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世宗皇帝生前最大的愿望,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当初世宗皇帝嘱咐朕得了江山之后要好好待他的后人,朕好歹时时挂在心上,只是等朕百年之后,谁又敢保证会和朕一样呢?”
“皇上,您身子一向康健,莫说此等丧气之话!”
“康健?则平,你我那些老兄弟们,哪个不康健啊?可惜,还是一个个的离开了我们。朕有时在想,是不是当初朕对他们做得太过了?”
“皇上,为了江山永固,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啊!当年世宗皇帝病重,担忧郑王年少,守不住江山,这才暗中传位给皇上。皇上仁义,甘愿背受着骂名,又能善待世宗皇帝的后人,世宗皇帝泉下有知,定然无比欣慰,皇上又何必自责呢?”
“算了,算了!朕让你想办法取河套之地,可准备妥当了?”
“潘美为帅,杨业为辅,一月之后出兵,只要收服了党项人,河套自是不在话下。当然了,大兵压境,若是党项人知趣那也罢了,若是不然,为了大宋千秋万代,说不得只好下狠手了。往日中原诸国混战,自顾不暇,难免忽略了这化外之地,如今大宋升平,无论如何,不惜代价,那都是要拿下河套,有一处养马之地的。”
“嗯!则平,军需之事极为重要,你可要多多的担待一些了!”
“臣谨记!”
······
“窅娘,窅娘,你看本王给你带什么来了?”
赵光义兴冲冲的冲进房间,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却是看见窗户洞开着,窅娘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前,痴痴的看着窗外。
“这么冷,快把窗子关上!”
窅娘尚未说话,赵光义已经将手上的油纸包放在了桌上,快步上前将窗户关上了,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窗外的寒风吹进来,他可担心窅娘那瘦弱的身子会受不了。
窅娘的心中暖了一下,但也只是暖了一下而已,她发现自己那冰冻的心,越来越变得脆弱,也越来越温暖了。
“王爷,您给奴带什么来了?”
“当然是你最喜欢吃的一品糕了!来,本王给你打开!”
赵光义快手快脚的将油纸包打开,推到窅娘的面前,又端起桌上的水壶来,用手碰了一下,感觉已经冰凉了,他转身端着水壶就跑了出去,这么冷的天,喝这么凉的水,再好的身子也受不了。
他想要给窅娘最好的生活,窅娘却是无论如何只留了一个烧菜做饭的婆子,她更愿意自己动手处理一切。眼下那婆子识趣,早就到外院去了,赵光义只能自己去厨房倒水了,厨房有烧着的热水。
他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这些事做着并不感觉有什么不妥,反而很是愉快,因为他感觉得到,窅娘已经愿意和他说话了,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等他换了水回到房中时,窅娘已经吃完了一块一品糕了,正吃着第二块,他慌忙倒好了水,端到窅娘的面前去,“窅娘,喝点水,免得太干了!”
“嗯!”
窅娘轻轻嗯了一声,端起水来喝了一口,又继续将那块一品糕吃完,也把杯中水全部喝掉,这才亲自动手将油纸包包上。赵光义痴痴的看着,他觉得,哪怕是窅娘包起一品糕的动作,也是如此的优美。
“王爷,怎么样了?”
“已经确认了,这几年沈少奕都不在泉州,你就算是想要见他一面,本王也根本找不到他到底去了哪里。”赵光义还是有些郁闷的,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已经对窅娘这么好了,几乎每次相见,窅娘还都是要提到沈少奕,如今这个名字就像是他扎在他心间的一根刺,让他难受无比。
“王爷是不是还在责怪奴?”窅娘抬起头来,深邃的双眼如同两潭碧水,幽幽的看着赵光义。
赵光义瞬间就心软了,他走到窅娘身边的凳子坐下,将窅娘的手抓着放在自己的手心,“窅娘,本王疼惜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你呢?本王知道,沈少奕是你心头的一道坎,你的心里还记着他,若是不能与他见上一面,你始终都是难以放下的。”
“奴不是有意要触怒王爷,难得有王爷这般的体谅奴,奴···奴······”
“窅娘,你不必说了,本王明白!”
赵光义并不明白,为什么窅娘总是告诉他,有一句话要当面问沈少奕,却又不肯告诉自己那是一句什么话。
他为了这个女人,有家不归,有朝不上,甚至连开封府都只是每天去上两个时辰,就为了多与窅娘呆上一些时间。好在,自大宋建国以来,官吏都还算清明,臣子也都各有才干,没有晋王在一边,反而有些事情做起来更加的顺畅一些。按照赵匡胤说的,他愿意当个闲散王爷,那就随他去吧!
深夜离开了柳条胡同,赵光义独自走在长街上,在这样的夜里,他更喜欢一个人走路,这样可以静静的思考问题。沁凉的夜色中,不远处一乘小轿孤零零的放在街边,赵光义尚未靠近,轿帘已然掀开,一个人快步走了出来,向着赵光义迎了过去。
第232章 篡位之心()
“卢大人,怎么样了?”赵光义光是看身影就知道是谁在等他,无数个夜里,卢多逊都是在这个地方等他的。
“回王爷,驸马爷应该是在辽国!”
“辽国?”
“是的!这三四年,驸马爷唯一的一次出现在大宋,就是韩熙载大人过世之时。下官曾经查过,在这之前,有一男一女从居庸关入关,用的是公主的令牌。此后,这两人一路南下,都是用的公主令牌在驿站换的马匹,直到泉州。”
“只不过,每次去换马匹的都是一男子,驿丞都说那个男子不是驸马爷。这难免就有些奇怪了,如果这两人真的是公主和驸马,为什么公主不亲自去换马,为什么驿丞见到的人,会不是驸马呢?可若是他们不是公主和驸马,又为什么会一路前往泉州,进了泉州城却不见了,而正好公主和驸马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泉州城呢?”
“那应该就是公主和驸马了。除了知道驸马可能在辽国以外,可有查到别的消息?”
“没有!韩熙载大人下葬不久,公主便留在了驸马府,而驸马爷却又突然不见了,各处关隘也没有见到驸马爷出关。下官猜想,驸马爷应该是变换了身份,重新去了辽国,只是在辽国却找不到驸马爷的任何线索。”
“本王假设沈少奕确实去了辽国,那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呆在辽国,到底是做些什么呢?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对了,你可曾查过萧思温一家?”
“查过了,没见有什么异常!”
“那辽国皇宫里呢?”
“辽国皇宫?”卢多逊有些不解,“王爷怎么会提到辽国皇宫?”
“你别忘记了,萧思温的女儿,如今可是辽国的皇太后,沈少奕当年可是救过她一命的,若是沈少奕藏身在皇宫里,谁会知道呢?”
“是,下官愚昧!回去后就让人查一查辽国皇宫。”
“很好!芳儿那边怎么样了?”
“从泉州传回来的消息,小皇子一直都住在驸马府,每天跟驸马爷的孩子,还有周家、韩家的孩子混在一起。而且,小皇子似乎真的喜欢上了泉州工程学堂,竟然学着人做起了桌椅、铁器,甚至最近还研究起了火药。”
“火药?”赵光义实在觉得奇怪,堂堂的一个大宋皇子,竟然会去碰火药这种危险的东西,“芳儿怎么会去碰这个东西?是谁允许的?”
“是公主允许的,潘惟固曾有回报,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当然了,公主允许的范围,只是让皇子殿下碰少量的火药而已,皇子殿下觉得好玩,却也不过是几日热度罢了,很快就会消停了,王爷不用担心。”
“哼!本王担心他什么!说一说,除了这些以外,泉州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回王爷,泉州作为陪都,皇上曾经下令泉州可以自行组建军队,如今光是泉漳二府,连行宫禁卫军在内,已经超过了十二万之众了。其中,漳州林仁肇有三万大军,其中水军六千;泉州行宫的禁卫军是一万五千人,归潘惟固统辖;陈文显也在公主的支持下,大肆练兵,兵力超过了八万人。”
“这八万人中,有骑兵三千,水军一万四千,大部分都绕泉州城驻防。另外,平日里陈文显和林仁翰除了操练精兵外,还组织了数万的乡勇,忙时各有事情,闲时便聚在一起操练。泉州虽然是陪都,但是这样的配置明显已经超过了陪都的地位了。”
“这些事情是我皇兄同意的,往后不用提起了。说说那些人怎么样了!”
“是,王爷!按照王爷的吩咐,派出去的那些人,已经全部渗透到泉州的各行各业了。这里面能人无数,以陈文显和留绍錤知人善用的性子,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委以要职了!”
“这就好!泉州的税赋如今已经超过了大宋一成了,这就像是一块大肥肉一样,每个人都想要咬上一口。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哪个在泉州没有自己的生意呢?这么重要的地方,本王自然不会放过的,你让那些人尽量的小心一些,别让我皇兄察觉了,以免生出什么祸事来。”
“下官省得,王爷放心就是!”
“另外,你加派人手,一定要尽快查出沈少奕的下落,这个小子就像是阴魂一样,整日在本王的身边绕来绕去,搅得本王每次见到窅娘都要郁闷三日。而且,这小子是我皇兄的女婿,还是韩熙载和林仁肇的弟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实在做出过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样的人,就像是一条不会叫的狗,一旦开口,那就会咬人,而且会把人咬死的。”
赵光义要找到沈少奕,并不仅仅是因为窅娘想要见沈少奕一面而已。这两三年,窅娘时时刻刻的都在他的耳边说沈少奕这三个字,他从起初的醋意大发,到现在都已经麻木了。也为此,他特意让卢多逊去查了沈少奕的所有事情。
对于这个沈少奕,不管是一怒为红颜,独自北上汴梁借兵,还是说夸下海口,以一城之力,占大宋税赋一成,举荐自己的恩师成为泉州主官,看着都像是小儿意气,却都已经事实上成功了,再说这个人只是一个幸运之人,显然已经不合适了。
他继续朝前走去,心里却是想着,像沈少奕这样的人,唯有处之而后快,留这样的人在世上,始终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前面已经是皇宫了,在夜色中,整座皇宫依然是灯火辉煌,庄严雄伟。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自己坐在金銮殿的宝座,阶下跪倒一片,山呼万岁的场面。他抬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宫,眼中精光四射,更加的坚定了信心,早晚有一日,他会将这皇宫踩在脚下的。
走过皇宫,灯光将赵光义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有时候像是一把利剑,有时候像是一杆长矛,有时候又有灯光的交错,让人看不清那是什么,总觉得虚虚幻幻,又瞬间变得真实无比。
第233章 暴虐君王()
“奴才,你们都是奴才,狗奴才!”
“皇上!”
沈少奕伸手想去抓耶律隆绪的手,他实在是不想自己的儿子,还不到三岁就如此的暴躁,对宫女太监如此的拳打脚踢。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不小心打翻了一叠糕点而已,却是招来了耶律隆绪的一顿毒打,哪怕他年纪还小,手脚上的力气还不足以让人重伤,但一旦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往后是不是会成为一个暴虐的君王。
沈少奕记得,他离开上京城时,自己的儿子刚学会说话,还整天喜欢在自己和燕燕的怀中打滚,只是这短短的半年多过去,他竟然成了这样。
“放手,奴才,给朕放手!”
耶律隆绪不断的挣扎着,沈少奕担心会伤到了他,无奈间只好放手,耶律隆绪差一点摔倒在地,倒退几步,站稳了之后,哇呀呀的乱叫着,冲前几步,狠狠的向着沈少奕踢了过去。他只不过两岁多,个子还小,自然踢不了多高了,沈少奕却是担心他会跌倒,半蹲着想去抱他,耶律隆绪这一脚,却是直接朝着他的下体而去。
沈少奕皱眉,双腿并拢,轻轻的扭到了一边,耶律隆绪这一脚,落在了沈少奕的大腿上,这对于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他的内心却感到无比的痛苦。沈少奕一手抓住了耶律隆绪,手掌高高的扬起,却是颤抖着一直没有落下。
耶律隆绪被吓着了,直愣愣的看着沈少奕,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声的哭喊着:“奴才,放开朕,放开朕,朕要杀了你,杀了你!”
沈少奕再也忍不住了,这么小的年纪就将杀这个字挂在嘴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呢?
“住手!”
沈少奕手掌落下的时候,传来萧燕燕着急的喊声,却已经来不及了,沈少奕的手掌重重的落在耶律隆绪的脸上,一声惨叫之后,耶律隆绪整个人都已经吓傻了,倒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沈少奕。他究竟还只是个孩子,自出生到现在,都是像宝一样被人捧着,就是一根手指都没人敢动他,又何曾挨过这样的巴掌呢?
沈少奕依旧怒气未消,眼睛血红的盯着耶律隆绪,萧燕燕冲上前去,直接撞开了沈少奕,伸手将耶律隆绪抱了起来,耶律隆绪瞬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萧燕燕也是心头火起,安慰了耶律隆绪两声,转身想要责怪一下沈少奕,却见沈少奕红着眼睛,浑身都在颤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少奕,一时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转身将耶律隆绪交给耶律斜轸,“带绪儿下去,请御医过来!”
“是!”
“母后,母后,朕要杀了他,杀了他!”
耶律隆绪挣扎着喊着,被耶律斜轸紧紧抱住了,萧燕燕顿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抱他下去,都下去,滚!滚!”
所有人都不敢违逆,快步退了出去,耶律隆绪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最亲密的两个人,一个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一个发火对他怒吼,这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为憋屈的一天。
“你怎么了?”萧燕燕知道,沈少奕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这么大的火的,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