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尊贵的。”
……
待周嬷嬷离去后,贾环这个“书香公子”又临摹了一副字,虽然依旧如同鸟爬的一样,可总算能写全了,不像刚开始那般,总是缺一笔少一画的。
简体字写惯了,再学繁体字,真不是一件轻巧的事。
一副字写罢,王贵敲门求见。
“三爷!”
王贵如今愈发有管家的派头了,头上的裹头也不是从前那块破破烂烂臭烘烘的裹头了,而是极为气派的管家帽。
贾家庄子这几个月赚了那么多银子,贾环也顺势将规矩给立了下来。
所谓规矩,除了一些贾府老礼数老规矩外,就是工钱的发放。
王贵这位管家级别的人物,如今算是彻底摆脱了“底层人民”的阶级,成了有头脸的人物。
穿着打扮也讲究起来了,用他的话说,他不能给三爷丢脸……
看了眼王贵身上**的蓝青色的袍子,再瞅他那一张老菊花脸,贾环扯了扯嘴角,道:“什么事?”
王贵赔笑道:“三爷,最近请我吃席面的人,都排到明年开春儿了。他们都想托我跟三爷打听打听,咱们庄子上出产的水泥,能不能卖给他们一些。”
贾环不置可否道:“他们要铺路?可以找我们的工程队,去李万机那里报名排队就好。要盖房子的话更没问题,我们连家具都可以承包,用过的都说不赖。”
王贵闻言愈发赔笑道:“三爷,看他们的意思……一千两实在是掏不起。而且他们的庄子也没镇国公府的庄子大,路也没那么长。”
贾环一边洗毛笔,一边道:“那可以酌情减价,镇国公府修的路加起来大概是三百多米,不到四百米。我吃点亏,就算四百米吧。折算下来,一米就是二两五分银子。这个价钱已经够公道了吧?”
王贵笑的脸都要酸了,心里无语道:这还公道?公道个鬼啊,水泥的原料就是那一座灰石头山,顶多废点人力。可这个世道,人力又值几个大钱?
铺路的另一主要原料沙石是直接从沣水河边挖的,八水绕神京,沣水在神京城南,有条小支流更好流过贾家庄子边,就是嘎子河了……
所以说,铺路的原料几乎都不花什么本钱,除了人力。
只是,这话王贵哪里敢跟贾环说,只是在那里吭哧吭哧的欲言又止。
贾环见状心情大坏,沉声作色道:“老王,你是不是收人家财礼,跑我这里来给他们当说客来了?”
王贵见状,骇的要命,正要跪下请罪,却见贾环眼中的厉色更甚,弯下去的膝盖又直了起来,躬身作揖赔罪道:“三爷,小老儿我又没吃错药,患了失心疯,去收他们的礼做什么?万万没有,万万没有啊。”
贾环哼了声,道:“那你在这里磨叽个什么?”
王贵苦苦解释道:“三爷,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三爷您啊。顺着城南这条官路往下走,除了靠近城郊的几个大庄子外,还有不少中小型庄子,尤其是小庄子,打死他们也拿不出一千两银子来铺路。
可是,这一路走来我们几家靠着官路的一段路面着实好看,哪怕是下雪了,只要路面清扫干净后还是亮亮堂堂的,相比之下他们的就难看多了。
这些人府上的主子也是要面子的,这一对比,他们的脸上就不好看了。可又拿不出或者舍不得拿出一千两来铺路,所以好多人明里不敢说,暗里却开始说起风凉话了。”
贾环闻言冷笑了声,道:“他们说什么风凉话?”
王贵犹豫了下,见贾环眼神不善后,一咬牙,道:“我听说,有人暗地里传,三爷手里的水泥方子,其实不是咱们庄子上自己弄出来的,而是府上二老爷从工部弄出来的。还有人说,这不是从工部弄出来的,而是从那些被卖到咱们庄子上的匠户们手里弄到的,但那些匠户以前都是官籍,所以说起来,这水泥方子还是朝廷的。
三爷,我打听了下,好多人都相信这个说法,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三爷我区区一个七岁稚龄的黄毛顽童,哪有这个本事,弄出水泥这种东西,是吧?”
贾环冷笑道。
王贵一脸的尴尬,道:“三爷,这都是那些混账东西混说的,我问过李万机他们了,他们都拿祖宗发誓哩,说绝对不是他们带来的方子。”
贾环没好气的瞪了王贵一眼,王贵自知失言,他也去问,不说明他以前也这般怀疑过吗?
看着王贵脸上的讪讪之意,贾环叹了口气,道:“我们是要做些准备了,吃独食,果然是最犯忌讳的事。我们要在这股风浪没有起来前,赶紧将它灭下去。”
王贵闻言,一脸的不舍,道:“三爷,真要将方子交出去啊?”
贾环嗤笑了声,道:“怎么可能?从来都是三爷我惦记别人的东西,哪里会让别人从我兜里掏东西。不过是再找几个挡箭牌罢了,三爷我如今的名头还是不够硬,一个贾家三爷的招牌,镇不住人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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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厌恶()
“三爷,您新年好。”
天蒙蒙亮,刚一出院门儿,贾环就看见面前这位低眉顺目,点头哈腰的人,皱眉道:“你怎么还在庄子上?”
贾环面前之人,正是赵姨娘的同胞兄长,贾环血缘上的大舅舅,钱启。
听到贾环不善的话,钱启脸上的笑容没有一点变化,依旧笑的灿烂道:“三爷,明儿不就是三十了吗?我想着,水莲……不,姨奶奶她一个人在庄子上,可能会太冷清,所以就……”
贾环奇怪道:“太冷清?我娘怎么会冷清?赵国基舅舅不是在吗?”
钱启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了,道:“老……老三嘴笨,二妹……姨奶奶不大喜欢看他。三爷您放心,我一定恪守本分,不会乱想不该想的东西。就是带着李氏和钱槐,陪姨奶奶吃个饭,说说话解闷。三爷您明儿肯定要回府上祭祖,我……”
贾环吐了口气,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车轱辘子话说不完。留下就留下,不过你最好记住你刚才的话,不要忘了本分。另外,过完年你就回城继续开你的当铺去吧,看在我娘的面子上,贾家的旗号你可以使一使,不过钱启你记住,黑心银子最好少赚一点。”
说罢,贾环摇摇头,就要离去。
不想钱启还是跟着,贾环眼睛一瞪,就要发怒,钱启连忙赔笑道:“三爷,那当铺已经被我出手了,不做那生意了。”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正眼打量起钱启来,看着他一脸谦卑的笑容,心里却愈发的厌恶,冷声道:“钱启,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钱启闻言,一脸的冤屈,道:“三爷,瞧您说的,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贾环摆手打断了钱启的话,冷冷的看着他道:“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很不喜欢你。所以,不管你打什么主意都是妄想。
我讨厌你,不只是因为你当初诱骗我娘在府上拿东西,如果只是如此,我还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
可是,你当初居然费尽心思将我娘送到府里给我父亲当小妾……”
钱启闻言,只觉得比窦娥还冤。尼玛,没有老子当初费尽心思送赵水莲当小妾,能有你小子今天?
贾环看着钱启的脸色,就知道他什么意思,贾环冷笑道:“我知道你不服气,甚至还会在心里骂我忘恩负义。
没错,给我父亲当小妾的确比给普通人当正室还风光,我父亲对我娘也很不错,按理说我该感谢你才是。可是,我还是不喜欢你。
你为了送我娘进入老太太的眼,不惜花大价钱去贿赂赖嬷嬷。
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那笔钱本来是外祖母临终前留给我娘和赵国基婚嫁用的吧?
而且其中一大部分是给我娘预备的嫁妆,因为赵国基从小就不得喜,他太粗笨了,外祖母担心他要是出府了,恐怕连要饭都要不上。
我还听说外祖母为了让我娘脱了奴籍,当年其实已经求到了恩典,只要等我娘成年,就可以由家里自行指配。
为了让我娘婚后不受欺负,外祖母临终前病成那样都不肯花那笔银子买药,就是为了给我娘留下一份体面的嫁妆。
钱启,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娘成为贾府的小妾?如果当初老太太不是替我爹在选小妾,而是在替大老爷选,你应该也会这样做吧?
你那个时候想没想过我娘可能会所托非人?你想没想过我娘很可能……府上姨娘不清不楚没了的难道还少了?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想过,就算你想到了,你也不在乎。因为你是一个天生的商人,一个有野心的商人,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你什么都愿意卖,你也愿意破釜沉舟,砸锅卖铁的去搏一把。
当年如是,今日亦如是。
只是,我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是我父亲,我娘说几句就会给你机会,被你利用。
你出手当铺,自然是为了日后更大的抱负,既然你这么有大志,那就先多吃点苦,磨砺磨砺心志,继续在庄子上清理茅厕吧。你当然也可以出去,只是,出去后你若是再敢提半个贾字,长安县的牢房,我会提前给你预备一间。
另外,日后若无事,不要再随便去叨扰我母亲。”
说罢,贾环看也不看如丧考妣的钱启一眼,转身离去。
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但却没什么底线,正如方才所言,他是一个天生的商人。
权衡利弊后,只要利大于弊,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卖的东西。
胞妹尚且如此,又何况其他?
……
“哟,老焦,你这日子过的不错啊,昨儿个还去打猎了?不过你也太狠心了吧?这鹿多漂亮,你打它干吗?算了算了,打了就打了,一会儿我抗走一半,晚上给我娘烤点鹿肉吃,再腌点鹿脯。对了,还有鹿茸……”
焦大作为贾环的师父,在庄子里也是有一座小院儿的,贾环甫一进院门,就看见焦大在地坪上打理着一头大鹿,数了数,鹿头上的角有五六个叉呢。
本着有好处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则,贾环毫不见外的提着要求……
从贾家庄子再往南走一段,就是一望无际的秦岭了,这个时代的秦岭还没有被过度开发,原始森林依旧茂密,内里野物繁多,甚至连熊、虎和野猪这般的大型凶兽都有,野鹿自然也不少。
焦大如今在贾家庄子上的地位超然,自然不会再像在宁国府那般,被人指挥来指挥去,做一些跑腿套车的杂役活计。
如今他除了每天清早训练贾环一回外,其余时间都是富余的,他又是飞毛腿儿,跑一趟秦岭外围用不了多少时间。
老焦听到贾环的声音,连眼皮子都没抬,蹲在那里剥皮。
焦大房屋门大开着,不时有白气冒出,贾环瞥了一眼后,顿时觉得牙齿发凉。
如今贾环的药浴已经进行了几遭了,可除了第一次外,每回都是人山人海的围着。
李万机等人着实不放心焦大一个人做事,每一次都带着胡老八等人站在门口,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白荷和小吉祥也是每一次都要进屋里,小吉祥还要争抢着和白荷捞贾环……
赵姨娘则每隔一会儿就打发婆子来询问一次。
总之,劳师动众搞的焦大烦闷不已,贾环见后面两次都没出什么状况,也不愿被围观了,他又不是暴露狂……
所以药浴就换了个地方,改在焦大的房间内进行。
虽然知道不会再出现什么状况,可贾环还是怕啊。
主要怕疼!
等了小半个时辰,看焦大将鹿皮剥下来收好,又将鹿肉剁成了几大块,用绳子捆好后吊在一根木梁下,最后还在附近的雪堆里抓了两把雪搓了搓手,发出“嚓嚓”的声音。
干了一辈子的粗活,焦大手上的老皮和锉刀都差不多了。
要是搓在女人身上……
贾环还没来得及乐,又长叹一声。那双锉刀没搓在女人身上,却锉到他身上了,娘的!
焦大收拾利索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屋了。
挑起门帘儿,在靠南的房间内,水汽弥漫,房间的正中间有一个低矮的灶头,上面搁置了一个大木桶,木桶里正翻滚着热浪……
贾环如同就要英勇就义一般,昂首挺胸,紧闭双目,悲愤道:“来吧,不用温柔……”
他在等着焦大残忍的将他全身的关节骨头都拆掉。
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动静,贾环睁开一只眼睛看去,发现焦大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是在桶边搅拌着药料……
“老焦?”
贾环提醒了声。
焦大没有转头,只是冷淡道:“你自己动手。”
贾环“艹”了声,质疑道:“我自己怎么动手?”
焦大道:“想要习武,就一定要了解身体是怎么个情况,不然的话,到底在练什么都不知道,日后出手也是不明不白……自己拆骨是第一步,日后,还要自己锻身。”
贾环无语道:“就是要自己打自己?”
焦大道:“没错,你也要了解身上的每一块肉是干什么的,是怎样发力的。”
贾环闻言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只是还是觉得很变。态,不近人情。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腿,又想了想每次开筋时的惨嚎,贾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只有对自己狠,才能对敌人更狠。而且,这也会让你记住一件事,一个道理:习武之人,或许有粗蠢愚笨的,或许有上不了台面无脑的,但,一定没有心慈手软下不了手的,因为慈不掌兵。这是老太爷的原话。”
说罢,焦大又往灶里加了几根木柴,之后便直愣愣的盯着贾环看。
贾环见状,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对自己都能这么丧心病狂的,对敌人更不会在乎什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