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正帝也乐得和孝康亲王亲近几句,也好堵住那些诽谤他苛待宗室之人的臭嘴。
他难得哼哼一笑,眼神不再那么严厉的看着一脸无辜的贾环,没好气的道:“你倒会借花献佛!
既然你自己不要几案,那就别坐着了。
就站在这里,与朕和康王斟酒吧。
岂有那么便宜的事!”
隆正帝指着他御案与康王几案之间,对贾环说道。
这种惩罚,更让底下群臣感到无语了。
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赏?
给皇帝斟酒,这份待遇,让露台之下的一干衙内们,艳羡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若是有这份体面,回家敢和他们老头子干一架!
贾环自然也不反对,不过,他倒也没觉得有多荣光,而是另有所想。
贾环嘿嘿一笑,走过去先给隆正帝斟满一盏酒,然后赔着笑脸道:“陛下,那让下面继续比试呗?
都大度一点,别取消谁的资格了,臣等也不追究李芳用淬了毒的暗器偷袭之事了。
您看如何?”
他自然不用再追究,因为李芳那双能放暗器的手,已经粉碎性骨折了……
隆正帝闻言,狠狠瞪了贾环一眼,你当谁是傻子么……
不过,他转头又询问诸武勋大将,道:“众卿之意如何?”
这还用说么……
在露台上的大将,十之七八都是荣国一脉。
朝堂政事没他们插话的份,可在这个时候,却一个比一个嗓门高大。
“陛下!武将争斗,本就是常有的事,不必苛责!”
“对!打过来再打过去就是,正好扯平!”
“没错,哈哈!当年臣等就是这么过来的……”
一阵吵嚷声后,隆正帝又颇为头疼的瞪了眼贾环,而后看向归来侯旨的方南天,道:“太尉意下如何?”
他也不好做的太过……
“陛下,您问他……”
正给孝康亲王斟酒的贾环闻言却顿时不满了,提着酒壶起身质疑起隆正帝的公正性……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隆正帝喝断:“闭嘴!看好了倒酒!”
孝康亲王看着衣襟前湿漉漉的酒渍,摇头苦笑。
当真是少年心性啊。
贾环回过头,似乎才发现又将酒倒在了孝康亲王衣服上,忙赔笑致歉。
老好人赢舒自然不与他一般见识……
还笑着与他一起看向了方南天。
方南天听闻隆正帝之言后,沉吟了下,道:“陛下慈心仁厚,要宽恕他们年少心性,自然无妨。不过,却也不能都宽恕,否则,威严不存。
既然臣为比武总裁,就僭言一句:只惩首犯罢。”
隆正帝点点头,道:“太尉之言老成持重,既然如此,那就只惩罚贾环和李芳罢。李芳已经自食恶果,至于贾环,就罚他在此做个仆役,与朕和康王斟酒好了。太尉意下如何?”
方南天闻言,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他也不知为何,贾环竟能同时得到两代帝王的宠爱。
若说只是因为其先祖荣宁二公之故,却又说不通……
因为在贾环之前,贾家之人从未有此圣眷。
若说是帝王的喜爱……
那就更不通了。
对于帝王而言,尤其是对有大志的帝王而言。
个人喜爱或许会有,但影响却极小。
通常而言,一个人的圣眷深厚,与他是否得帝王喜爱关系不大。
却是与其得用程度成正比。
也就是说,贾环在两代帝王眼中,都是很有用之人……
可是……
方南天想不通,以贾环这种心性,他有这么大的用处吗?
先有太上皇,后有隆正帝,都这般呵护着他……
实在不合常理。
心中虽然苦涩,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大佬,方南天却不会犯“低级错误”,他躬身沉声应道:“陛下处置甚是……”
“噗嗤!”
方南天话音刚落,位于孝康亲王、孝裕亲王和忠承亲王之下,在宗室王公中排名第四的忠顺亲王,忽然发出一声极为嘲讽的笑声,刺耳显著。
隆正帝觉得,这道笑声如同一记耳光一样,打在了他的脸上。
因此,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细眸中,目光阴寒的看向忠顺王。
然而忠顺王却看也不看隆正帝一眼,旁若无人的与身旁的几个亲王郡王谈笑风生。
谈论的内容,是关于前朝某昏君,宠信佞臣祸乱朝纲的故事。
并且还高声警告诸王,要切记预防大秦也出现这等人物……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忠顺王所指之昏君佞臣,不言而喻。
“嘿嘿!陛下,忠顺王说的昏君佞臣,说的该不会是……”
在隆正帝想要吃人的眼神中,贾环疑惑的道:“他说的该不会是臣和……太上皇吧?”
“噗!”
“咳咳……”
一阵兵荒马乱,隆正帝面色古怪的看着贾环,眼神有些欣慰和……歉意?
没等贾环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忠顺王却爆发了,他一拍几案,沉声怒道:“贾环,你放肆!”
贾环无辜的看着忠顺王,道:“王爷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忠顺王冷哼一声,道:“到底是谁,自己心里清楚。”
贾环肯定的点点头,道:“我心里自然清楚,谁不知道,我贾环原本不过一家中庶子,是承蒙太上皇厚爱,屡屡降恩于我,才使得小子能有今日。连赢朗犯贱作死,被我废了,太上皇都大公无私的秉公处置……
噢……原来王爷是为了赢朗鸣不平啊!
还真是爱子心切,令人感动啊!
不过您当老子够种,可当儿子却不太好吧?
哪有儿子讽刺老子是昏君的?
唉……”
尽管明知贾环是在曲解,胡搅蛮缠。
而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面对此等小儿乱语,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冷淡讥讽一声“犬吠”即可。
若对面换一个人,哪怕是皇太孙,忠顺王都能做到这点。
可是,当面对之人是贾环时,忠顺王却当真有些沉不住气。
上回若非就是这个贾环,与隆正合伙布局,将满朝文武都蒙在鼓里,他就算不能废了隆正帝,也将彻底架空他。
可是,任谁也不是神仙,想不到贾环竟然会俘虏了厄罗斯南方大公之子,并且早早的谈好了退兵的条件。
这让想借国难之机,发难隆正帝的图谋,彻底流产了。
不仅如此,这个小贼也不知给他女儿明珠郡主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唆使他的亲生女儿,带兵围了他,包了他的饺子……
忠顺王真真是将贾环恨之入骨。
不过,就在赢遈想要拍案而起,痛斥贾环时,他的手却忽然僵在了那里……
脑海中恍若一道闪电划过,赢遈整个人悚然一惊!
贾环,隆正,厄罗斯人,勾结,圈套……
贾环,隆正,厄罗斯人,勾结,西域,圈套……
忠顺王猛然抬头,倒吸一口凉气,骇然的看向隆正帝和贾环!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章 看破()
宁安堂后宅,公孙羽面色凝重的看着床榻上迷迷糊糊的小吉祥。
其他的倒也罢,只是其额头上,渐显出的五指血印,端的让人骇然。
白荷见之,眼泪一瞬间便从剪水长眸中落下,却又紧捂住嘴,唯恐叫出声来惊动了小吉祥。
小吉祥若是知道了她额前有这么个恐怖印迹,怕唬也唬个半死……
面色凝重的公孙羽再次上前,号住了小吉祥的脉。
闲云道姑却呻。吟了声,拍着脑门道:“幼娘,不要诊脉了,小吉祥她……她是中了那妖人的化血爪劲。
先前你没有诊断出,是因为暗劲还未入血,没有显现……”
公孙羽面色难看的回头,看着闲云道:“魔教妖法,《化血魔功》?”
闲云听到最后四个字,小脸都禁不住白了白,她点点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公孙羽道:“幼娘,你也知此魔功?”
公孙羽艰难的点点头,却没说明从何得知。
她转头看向小吉祥,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白荷仓惶的看着两人,见公孙羽似乎也没了法,她忙抓住闲云的手,惊慌道:“姑娘,那魔功,是什么来路,可有解救之法?”
闲云道姑面色愈发苍白,她吞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道:“这《化血魔功》,是江湖十大禁忌魔功之首。此功法,邪恶之极,连魔教内,都属于禁功。
它……它……练习此功,不需要用参药培根固本,而是要用……要用至亲之骨肉……
化肉为脂,挫骨为粉,和以……和以食之,呕……”
闲云道姑刚说罢,就忍不住干呕出声,其他人也无不面色惨白,隐有呕意。
再也想不到,竟丧心病狂,令人发指至斯!
其实,这还算是好的,她们并不知道,这个妖人的至亲,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尸体被有心人收了起来。
在妖人练魔功时,魔皇的尸身已经腐烂了……
“姑娘,那……那小吉祥可有解救的法子?”
其她人恶心时,唯有白荷似毫无所觉,她只关心小吉祥的安危周全。
她绝不能看着小吉祥有半点闪失,否则,待贾环回来后……
再没人比她更明白小吉祥在贾环心中的地位。
贾环曾告诉她,除了赵姨娘外,小吉祥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二个亲人。
白荷不大懂这句话,但是她知道,小吉祥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闲云看着白荷那张美绝苍生的脸上,满是紧张色,忙笑道:“白荷,你别太慌,不打紧。这个妖人的功力不深,魔功才将将练没多久,不然也不会连我师叔一招都接不住。
所以,只要我师叔来帮她推宫活血就好。”
白荷闻言一怔,又将信将疑的看向公孙羽。
只要如此简单么……
公孙羽叹息一声,语气犹疑为难道:“论理是如此……可,可推宫活血,却要身体接触,连……连大衣裳都不能穿……这……”
“啊?”
一片惊呼声,闲云也有些傻眼儿了,支吾道:“不……不用吧?”
在众人瞩目中,公孙羽为难的点了点头……
白荷上前一步,看着迷迷糊糊,将睡将醒之间的小吉祥,眼睛有些发酸。
但她不再惊呼,她面沉如水的看着公孙羽,问道:“幼娘,小吉祥能否坚持到三爷回来?”
公孙羽沉吟了下,轻声道:“最多……最多坚持一天。若是蛇娘能回来,自然轻易可解。可是……就怕时间来不及啊……”
白荷深呼吸了声,转头看着闲云道:“劳烦姑娘,请尊师叔从今夜至明日时刻候着,待三爷回来后,必定谢他大恩。
现在神京城门关闭,咱们再急也出不得门,只能等明日一早派人骑快马去禀明三爷,请蛇娘尽早赶回。
若是……若是实在来不及,就只能劳请贵师叔出手。
若有什么罪过,我一人担着。”
闲云和公孙羽两人闻言动容不已,公孙羽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忽然惊呼一声。
因为小吉祥的手竟缓缓的抬了起来……
“小吉祥!可有哪里不舒服?”
白荷一步上前,抓住小吉祥虚弱举起的手,满脸焦急的唤了声。
然而,小吉祥往日里一双灵气溢然的大眼睛,此刻却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孱弱的眼神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坚持……
她的手在白荷的手中轻轻的摇了摇,用弱不可闻的声音道:“等……三爷,姨娘……死……不……”
白荷闻言,眼中的泪水又一下流了下来……
她听懂了这没头没脑的话。
小吉祥常背的《姨娘心经》,第一条就是:身为姨娘,一定要清清白白,绝不可与别的男人接触,死都不成……
……
铁网山行营。
忠顺王赢遈一脸铁青的看着隆正帝,眼中满是惊天怒火。
好啊!
好啊!
赢老四!
你个****的……
居然又给本王玩儿这一套。
你真是太阴险了!
你真是太歹毒了!
赢遈的心都在滴血,恨的几欲发狂。
他不仅恨隆正帝,更恨他自己瞎了眼。
那么明晃晃的一个计,才半年不到,他刚吃过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大亏。
可转眼人家又照模照样的再挖了这么一个坑,他竟然楞是没看出来,还是呆头呆脑的带着满朝大臣跳了进去……
怪不得,怪不得赢老四在没有压倒性优势,甚至,根本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忽然就敢跟他彻底撕破脸皮,在朝堂上底牌尽出的打起决战来。
还有,难怪贾环这般有把握,以为赢正必胜,必然能清算王家……
而隆正帝每每看向他的眼神,都隐含“同情”的蔑视。
忠顺王原以为隆正帝是在痴心妄想,疯了。
可捅破那层迷障后再看,原来他们早就稳操胜券了。
他那么做,只是为了……钓鱼!
他想钓出更多的鱼!
好日后清算!
好狠!
而且,他们还算准了,忠顺王一脉,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会拼死反对。
这样一来,收复万里疆域的盖世奇功,就和忠顺王一脉一点干系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一旦他们的“阴谋”达成,“喜讯”传来,那么现在拼命反抗的人,就和当初拼命想与扎萨克图和亲的人一样,都成了笑柄。
之前和亲的笑柄,还只是小事。
毕竟朝廷本身就有和亲的习俗……
可阻碍国朝拓土万里,就已经是罪名了,随时都可拿出来清算!
纵然隆正帝一时拿他们无法,可舆论传出,忠顺王一系的威望也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要知道,前朝也有人阻碍忠良收复失地。
其名声之响亮,足可“光耀千古”。
那人便是秦桧。
恨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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