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已算是与二人的交心之言,席本桢、沈祥二人互望一眼,席本桢又问,“方大人要在太湖建一个操练陆军、水军的军寨,土地征收了多少?”
方原如实的说,“预计征收二十万亩,其中占用耕地五万亩,林地十五万亩。”
沈祥说道,“太湖边上也只有席家、沈家,翁家能有这么多土地,方大人这是冲着我们的土地来的吧!”
方原淡淡的说,“席、沈二家如果想承建这个军事基地,可以与土地征收打包来谈嘛!”
席本桢与沈祥低声耳语几句,突然起身说,“方大人,我们来之前已核算过建设这个军事基地的成本,我们洞庭商帮的报价是150万两银子。”
他突然提出了一个比其他富商价格更低的报价,带着满满的诚意,方原闻之大喜,忙问,“席、沈二家的土地征收呢?”
席本桢与沈祥交换了一个眼色,冲着方原说,“若土地征收与承建军事基地一起谈,我们还可代方大人前去征收其他农户、渔民的土地,方大人总共需要支付200万两银子。”
方原之前的估价,单是承建军事基地,还有收购席沈二家的土地,预算的银子就在230万两。若再加上征收农民、渔民的地,至少也要270万两银子。
席本桢竟报出低了70万两的报价,就是洞庭商帮对方原的让利,两家的土地算半卖半送的给了方原用来建设军事基地。
沈祥朗声说,“方大人,之前我说话是直了些,但我与席家主来之前已是商量妥当,江南再这么群龙无首的折腾下去,只能坐等灭亡。经我和席家的观察、考量,方大人是唯一能拯救江南危局的人选,席、沈二家愿全力支持方大人在苏州府重建军政体系。”
方原这才知二人来之前,已是决定要全力支持,此行不过是对方原进行最后一次试探。
他们选择方原作为苏州府的军政首脑,和当年江南士绅选择赵构成立南宋一个道理,若没有一个统一的中央政府,又怎么能抵抗来自北方的侵略?
方原忙起身感激的冲二人深深的拱手行礼,“方原在此多谢席、沈二家的深明大义!”
第117章 走投无路()
有了席、沈两个经商世家的支持,方原修建军事基地的计划便从理论化向实际化迈出了一大步。
选地,征收,规划,购买材料等繁琐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据方原与席沈二家估算后,修建这个军事基地要要一年时间,至少半年后才能稍见气候。
接下来的一个月,已被洞庭商帮抛弃的翁家还在垂死挣扎。
在丝绸上亏损了十几二十万两银子的翁家,已成了输红眼的赌徒,妄想在与佛朗机大商会巨大的瓷器交易上来找回亏损。
翁家凑不够80万两银子的巨资,便在苏州府的地下黑市钱庄开始借月息两成的高利贷来凑集这笔急需的资金。
方原得知了翁家在借高利贷的消息后,是喜出望外,立刻做出了决定,翁家既然要自杀,便再加一把力送翁家上路。
他通过徐华联系了几个黑市钱庄的高利贷,半威胁半利诱的令这些高利贷全力支持翁家的借钱,不足部分,方原还自掏腰包,也通过徐华的渠道借给了翁家二十万两银子。
翁家凑齐了所需的银子,便去江西景德镇购买了八十万两银子的瓷器运回苏州府。
万事俱备,方原见鱼儿已上钩,便给佛郎机大商会的布鲁斯发出了毁约指示。
到了瓷器交割的日子,布鲁斯事先就运着方原卖的30万两银子的瓷器,登船离开了苏州府,只令副手接待了翁家。
布鲁斯的副手告知翁家因佛郎机大商会在吕宋的生意出了岔子,资金周转不灵,必须取消这笔瓷器买卖。
这一下,翁家是真正的傻了眼。
翁家所有的银子都投在了瓷器上,还借了六十万两银子的高利贷,佛郎机大商会取消了交易,就是给了翁家致命的一击。
方原根本不会给翁家任何喘息的机会,令徐华等商人在市场大肆倾销价廉物美的瓷器,断了翁家妄想在江南市场出售瓷器套现银子的路子。
翁家无法将砸在手中的瓷器变现,高利贷的银子到期了还不上,加上约定的利息,罚金,违约金,短短一个月下来,已亏了利息三十万两银子。
一波一波的高利贷上门逼债,翁家的大作坊再无法支撑,彻底关门歇业。包括翁阳的三个儿子在内翁家的子弟二十余人被高利贷拖去黑打逼债,只关了三日,被打死的就有七、八人之多。
翁阳被高利贷的催债逼上了绝路,向同是洞庭商帮的席家、沈家借钱渡过难关。
席家、沈家与方原早有默契,翁家此时已是洞庭商帮的弃子一枚,席沈二家也不愿再去搭理已是落实狗的翁家。
翁家又到苏州府衙要求府衙出面协调,令高利贷稍作收敛。
府衙官员明知方原与翁家的恩怨,谁还敢这个关头出面去替翁家说情?只能一个个装傻充愣,由得高利贷去暴力逼债。
翁家这下是四面楚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想法子自救,贱卖砸在手中的瓷器,还有在苏州府、松江府的房产进行偿债。
墙倒众人推,这批瓷器、房产本就数量巨大,再加上收购商人各种压价,翁家价值八十万两银子的瓷器,三百万两银子的房产,只卖出了六十万两银子,勉强还清了除方原之外高利贷的借款,还有利息。
方原借出的二十万两银子,还有十万两银子的利息,却是怎么也还不上了。
方原偷偷给徐华支了个话儿,翁家还不上钱,可以用太湖的土地抵债。
经过徐华的一再压价,更在市面上放出了狠话,谁也不能接手翁家变卖的土地。这么一来二往,翁家在太湖至少价值一百万两的土地,只折价了二十万两,被方原低价收购。
至此,在苏州府数百年商贾世家翁家,经几百年积累起来的土地、房产、丝绸作坊,已被尽数用来抵债。
还有十万两银子的利息,却是怎么也还不上了,经过一个月的利滚利,这笔十万两银子的利息,又变成了十五万两,将翁家彻底推入了深渊。
当方原带了徐华,十五万两银子的欠条,领着一千玄甲军,还有红夷大炮再次来到翁家庄园催债时,翁阳这才明白过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方原策划的陷阱,但是后悔已是迟了。
翁阳见到玄甲军黑压压的红夷大炮炮口时,便知眼下翁家已是到了绝路。
翁阳在临死关头,终于迸发出百年世家的气节,不再龟缩在庄园里等着红夷大炮的炮击,而是亲自到了方原的军营谈判。
方原斜斜的瞧着此时已有如丧家之犬的翁阳,笑吟吟的说,“翁老,我方原说到做到,说要你家破人亡,便会要你家破人亡,如今你是信了?”
翁阳紧闭着双眼说,“方原,罪只在我一人,不及家人。”
方原把玩着手中的那张十五万两银子的欠条,这个翁阳敢孤身前来替家人求情,至少比钱谦益那个望着夫人当挡箭牌的老杂碎有骨气多了,“这张是十五万两银子的欠条,翁老想怎么解决?”
翁阳紧绷着老脸,颤声说,“方原,这个银子是真的还不上了。我认罪,愿自尽向你赎罪,望你仁义之心,饶过翁家无辜的子弟。”
方原想了想,他一直在关注信访信箱关于翁家的投诉,似乎除了一个翁翔,还真没有其他翁家子弟被投诉,缓缓的起身说,“饶过他们?等他们再向我寻仇?”
翁阳叹声说,“方原,我会立下严规,官场、商场凶险,从今以后,翁氏族人只治学问,收藏经史典籍,不再从政,也不再从商。”
方原略作沉吟,反正翁家已是倾家荡产,再翻不起什么大浪,滥杀,只会给方原带来一个嗜杀的名声,而无任何裨益。
何况翁家与席家、沈家同是洞庭商帮,杀戮翁家太甚,也就是直接打了席家、沈家的脸。
席家、沈家,甚至整个苏州府的商界是一片平静如水,全无波澜,但却是暗流涌动。众人都在看着方原处置翁家的一举一动,在内心判断着方原的品行作风是仁义,还是残暴。
一个动辄屠人满门的人,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值得苏州府政商两界拥戴的军政首脑。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方原暗自嘀咕了,便应允了翁阳的求情,“翁老,我只有两个条件,其一,你必须自尽以正国法;其二,翁家子弟搬出翁氏庄园,这个庄园我要征用。”
翁家庄园地形位置偏僻,又易守难攻,方原征用这个庄园,就是要用作未来的军工厂。
翁家眼下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翁阳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只能应允了方原的两个条件。
方原又说,“我再退还翁家两千亩耕地算作补偿,从今以后,翁氏族人就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吧!”
翁阳见他最后关头并没有对翁家赶尽杀绝,还退回了两千亩耕地,给了翁氏子弟一条生计、活路,愧疚、悔恨一齐涌上了心头,老眼热泪盈眶,冲方原道谢。
他已深深的后悔,不该和东林党的钱谦益搅合在一起,被拉进了和方原对抗的陷阱中,但此时后悔,已是太迟了。
次日清晨,翁家送来了翁阳自缢而亡的尸体。
方原验明了正身后,将十五万两银子的欠条烧了,再退回了两千亩耕地的田契。
直到翁家子弟、男仆女婢尽数搬出了翁家庄园,方原才令景杰率神机营,接管了这个庄园。
东林党钱谦益、洞庭商帮的翁家这两股分别代表苏州府士绅、富商挑头与方原作对的势力,一个逃难避祸,一个被逼自尽,令整个苏州府的士绅、富商彻底震惊,再没有一人敢公开站出来和方原作对。
将苏州府的士绅、富商一个个收拾得服服帖帖,苏州府一切工作已步入正轨,军事基地也已经开始动工修建。
修建军事基地的是因征地而冲、失去土地的农民,渔民,还有因翁家破产而失业的雇工,一共有两万人。
方原余额宝账户的六百万两银子单是修建军士基地就花去了两百万两,练兵一旦开始,花银子就如流水一样,必须开拓其他的银子来源。
他的目标就是苏州府的商税,还有对下一个府开始征收欠缴田赋。
方原召来秦展、景杰等人商议之后,在松江府的名儿划了一个圈。
下一个目标,就是松江府!
第118章 阿巴泰入侵()
方原选择松江府作为目标,其一是因为松江府离苏州府近,便于调动军队前往镇压;其二松江府的官吏贪污比苏州府更狠,一亩地比苏州府还要多征收30斤粮食,在松江府能搞出更多的银子。
其次就是商税,主要能征税的行业就是盐业、矿产工业品、丝棉品、奢侈品,酒店、饭店妓院的服务行业,还有就是钞关的关税。
方原找来府衙众官吏进行了专门的研究。
盐业本来就是专卖,明朝实行的开中法,要取得盐引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盐船运输成本高昂,还要在运输途中缴纳钞关税,利润一层层扣减下来,也不算高利润行业,甚至很多盐商必须要走私才能维系生存。
在盐业上打银子的主意,其实是鸡脚杆上刮油,没多少油水。
矿产工业品,无论是金属矿,还是木漆等制品,在生产过程里,就要留出上贡的部分,这已算是缴了税,若再加税,那就是不给这些行业的手工业者留活路了。
矿产工业品也不能轻易去开征新的税收。
丝棉品是苏州府的支柱产业,在购买原材料蚕丝、棉花时,就要纳税,再加上成品的销售,要通过市舶司,钞关纳税,若是再加税,怕是要逼得丝棉业的手工业者搞第二次大规模暴动。
方原也就否去了在丝棉业上征税的可能。
妓院、青楼等服务性行业,早就有教坊司统一管理征税,暂时也动不了;而酒店、茶坊这些基本都是收入微薄的个体工商户,通常都是一家生计所在,更没有征税的空间。
珠宝、玉器等奢侈品征税,在穿越前也难以征税,何况是生产力条件落后很多的明朝,这一块暂时也不能考虑。
方原唯一能想到拓展税源的地方,就是整顿钞关收税。
正在方原准备对钞关收税进行大刀阔斧改革的同时,突然传来了崇祯的圣旨。
据宁远总兵吴三桂报信,在辽东的探子回报,在失去了晋商大规模的粮食供应之后,满清境内今年严冬的粮食供应已几近崩溃。既然买不到足够的粮食,过不了年关的皇太极,只能任命弟弟阿巴泰率四万满清大军,准备入侵关内,抢粮回去过年关。
在辽东境内,已出现大规模军队调动的迹象。
满清入侵在即,崇祯,还有京城的百官立刻慌了神,立刻往山西周遇吉、湖广左良玉,江南南京的史可法,还有巡抚南京四府的方原下了圣旨,令各地勤王之师,立刻回援京城,准备抵御满清入侵。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满清入侵早就在方原预料之中,他立刻召集了亲信秦展、景杰、赤古台、李宗泽、苏红玉,还有景杰、赤古台一起推荐,新近提拔成神机营统领的麻林,一起前来沧浪亭召开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一次军事会议。
这个麻林是二次入朝鲜抗倭主帅麻贵的后人,也是蒙古后裔,神机营中人称麻二枪,能同时使两支火铳,百发百中,在神机营中名望甚高。
方原照着老规矩,先是取出了圣旨,传阅了一周,便由众人开始讨论。
总领玄甲军、神机营两营军务的景杰面现难色的说,“老大,玄甲军经几次扩编,也就不到三千精锐,满清入侵的铁骑有四万之多,寡不敌众,出兵要三思而行啊!”
赤古台忙附和他的说法,“萨满神使,虽然这几个月我手痒痒的想杀人,但这种实力悬殊的对决,还是能避则避吧!我想的是砍人头,而不是被人砍头。”
李宗泽接口说,“其实朝廷如今的想法也是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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