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怀归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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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君怀归日-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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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知道,山中霸主非虚名。

    怒啸之后,两虎大开杀戒,血口大张向周围的众人扑去。一时间,这些多半一生都没见过猛兽的人,个个呆愣在当地。

    叶仲卿知道,若是此刻灭不掉这两个畜生,谁都别想活下来。

    她算了算远处仍在陆续朝这里赶来的人的距离,提着刀将轻功提到平生最快,用游斗的打法,在两只老虎身周绕了起来。时不时,还能在两个畜生身上开几个口子。

    两只老虎,上扑下跳间也在叶仲卿身上添了几道浅痕,只是暂时也奈何不了她。

    “吼——”两只猛虎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躲开叶仲卿,一只朝周围瘫软的人扑去,另一只却正循着味儿向被护着的皇室贵胄扑去。

    夏颖智手中长剑剑芒一闪,向那虎刺去,那虎一闪前爪一挥,正拍开那长剑。一记摆尾,同时张开大口咬向周围兵士——短短一瞬,皇上周围的兵士所剩无几。

    夏颖智被拍开时,脱手将手中长剑甩出,将那虎的右爪穿了个血洞,希望能阻它一阻。

    可那虎不似往日,像丢了心神般目中闪出凶色,硬扯开受伤右爪,摆头甩尾将人群豁出个口子,提起左爪就向皇上抓去。

    锦柒之前一直将那小弩抓在手里,没来得及装上新的箭镞,此刻眼见危急,将它重重的甩向老虎。

    说来也巧,□□又是不偏不倚的正中它眼睛,老虎被砸的头一偏。

    张元抓住这个机会,提刀上前挡在周荣年身前。

    锦柒觉察猛兽目中凶光四溢,向反方向滚去,心中祈求神明能将老虎从父亲身边引开。

    老虎本就是喜动的猛兽,杀红了眼,竟真的朝锦柒追去。

    锦柒根本就不会武功,拖这么久靠的就只有三分胆气和五分冷静,此刻再躲不过去,马上就要命丧虎口。

    乌桓屈卢刚刚一直没来得及施以援手,此刻见锦柒满身血污的滚到他的面前,立刻抽出腰间弯刀砍向老虎。那虎无奈躲开弯刀,落地时右足一跛,顿时大怒,不管不顾伸长虎爪拍向锦柒。

    多亏乌桓屈卢那一刀,让叶仲卿刚好来得及赶到。她躬身俯背扑过去抱稳锦柒,左手在台上一按借力向外飞出,勉力躲过,虎爪在她皮甲浅浅留下一道痕迹。

    “咔嚓——”,刚刚两人在的地方,被虎爪击穿了个大洞。

    叶仲卿顾不得后力不济,拼着内伤强硬提气,疾驰间恍惚辨清迟迟不来的太医所在位置,挟着锦柒尽力靠过去。

    “父皇!”景王舍了马,箭步冲上残破的观猎台,道:“儿臣来迟。”

    那伤虎见锦柒躲开,远处有大批人赶来这里,更加狂躁,长啸一声转身扑向景王和皇上。

    乌桓屈卢一刀戳在那畜生后腿上,夏颖智飞扑过来一脚重重踹在老虎腰间,景王上前一步,拉满手中桦木重弓,皱眉瞄准老虎的眼睛,松手放箭。

    一点流光从虎眼睛中射进去,余力未竭穿脑而入,那畜生前扑之势竟还未歇,张嘴露了钢牙向前奔出丈余,才轰然倒地。

    景王、乌桓屈卢、夏颖智和皇上都舒出一口长气,背后满是冷汗。

    剩下的最后一只老虎,孤立无援,一跃跳出重围,朝观猎台外跑去。

    守在营门口的弓箭手急忙开弓拉箭,将满天降雨射向虎。那虎反应极快,就地一滚一弹,已换了方向,又是一轮箭雨射来。那虎自知走投无路,做困兽之斗,全力向前一跳,正落在太医面前。

    它认出被士兵围住的锦柒和叶仲卿,怒吼着撞过去。

    观猎台当初为了远望,又为了防止山洪,建在一处高高的平地,周围以硬木栅栏环住。方才扑斗中,早有几处松散的硬木栅栏被撞倒。

    “咚——”如铁锤一般的虎头撞开守住锦柒的士兵,那士兵顿时肋骨尽断,喷出一口鲜血,半空中就没了气儿,是以将锦柒撞得向后去。

    甘云飞刚带了士兵追过来,立刻乱刀砍向困兽。

    但锦柒已被生生撞的滚到了崖边,正向栏外坠去。

    一切瞬息万变,叶仲卿只来得及扑过去一把拉住锦柒,双腿奋力勾住一旁婷婷摆摆的断木。

    两人挂在悬崖外,本就摇摇欲坠。锦柒受伤的左肩虽被包好,但叶仲卿方才伤了右臂,血顺着她手臂蜿蜒流下来,汇集在两人汗涔涔的手间,更加滑腻。

    “吱嘎——”那断木发出一声□□。

    “放手吧。”

    “不放!”叶仲卿右手快要脱力,她白着一张脸,伸出左手要去握紧锦柒。

    锦柒笑了笑,挣开叶仲卿的手,向下坠去。

    “呀!”崖边有人惊呼。

    叶仲卿眸光一沉,在锦柒挣脱的瞬间立刻放开断木,她足尖在崖壁上用力一点,顷刻间向锦柒追去。

    深长臂膀,满怀紧紧抱住锦柒。

    “你……”锦柒才吐出一个字,察觉到用力抱着她的人浑身不自知的颤抖着,急切的目光就软了。

    “我不放,死都不放!”她快速的点了锦柒伤口周围的穴道,松出一口气,“至多,就是下辈子见罢了。”

第56章 计三十四() 
八宝鞭有规律的在马鞍上打了一百下,周锦成远远瞧着观猎台上的烟尘骤升,烟尘渐平。

    “没成呢。”笑眯眯的男子话毕,混不吝啬的将马鞭往一旁树上抽去,应声间金崩玉碎。

    他身后的树林中,同时出现不少黑衣人。

    他们静默的站在那里,脸上是僵硬的冷漠。

    “殿下——”离他最近的那一人声音破碎,不消刀剑,就散了一地。

    “钩吻先生,一会儿劳烦您保命了。”周锦成抽出腰间佩剑反转了递过去,“虽知道先生不爱用剑,时局所迫,就破一例罢。”

    “哪里。”钩吻接了剑,阴鹫一笑,“殿下胆气,足以换钩吻一剑。”

    周锦成一笑,不再看他,安抚般摸摸竖起耳朵略显骚动的汗血马。

    “吼——”远处一只吊额白虎低吼,从密林中走出来,许是之前被关的久了,步伐有些不稳。

    周锦成从腰间带扣中取出个密封的瓷瓶,“啵儿”一声拔掉塞子,将瓶中仅剩的几滴透明液体抹在衣袍外薄甲和□□红马身上,转手将瓷瓶抛入一边密林。

    风起。

    吊额白虎鼻翼耸动,片刻后赤红了眼,伸出利爪扑向一人一马。

    一直笑意不减的男子从容不迫的灵活下马,汗血马扬蹄欲驰,无奈颈上皮绳束的紧,哀嘶不及已被撕了个身首异处。

    周锦成微微皱眉,擦一把溅在脸上的马血,定定的站在当地。

    白虎看见他眸中幽韩,略一怔忪,那一爪还是扇了过去。

    植了天蚕丝的薄甲勉力挡去了七分来势,余下力道虽只剩三分,可就是这三分力,直接掀了周锦成撞向一旁,胸口处露骨伤口也冒出血来。

    吊额白虎一击得手,后腿未曲,蓄力再要扑出,一剑从空无中刺出,穿膛而出。它圆睁了虎目还瞪着,霸道的生命力从创口中流出,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出剑的人却看也不看它一眼,抛下剑,出手迅疾如风点了昏厥太子的周身要穴,和出现时一般难察的消失了。

    场中留下的黑衣人谨慎的搬了一边麻袋里的伤痕交错的死尸,在泛着血腥气的草地上横七竖八的布置好。又有人提了太子随侍管用的种种器具,在犹带温热的虎尸上造出些痕迹。

    。

    。

    山体越向下越宽,因着逐渐潮湿,更长出不少长藤古蔓。

    叶仲卿握紧手中物事,终于找准机会出手甩出——千机索勾住一颗粗藤,机簧节节撑开,断开前缓冲去不少重力——才使得叶仲卿保住了胳膊。

    倒也真是命大,一路上又拉断了不少树藤,两人终于“咚”一声到了谷底,摔进积在密林三尺有余的枯枝腐叶。

    巨大的冲击力,使两人俱是一震,昏厥过去。

    。

    。

    太子殿下伤重,随侍合力绞杀一虎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营帐。

    周锦成醒来时,刚巧对一众宫人大动肝火的皇上刚走。

    跪在他床边周瑞,瞥见殿下苍白脸上一丝清明神采,不动声色的起身将跪了一地的太医请出去。

    听见人声远了,周锦成才觉出胸腔中点点钝痛,不明不快的闷咳了两声。

    “殿下,”送了客回来的周瑞端了熬好的药进来,压低了声音,“您这出苦肉计可差点儿没把小人吓死。”

    周锦成由他扶了缓慢坐起,又咳两声才道:“如此猛兽,不枉我费心费力寻人驯了半年,咳……咳……”

    周瑞忙给他顺气,叹道:“殿下呐……”

    周锦成按下一旁忠心仆从的劝阻,问:“怎么回事?”

    知道太子挂心的是什么,也知道太子瞒不得的性子,自小服侍的内侍尽量说的简洁。

    “皇上安然无恙,景王殿下轻伤,锦柒殿下轻伤坠崖,”周瑞顿一下,将手中药碗送到太子手上,“乌牢那边儿只折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官儿。”

    周锦成接了温热的药喝下,因为苦涩皱一下眉,道:“继续说。”

    “本来依殿下的心意,该得手的。谁知道那叶仲卿搅了局,让护卫们得了个缓和之机,夏大人和甘大人之后也不得不出手防护了。不过,好在那叶仲卿已经和锦柒殿下一起坠崖了。”

    坠崖?

    闻言太子殿下又皱了皱眉,又想:甘云飞和夏颖智,当真是不得以出手的么?

    “周瑞,传我的密令下去,让钩吻带人去崖下寻寻锦柒他们。”他停一下,似乎要判断,半响道:“找到后,如果还活着,就处理的干净些吧。”

    “是。”

    天家的亲密,从来都是宫宴上做给别人看的样子罢了。

    “再传命给甘云飞、夏颖智,”周锦成面上又浮出抹笑意,“遵父皇意思全力去找,但是找到后不许施以援手。”

    “是。”周瑞应了,但并未立刻去办。

    “怎么?”

    “殿下,观猎台下山崖陡峭,锦柒殿下也许生死未卜,再去找会不会白费功夫?”周瑞又建议到:“殿下是不是该先处理眼下局势,对付景王?”

    “周瑞啊。”

    “在。”

    “你知道我这出苦肉计为什么要使么?”

    周瑞看一眼眸中微有笑意的男子,摇头。

    “那你可知道,这猎场背后管辖有景王一份?”

    周瑞一惊。

    “所以啊——我布下这么个围猎的局,却出了这么大个篓子,没这出苦肉计,我就算赢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胸前纱布上,有些暗褐色的血渍,“有这出苦肉计,我就算输也是个以退为进。”

    。

    。

    景王帐中,眉头深锁的人正看着面前一幅地形图。

    他在图上勾勾画画,最终圈定了几个可能的地点,转过头对身边人吩咐:“找人尽量将太子的人引开这几个地方。”

    “是,”那人点头,略一迟疑,附在景王耳边道:“夏卫尉传信,太子有令不许他们施救,殿下以为如何?”

    景王笼在袖中的手,紧了一紧。

    许久,他沉声道:“叫他们依太子之言行事。必要的时候,把戏做足。”

    。

    。

    “叶仲卿!叶仲卿!你怎么样?”

    耳边是锦柒的关切之声,叶仲卿顷刻间转醒。

    锦柒被叶仲卿强制抱在怀中,无法挣脱,又不敢乱动,急的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没事儿……”叶仲卿缓过一口气,轻手放开她,护坦笑道:“七七,其实你,还可以再多吃点,现在抱着,硌得手痛……”

    锦柒坐起,见她额上满是冷汗却犹自努力玩笑,眼圈一红,眼泪簌簌而下。

    叶仲卿被她滴在脸上的泪水烫的立刻弹坐起来,还没等她去安慰锦柒,一种熟悉的痛感令她倒抽一口冷气。

    “你别乱动!”锦柒脸上挂着泪珠,扶住她,急道:“伤在哪儿了?”

    叶仲卿乐得能转开七七注意力,立刻垮了脸,“我胳膊好像断了。”

    锦柒闻言,一张脸上满是担忧,伸手轻柔而仔细的在她肩窝处摸索。

    叶仲卿见锦柒收了泪,暗中松一口气,乖乖的任由她摆弄。

    远处偶尔传出几声鸟鸣,却因为林深而显得更加安静。

    “还记不记得,我们去放河灯的那次?”锦柒突然打破宁静,不及叶仲卿回答,又已自顾自继续说下去,“那次,你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当然。”这是叶仲卿惯用的手段,给别人接骨时总要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她心中一甜,装作不察,“那还是去年上元的时候呢,我们好不容易甩开了凉初和香冷,去河边放灯。”

    “然后呢?”锦柒尽量问的漫不经心。

    “结果那个无良的老板给我一盏坏了的灯。”叶仲卿不满地哼了一声,“放下去以后,那灯居然也敢往下沉。”

    锦柒听她和一盏灯生气,不由觉得她小孩心性,笑问:“只是一盏没有生命的灯,它有什么不敢的?”

    “哼。”

    锦柒手下摸到那节错位软骨,口中故意道:“再说,一盏灯罢了,沉就沉了吧。”

    叶仲卿本是和她做戏,听见这样说,却是真的入戏了,双眉一挑就道:“当时你就是这样说的!我就不允许,哎哟!”

    锦柒无视叶仲卿瞬间幽怨的眼神,指了指她的胳膊,一脸淡定的说:“错位,给你接好了”。

    叶仲卿哼哼唧唧的动了动手臂,可怜巴巴的看一眼锦柒。

    锦柒撕下自己中衣上的布,包起叶仲卿被树藤挂的鲜血淋漓的手,垂目续道:“后来,你硬是跳进河里,托起灯在下面垫上岸边人家的木板,惊的河两边人人都以为你疯了。”

    叶仲卿撇撇嘴,反手握住锦柒的手,“疯就疯吧,我就不许它下沉。”

    锦柒一怔,似乎又看到了那盏忽明忽暗的河灯,和那个托着灯的少年,好奇心起,她问:“究竟你在灯里写了什么?”

    叶仲卿试着站了起来,腰上隐约也有些酸麻,她暗中皱眉,使力搀起锦柒,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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