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阵前立马而站,彼此望着对方,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战意。
战意是可以扩散的,能够让对方感受到,进而以气场压住对方。
只不过,张飞和文丑的战意向对方压过之后,都发现没什么用处。
终于,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张飞先沉不住气了,爆喝一声,纵起乌骓马,手持丈八蛇矛,如闪电般向文丑冲了过去。
张飞的乌骓马,是一匹幽州好马,当年刘备投靠公孙瓒的时候,公孙瓒专门赏赐给张飞的,可日行八百里。
文丑见张飞动了,眯了眯眼睛,立即一夹马腹,也如流星般冲了出去,手中叠矛在空中划过一道亮光,向张飞迎了过去。
“当啷”一声,两矛相撞,擦起一阵火化,错马而过。
力气,二人几乎相当,张飞和文丑皆是收起了最后一丝的轻敌之心,一起大吼一声,纵马上前,开始了第二回合的交锋。
第一回合是试探对方的力气,第二回合是试探对方的招式,这几乎是大将单挑的常规套路。
二人再次错马的时候,文丑先出手了,叠矛抖了几下,一阵闪眼的矛花之后,叠矛犹如蟒蛇出洞一般,快如闪电,向张飞的脖颈处击去。
“哼”,张飞眯着眼睛,冷哼一声,手中的丈八蛇矛丝毫不比文丑慢,上下翻飞,“当当当”的一阵声响,两人的兵器在第二招的交手中,竟然碰撞了几乎十几次。
第二招之后,张飞和文丑的表情格外凝重起来,显然他们都将对手当做了大敌。
文丑兴奋了,大叫一声:“张翼德,再接某一招。”
话音不落,文丑就已经纵马冲了出去,张飞也是一样。
但在两马相距还有差不多两丈远的时候,文丑突然左手在马背上一按,身体犹如大鹏鸟一样飞了起来,挥舞着叠矛,向张飞猛击过去。
张飞眼睛一亮,双腿夹马的力气再增加几分,双眉紧皱,丈八蛇矛从右下方探出,直穿文丑的小腹。
好招式,文丑心中冷哼一声,在空中一个借力,身体再拔高三尺,叠矛从上而下,斜着直刺张飞的脑袋。
张飞的丈八蛇矛突然一变方向,矛尖朝后,在地面上猛地一个借力,身体也突然拔高五尺有余。
“当当当……”
这一次,两人是在空中交锋,又是十几个碰撞。
但是,空中斩敌是文丑的绝技,张飞只是依着葫芦画瓢,立即就处在了下风。
交锋之后,文丑的身影依然犹如大鹏鸟一般,再次落在了自己的坐骑身上。
但张飞就不行了,他是模仿文丑的招式,虽然也是差不多,但毕竟是第一次,就落了下乘。
首先,张飞落身之处,就不是自己的乌骓马的马背上,而是落在了地上,却是能够站稳了身体。
其次,空中交锋,张飞吃了一个小亏,左臂被文丑的叠矛划了一道伤口。
张飞落地之后,向前猛冲几步,一个纵身,稳稳地坐在了乌骓马的马背上。
文丑已经拨转马头对着张飞了,朗笑一声:“好一个张翼德,果然名不虚传,丑此招之下,不知死过多少高手,今次你是第二个躲过的。”
张飞也拨转了马头,对着文丑,闻言登时皱了皱眉:“文丑,却不知那第一人是谁?”
文丑问问一笑:“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张飞暗暗点头,竟然是子龙,难怪啊。
刚才文丑那一记杀招,的确是十分厉害,若非是张飞反应快了一些,就不只是这一点小伤了。
文丑笑着说道:“只不过,当年赵子龙却不似汝这般狼狈,而是骑马扬枪,破了某这一招,并未受伤。”
张飞一听,心中登时不服了,哇呀呀大叫一声:“兀那文丑,汝之意,莫非是某家的武艺不如子龙乎?”
文丑叠矛一指,冷笑一声:“张翼德,当世之中,论及武艺,某家第一佩服乃是吕布,其次就是赵子龙也。”
“至于你张飞嘛。”文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用则勇了,却是愚笨之极。”
张飞大怒,扬起丈八蛇矛,怒喝一声:“文丑,汝把话说明,某家如何是愚笨之极?若是说不明白,今日某家必取汝项上人头。”
文丑哈哈大笑起来:“张飞,某也知道汝乃当世之豪杰也。”
“当初,汝将自己田园家产卖掉,追随刘备起兵,所为无非是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伟业于天下人之间也。”
“然而,汝所追随的主公刘备,是何等人也?”
“冒充汉室后裔,已经是国法难饶之罪。然后,刘备先投公孙瓒,再投陶谦,又侍曹操,比吕布之三姓家奴,有何不同?”
“不但如此,刘备为曹操所败,北上再投公孙瓒。不思如何辅佐公孙瓒经营幽州,反倒是先后杀害公孙瓒父子二人。”
“如此害人之人,汝却依然认其为主公,不是汝愚笨之极,还是是甚?”
“若某是汝,某就学那关云长,与刘备断绝关系,改投明主,方不负一身所学也。”
文丑的这一番话,声音极大,两边的军士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飞听了之后,并没有发怒,而是沉默不语。
但刘备受不了了,怒喝一声:“翼德,文丑匹夫胡言乱语,以惑我军,汝当速速取文丑项上首级。”
第185章 袁绍准备耍酷了()
张飞心头一震,他在阵前如此犹豫,岂非是让刘备起疑心?
对于刘备的性格,张飞再了解不过了,生性多疑,为人阴险。
“文丑,休得胡言乱语,纳命来。”说罢,张飞立即纵马上前,挥舞着丈八蛇矛,向文丑恶狠狠地冲过来。
但是,文丑明显感觉得到,这一次,张飞身上的战意,远远不如刚才了,他刚才的那番话,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文丑心下暗暗得意,二弟,你来信交待为兄的事情,为兄已经做到了,希望你在张济处多多建功立业,为我文家扬名立万。
这是张济让文聘给文丑写的信,一旦他日能与张飞在战场上相见的话,就把这一番话喊出来,足以能乱张飞的心智。
至于文丑希望文聘能多多建功立业,实在是文丑也发现了,袁绍不是能成大事的人。
但袁绍虽然不是一个好主公,可他对颜良和文丑这两员上将的待遇绝对是与众不同的,连同为河北四庭柱的张郃和高览,都差得远。
所以,文丑对袁绍没有丝毫的二心,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为袁绍尽忠。
袁绍捋了捋颌下美须,笑着说道:“伯庚今日口才竟然如此了得,定会让那刘备气得吐血也。”
郭图立即就开始拍马屁了:“伯庚素来不善口才,今日竟然巧语连连,实乃主公之福也,此番主公定能一统北方,立下不世基业。”
这一番话,说得袁绍是心花怒放,哈哈大笑着:“好,说得好,刘备麾下只有张飞一员猛将,尚且不敌伯庚,而本将还有大将颜良未曾上阵,刘备岂能不败乎?”
颜良听了,脸上并无丝毫喜悦,心下却暗暗奇怪,伯庚从无如此口才,今日为何能如此朗朗上口?
逢纪没有吭声,捋着胡须,心下也是暗暗奇怪,心思百转,却也猜不出什么来。
张飞的气势已弱,武艺最多能发挥七八成,文丑当然不会再把张飞看在眼里。
“砰砰砰砰砰砰……”
张飞的气势虽然已弱,但是进攻却比刚才更加猛烈了,出招也更快了,两人的打斗在两边士兵眼里,反倒是更加精彩了。
可是,看在颜良这样的高手眼中,那就不一样了,张飞已经处在下风了,而且没有任何想把局面扳回来的后劲。
刘备的武艺也不弱,自然看得出来,双眉紧皱,一张脸拉得跟冬瓜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张飞,大耳朵不时地抖动一下。
不一会儿,两人已经大战一百回合了。
张飞不愧是当世猛将,虽然状态不佳,一直落在下风,但防御却是极为严密,文丑屡屡进攻都未能伤到张飞的分毫。
刘备见状,不敢再继续打斗下去,毕竟袁绍那边还有丝毫不输于文丑的大将颜良尚未上阵,而他这边没人能挡得了。
立即,刘备没有丝毫犹豫,下令鸣金收兵。
张飞本来就没有战心了,听到鸣金的声音,立即就虚晃一招,策马奔回本阵。
袁绍这一战也只是做做样子,让刘备以为他的大军主力还在此地,当然也不会冲阵,于是,两人的第一次对阵就这样结束了。
这一战,对袁绍的收益很大,至少他了解了张飞的性格。
日后若是再对阵,只要仿照文丑的话再喊一遍,多多少少会在张飞的心里留下一点阴影的,张飞的战斗力绝对会降低一些。
双方罢兵之后,接下来的几天,就是风平浪静了。
然后,刘备就收到斥候探来的一个消息,袁绍分兵三万,攻打容城,大军刚刚出发。
刘备听了,不忧反喜,哈哈大笑着:“袁本初果然上当,此战我军必胜也,国让此计真乃妙计也。”
田豫微微一笑:“此乃主公天威所在,豫只是稍稍推波助澜而已。”
刘备很是满意田豫的居功不傲,笑着说道:“国让,此番若败袁绍,汝乃首功,备必不会相负国让的。”
田豫一拱手:“豫不敢,能为主公效力,豫之所愿也。”
袁绍的这一次行动,颜良率领四万人马,在范阳城和容城之间设伏,专等刘备救援容城的兵马进行伏击。
文丑呢,则是跟袁绍一起,在大营之中设伏。
在逢纪的计划中,刘备要么会去救容城,要么会乘虚偷袭袁绍的大营。
而且,袁绍的三万兵马,只是作势去容城,并没有三万之众。
这是郭图补充的一条瞒天过海之计。
每一个士兵,左右手各自举着一个稻草人,身披盔甲。
于是,远远望去的三万大军,其实只有一万人。
袁绍麾下就还有八万人马,颜良才能带走四万,大营里留守四万。
在袁绍的大营之中,灯火通亮,四周全都是篝火,能照亮大营中的任何一抹黑影。
夜袭,其实是很不占优势的。
说起来,是以有心算计无心,偷袭的一方占据了相当的优势,但对方的营帐,毕竟是对方最为熟悉,被攻击的一方占有地利的优势。
而且,黑夜之中,虽然灯火通亮,但视线毕竟没有白天好,误杀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
袁绍在他的中军大营之中摆了酒菜,除了他之外,就是逢纪和郭图这两大谋士。
这是袁绍准备耍酷了。
如果刘备的军队敢来劫营,他的营中设有埋伏,刘备必败。
袁绍跟逢纪和郭图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这种感觉绝对会很刺激。
如果刘备不来这里,而去救援容城,那么颜良的伏击必然会成功,然后,就是颜良派人飞马而来的捷报。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袁军大胜,袁绍绝对会爽得很。
这一战之后,刘备的幽州兵力绝对会损失近半,然后,袁绍再三路大军猛攻。
只要有一路突破了,刘备的败亡就不远了。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袁绍的大营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刘备是派兵增援容城了,袁绍心中一阵不屑,继续跟郭图和逢纪喝酒,谈论的皆是今晚大胜之后,接下来该如何进兵之事。
又过了两个时辰,差不多快天亮了,战报才终于传来了,却不是袁军大胜,而是大败。
第186章 妙,妙,真是太妙了()
大败,不错,的确是大败,颜良大败而回。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袁绍的手中正端着一杯酒,立即就一抖手,酒杯便掉在了案几上,然后又滚落在了地上。
袁绍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斥候,好一会儿才怒吼一声:“怎会如此,颜良如何会败?”
逢纪的面子登时挂不上了,他自信这个计策是天衣无缝,无论刘备如何出兵,都会进入他的埋伏之中,必败无疑,可偏偏是颜良败了。
立即,逢纪就站起身来,怒喝一声:“怎会如此,莫非是颜良督战不利?”
斥候急忙回报道:“并非如此,刘备事先在左右进行设伏,然后派出一支军队,每人双手持两个稻草人,身披盔甲。”
“颜良将军率军杀出之后,这支军队竟然全是弓箭兵,一阵猛射之下,我军伤亡不小。”
“接着,刘备的伏兵也从左右杀出,内外夹击,颜良将军抵挡不住,又被张飞所伤,不得不败下阵来。”
逢纪几乎不可思议,大叫着:“刘备安能识破吾计也?”
郭图眯了眯小眼,淡淡说道:“但凡是计策,就会有漏洞,被人看破亦是正常,何况汝此计并非如何高明也。”
逢纪是南阳派,郭图是颍川派。
这两派前段时间联手,一起对付河北派,也就是冀州派。
田丰下大狱,沮授因提出此番讨伐刘备并非时机,而被袁绍在一怒之下免了官职,禁足府中,河北派就只有审配一人孤掌难鸣。
河北派不受袁绍重用了,南阳派和颍川派之间自然就势同水火了,总得分一个高下吧。
“你……”逢纪大怒,“郭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图嘿嘿一笑:“某只是说,此计既然能被刘备识破,自然算不得什么妙计。”
逢纪怒喝一声:“汝安知是此计不妙,两军对阵,各种突发情况都有,说不定是颜良被张飞所败,为求性命,这才败阵下来。”
郭图冷笑一声:“既然如此,等颜良将军回来之后,当面一问就可知。”
颜良和文丑,并非是任何一派,他们早早就是袁绍的家将。
逢纪情急之下,不得不将责任推给颜良,但郭图却不敢轻易再推波助澜了。
袁绍心中烦躁,立即怒喝一声:“汝二人都少说两句。”
袁绍这么一发话,逢纪和郭图二人都不再吭声了,彼此互相狠狠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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