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他顶下去的上一位八大盐,全家老幼,竟一夜间被匪徒烧死在园子中,无一幸免。
他留下的盐务份子,也被黄俊泰给吃下了。
这其中的诡异波澜,就是再说三天怕是都说不完,这里赞不多叙……
金三斤之所以防备的看着黄俊泰,就是怕他故技重施,再来一次鸠占鹊巢,趁机将他的盐业份额给抢了。
不过,随即,他又松下心神。
因为纵然黄俊泰想落井下石,江春也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别人不知道,金三斤却极为清楚,江春心里一直都在防备黄俊泰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鬼东西。
明里暗里都在压制着他的扩张。
因为再让黄俊泰鲸吞下去,他的势力就快要超过江春本人了……
念及此,金三斤稍微轻松了些,对黄俊泰抱拳一礼,道:“多谢黄妮儿……咳咳,多谢黄兄了。”
黄俊泰因为举止娘气,所以他有一个外号,叫“黄妮儿”,只是碍于他的凶威,一般人多只敢在背面叫。
金三斤方才紧绷的心神一松,没留神儿,一个“黄妮儿”就出口了。
尽管改口的快,可黄俊泰脸上的一双三角眼还是眯缝了起来,露出森森寒光的看着金三斤,阴森森的尖声笑道:“百万兄哪里话,咱们兄弟谁跟谁?别人喊我黄妮儿我生气,可三斤你喊,我心里听着倍儿舒服!”
金三斤听他那声音和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一阵寒气袭身,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正想说几句软话缓和一下,就听江春缓声道:“既然对方已经出手了,那咱们也别在这里干坐着了,一起去金锦园去看看吧。”
金三斤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起身飞快上前,想要搀扶住江春。
江春轻轻摆了摆手,看了他一眼后,又转身看向身旁一直端坐着的方东成,道:“东成啊……”
“老爷子,有事请吩咐。”
方东成客气道。
江春闻言呵呵一笑,缓声道:“不敢称吩咐,只是有个建议。不若,东成与我们一同走一遭,去会会这个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如何?”
方东成闻言,面色一滞,干笑了两声,正要出口退让,却不妨被江春抓住了他一只胳膊,道:“东城啊,说的直白些,说咱们现在是一体的,一根绳儿上的蚂蚱,老夫这么说,没错吧?”
方东成面色隐隐有些难看,却还是强笑道:“老爷子这话,自然是对的。只是家兄那边……”
江春呵呵笑道:“太尉那边自然更打紧,不过,既然贾环顶着一顶视察扬州军备的钦差名头,你若不出面,左右都是说不过去的。哪怕是你这边有理,可你若不出面迎接,到了最后,也变成没理了,对不?”
方东成心里气的直骂娘,若不是你个老不死的将老子拖在这里动弹不得,老子就算失心疯了,也最多不过是晚一些功夫再去接人见面。
谁说我不准备见那小子了?
可心里骂终归只是心里骂,面上却不能带上怒意。
别说是他,就是在他那族兄面前,这位江春都能有几分体面,所以方东成是万万不会轻易得罪江春的。
话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自然明白再推脱不过。
只好点头道:“既然江老发话了,那本官就同诸位一起去迎迎这位钦差大人吧。”
……
“环哥儿,怎么不继续封了?只封这几个门儿算封的什么家?”
韩三诧异的看着贾环,撇嘴问道。
贾环看着灯火下园中的美景,呵呵笑道:“还不到时候,再说了,封园是其次,咱们的首要任务,是将正主给逼出来……
对了,三哥你看那儿……以前老是听人说,谁谁谁喜欢太湖奇石,原我总觉得那些人肯定有毛病,矫情的很,竟会喜欢石头!现在在这里一看,确实还不赖啊!啊?
这太湖石还真是千奇百怪,就这么往垂花门那里一摆,背趁着粉白的墙面,看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韩三闻言,朝那边瞅了眼后,撇嘴道:“环哥儿,我劝你最好别有这个想法。不然给人听了去,还以为你是因为看上了这座园子,才收拾姓金的呢。”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道:“那你说说看,我是为何要收拾这个姓金的?”
韩三听了一愣,想了想后,皱眉道:“不就是因为他派人惊扰了盐政衙门吗?”
贾环有些同情的看着韩三,道:“好哥哥,以后好好练武吧。练好了后可以当先锋大将,统兵大将什么的,就算了吧。你这智慧,怕是……”
韩三闻言,握起拳头,就要向贾环扑来。
却被韩大沉声给喝住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也闹?”
韩三闻言悲愤的看了眼韩大,辩解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出口,因为他了解他大哥的脾气。
老实认错还可原谅,敢狡辩,那后果绝对会爽到不要不要的……
血与泪的教训,让韩三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那里。
而贾环一脸严肃正经的站在那里,放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说起来有趣,他将韩家三兄弟当成结义兄弟来看,称呼上也是大哥二哥和三哥。
却也渐渐的习惯了他们家将的身份,但从不居高临下,分出个上下尊卑。
而韩家三兄弟对他的态度也很有趣,既将他当成将主一般忠诚守护,又将他当成幼弟一般关爱。
贾环常会与韩三玩笑打闹,但对于性格非常沉稳的韩大和韩让,他则是更为信重和倚靠。
处理家中内务时,李万机是他的左右手。
而在处理外务大事时,韩大和韩让,则是他最为可靠的助手。
他也非常尊重他们。
所以,当韩大训斥韩三的时候,贾环心里也有些悻悻然的心虚……
附近带着亲兵的韩让看到这一幕后,嘴角微微弯起,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变得柔和了些。
忽地,大门外传来一阵人马声和呼喊声,众人的神情均是一凛。
尤其是盐政衙门的衙役们,他们都是扬州本地人,无人不知八大盐的威风和势力。
纵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贾环的一些身份和背景,生猛了得。
可俗话说的好啊,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谁胜谁负谁又能说的准?
而且,这贾环跟脚硬实,纵然是斗败了,大不了也就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可他们不同啊,他们的家人老少都在扬州城讨生活,若是……
盐政衙门的衙役们,神色都飘忽了起来。
就在他们要使出各种法子,找出各种借口,想要告假闪人时,贾环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大声一笑,朗声道:“正主儿来了,走,咱们去瞧瞧。这群靠盐货发了大财的财主们,到底是天良未泯,知道束手就擒,负荆请罪,还是狗胆包天,想要来个鱼死网破!”
说罢,便在韩家兄弟并乌远和程、赵、隋三人的护持下,大步朝门外走去。
等他们一行人走出了高大的门楼,正巧与对面一干刚从轿子车马上下来的盐商们打了个照面。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做什么?”
金三斤满脸怒气,看着被人簇拥在中心的贾环怒斥道。
贾环没有搭理他,而是用目光依次从对面诸人的脸上扫过,对照索蓝宇相告的盐商的特征,心中大致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想必这位便是仁善之名满天下的扬州盐总江老先生吧?在下贾环,见过江老先生。”
贾环面带微笑的朗声拱手道。
江春须发皆白,面善神和,若非眼中时有精光闪过,完全就是一副居家老人的样子。
他上下打量了番贾环,再三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无他,此子的眼光太过澄净。
这于理不合。
眼,乃心之门。
用后世的说法来解释,就是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户。
透过眼睛,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一个人出世后,在幼年时,所经历之事少,心思单纯,那么他的眼神就会澄清透亮。
待他慢慢长大后,随着阅历的增加,心思的复杂,他的眼神就会慢慢失去了原本的澄清透亮,渐渐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混杂起来。
这个时候,又可以分出两种情况。
一种是,这人平庸的生长,无甚出奇之处,浑浑噩噩……
那么,他的眼神就会愈发浑浊下去。
这个浑浊指的不是混沌不清,而是一种杂!
既然眼睛本身依旧黑白分明,但眼神却是“浑浊”的。
这种情况,在世人中占据大部分比例。
另一种,则是所谓的目光深邃。
这种人,无一不是心思深沉,城府颇深之辈。
前一种人眼神很浑浊,很杂,但通常而言,还是可以通过他的眼神看透他的内心和意思。
但后一种人,一眼看去,就如同在看一湾深不见底的湖水,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底一般。
让人永远猜不透他们心中的想法。
而这两种人,江春都见得多了。
但,贾环却不在这两种人范围之内。
他的眼神太干净,竟是和幼儿一般的澄净。
奇怪,看不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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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欺男霸女?()
“老朽江春,见过贾爵爷,实不敢当爵爷之赞。不想区区薄名,竟能入得爵爷贵耳,老朽不胜荣幸。”
江春笑的很和气,面色愈发和善慈蔼,说出的话也非常中听。
没有倚老卖老,也没有自恃“东道地主”的身份“待客”。
绝不会因为区区面子,就给对手留下发难的机会。
即使是面对敌人和对手,在没有撕破脸皮前,依旧是满面和善的笑容。
因为伸手难打笑脸。
人老成精。
贾环眼睛微微眯起,眼神玩味的看着江春,道:“江老客气……不知江老前来,为之何事?”
此言一出,一旁的金百万肺都快气炸了。
只是,没等他叫嚣,被江春淡淡的扫过一眼后,就强压下怒气,只用一双眼怒视着贾环。
江春笑道:“此人名唤金三斤,乃老夫一后辈同乡。素来鲁莽,不知轻重。贾爵爷初临扬州,他不知爵爷威名,或是哪里冲撞了爵爷。又恐人微言轻,故此邀请了诸多还能在扬州城内上得了三分台面说的上几句话的好友,前来向爵爷讨个人情。”
贾环呵呵一笑,道:“若他只是鲁莽冲撞了本爵,那本爵也不是小气之人,不过一笑了之罢了。但是……他居然敢暗派江湖匪类,窥伺钦差行辕,妄图谋害本爵。更可恨者,他竟敢谋害我姑丈,江南巡盐御史林如海!”
“胡说!你血口喷人!!!”
此言一出,金三斤只觉得头顶凭空响起一声惊雷,脑袋“嗡”的一声响,就要快炸开了。
窥探钦差行辕的罪名,他都想能赖掉就赖掉,实在赖不掉,就破一笔财好了,好好喂一喂这从都中来的“土老巴子”……
因为窥伺钦差行辕,这个罪名可轻可重。
但再重也不过一个心怀叵测。至于怎么叵测,那其中的可操作空间就更大了。
盐商们养在朝廷里的文官,甚至能将其说成仰慕天威,欲瞻仰一二。
此实乃诚敬之心!
这个罪名如果贾环真要硬往头上扣。金三斤觉得咬着牙认下了也就认下了。
无非是在给那些人上一笔供罢了,就当是在喂狗。
可后一个罪名,那绝对是打死都不能认的。
巡盐御史,位列三品,是可穿红着紫的一方大员。
而且林如海还是当今陛下第一等心腹之人。为了给那位筹银子,林如海是真真做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就连他们这些“旁观者”有时都为他这种忠心而感到佩服。
有这样忠心的人若是被人坑害了,那位哪怕是为了他自己的颜面,也一定会为他出一口气报仇。
金三斤若真的背上了这个罪名,查封金锦园都是小事,身死族灭都不过等闲。
别说金三斤急怒交加,就连江春等人的面色都阴沉了下去。
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啊!
好狠辣的心思!
“贾爵爷,这话,怕是不能乱说吧?”
江春脸上的笑容没了。脸色肃穆,沉声道。
贾环却依旧满脸轻松的笑意,道:“我怎么会是乱说呢?谁不知道,我姑丈林如海,就是在盐政衙门里,被歹人闯入击伤,而且还被下了慢性剧毒。
这歹人一直都未被抓捕归案,我们刚在盐政衙门里设好了埋伏,呵呵,立刻就有人往里闯。
你们说说看。上次闯入的人是想杀人,这次闯入的人难道就是作客的?谁敢保证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嗯?”
“诶,不会不会。想必是爵爷误会了。伤林御史的人,乃是江湖恶徒,他们因为嫉恨林大人铁面无私,稽查了他们的私盐,断了他们的财路,才下此毒手。
我们盐商却与他们是不同的。我们卖的都是官盐,各家都有盐纲,又按时缴纳税银,和林大人的关系亲切着呢。
林大人也从未和我们急过脸,只要他说的话,我们基本上都听,我们并不是对头啊,又怎么会害林大人呢?
所以说,贾爵爷肯定是误会了。”
江春右后侧位的一个中老年男子,一副老实巴交相,看着像是老农一般,他连连劝说道。
贾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道:“这位想必就是周汝南周大善人吧?我还忘了问你,金三斤派人之后,你跟着派人去盐政衙门做什么……
算了,先别解释了,一会儿一起回衙门说吧。”
“贾爵爷,这里当真是有误会啊!”
江春听闻贾环连周汝南都要抓,连忙道:“实不相瞒,他们之所以派人去衙门,其实是为了瞻仰一下贾爵爷的风采。”
贾环好笑道:“老爷子,你这话说的太有意思。他们飞檐走壁,穿墙上瓦,手持利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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