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之前送入贾家的那个还要大些。
此刻,鱼缸里已经装满了水,十数尾金鱼儿在其中游的畅快。
活灵活现!
鱼缸底部铺着细白的沙石,还有几块奇石和一座小小的假山。
数棵水草飘摇……
侧角一隅,一个水龙车缓缓的转着,有一根竹管相同,将外界的空气咕嘟咕嘟的送入水中。
似将一水底世界展现在众人面前。
下面富贾们看的稀罕,三楼雅阁上看的也热闹!
“贾环,没想到你有那么些好东西!”
赢昼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看着下面的玩意儿移不开眼。
佛像和杯子也就罢了,他虽也稀奇,却并不怎么心动。
可那透明玻璃鱼缸……
要是不得一个,赢昼觉得以后活着都没啥意思了……
牛奔在一旁笑道:“环哥儿,你送我家的那个比这个好像小些。不过小些也好,不然换水太麻烦。我娘喜欢的紧!”
温博也道:“我家那个倒和这个差不离儿,不过那是我娘特意要的,她想养些黑辽的刀白鱼。
以前在黑辽时,她老人家最喜欢刀白鱼。”
秦风点点头,道:“我家那个也还行,我娘和家里几个姊妹都喜欢的紧。
这两天一直围着鱼缸转,要不是环哥儿打发人说,鱼不能多喂食,她们一准一天喂八遍。”
诸葛道几人也笑着说起了自家趣事。
赢昼一双细眼怔怔的听听这个,又听听那个,越听脸色越难看。
合着这里的人家都有,就他没有?
“贾……环!”
赢昼一把搂住贾环脖颈,愤怒摇道:“你还说我们是朋友,可为何他们都有,就我没有?!”
贾环奇道:“谁说他们都有了?”
赢昼怒道:“他们刚才说,你给他们一人送了个大的!你还哄我?”
“你猪耳朵里塞驴毛了?”
贾环皱眉道:“没听他们说,都是给他们娘亲的?
你脑子在想什么?
我们一群爷们儿,没事养金鱼儿耍,像话吗?”
说着,又眼神怪异的看向赢昼,道:“你不会想跟我说,你要养金鱼儿顽吧?
我艹,你不会是变态吧?
你想当女人?”
其他人也齐齐面色“惊恐”的看向赢昼……
赢昼已经彻底傻掉了,努力回想了下牛奔等人刚才的话,好像……好像真的都是他们家里内眷在玩。
他强笑了声,干巴巴道:“怎么……怎么会?我怎么会玩女人玩的东西……
我……我是想给母后要一个,对,是给母后要的!
咦,贾环,我母后对你那么好,比对我还好,你有好东西孝敬别人,居然不孝敬她?”
赢昼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贪玩归贪玩,斗争的本领并不弱。
抓住点灵感,就立刻反击起来。
贾环懒得与他解释武勋和佞幸之臣的区别,点头道:“行行,改明儿我给皇后送宫里去……另外,你皇子所里也有宫女,也送她们一个赏玩。”
赢昼用看亲人的眼神看着贾环,感动道:“贾环,你真是……你真是太好了!”
“噗嗤!”
一旁牛奔等人纷纷忍俊不禁。
原本对这个臭名昭著,狗皮膏药似得皇子还有些不感冒,尤其是看他自来熟的搂着贾环脖颈,说三道四,更不讨人喜。
可这会儿……
他们却都看明白了,这个皇子,不是故意扮猪吃老虎,想靠近贾环,接触军方势力图谋大事。
他是……真的头脑简单,只是喜好贪玩。
或许他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当一个皇子,心里没有野心,只是单纯贪玩时,那他身上的那些毛病,就都不再是毛病。
要知道,在皇帝在位时,一个皇子份位之重,甚至还在亲王之上。
交好这样的人,是有意义的。
这就是现实……
“娘们叽叽的,坐远点!”
贾环却一把将靠在身旁的赢昼推开,恶心骂道。
然后对其他人道:“后面的就让芸哥儿他们去整吧,咱们吃酒。”
说罢,拍了拍手,雅阁外开始进人。
一连串的伙计,提着食盒进来,开始摆席。
牛奔几个面上少了些笑容,多了点肃穆,纷纷起身落座。
明日,他们就都要开赴九边。
他们要在没下雪封路前,赶往目的地。
都中还要再过一二个月才下雪,可西域和塞外,已经没多长时间了。
所以,今日是他们兄弟,近几年最后一次相聚。
五个烤架同时生火,五只大黄羊被亲兵缓缓转动着……
大罐的酒坛川流不息的送进,不一会儿,就累了半面墙高!
看到这一幕,赢昼忽然吞咽了口唾沫,干笑道:“贾环,这下面还没开始卖东西,你不在下面守着,怎地……怎地就想大吃大喝啊?
这么些羊和酒,你们吃的完?”
贾环呵呵一笑,道:“那点破事,还用我堂堂宁国侯亲自出面?
打发两个子侄就办妥了。
至于这些酒和羊,这还未必够呢。
一会儿喝起来,都用大海碗喝,你也一样!
你瞧那碗……”
说着,指向桌子上脸盆似的大碗。
“咕咚!”
赢昼胖脸惨白,吞咽了口唾沫,只觉得眼有些晕。
他忽地一拍脑门,道:“贾环,我想起来,今儿出宫前,父皇命我照看好宗室子弟,不许他们混闹,丢了天家体面。
刚才只想来和你耍,却忘了正事!
不得了,皇命怎敢违?
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说着,迈着小碎步,一双细眸滴溜溜的转着,防备的看着贾环等人,唯恐他们开口留人。
若是贾环真在此刻开口留他,以天家子弟的颜面相逼,他还真不得不迎战。
可他在宫里喝的都是黄酒和清酒,从不碰烈酒。
嗅一嗅都觉得头疼欲吐,真要干一大海碗伏特加,赢昼觉得他能喝死掉。
所以,绝不能被留下!
好不容易,终于走到门口后,赢昼以与他身形极不相符的速度,“嗖”的一下溜出门,狂奔而去!
整个三楼都回荡着因他狂奔而产生的音效:
“咚咚咚咚咚……”
“哈哈哈哈!”
看到如此逗比的皇子,牛奔等人无不仰头大笑。
贾环顺手提起酒坛,拔开酒塞,大声道:“诸位兄长,明日,你们就要奔赴苦寒塞外边疆,为我大秦,保境戌边。
我等将门子弟,不需学那些酸文人,吟一句‘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我等只知,武勋将门世代之富贵,皆系于九边沙场,决死之地!
大丈夫,当横行天下,为国尽忠!
纵马革裹尸还,亦九死而不悔!
来,一起干了这坛酒!
共祝大秦国运昌隆,祝我等将门,公候万代。
干!!”
“干!!!”
牛奔、温博、秦风、诸葛道等人,齐齐起身,拎起酒坛,拔塞痛饮!
这一刻,一楼拍卖会上的进程都暂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三楼一干将门虎子的动静。
贾环的声音没有掩饰,他的话也让在座诸位都听到了。
不管这些人对贾家有什么感观,可此刻,对于这些武勋将门子弟,都心生敬意。
而三楼对面的雅阁,看着一群“疯子”举着酒坛灌酒,赢昼海松了口气,自觉幸运不已。
得亏他聪明过人,不然还不得喝死?
不过,看他们这样豪饮,好像……是挺爷们儿的!
赢昼心里盘算,等回宫后,装一酒坛桃花酿,在宫女面前,也爷们儿一回……
……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宁降不死……()
“环哥儿,你这是……”
一群衙内各将一坛酒饮尽后,就见贾环让韩大将雅阁栏杆放空一侧,全部用木栅封起。
如此,雅阁就成了封闭的大厢。
秦风不解问道。
贾环笑道:“咱们不打扰别人,别人也别打扰咱。
对了,刚才说的话,都是为了喝酒营造气氛说的,大家都别当真啊!
什么马革裹尸还,那都是屁话!”
“噗!”
秦风笑骂道:“胡说八道!刚才你说的极好,怎么就别当真?”
诸葛道倒是呵呵笑道:“我刚才就觉得不对,这话和环哥儿平日里说的不大一样。”
贾环冲诸葛道竖起一根大拇指,道:“聪明!”
又对秦风道:“风哥别怪我说你,你真真是读书读傻了,连那种屁话也信?”
牛奔和温博虽然搞不懂贾环想说什么,却还是勾肩搭背的嘎嘎直乐。
秦风将酒坛丢在地上,没好气道:“我看你今天还能讲出什么歪理?!”
贾环正色道:“不是歪理,是事实,也是历史!
所谓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还,这都是文人在糊弄鬼的!
他们怎地不当大丈夫,他们怎么不马革裹尸还?”
秦风无奈道:“环哥儿,这个你不大懂……文人,是治理天下的,和咱们不一样。
你不能要求人家握笔杆子的也上战场杀敌吧?”
贾环呵呵一笑,道:“咱们且不说职能问题,风哥,我问你,如果每个武将都逢战必死战,那刘邦现在在哪里?刘备现在在哪里?咱们太上皇,又该在哪里?”
秦风闻言,面色一滞,道:“这个……不一样吧?”
贾环笑道:“是一个问题。刘邦起兵后,每战必败。和霸王打,连他老爹老婆都被抓了,为了逃难,把儿子女儿都踹下马车。
这种人,按照儒家的脑袋和眼光来看,应该是彻彻底底的渣滓吧?
那刘备,也是长败将军。
怎地儒家还是敬仰这二人?”
秦风不说话了,牛奔抓了抓脑袋,道:“环哥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贾环看着牛奔,正经道:“奔哥,我想说的很简单。弟兄们明日就都要出京了,去九边塞外带兵。
虽说如今已经没了大仗,可九边之地,各族部落云集,少不了磕磕碰碰。
甚至,有胆肥的,就敢集结几个部落的控弦之士,打一次大草谷。
你们并不是绝对安全!”
此言一出,雅阁内登时炸锅了。
“靠!环哥儿,你什么意思?”
温博眉毛都竖起来了。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学刘邦刘备那俩怂货,丢下军队自己跑路吧?”
牛奔高度质疑。
秦风、诸葛道等人都纷纷质疑。
正是热血的年代,又是第一次独挡一面,出京带兵。
在众人心里,最差的结果,也只能接受表现平平四个字。
真要做出弃兵逃跑的事,不用军法从事,他们老子就能亲自了结了他们,以免给家门蒙羞!
这是真事。
所以,贾环此时之言,不仅晦气,还在羞辱!
听他们纷纷叫嚣,贾环大怒,一把将酒坛摔在地上,“砰”的一声。
众人都安静下来,牛奔看着黑着脸的贾环,小心道:“环哥儿,你发什么疯?”
秦风劝慰道:“环哥儿,知道你担心哥哥们,可你也别忒小瞧咱们了……”
温博等人恍然,纷纷感动相劝。
只以为幼弟不舍兄长,也不放心他们,才说这种胡话。
贾环看着牛奔沉声道:“刘邦、刘备是怂货?那大汉四百年的江山是怎么坐下来的?
项羽倒不是怂货,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可项羽如今除了悲壮之名外,还有什么?
他当初若是过了江东呢?他可能就是楚太祖!!
咱们不说远的,就说咱大秦。
高祖皇帝起兵,四王八公横扫天下。
难道就没有败绩?
还有太上皇……
当初率大军远征塞北,结果被扎萨克图三部汗王兵困科尔沁。
若非家祖率一万轻骑,直捣龙城,将他们后方杀的尸山血海。
太上皇怕也没有后面的丰功伟绩了!
但是,现在谁还记得太上皇被人包围兵困,险些被俘的经历?
不过成王败寇罢了!
失败了,逃跑了,甚至是被俘投降了,都不可怕。
回过头咱们兄弟聚在一起,杀他个人头滚滚,报仇雪恨就是!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可怕的是愚蠢的去死!
勾践若是生着一颗玻璃心,他早被夫差羞辱的自杀而死了。
哪里还有十年生养,十年积蓄,十年灭吴之事?
终归到底,上位者从没有一帆风顺就能成事者。
而能成事者,凭借的,都是一颗百折不挠的心。
说通俗点,就是一定要做到,不要脸!!”
“噗!”
正皱眉听贾环说这番歪理邪说的众衙内们,无不喷出一口酒来。
贾环却不理哈哈大笑的他们,还是沉着脸道:“你们都是兄长,原不该我说,可我就是不放心。
不要觉得敢死才是英豪,这才是屁话!
只有敢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勇士。
一抹脖子死的人,都是懦夫!
忍辱负重,报仇雪恨的,才是大丈夫!
真遇到不可脱困之时,宁死不降的都他娘的是蠢货,宁降不死,才是智慧!”
“环哥儿,你今儿怎么总说这等不祥之言?说的我……说的我心里有些渗的慌。”
牛奔一张白圆脸已经彻底成酒红色了,他绿豆眼眨了眨,看着贾环道。
贾环揉了揉眉心,道:“好,不说这些了,但是,我希望你们都记住我的话。
三五年之后,谁回不来,谁就不再是我兄长。
我贾环没有这种猪脑子蠢心肠的兄长,咱们绝交!”
其实这是屁话,人若是回不来,那就是没了,还绝交个锤子啊。
但即使是贾环,话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说下去,就真的成了羞辱……
不过他这话却还是惹恼了一干衙内,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砰”的一声,牛奔一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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