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怕了,一个劲的跪下磕头,请西门豹治罪呢。”
王子凌哈哈一笑,道:“这西门豹倒是古怪有趣之人。”
“嘿嘿!谁说不是哩!西门豹不仅治邑有方,在其任上之时,命邑中之民开凿十二条河渠,使烂水收容,引降水灌溉田野,这才有了今日所见的邺城。”
“原来如此!”王子凌恍然大悟。突然又问道:“那若是范邑也要命民开渠……众位老丈以为如何?”
一老农道:“自然是利民之举了。”
另外有人立即反对说:“治水虽然利民,但范邑拿什么治水开渠?若是强行征民徭役……岂不是要让范邑绝嗣?”
“这……话不能说这么绝,听说范邑新来的范大夫,颇有正气之风……”
“胡说,我怎么听说那范大夫长的歪瓜劣枣,一副老财奴之相?”
“你这才是胡说呢……”
…………
一堆老农又开始了口水之争。王子凌已经见怪不怪了,这种争论每天都有,每处都有,总是不断的猜测。但这也属正常,他们这是对未来的恐惧与憧憬的体现。
…………
王子凌回到范城之后,便到了一个偌大的院落之中,里面有数十个年轻的年老的妇女,都在忙活手中的活儿。
见王子凌突然入内,那些妇人慌忙起身相应:“范大夫来拉!范大夫来啦!”
“你们忙吧,我看看进况如何,马上便走。”
王子凌杵在这,不消说自己不自在,这些妇人更不自在了。没接触过上层阶级领导难免心中忐忑不安。
一名老妇女小心翼翼的道:“范大夫,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编织些麻布袋,您看是否可以用?”
王子凌结果麻袋,用力扯了扯,才道:“不错!不错,很结实,手艺不错,就是这样了,回去之后,你们要带动村里百姓,只要有力气都无论会与不会都没关系,这不难学,以后每编织一个这样的麻袋,我就给你们半斤粟米,而且每日早晚管两碗稀粥。无论老幼只要参与编织、劳作的,我都管饭。”
麻袋主要是麻绳和棕绳编织的,如织布一般,只要纤维成丝品出来,那就是简单的多了,是个正常人都会的工作。以前的百姓无钱,也有不少底层贫民身着厚重粗布麻衣,便是由此而来。麻绳的原料主要是黄麻和红麻,这些草本四处可见,但在齐国境内并不能量产,范邑境内红麻也不多见,分布最广的该是楚国境内,尤其长江以南。好在此等植物并不让人广泛使用,只要有钱王子凌也不担心麻绳短缺问题。
院子里‘哄’的一声,热闹了起来,王子凌不仅管饭,还有‘工资’拿,这让这些一无是处的妇女们做梦都没想到。
王子凌见院子里已经不断的有人跪下磕头了,惊的王子凌马上就跑路了。
治水之道,他并不擅长,但却在后世课堂之上上过一节课。心中也有大概的想法,走遍两河之后,王子凌稍微变通一番,但也确定自己的方案,但这个方案毕竟过于大胆,他也不敢当下就向人提及。
施粥的最后一日,王子凌来到现场,查看进度,原野之上遍地都是临时搭建的窝棚,这天气已快入冬,秋风瑟瑟,更无大型土丘依靠,王子凌看的也渗的慌。
王子凌选在此地建施粥之所也是有目的地,濮水百里之患共有十几处缺口,而每一个缺口之后,王子凌都建一个窝棚,这是要并入作业了。
邑僚已经把户籍之事办的差不多了,入范之民已经到了三万九千多人,但也有两千左右民众竟然没有入册,他并不惊讶。一个国家之内,总有那么一小部分比例人群对国家抱有不满态度。他们自认为是聪明的选择,并且有意无意的渲染这种自认为是正确无疑的选择,让更多人的加入他们的行列之中。正因为王子凌的非强迫性登记造册,让他们有了这种错觉。所以总会有那么一群人不合群,但施粥之时,却一个不落。
而王子凌接下来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却让他们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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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范凌治水()
田钰的黄金与帛书送到了,王子凌欣喜若狂,这些够他折腾五六个月了。而另外又收到了邹夫子的帛中所述称赞王子凌投身治邑救民,又勉力几句,再教育一二之后,邹衍竟然让他多接触端沐易。想来王子凌的名声已经不小了,一举一动都被世人所知一般,至少临淄城内无人不知了,而邹衍帛书之中也透露出王子凌的猜疑,看邹衍所述,这端沐易行为放浪,少时聪颖喜读兵书,韬略,恐怕已经算是拜入兵家门户了。而曾经的端沐易在叛逆期的时候做过一件大事,使端沐家族之人非常忌讳——端沐易谋兵,并且成功了。
三年前,魏争陶郡告捷,楚伐鲁国莒国大胜而回,便想在陶郡分一杯羹,便发兵攻打‘缗’与‘亢父’二邑,此二邑分布在‘荷水’南北,亢父在荷水之北,而缗邑在荷水之南,而荷水南面偏东方向有一座楚国坚城‘方与’,这三城正好互为犄角,若是楚国得之,那就会桑食陶郡荷水南北大片肥沃土地。
而端沐易恰逢其会当时身在缗城,因魏楚都已经疲惫了,楚国见亢父坚持不下,便放弃了,合兵攻打缗邑,过程极其惨烈,魏国几乎要放弃缗邑的时候,突然间端沐易就出手了……端沐易身为富可敌国,名满天下的端沐家嫡宗。即使他身在战地,即便缗城失守那也绝对威胁不到他,更没有其他原因能令他出手,只是他心动了,一时冲动忍不住为缗大夫出某,最终以老弱之兵杀的楚国大败而归……
而邹衍透露一点是,端沐易内心估计有暗病,虽带人谦和广角良友,但内心深处渴望投入军伍出谋划策。但其用兵之术不在退敌,而是如白起一般,重在歼敌。
王子凌看后大笑三声,道:“这个端沐易,真是没事找事,放着金山银山、之乎者也不要,偏要干这种血本无归的舔血买卖……不过,倒是可以拉过来谈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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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凌立即派人互通齐国商人,向各地收购修河器具和药材粮食之类的,此等事交给范邑僚去做后,又集齐范邑之内所有能用的木器铁器,分别发放在十三处施粥之处,并且宣称第二日停止施粥,今后要按劳分配,一人入修堤之队,一日领两人之粥,平均过去王子凌也算顾及其家人了。
这下范邑彻底沸腾起来了。有粮食吃,谁也不愿意闲下来。
王子凌通过田钰,又请了十几个齐国在职的水利专家齐聚范城内,这些人长期自利济水,乃是资深的水利专家。当王子凌把自己的治濮水,济水之患的计划和盘托出,并附上图纸之后,绝大多数人立即拍案反对。感觉太过冒险。也有几个人虽然觉得可行,但不得不深思其后果。
王子凌道:“濮水以东、大野泽以北已经是烂到根了,诸位难道还抱有齐魏出钱修缮的幻想?即是治上一次,两次又如何?能保范邑多久平安?我这方法乃是治本,只要两年时间经发几次像样的大水,便能解决范邑数百年之患,若是明年水患严重,那更好了,一年之内就能解决。对范邑来说,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其中一人道:“范大夫虽言之有理,但……范大夫治水之法实在是有悖常论,无前例可循……”
王子凌断然打断道:“赵司吏你这话就不中听了,因循守旧可跳不出治水之道。韬略尚有兵家百计,为何后人尊孙武子兵法为最?既然世间有孙子兵法,为何其孙武子后人孙膑再创孙膑兵法?尽信。你若有此等想法,如何能开辟新篇?为治水之道更进一步?”
赵司吏语塞。
另外一名司吏道:“范大夫此图解极为详尽,面面俱到,下臣心中觉的颇有可成之算,但这‘束水’之法……”
王子凌笑道:“以人力图谋自然大事,不如巧借自然大势以绝水患。唐司吏以为如何?”
唐司吏苦笑道:“自大禹治水以来,受益疏水之法者古今有多少,如今范大夫竟然一语惊人,让我等反其道而行,这‘束水攻沙’之法,显然要堵死大大小小的支流,这不得不让我等诚惶诚恐了。”
“堤固,则水不泛滥,而自然归槽,归槽,则水不上溢,而自然下刷。沙之所以涤,渠之所以深,河之所以导而入海,皆相因而至矣……此法无论其悖论如何,唐司吏觉得可行否?”
唐司吏点了点头道:“可行,若是此举成功……那……那……”
王子凌诱惑的道:“若是成功,范邑水利交通必将成为重地,以后齐魏不再行决堤之事。西门豹之后,尔等必入各家之学说,流传万世!”
众人俱是心头一震,窃窃私语起来。
王子凌道:“我王子凌一不能给你们利,二不能给你们权,但大治之后,必定在濮、济之间立下铭文把诸位之功列入其中。”
赵司吏激动的道:“如此,我等便是身死其中又何足道哉。下臣随同范大夫立此案’。”
其余之人,立即道:“我等愿竭力辅助范大夫治水。”
“好!如今秋后水势进入低潮,也是我们动手之时。你等十三人正好百里濮水间南北两端共有十三出缺口。先治垒濮堤,在合力治济水。”
唐司历道:“范大夫见谅,若如范大夫所画之策,恐怕众范之民还是不够,人手必然短缺。”
“一个月垒好濮堤,三个月垒好济堤,再两个月封住所有支流河道……我们只有半年左右时间,唐司吏你只管说还差什么,还差多少工人?能够解决的,尽量解决。”
唐司吏沉声道:“五万!”
王子凌眉头一皱道:“濮水、济水之患虽然大,但毕竟长度不长,这五万人……是否太过了?”
“范大夫这‘束水冲沙’之法,乃是您亲自拟案的,您该知道其中有内外两层堤,工程加倍不说,更加复杂,而这束水之法,比往常筑堤不同,束水之后,水势必然奔腾浩瀚,我等皆是在此道浸淫数十年之人,知晓其中工程之大小啊。”
‘束水攻沙’的思想在汉朝之时就有人提出过,但无人敢一试,后来明朝治水大师潘季驯复提出,他直接上书皇帝说:治水不但不应该分流,还要集中一支,让暴怒的河水冲沙搁浅的泥沙,只要使河道清除淤积加深河道,那么水患就可去除。明隆庆帝见其奏折大为心动,但采而不采,犹豫不决,最后为慎重起见还是否决了。结果黄河水患频发,而潘季驯当时被弹劾罢了官。直到万历皇帝又启用他,才让他有了实践‘束水攻沙’的机遇,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人力再这么筑堤,再怎么巩固缺口但还是抵挡不住涛涛河水,虽然束水攻沙略有成效,但还是不能达到理想境界。直到潘季驯临近退休之年,才想到了一个对策,在单一的‘束水攻沙’的基础上提出了‘蓄清刷黄’。潘对堤防在治黄中的地位和作用的认识是逐渐由单一缕堤束水,到遥、缕双重堤防,最终达到设计了一整套由遥堤、缕堤、格堤、月堤以及遥堤上的减水坝共同组成的堤防体系。缕堤和遥堤是最主要的,其中缕堤是靠近河道主槽的第一道防线。依据河床断面、流速和水流挟沙力之间的关系,意在束窄河槽,加大流速,冲刷淤积。缕堤之外相距二三里的地方另有一道与缕堤平行的遥堤。遥堤主要起到洪水越过缕堤之后,不使其泛滥的目的。如果洪水再大,则允许从遥堤上的减水坝上溢流。可见缕堤主要解决流速与冲沙之间的矛盾,而遥堤主要解决河床容蓄能力与洪水量之间的矛盾。只要堤防稳固了,河水归槽刷沙,黄河河床逐步加深,防洪问题便迎刃而解。
潘季驯的主张是‘以水治水’,非常大胆的一个实践者。作为其后来者王子凌,自然不知道其治水过程的建新,但他却得到了潘季驯最完善的治河之法,这种治河之法让王子凌容易记住,只因为他的图文画的太过精准,让人一看就懂。
王子凌不信邪了,黄河水多大的水患都能被潘季驯给牵制住了,这濮、济还能比的上黄河水患?
“范邑大约有四万之众,除去不能老幼不能劳作者,估计也有三万五六千之众,其中一万老幼妇女我另有安排,也只能剩下两万五千余人了。”
唐司吏道:“范大夫不能如此算法,百姓乃是邑中根本,如何能强行让他们治理范邑?范城之中也是有不少薄有钱财之人……”
“不想劳作的,我让他们捐钱避过了,但其家奴也在我范邑奴籍之内,我不会客气的,现在缺的是人而不是钱,非常时期,我只能用强制性手段了。”
赵司吏担心的道:“如此恐怕这些人会对范大夫生出怨恨之心。”
“这我管不着,你们也不用担心这些,五万之名是吧,我立即向齐楚魏赵流民散布消息,让流民入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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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不喜欢”()
王子凌不计后果的在范邑四周不断宣传,三日之后明显有大量流民涌入范邑,无论范邑如何不堪,暂时总有一口饭吃,这些疲饥之民自然趋之若鹜,但毕竟流民还是少有的,因为范邑周围,乃是中原腹地,各国对于肥沃的土地还是加以控制管理的。三日时间总共进入范邑的流民有六七千人,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只要能走的动的说明就有工作能力的,无论是修堤还是编织麻袋,都能用的上,王子凌自然是无限欢迎。
数日之后,王子凌大肆采办的修河工具,医药,粮草等物质,陆续已到位,而治河草图方案也出来了。王子凌很不客气的下令开工,全邑百姓热火朝天的投入到工作之中。曾经的范邑又贫又饥,如今才有了活气,不仅工程火热,人心也火热了起来。
正午!邑司署!
邑僚疾步正堂道:“禀范大夫,城内有民求见范大夫。”
“哦?是什么人?”
邑僚笑了一声:“还不是那些顽固愚民,之前不愿入范籍,如今全邑百姓都各有工作、温饱有方,这些愚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