你当她,她是神仙么?咳咳……”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满面潮红。

    “公主,保重身体要紧。”香冷干巴巴的劝,声音里全无底气。

    凉初看着锦柒满面泪水,却笑的凄然,不禁心中也难过起来。

    “她注定和我一世纠缠,怎么会福大命大?”锦柒微微摇头,笑容中多了三分苦意,“我该一世孤独的,可惜还连累了你们……”

    凉初眼中此时也含了泪光,她知道锦柒是个心思重的人,虽然从来不说,但对当初“命中带煞”的定言终归是介意的。

    “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服侍公主是凉初的福气。”她强笑着,拿了锦帕去拭锦柒脸上的泪水,却触到了满指的滚烫。

    “香冷!”凉初慌忙叫道。

    香冷闻言望望锦柒的脸色,心下明了多半是又烧了起来,她站起身向外间走,“我去传太医。”

    “香,咳咳咳……”锦柒想要叫住香冷,喉间却又冲出了一阵咳嗽,她无力的望了一眼香冷,晕了过去。

    。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一场大病来势汹汹,直到半个多月后,锦柒才得以离开日日缠绵的病榻。

    和叶府紧邻的阁楼一修好,锦柒就强撑着搬了回去。

    这一日,她靠在窗边观望的久了,不禁又轻咳了两声,身后端了药膳来的香冷将披风披上锦柒的肩头,“殿下才好些,离窗边远一些吧?”

    锦柒并不动,只是问“香冷,夏天要到了吧?”

    见劝阻不成,只能讲房中细炭暖炉拨热些,轻声答:“明日立夏,不过早晚仍有些凉。”

    “嗯。”锦柒应一声,背对着香冷,泪珠沿着她的面颊滑落。

    你失踪也有二十天了,怎么不论朝堂中派出了多少人去找,你就像一滴水融进水中,再也没了声息呢?

    锦柒一日日的期望,又一日日的失望。

    在心绪起伏间,她一次一次想起叶仲卿——

    突然的雨落,让她想起她体贴的为自己遮出一片安然的天地;

    摘月楼的糕点,让她想起她每一个早上眼睛里的宠溺;

    妆台上的眉笔,让她想起她小心翼翼的为她描眉;

    耳边的铃铛响,让她想起她满面粲然的对她笑;

    腕间渐渐淡去的伤口,让她想起她温软又轻柔的吻;

    床边挂着的小弩,让她想起……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你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可那个人却成了你的习惯,永远的住在了你的心中。

第61章 当归当归胡不归?() 
“封,叶泊为四品怀化郎将。”

    “谢主隆恩。”叶泊领旨谢恩。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泊随着人潮向外走,面上淡淡的看不出神色。

    四品,这个官职不小了。况且叶泊又没什么功绩,只因为是叶仲卿的弟弟就封了四品。

    在常人眼里足以显示皇恩的浩荡。

    但对叶泊来说,这一举动似乎更像是一种让人刺痛的安慰,安慰叶仲卿的逝去。

    “叶郎将~”身后有人叫。

    叶泊转过身,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穿着青色的朝服。

    “恭喜郎将。”那人带着几分谄媚的说。

    叶泊仍是面色淡淡的,她拱手回礼道:“多谢。”

    另一个人凑过来,不无惋惜地说:“希望郎将节哀。”

    “节哀什么?”叶泊瞳孔一缩,面上表情松动,忽而竟展颜笑问。

    “啊?”那人没想到叶泊会是这样的反应,有些呆愣。

    “没什么好节哀的,”叶泊转身迈步向宫外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官员,声音清晰而坚定的传来“会回来的。”

    只要她叶泊一日没亲眼见到大当家的尸体,她就会相信她会回来。

    那样一个笑容温暖的人,那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那样一个体贴的人,那样一个口是心非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不见?

    “小芋头,咱们走吧。”叶泊跳上马,拉起缰绳。

    一会儿,和景王哪里还有些事情要查。

    她要做的就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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