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尽可以放心的决战。二则名正言顺的集结兵马,以免方原起疑。”
“当年孙刘之争,曹丕在江北优柔寡断,迟迟不出兵江南,致使三国之势延续了六十年。今次,我们决不能再重蹈覆辙。只要方原与李自成一旦开战,我们立刻南下,席卷江南!”
他已将战略形势分析得一清二楚,内阁诸人,五军都督府的诸将再无话可说,齐齐站出来附议,采用洪承畴祸水西引的军事计划。
周皇后、朱慈烺互望了一眼,也就不再迟疑,当即拍板,“一切按照洪阁老的战略照办!”
朝堂大会之后,周皇后、朱慈烺正准备回后宫,洪承畴却留了下来,私下拜见了二人。
洪承畴低声说道,“皇后娘娘、监国太子,眼下还有一件要事必须要下决心了。”
周皇后、朱慈烺连忙追问是何要事,洪承畴迟疑了一会,还是跪拜在地,哀声说道,“老臣万死之罪,斗胆向皇后娘娘、太子建言。方原打着监国太子软禁陛下,清君侧的旗号,不明真相的各方势力受蒙蔽的不在少数。要破方原的局,皇后娘娘,太子,必须痛下决心了!”
他话里话外虽然没有明言,但暗示的意味儿已是昭然若揭。崇祯皇帝留着一日,便是一日的拖累。太子数年监国,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反倒惹人生疑,更会令方原占着道义制高点。
之前还令崇祯继续挂名皇帝,不过是担心群臣不服,方原反叛。如今内阁、五军都督府全都愿意站在太子这方,方原也公开的反叛了,再留着崇祯在皇帝位上,是全无价值。不如令崇祯皇帝退位,太子便能名正言顺的继位,号召天下共同讨伐方原。
逼崇祯退位,朱慈烺是一万个愿意,但事关重大却不敢轻易露出欣喜之色,只能望着母后,试探的问道,“母后,你的想法是?”
他屁股一动,周皇后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去看他一眼,冷冷的盯着洪承畴,问道,“洪先生,你的想法是令陛下禅让皇位,然后去当太上皇?!”
洪承畴连磕了三个头,这才抬头说道,“若行禅让之礼,是要当着文武百官禅让的,陛下会不会心甘情愿的配合呢?若这场禅让大典演砸了,才真的是落人话柄,得不偿失啊!”
他说的也是在理,以周皇后对崇祯皇帝的了解,他是一辈子的心高气傲,宁死也不会搞什么禅让的戏码。真到了禅让大典上,崇祯皇帝突然翻脸,众目睽睽之下,这场闹剧该怎么收场?!
洪承畴的暗示已是再明显不过,最好直接令崇祯皇帝驾崩,也就是要她和太子,弑君、弑父、弑夫!
周皇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稳住了心神,颤声说道,“洪承畴,你简直大胆妄为,竟然口出这种大逆不道,罪该万死的话!”
洪承畴吓得连连磕头不止,“皇后娘娘,老臣万死,老臣万死!”
太子朱慈烺也猛地跪在她面前,陪着洪承畴一同磕头,“母后,大局为重,儿臣也斗胆请父皇驾崩了吧!”
周皇后不可思议的望着她的这个亲生儿子,竟然也赞同弑君弑父的禽兽行径。
“啪啪啪!”
周皇后是气不打一处来,几耳光直接打在朱慈烺脸上,夹怒而去。
朱慈烺正要再劝,却被洪承畴一把拉着,低声说道,“太子,还是令皇后娘娘多加斟酌,我相信娘娘绝不会妇人之仁,会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第469章 周皇后的决定()
宫后苑
周皇后已呆呆坐在凉亭里至少有四个时辰,从清晨到日落,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唉声叹气,流泪不止。
侍奉宫女们早就察觉到皇后娘娘脸色不对劲,大气不敢出一口,更别说上前去触霉头。
亲生儿子竟然提出要弑君弑父,周皇后是又气又急,更生出作为一个女人,深深的绝望。
对比一下如今的朱慈烺,朱慈焕,差距已是天壤之别。
论品行,朱慈烺公然声称弑父弑君,禽兽不如。朱慈焕则是声名俱佳,早在江南揽尽民心。
论见识,朱慈烺简直是鼠目寸光,一再为了私心和方原死磕,出征江南却屯兵于高邮卫之下,致使大举南征功亏一篑,福建失陷。而朱慈焕为了坐稳监国亲王之位,竟能与方原共享权力。江南本该是两虎相争的政局,如今却君臣同心、师生和睦,无机可趁。
朱慈烺、朱慈焕二人谁才是仁君的人选,早已一目了然。
朱慈烺的起点是远远高于朱慈焕,朱慈烺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从小被崇祯当成接班人来培养,而朱慈焕只不过是个认识几个字,还在玩尿泥的亲王。
造成两人如今天壤之别的缘由,只能从老师上寻找缘由。
朱慈烺的老师,先是东宫詹事黄道周这个腐儒,教的全是儒家学说那一套王道,养成了朱慈烺的见识肤浅,鼠目寸光。再是洪承畴这个善于权谋的干臣,教的全是权谋、奸诈,养成了朱慈烺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唯利是图的品行。
两相合一,之前父慈子孝,品行端正的朱慈烺再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眼下这个灭绝人性,连周皇后都不认识的畜生。
而朱慈焕的老师,由始至终只有方原一人。正是方原以身作则的将师生之情摆在权力斗争之上,亲身示范来教导朱慈焕。人生,并不只有权力斗争,要学会分享权力,更要学会珍惜权力之外的亲情。
方原更是给朱慈焕制定了完美的培训计划,从低到高,循序渐进,逐步熟悉权力的运作,朱慈焕经过数年的培养,终成大才。
若当初崇祯册封方原到江南之时,令朱慈烺断绝了与东林党的往来,拜了方原当老师,或许,今日会是完全不同的局面。
周皇后的泪水忍不住再次滑落脸颊,自言自语的说,“田妃,我终究还是输给你了!”
她突然提及早已死去多年的田贵妃,宫女们都是一怔,却没有一人敢开口去劝上一句。
周皇后盈盈起身,吩咐贴身宫女道,“准备一杯鸩酒吧!”
宫女虽不知她突然准备鸩酒做什么,还是依着吩咐去备了鸩酒。
周皇后端着盛了鸩酒的木盘,亲自到了崇祯皇帝所在的东暖阁。她一进东暖阁,便下令侍奉的方正化退了下去。
忠心耿耿的方正化早就察觉到周皇后亲自端着酒杯前来,似是意图不轨,惊慌的望向了周皇后,“皇后娘娘,你想做什么?!”
周皇后冷冷的说道,“我与陛下有话说,你一个奴婢大呼小叫做什么?来人!拖下去!”
崇祯愕然望着突如其来的周皇后,再望了望她端着的,孤零零的一个酒杯,似有所悟,惨然一笑。
方正化也是在皇宫里混了二十年的老鸟,一见便知周皇后是要弑君弑父了,冲崇祯下拜在地,大哭着呼喊,“陛下!”
周皇后随行的几个太监直接将大哭大喊的方正化拖了下去。
周皇后不紧不慢的将盛满了鸩酒的酒杯摆在崇祯的龙案上,就这么坐在崇祯身侧。
崇祯被软禁的这些年早就无数次担心过皇后、太子会突然送来鸩酒冲,令他突然驾崩,未曾想这一日终于还是到了。
崇祯叹声说道,“皇后,方原起兵反朝廷了?!”
周皇后不得不承认崇祯的眼光,在后宫软禁了这么久,还能一下猜中后宫之外发生的变故,轻声说道,“是,方原立朱慈焕为监国亲王,自立为摄政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在江南另立朝廷了。”
崇祯微微一笑说,“当初朕被软禁之时,朕的驸马就能在江南自立,未曾想这一拖就拖了三、四年。看来驸马今次是真的有万全的准备了,福建的郑芝龙败亡了吧!江西的左良玉还在不在呢?!”
周皇后见他又猜中了,论见识比朱慈烺那个蠢货高出不知凡几,轻叹一声说道,“陛下又说中了,方原不仅攻灭了福建的郑芝龙,还逼降了江西的左良玉,甚至连广东也收入囊中。”
方原这几年取得的成就,令崇祯是赞叹不止,赞道,“不愧是朕看中的驸马,坤兴她终得良配!”
周皇后悠悠的说道,“坤兴她如今已是摄政王妃,还为方原生了一女,名叫方沐。”
崇祯见她知无不答,可见真的是动了杀心,令自己死而无憾,不由得端起了酒杯,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叹道,“所以,朕也该驾崩了,是吧!皇后如今是颇有武则天的风采啊!哦,不,武则天也从未有过弑夫之举,皇后更甚武则天一筹!”
“对了,朕若一死,朝中大臣就没一个怀疑的?!”
周皇后双眸含泪,轻轻的叹了口气,“陛下,这是内阁、五军都督府共同的决议。”
崇祯愕然问道,“孙传庭呢?他也同意了?!”
周皇后拭了拭泪水,柔声说道,“孙督师并不知情,陛下没有看错人,孙督师确实是大明的中流砥柱。”
崇祯轻哦一声,再无话可问,望了望周皇后满是泪水的脸颊,闭了双眼,将酒杯端在了唇边,淡淡的说道,“皇后啊!朕这么一死,便再无人保护皇后,皇后好自为之吧!”
周皇后听了这话,浑身一颤,他临时之前非但没有诅咒送来毒酒的自己,反而在担忧自己的安危。
崇祯的话儿绝非危言耸听,崇祯不明不白的一死,内阁或许不会追究。但方原无论是出于替崇祯讨回公道,还是出于彰显江南政权的正义性,必然会立刻挂起周皇后、监国太子弑君、弑父、弑夫的旗号。
若方原一旦攻陷京城,身上担了弑君弑夫罪行的周皇后哪里还会有活路?!甚至连整个周家也必然会被族灭,凌迟。纵然坤兴公主也不会再站在她这一方。
崇祯若在世,再加上坤兴公主从中周旋,或许还能劝说方原保住周家和自己一命。
二十余年的夫妻恩爱再次浮现脑海,崇祯皇帝虽然也宠幸田贵妃,但对自己的宠爱和尊敬是无法抹杀的。甚至两人闹了别扭,还是崇祯先来认错的情况居多。
为了那个畜生不如的儿子,抛夫弃女,连带周家也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地,并不值得!
到了最后,还是夫妻情分,母女情分占了上风!
周皇后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猛地一挥手,将崇祯唇边的鸩酒扫落在地。
崇祯微微一怔,周皇后已下令随行的太监找来司礼监太监王之心,令王之心立刻传召前军都督孙传庭,乾清宫议事。
第470章 出阁读书()
摄政王府
加冕大典后,刚刚晋升为摄政王的方原是踌躇满志。更令他欣喜的是,不仅公主有了身孕,连小苑也再次怀了孕。
人丁兴旺,也是方家基业长存的必要条件。公主、小苑都立了大功,尤其是小苑,如今方原唯一的儿子还是她的,更是功不可没。
方原既然当了摄政王,水涨船高,他的儿子方和、女儿方沐肯定也该有应得的封号。
因为这是摄政王府的封号,与内阁无关,方原便召集了公主、小苑二女,还有摄政王府六司的内廷官员,在改名为摄政王府的沧浪亭讨论一儿一女的封号。
内务司司长王承恩则在边上专职记录,王府会议的内容,按照公主定下的规矩,必须依照皇宫的礼仪规范,记录成册,储藏以备核查。
嫡女方沐,方原册封为安平郡主,取安乐,平安的寓意,赐苏州府良田一万亩。
方沐因为是女儿身,无关摄政王府的权力继承,所以册封相当顺利,公主、小苑都没有任何异议。
而方和的册封就非常敏感,按照明朝礼制,但凡亲王的儿子,若是王爵继承人的,就封为王世子;其他儿子,则封为郡王。这册封的区别,直接关系到方和身份的定位,只是个没有继承权的郡王,还是摄政王府的王世子。
方和是方原唯一的儿子,当然有资格册封世子;但公主有孕在身,随时可以诞下子嗣,庶子身份的方和确实没有册封为世子的资格。
方原望了望小苑,她的眼神里全是期盼的目光。
方原的目光还是落到了王府的女主人,坤兴公主身上,她的意见是方原必须参考的,“公主,方和的册封,你是什么想法?!”
公主淡淡的一笑说,“驸马,按宫里的规矩,该怎么封就怎么封吧!王公公,宫里是什么规矩?!”
她摆明了是不想册封方和为世子,但方原这么一问,总不能当众和小苑撕破脸,便将球直接踢给了王承恩。
王承恩的身份就是皇帝、娘娘、公主们的背锅侠,忙接口说道,“宫里的规矩,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公主风华正茂,又有孕在身,按规矩,是不能过早册封王世子的。”
公主与他一唱一和的说,“那按照宫里的规矩,皇后要年岁几何,才可断定再无嫡子,改为册立长子呢?!”
王承恩老老实实的答了,“若皇后一直无子女,该当等到三十之后;若皇后产有公主,只是未有子嗣,至少该等到四十以后吧!”
公主如今才年不到二十,还产下了一个公主,那就要等二十年后,到了四十岁,才能商议立长子的议程。
小苑听了是花容一沉,公主直接划了个二十年的期限,摆明了就是将方和挡在世子之位外。
方原正当三十而立,有淘宝当靠山,寻常的小病小疾是奈何不了他的。就是天花、寒热重症之类,在明朝是必死的大病,淘宝也是能买到抗生素药品治愈的。他也不信会在五十岁之前就嗝屁,所以倒不急着立什么世子。
王承恩又冲着方原问道,“驸马爷,你说呢?!”
公主将皮球踢给王承恩,王承恩又将皮球踢给方原,方原是暗暗好笑,这个娖儿,刁钻得很!
方原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是宫里的规矩,那就照办吧!”
公主接口说道,“那就册封方和为郡王吧!”
她这就是要坐实了方和的名分,就是郡王,至于王世子,想都不要想。
方原望着粉脸儿尽是沮丧,求助似望着自己的小苑,还有怯生生站在她身边的方和,惊恐的眼神不时望望自己,瞧瞧公主,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