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这些钱氏族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在这个关头与柳如是闹得不愉快?
方原纵马离开红豆山庄,赶回苏州城。
他并未急着安排和谈使者出行事宜,要谈也该打了败仗的郑芝龙先来谈,方原身为战胜一方着什么急?
方原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招降被俘虏的施琅。
他令锦衣卫将全副镣铐的施琅押到了苏州城,也不直接招降,而是带着施琅去游览整个苏州城。
一行人坐着大船穿梭在苏州城的大小水道,所过之处是人流如织、牛马争道。
出行的少女,一个个花枝招展,欢声笑语;
踏春的文人,一个个锦衣博冠,出口成章;
甚至做苦力的民夫,也是一个个精神抖擞,喊着整齐的号子。
整个苏州城是一派安居乐业、富庶繁荣的盛世景象!
方原也是见之欣慰,冲施琅说,“施统领,苏州府比之福建,谁更富庶?”
施琅早已被苏州府的繁华所震慑,这里的盛世景象在生在穷乡僻壤福建的施琅眼里,直如人间天堂,叹声说,“天壤之别。”
大船转过了一条水道,临水阁楼的几个少女认出是方原,大声娇呼,“方大人,方大人到了!”
“哇!方大人到了,快来看呢!”
周围阁楼的女子们全探出了头,纷纷往方原的船上投掷鲜花、荷包,还没走出这条水道,船上已满载了这些女子私密之物。
方原人生得俊俏,又爱民如子,再加上战场的赫赫威名,早已是苏州城女子眼中标准的梦中情人形象,比之当年潘安出行掷果盈车的盛况也不遑多让。
方原取出大船里备好的碎银子,冲四周阁楼抛洒而去,得到银子的诸女是娇呼、尖叫不止。
待大船行出了水道,这才问施琅,“施统领,我比之郑芝龙,谁更得民心?”
方原敢不用清场就能与民同乐,而郑芝龙若不清场,根本就不敢出门,施琅叹服说,“天壤之别!”
方原带着施琅从水道出城,直接到了太湖军事基地。
赤古台领着一千威武雄壮的玄甲铁骑早就在水道右边持枪勒马,麻林领着一千步战营军士,持枪立在水道左边,共同等待方原的检阅。
待方原的大船驶近,赤古台、麻林齐声大喝,“鸣枪!”
一千玄甲铁骑、一千步战营军士,冲天上整齐划一的鸣枪致礼,声势惊人。
行过了骑兵营,又到了炮兵营检阅的现场,一排至少一、两百门火炮齐刷刷的列阵在岸边。
李宗泽一声令下,火炮是百炮齐响,砸得水花四溅,震耳欲聋。
刚过了火炮营,一队队无人机凌空飞至,至少有五十架之多,在大船上队列整齐的盘旋良久,才往回飞去,消失在远方。
方原嘿嘿一笑说,“施统领,玄甲军兵威,比之郑芝龙如何?”
施琅早就被玄甲军的威势所震慑,郑芝龙的陆军和玄甲军比起来,简直就如同儿戏,由衷的赞道,“还是天壤之别。”
方原缓缓的说,“郑芝龙钱财不如我,民心不如我,兵威不如我,拿什么和我开战呢?他就是自取灭亡!”
施琅是无言以对,今日陪同方原转了一整日,他打心眼里是被震撼到了,要说郑芝龙想北上与方原争雄,简直是痴人说梦,以卵击石。
大船行驶到还在修建当中的水师营,施琅见到营地岸边停泊的十余艘2,“这些战船却只配给郑家水师塞牙缝的。”
方原正容说,“那是因为我还缺一个精通海战,操练水军的水师统领。施统领,你就是我心中最适合的水师统领!”
施琅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方原劳神费力折腾了一整日,就是来招降的。
他凝望着夕阳西下的湖面,沉声说,“方军门,士为知己者死,郑家对我施家有知遇之恩,我绝不能背叛郑家,你杀了我吧!”
施琅神情坚毅,求死的态度甚是坚决,方原也很是无奈,只能令锦衣卫押着他进了军事基地,交给景杰暂时关押了起来。
接下来的十日间,方原还在为怎么招降施琅而苦恼,郑芝龙的和谈书信却送到了,邀请方原派人前去福建商谈。政治是军事的延续,目前是谁也吃不下谁的局面,双方就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怎么划定势力范围,怎么交换俘虏之类的善后事宜。
方原立刻和景杰等人商议向郑芝龙派遣和谈使者的事宜。
他首先公布了和谈使者的人选是柳如是,众人听了是面面相觑,这简直就是胡闹,因为从来没听过女人能当和谈使者的说法。
景杰劝说道,“老大,派一个女人前去和谈,这太儿戏了。”
方原不悦说,“这有什么儿戏?我的文职系统还没建立,你们全是征战沙场的猛将,担任不了这个卖弄口才的活儿。”
秦展自是唯方原马首是瞻,立刻替方原站场子,“我看柳才女去就很好,既对郑芝龙知根知底,谈判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景杰反驳说,“柳如是的忠诚度有多高呢?她谈回来的成果,我们是否全盘承认?老大会不会给她交代我方谈判的底线?谈判本就是互相压价的过程,若她提早就泄露了我方底线,还谈什么,不如直接就和郑芝龙摊牌算了!”
面对他连珠炮似的追问,方原是默然无语,之前令柳如是当和谈使者也就是他为了讨美人欢心,一时兴起的决定,如今看来确实有很多关节未曾顾忌。若此时出尔反尔,改派其他人选,对柳如是该怎么交代?任由柳如是单独前往福建,他也是一万个不放心。
秦展知情识趣的解围说,“但老大已答应了柳才女,总不能自食其言吧!”
苏红玉接口说,“这么吧!我和柳才女一起前去谈判,便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景杰稍稍一愣,几次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方原一眼就瞧出他是不愿苏红玉去郑芝龙的虎狼之窝冒险,便说道,“苏妹子,你还是留下吧!我另行安排人选。”
苏红玉爽朗的一笑说,“老大,你多虑了,区区郑芝龙算个什么鬼?他但凡有一点理智,就不敢对我军使者有半点不敬,否则老大,景杰会立刻踏平他老巢的,是吧!”
她这话其实是说给景杰听的,景杰还能有什么话说,只能答应了这个方案,“这,那你还是要万事小心。”
景杰一松口,前去谈判的使者人选就算是确定了,方原哈哈一笑说,“有苏妹子同行,我就彻底放心了。”
苏红玉又问,“老大,这次谈判需要谈个什么结果呢?”
方原正容说,“战场上打下来的,就是谈判桌上能谈下来的,既然我军已清扫了郑家在浙江的所有军卫,我的底线就是郑芝龙的势力不能踏足浙江半步,只要他敢过界,我们就继续打。”
苏红玉拱手领命,“是!”
方原又压低了声儿说,“苏妹子,我还有个秘密任务给你,那就是谈判的时候,想法子唆使郑芝龙斩杀施琅的全家!”
他这话一出口,景杰等人又是一愣,苏红玉愕然问,“老大,空口白话怎么唆使呢?”
方原想了想说,“我会去找施琅写一封书信,阐明施琅他想求和的意愿。有了这封施琅求和的书信,你再传出一点施琅早已与我军勾结,收了我军银子,卖了观海、海门二卫的风声,郑芝龙会不会恼羞成怒的宰了施琅全家呢?”
苏红玉恍然,方原这是想借刀杀人,令郑芝龙杀了施琅全家,到时施琅便已无路可去,只能乖乖的投降了方原。
她对方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狠辣是咂舌不已,又试探的问,“老大,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同行的柳如是呢?”
方原迟疑了一会,叹声说,“事成之前还是瞒着她吧!”
方原派景杰前去找施琅,忽悠他只要双方和谈成功,就放了施琅,还有施氏族人。
施琅果然上当,在写给郑芝龙的书信里大大的赞扬了苏州府的富庶,还有玄甲军的战力强横,劝说郑芝龙早日和谈,莫要再生战端。
方原得到他的这封书信,内心是冷笑不止,这封书信一到郑芝龙手中,再加上苏红玉从中挑拨,郑芝龙不怀疑施琅已被方原收买才是怪了。
方原释放了十个施氏族人,令这些施氏族人将施琅的书信带回福建交给郑芝龙。
另一边,他安排苏红玉、柳如是作为和谈使团起行前去福建和郑芝龙商谈,并随行安排了五十骑玄甲铁骑护卫。
方原望着苏红玉、柳如是远去的马车,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这次谈判成功与否并不重要,他等的只是一个好消息,郑芝龙斩杀施琅全家的好消息!
第158章 恃宠而骄()
方原收服了松江府的军政事务,又向郑芝龙派出了和谈使团。自回到苏州府后,一连串车马劳顿的日子总算过去,可以稍稍喘口气了。
至于何时前去收服常州府、扬州府,倒也不急在一时。
因扬州府与南京关系密切,无论知府马鸣禄,还是同知曲从直都是史可法的心腹,史可法当年阵亡也是在扬州府。有这个史可法在背后撑腰,扬州府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轻举妄动。
而常州府的经济虽不如苏州府、松江府,但却是人尽皆知的书香之地,自唐朝开创科举以来,常州府是出产状元、进士最多的州府,甚至刚刚被方原剐了的状元首辅周延儒,也是常州府宜兴人。
常州府的无锡县还是东林党人的老巢,东林书院就建在无锡县。接管常州府的政治利益远大于经济利益。若强行接管,至少要做好和东林党再次开火的准备。
方原思来想去,还是等将松江府彻底消化了,与郑芝龙和谈成功,解决了海患再说,否则按了葫芦起了瓢,一边要与郑芝龙开战,一边要强行接管常州府,还要提防松江府或许发生的反复,就会顾此失彼。
他抽空去种植杂交水稻的一千亩军田巡视了一圈,杂交水稻的稻穗远比普通种子的要高,稻穗的数量也饱满得多。亩产1800斤,在没有化肥、农药的条件下,估计是达不到,但几可预见,眼下的亩产量肯定不会低。
见到种植军田的300军户捡了个天大的便宜,笑得合不拢嘴,方原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杂交水稻只要能在这一千亩的军田上推广成功,便能推广到所有军田,甚至整个苏州府、松江府。
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到时方原治下的苏州府、松江府便能像时空黑洞一样,将周围州府的人口、资源全都吸纳过来,有了天大的利益,谁还会抗拒方原的新政改革?
这日方原正在沧浪亭里审阅着锦衣卫一个月来的工作报告,还有投诉案子的清查情况。信访工作乃是方原新政的重中之重,秦展在其他方面都敢打折扣,在信访工作方面,是绝不敢打折扣,否则方原随时都会翻脸。
小苑乖巧的坐在他大腿上,替他整理着锦衣卫的报告,不时还讨巧的问上几句未经世事的话儿,逗得方原是心情大好,不时与她耳鬓厮磨,亲热不止。
小苑突然开口说,“公子,前些日子我发现在独立核算团里,有几个女子已是珠胎暗结,该怎么处治呢?”
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方原又不是恪守封建礼教的老夫子,也没有太过惊愕,只是淡淡的问,“全是未婚先孕?”
小苑如实的说,“是未婚先孕,而且,而且。”
方原见她支支吾吾的似有隐情,捏了捏她的粉脸儿,“小苑,又不是你珠胎暗结,你怕什么呢?”
小苑低声说,“这事儿与沧浪亭的护卫营有关,因这些女子都是公子买来的,是公子的女人,秦展他不敢和公子说,就托我来说。”
方原听了已是心中有数,原来这支独立核算团的院子和沧浪亭护卫营的驻所是挨在一起,这些未婚男女间时常见面,调笑取乐是免不了的。到后来就是干柴烈火,擦枪走火,也在情理之中。
独立核算团和沧浪亭护卫营都是方原麾下的心腹团队,一个负责银子,一个负责安保,若强行拆散鸳鸯反倒容易生出事端,不如成全他们,算是做一桩好事吧!
方原淡然自若的说,“好吧!今后但凡独立核算团和护卫营想配对的,就交由你和秦展自行决定,一切以自愿为原则。我只有一个要求,配对之后,所生子女需世袭护卫营,独立核算团之职。”
明朝的田户、军户、医户、工户,锦衣卫,卫所指挥使几乎都是世袭制,这样的政策在封建社会里,显然有利于确保相关行业的专业性,忠诚度。
小苑之前还在担心独立核算团出现这种败坏风气的祸事会被方原责罚,见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欣喜的说,“太好了!我下来就去照办,谢谢公子!”
方原在她樱唇上小吻了一会,又转过头去审阅案件报告。
刚看了一会,小苑又试探着问,“公子,还有一事,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方原愕然瞧着她,“说吧!”
小苑试探的说,“吴越王他也瞧上了独立核算团里一个叫茗儿的女子,想要去侍奉左右,公子给不给呢?”
方原轻哦一声,头也不侧的应了,“说来吴越王也渐渐的大了,应该有个乖巧的女子贴身照顾,这个茗儿是什么性子呢?”
小苑说道,“性情温良,知书达理,是我在牙行最好的姐妹。”
所谓人以群分,既然与小苑交情匪浅,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方原又点了点头说,“那你将这茗儿给吴越王安排过去吧!”
再过了一会,小苑又问,“公子,桃花园的徐华想请公子同意他兼并松江府的三个大青楼,公子应不应允呢?”
方原微微一怔,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目光死死的盯着案件报告,一言不发。
小苑还以为他在生气,低了目光,大气不敢喘一口。
方原确实在生气,不过气的不是徐华想兼并松江府的青楼,那是方原既定的方针,就是要将青楼纳入统一管理,才方便打造通畅的信息渠道,还有统一收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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