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怀归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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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君怀归日-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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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公主?”叶泊踌躇了许久,琢磨着半是犹豫的问。

    “不。”叶仲卿断然否认。

    喜欢的程度远远不够。

    在叶泊的惊讶里,她笑的一脸的傻样:“我是爱她。”

    “可,可你们都是女子……”

    “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你愿意为她生、为她死的人……”叶仲卿眉眼间满是明媚的笑意,“什么东西,就都不再重要了。”

    叶泊看着一脸粲然的叶仲卿,心中好像有什么地方动了一下。

    “对了。”看一眼越来越明亮的天光,叶仲卿正色道,“有件事还要拜托你帮我去办一下。”

    “什么?”

    “我有位朋友还在狱中,打点多日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本来我是要亲自去救她出来的,”叶仲卿无奈的伸出一根手指,上下扫扫自己,“现在只能你帮我去了。”

    “怎么做?”

    “你先去时莺馆找一位叫做娇奴的姐姐,然后她会带你去见其他人,你和他们一起去衙门口,听娇奴姐姐的安排,去哭闹,戏做得足一些,动静闹得大一些。”

    “为什么?”叶泊不明白。

    “解释起来太麻烦,回头和你细细说。”

    “我非得去么?”

    “你说书的时候瞎编的那么好,不去不是屈才了?古人曾云,一日之计在于寅,”叶仲卿推一把瞬间理亏的叶泊,趴着催促,“快去!”

    叶泊没奈何往外走,这人,前天还说这是老学究骗人的话,今天就改口,一点也没风骨。

    。

    。

    公主府夜里起火、还差点被刺,着实把皇上惊到了。锦柒一进宫,就忙命太医前来给锦她诊脉;然后又要赏她新宅子,被锦柒以“住惯了”勉强推掉,大大小小的赏赐就送了一堆;最后不容抗拒的,令执金吾在洛阳城加强夜巡、全力调查此事。

    等周荣年叮嘱完,公主殿下又好不容易回到府中,都已是黄昏了。

    凉初在府中监工半日,府中其余亭台楼阁勉强逃过一劫,损毁最重的房屋——锦柒原先住的西阁,还有书房——已经被宫中尽量加紧的巧匠,最大程度对进行了隔绝式的修缮。

    刺杀的信息半时一会儿没查出来,京中潜火师报告倒是出来的很快——说是京中有人放了孔明灯,不小心误烧了她的府邸。

    有时候真相大白并不是好事。

    所以她对潜火师的报告不置可否,没有深究,神色淡定的搬进了东阁。

    稍坐了一会儿,锦柒忽而唤:“香冷。”

    “公主有什么吩咐?”

    “随我出去一趟。”

    。

    。

    锦柒进房时,叶仲卿正伏在那里看书,听到声响忙要爬起。

    “别动。”她走过去,在叶仲卿身边坐下,“伤得重么?”

    “没事儿,小伤罢了,过两天就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将军。”叶仲卿放下书,盯着锦柒笑,笑的满脸是牙。

    锦柒才不信她的话,伸手就要拉开她的衣服。

    “七七,你别这样。”叶仲卿忙挡住锦柒的手,低眉顺目装出一脸娇羞,“人家会害羞……”

    “别闹。”锦柒不吃她那一套,微微冷了脸道:“让我看看。”

    叶仲卿拗不过锦柒,索性乖乖的趴在那任由锦柒摆布。

    她首先看到那右肩上一大片血肉模糊的伤口,此刻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可怖。锦柒挑了一块药膏在指尖,轻轻的抹在伤口上。

    “真的不严重。”叶仲卿感觉锦柒的手指又到了她背上的刀伤,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身后的人不回答,只轻轻地拍了拍,示意她坐起来。

    叶仲卿撇撇嘴,乖乖拢了拢衣服,正面面对锦柒。

    锦柒看叶仲卿左臂不方便,帮她整一下衣领,拉过她的手拆开手上纱布,没好气的看着被划伤的手掌,说:“你当自己的手,是铁的吗?”

    叶仲卿看着锦柒讪笑,“忘了。”

    锦柒叹了口气,给叶仲卿更换纱布,“值得么。”

    “没有值不值,只有愿不愿意。”

    “可是你知道的,我只能给你我的今天。”锦柒垂下眼帘,光在她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嗯。”叶仲卿低头应道。

    纵然她心里有些苦涩,可是有些心意,说出来也许反而会打破此时好不容易得来的平衡。

    “那我们就珍惜现在吧。”许久后,她抬起头叹了口气,继而痴痴的看着锦柒,“没办法,遇见你我就变得不像我自己。”

    锦柒俯下身,轻轻在叶仲卿面颊印上一吻。

    叶仲卿眸中一点火光亮起,身体比思维更敏捷。

    她搂住了要退回去的锦柒,吻上那柔软的唇。

    。

    。

    叶仲卿将内力运了几个周天,又回归丹田,吐出胸中一口憋闷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早上的阳光,偷偷从窗外溜了进来。

    她上下左右的抻了一通懒腰,顿时心情大好。

    这几日,清晨赶叶泊出去救红玉,上午教家里的小萝卜们习习武、读读书,下午和锦柒聊聊天、下下棋,晚上坐在房顶上吹吹笛、赏赏月,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美。

    叶仲卿起身,下楼坐在自家秋千上,一身痞气的晃着腿,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手中的酸梨。

    “大当家的;注意你的君子形象。”

    叶仲卿头都不用回就知道一定是叶泊。

    “少英啊,君子在心不在行”叶仲卿甩手,将手中啃剩的梨核丢回树下,“不要听孔孟胡说”。

    叶泊抽出袖中的帕子,递给她擦手,“君子论天下之大。”

    “一室不扫何扫天下?‘治大国如烹小鲜’。叶仲卿继续晃着腿,漫不经心的将帕子丢还给叶泊,“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语小,天下莫能破”。

    “就你歪理多。”叶泊捏着帕子的一脚,哼一声。

    叶仲卿从秋千上下来,凑近了问:“伪君子不如真小人嘛。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相那边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下午就放人。我们这帮子孤苦上京的远房亲戚,也可以收了吹啦弹唱了。”

    “成绩斐然啊呐。”叶仲卿笑着勾住叶泊的脖子,瞅瞅她身上的男装,“怎么,真想一直当男子么?”

    “也不是。我喜欢男装的轻便,也喜欢天高云阔的胸怀,可惜女子的身份总有太多限制。”叶泊被高她半头的叶仲卿勾住脖子,觉得有些不习惯,又莫名有种安全感。

    “天高云阔,早该有女子几分天地。”叶仲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风轻云淡的说:“既然如此,塞上江北,想去都随你。”

    “塞上江北倒暂时不想,倒是想在洛阳城内做点生意,只是……”叶泊踌躇起来。

    “可以。”叶仲卿打断她的话,“要多少钱?”

    “你,你就这样决定了?”

    “你读书、谈吐都自有风度,想来家里非富即贵,你的难言之隐嘛……”叶仲卿望着欲言又止的叶泊,“我们也一早讨论过了。不论如何,你现在是叶家的人,我可以信你。再说了,你帮我办成红玉这件大事,我要好好谢你。”

    叶泊终于明白,为什么叶仲卿新官上任,就可以让兵士和她同心。

    她叶泊只是个家道中落、人人可欺,甚至还差点被人当做兔儿爷强行捉去做娈童的人,随时可能默默无名的死去。甚至,从一开始她就故意瞒下了自己女子的身份。叶仲卿明明可以一开始就戳穿她,或者轻而易举的查出她的家世背景。

    可叶仲卿没有这样做。

    至少,在明面儿上,她没有察觉叶仲卿这样做。

    面对这样的叶仲卿,如果说她叶泊之前只是感谢,那么自今日起,她愿意真正把叶仲卿做亲人相待。

    她低低的开口:“谢谢,大当家的”。

第50章 风云际会() 
“殿下。”庭下有人俯首道。

    殿中身着淡黄色锦袍的男子听出来人的声音,放下手中狼毫笔,起身笑迎:“太傅来了,快请进。”

    被唤作太傅的老人虽已是须发尽白,可锐利的眸光和着那挺直的腰板,反而显出几分古劲矍铄来。

    小内侍有眼力劲儿的呈了茶过来,太子接过自然的端给老者,道:“昨日闾州新贡上来的骏眉,记得太傅好这味道——您尝尝,中意的话一会儿让周瑞全给您送过去。”

    老者接了,并不急于喝,目光停在他案头新抄书卷,赞道:“殿下这笔字越发有筋骨了。”

    “那是太傅教导有方。”

    听觉弦外有音,周锦成打个哈哈,挥手屏退左右。他笑眯眯的背起手站在老者身旁,神情专注的一同望着墨迹未干的纸张,道:“筋骨如今有了,只是总觉得又有些锋锐了。”

    “赶巧了。”老者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张,“老臣这里新得了一份巧帖,殿下可要一观?”

    “学无止境,谢太傅赐教。”

    笑眯眯的男子,笑意更盛,在桌前坐下,大方铺开细看。

    素笺上,一个个名字整齐的落在上面,整体观来偏生又错落有致,气韵横生。

    名单不长,待周锦成饶有兴趣的看完,太子太傅一盏琥珀色的峻眉堪堪呷下。

    “殿下以为如何。”

    “字极好。”太子脸上笑意不变,尾音微沉,“只是这随侍乌牢的人员么……”

    “不合殿下心意吗?”

    “父皇定下的名单,一碗水端的极平,最多就是有些无趣罢了。”

    “殿下这样想,就不辜负老臣一番心意了。”

    “多谢太傅。”太子笑一笑,突地就着手边明灯,将那张纸笺点燃,“只是,本殿如今并不想掩藏这份锐利了。”

    老者顿下手中稍显温凉的茶盏,紧了眉便要劝谏眉梢眼尾俱是张扬的皇子。

    “太傅莫气。”松手放开手中烧的只余焦尾的纸张,由它掉进双龙戏珠的琉璃筒,周锦成淡笑道:“有些新鲜事,还未告诉太傅。太傅听了,在做定夺吧。”

    “数日前钦天监送来密信,李青臣上月夜入父皇承乾殿密报——锦柒为紫薇运太阴星;前日本殿又收到边关密报,西车、乌牢隐有和我玄央和亲意向;今日太傅送来的名单上,京中多方势力足以和我分庭抗礼……尤其是那个景王。”太子语音顿了顿,虽是笑着,眼中却幽深一片,“锦柒不和亲,她自然和景王站在一边。锦柒和亲,贵为别国之母的她,到时难道不会给本殿的霸业之路添阻碍?”

    转过身望着身后的老者,周锦成声音低沉:“事到如今,太傅,您真的还准备劝我韬光养晦么?”

    。

    。

    “嗒。”

    一枚黑子轻落在棋盘正中。

    本来悠闲的棋士面色为之一变,坐直了死死盯住那枚黑子苦思,额上很快渗出了细汗。

    景王并不催促,只是将手中握着的其余黑子放回棋篓。

    半响,棋士长叹一口气,拱手认输:“殿下棋高一着,臣甘拜下风。”

    “吴家世代国手辈出,论棋艺本殿比不上你,”景王全无欣喜之色,话语间更现冰寒,“只是有些壮士断腕的舍得罢了。”

    吴逸收了棋盘,方才劝慰道:“殿下也不必忧虑过甚,说到底,还是天命难违。”

    景王垂目,复睁眼时,眼中已冷寒入骨:“钦天监那边,太子的人查出来没有?”

    “查出来了,是青臣大人身边的老人,在钦天监足足当了十年的差,所以才一直没查出来。殿下想怎么处置他?”

    “不必处置了,让仇五言暗中看住他。以后他给太子传什么消息,都让仇五言传一份一样的过来。”

    虽然周锦景很想将走漏锦柒消息的人碎尸万段,但留一个明中的奸细,比暗中错综的蛰伏要利己的多。

    “殿下英明。”

    “嗯。”景王不软不硬的应一句。

    “叩叩。”暖阁外有人敲门,吴逸识趣的行礼,从房中暗门离开。

    “进。”

    门外人应声而入,看一眼波澜不惊的景王,道:“殿下,事办成了。”

    “好。礼部侍郎那边,你择日帮我送份谢礼过去。”

    “是。”

    “辛苦了。”

    “殿下救命恩,小人没齿难忘。”那人转身离去,毫不多言。

    室中再次归于沉寂。

    周锦景又稍作一会儿,起身推开窗,窗外夕阳正好。脚下鳞次栉比的房屋,挂上暖光一路铺至目极的尽头,像极了金銮殿前那条汉白玉的康平大道。

    他负手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努力压下胸腔中不断翻涌的自厌,关上了窗。

    。

    。

    再过不了一刻,红尘紫陌就会打春熙巷一寸寸探出来。

    月亮还羞答答的藏在轻巧薄云后。

    时莺馆的姑娘们可大方多了,莺声燕语的把彩灯在馆门处挂好。

    各式的光把日夜分隔开,也把馆内的醒和醉分隔开。

    “娇奴姐姐,鸨妈妈在内馆急着找你去呢!”名唤青果的小姑娘娇俏俏的跑出来,拉拉正指挥着姑娘们布置馆阁的忙人。

    “哎哟。”娇奴叹一声,看一眼略显杂乱的众人,道:“非这会儿吗?”

    青果是新来的,答的怯生生:“鸨妈妈急得很。”

    “行,你去吧,我就过去。”娇奴没奈何点点头,抬手拉过一边的副手,耳语几句,匆匆走进内馆。

    “鸨妈妈。”娇奴推开雕花门,顾不得喘匀气息,“什么事呀?”

    “好姑娘~”花招的声音甜的腻人,“上次你把我托人从塞北带来的肉干放哪儿了?”

    “哎呦,我的鸨妈妈。”娇奴跺个脚表示心中愤懑,三两步走到一个柳木柜前,拉开屉子,从中掏出个油布小袋,“这不在这儿嘛。”

    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的花招接过来,顿时喜盈盈的,“行了,你忙去吧。”

    “哦。”娇奴领了逐客令,匆匆带好门,又往前馆走。

    过回廊时,她向后望了一眼,回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鸨妈妈这一月一回的,到底是要招待什么客人呐?每次都乐的颠了。

    疑惑只停留了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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