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太监,自从离开朝堂入主狼窝之后,非但还元真阳之身,而且武功也增益非凡,关内外几乎未逢敌手,只是厌倦了官场之争、也无心干预江湖之斗,只想做一世外公子,把前半生失去的人生乐趣重新拾起,逍遥自在。可是今夜白狼竟然出现在铁剑山,莫非白狼王曹化淳要重出江湖?!
“谁?”正在东赢夫人寻思之际,屋外突然出现了动静,东赢夫人虽然被废了武功,但是对外界的警觉丝毫未减,一点点动静都能引起她的注意。
被她这一喝,门外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夫人,是我,刚给道长奉茶回来。”是小童的声音,他从客厅返回自己的房间,路过东赢夫人的前院,距离如此之远,东赢夫人都能察觉,不可谓不厉害。
东赢夫人一听,便也缓和了口气,“哦,原来是小童啊。对了,道长是不是来了什么客人?”
“禀夫人,方才观中来了三人,两人护送香客们下山了,一人正在客厅与道长交谈。”
“那客厅的人是什么模样?”东赢夫人紧接着问道。
“是一俊秀公子,却并非什么文弱的公子哥,感觉有几分武气……嗯……对了,他北上还背着一口箱,先是个跑江湖的……”小童极力回忆,想尽可能地想东赢夫人详细描述朱青的模样,然而他并不知道,屋里的东赢夫人已然心中有数,自己说了好一会儿,没见屋里回话,小童轻声一问,“夫人……?”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房歇息去吧。”东赢夫人嘴角一笑,拉过床边的轮椅,极力挣扎起来,爬上轮椅,推门而去……
当日朱青废掉东赢夫人的武功,只是断其脚筋,并未废弃双手,就是要让她知道,她用在杀风身上的手段是要如数奉还的!她竟然加害一个坐在轮椅中的人,那么朱青也让她尝尝坐轮椅的滋味!这是对东赢夫人最轻的惩罚。
东赢夫人出了房间,摇着轮椅一路往前,出了庭院,过了小道,进了长廊,直通客厅之侧的茶屋。因为东赢夫人行走不便,木桑道人回山后便让人将观中道路加以修饰一遍轮椅行走,所以东赢夫人虽然双脚已废,不过在铁剑门,她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东赢夫人来到茶屋,正要听到客厅里木桑道人他们正在谈话,一听之下,果然如她所料,来客正是她的死敌青龙!
对于青龙这个毁掉她一生的事业和生活的男人,东赢夫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是她静听之下,却发现内心的怨恨竟然一点点消失。
此时,木桑道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亮,又不由得轻声一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啊。不瞒朱兄,我虽然深爱着她,却不能保证她能答应朱兄之请啊。”
朱青听后,也只能点点头,他自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日在开封,所有人都知道,木桑道人在东赢夫人面前是不敢大声说话的。倒不是因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并非木桑道人怕女人,只是因为他深爱着她,便会宠着她,不会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朱青明白,道长情深义重,真希望夫人能明白道长一片真心痴情啊。”朱青微笑说道,便站起身来,对木桑道人抱拳道,“既然道长有所不便,朱青在为难就不是朋友所为了,趁着这月色朗朗,朱青就告辞了,趁夜南下,免得误了期限。”朱青说着,正要转身离去,而木桑道人也因未能帮忙而心生愧疚,为难挽留道,“朱青一再帮我,我却未能报答朱兄半点,想来万分愧疚,还望朱兄暂在观中留宿一宿,也让木桑聊表歉意。”
朱青微微一笑,婉拒道,“道长不必多心,此乃天意,正如道长对夫人的真情,我相信,你我之前的朋友之情也是明月可鉴的。”
朱青说着,便正要开门离去,这时,茶屋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咳,将军请留步!”东赢夫人说着,推开茶屋的小门,摇着轮椅来到了客厅中。
“夫人?”木桑道人看到东赢夫人一人摇着轮椅过来,惊讶一问,担心她有何不测,赶紧走了过去,“你怎么出来了?药喝了吗?”
东赢夫人抚这木桑道人的手,难得微笑地点点头,随即看向朱青,“将军,我可以告诉你。”
朱青和木桑道人一听,都不由得一怔,这句话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本以为东赢夫人向来会言语相激,没想到竟然答应帮助朱青。
“夫人,你……”木桑大人疑惑道。
不料被东赢夫人微笑制止,“我不能再让你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朱青听后,欣慰一笑,对东赢夫人抱拳道,“多谢夫人。”
“你们说的那樱花,正是原樱花堂的堂主,当日你们虽然废了她的武功,不过后来你们行至开封,我扮作钟婶模样又帮她恢复了巫蛊术,本来想等我在开封得手后,我们重拾旧部,里应外合,东山再起,没想到……”东赢夫人苦笑一声,“不过,从我败在将军手下那一天起,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对东赢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与价值,接下来,他们便会对我进行无休止的追杀,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但是我很遗憾地告诉将军,因为你废了我的功夫,所以樱花的巫蛊术想必难有人能破解,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等等……”朱青似乎想起什么,沉吟一下问道,“你刚才说他们对你追杀,你是说东赢会还在?”
东赢夫人点点头,“川地不过是一个分舵,真正的总坛在日本国……我失败了,他们会重新扶持新的党魁,人可以变,但是觊觎之心,从未改变!”
朱青听后,悲愤交加,“倭寇!”
说着,朱青正要推门而去,木桑道人赶紧追了上去,“青龙,你这是去哪儿?”
“我要把这个消息传回去。”朱青怒气未消。
“这么晚了,你怎么送?”木桑道人关切道。
朱青急切之下,突然朝山涧嚎叫一声,“哇呜……”
“你这是……?”木桑道人疑惑。
“哼,他这是召唤白狼。”东赢夫人笑道。
“什么?白狼没走?”木桑道人惊道。
朱青没有应答,不消片刻,山下果然出现动静。
“谁?”木桑道人惊问。
“是我们两,我们回来了。”
“先生,我们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把香客们都送回家了。还将那烧鸡分给了他们,他们可高兴了……”
下山回来的侍卫兴奋应道,木桑道人吃惊地看着朱青,久久未有言语,直到山道的丛林里,突然射出两道绿光……
第六百五十九章 江南七侠()
从东赢夫人口中得知樱花的实际情况,朱青不敢大意,他连夜让白狼带着情报离开铁剑山,赶往关外,交给狼王曹化淳,曹化淳看到情报之后,自然知道如何处理。
按说曹化淳是不想过问朝廷和江湖之事的,但是对于朱青不一样,他这次既然肯出手相助,让白狼携情报来找朱青,断然就不会袖手旁观。有曹化淳出手相助,关外总能暂时安定一段时间。
处理情报,已经半夜,在木桑道人再三挽留之下,朱青等三人在铁剑门暂住半宿,等天亮了在启程南下。
住虽住下来了,但朱青并未睡上半宿,下半夜,他们几人在客厅继续交谈,从当下局势到江湖风云,都分析了个遍。其中台湾局势成为大家着重关注的焦点。朱青这一次有意让朝廷贬谪,就是想好好查查台湾的情况,一个戴罪之人要去广西服役,谁会想到他会盯着台湾呢?木桑道人对朱青这般忍辱负重的精神深深折服,以茶代酒,连连敬道,“国有青龙如此,有望矣!”就连对青龙并不讨好的东赢夫人也不得不暗暗佩服,输在这样的人手下,一点都不冤,“我敬将军一杯。”
朱青一愣,赶紧端起茶杯,回敬道,“多谢夫人。”
“将军,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东赢夫人放下酒杯说道。
“夫人请讲。”
“在东赢会的战略计划里,宝岛也是其中一部分,所以,将军此次南下,或许不应该只防洋毛子……”东赢夫人说完,不自觉地自饮一杯,对她来说,这是背叛自己信仰的一句话。
朱青听罢,强压心中愤慨,对东赢夫人庄重行礼道,“多谢夫人提醒!”这是在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朱青虽然知道日本对台湾会有所图,但是在这个时期动手,却让他感到颇为意外。
木桑道人听后也觉得情况并不简单,朱青虽然有心杀贼,但是如今被贬之身,手中没有兵权人马,恐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遂起身返回自己屋内,不稍片刻,拿出一块令牌递给朱青。
朱青接过一看,疑惑道,“七侠镇?”
木桑道人点点头,“没错。这是我当年在江南活动的最重要标志,七侠镇曾经邀请我加入他们,驱倭寇,除奸恶,共图大业。只是你们也知道,我这人无拘无束惯了,并不想特意为谁做事,也不愿受缚于人,所以返回江北,创立了铁剑门,自成一派,逍遥自在。不过七侠镇的七侠确实侠肝义胆,虽然我不愿留下,但他们仍认我为自己人,特赠与我这令牌,和七侠一样,可以号令七侠镇的侠客们。朱兄此番南下,若有需求,可带此牌前往七侠镇,朱兄大志与江南七侠不谋而合,他们断不会袖手旁观。而且江南七侠在南方势力不可小视,若由七侠镇摇旗号令江湖豪杰,定能云集响应,只是一直以来,七侠虽有大志,但毕竟多是行侠仗义之举,难有一人出来组织大局,难成大计,朱兄若能令七侠信服,出面组织大局,定是另一番景象。”
木桑道人是越说越激动。朱青倒是淡然一笑,“七侠镇既然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又何必将其搅入这泥潭之中?人各有志,朱青定不会强忍所难……”远看朱青像是拒绝,木桑道人颇为着急,这兴许是他能回报朱青恩情的最好办法了,朱青见他这般上心,便接着笑道,“不过,道长美意不可辜负,这令牌我收下了,他日若有不测,也可求助于江南七侠。”朱青说着,拿着令牌对木桑道人致谢道。木桑道人见状,这才宽心地点了点头。
几人之后又东南西北地聊了一会儿,东赢夫人因为身体抱恙,所以不能久坐,只能先行回屋,朱青见状,也不好再打扰,毕竟东赢夫人行动不便,是要木桑道人亲自扶持的,所以朱青三人也趁机告辞,暂回客房休息了,此时,已经到了五更天,总算还有一二时辰可以合眼,够了!
果然第二天天一亮,朱青三人便早早起床了,几个小童起得更早,已经把道观内外打扫了一遍,而且已经备好了早膳。
朱青等人用过早膳,辞过木桑道人夫妇和观中小童,带上行装,开始下山。
此时,已经有香客陆续上山拜香了,兴许是晨练,朱青三人也拿捏不准,但是能在这样的地方休养生息,定是大有裨益。朱青对随从二人笑道,“等以后无事可做了,我也想寻这样一方宝地……”
“是不是还要神仙眷侣呀?”两人没等朱青说完,便打趣道,三人相视一眼,朗声大笑出门去……
不过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流浪在街头,山上山下的情景颇有反差。朱青三人行至山脚,便遇上了三五难民,朱青看着这些难民,便停下脚步,让两名侍从拿出随身口粮分给他们。
“这一路南下,我们自己也吃紧啊。”侍从提醒道。
朱青没在意,坚决吩咐道,“分。方才道长不是又给我们些许干粮吗?全分给他们,等我们到了下一驿站就没事了,可是,难民们的下一个驿站又在哪里呢?”朱青说罢,不由叹了一气。
两名侍从备受感染,只得默默将干粮分发给路过的难民,面对难民的感恩戴德,一名侍从也叹道,“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土改没实行之前,这一带连树皮都吃光了,不少人家甚至易子而食,简直惨不忍睹。”
朱青听后,不由抬头看看天,“希望今秋老天保佑,能给老百姓多点粮食。”
救助过难民,三人继续赶路,在山下驿馆拿了自己的马匹,打马而去。按说被贬之人,是没有马坐的,不过所谓山高皇帝远,这一带又是开封军的地盘,良山知会江湖朋友路上周济朱青等人,并不奇怪,也无人起疑,最有可能暴露的是,朱青的那匹追风马,千里良驹,很容易辨认,不过这匹马是拴不住,朱青在哪,一般它都不会离得太远,简直是随叫随到。如此好马,岂忍舍弃?
三人打马而行,行程大幅提速,只是每到一馆驿,为避人耳目,朱青三人才下马步行去报到,因为路上多有照料,很多人对朱青又敬畏有加,有些事情,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能有人无聊到因为此事上京告御状吧?那样或许也行,只是自此便得罪锦衣卫,傻子才会那么干。
如此走走停停半个月,朱青等人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七侠镇!
“过了七侠镇,就是广西地界了。是否在此借宿一宿?”一名侍从问道。
朱青点点头,“也好。只是千万记住,我们尽管在镇中客栈住下,断不能提令牌之事,初来咋到,且不说不便打扰,也是小心为妙。”
“明白,我这就去打听客栈落脚。”另一侍从应道,便先行去找客栈。
三人为避免太过张扬,进镇子之前都下马步行,两名侍从更是把马匹寄放在镇口的驿馆里,而朱青的追风马自然不会受这样的约束,朱青将其解开,摸摸鬃毛在它耳边叮嘱道,“自己去浪吧,不过别走太远,免得到时叫不上你。”说着,轻轻拍了拍追风马,追风马低鸣一声,迎着夕阳走出了镇口,朝一方湖边走去。
不一会儿,前去打听客栈的侍从回来了,另一侍从急切问道,“怎么样,有地方住吗?”
“有间客栈。”
“什么?就一间啊?”
朱青看着去找客栈的侍从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若有所悟地轻轻拍了拍另一侍从的肩膀,“他意义是说,那家客栈的名字就叫‘有间客栈’……对不?”朱青说完,又向那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